狐狸,你是我的劫-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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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等我惊讶,两道黑影窜起,同时袭向王辅臣后背,王辅臣未及回身,直被抽了一鞭,挨了一掌,黑影又落了地。王辅臣向前扑了一扑,紧拽缰绳稳住,愤然转身,喝道:“鼠辈偷袭!”
女声高声叱道:“王大人你难道不是在偷袭?”是花叶,她忍不住向王辅臣出手了。
只见王辅臣长枪一指:“你这个贱人!”转而又指向一边:“好华楠!你背叛我!”
我还是看不到马下人群中的情况,也没听到狐狸的声音,花叶叫道:“还我夫命来!”又腾身向王辅臣攻去。
王辅臣将枪在身前一绕,双腿一夹,马身立起,将花叶挡在马头,马身落下时,王辅臣手中长枪已猛地刺进花叶身体!!狐狸终于惊声:“大姐!”瞬间变故快如闪电,我甚至来不及消化看到的信息,那娇躯就已掉落。
王辅臣“哇呀!”一声爆喝,发了疯似的向营地外冲去,一路连挑数人,长枪上下飞舞,寒光所至哀号连天,凭着王军的掩护和自身彪悍的骑术,疯狂的打法,竟让他突围成功,转瞬消失在墩口处。
我目瞪口呆看着这疾风般的一幕,如快速闪过的电影般让人不能接受,半晌才捂住了嘴,拔腿向营地正中跑去,心中大恸,花大姐!
玫瑰的种子'VIP'
王辅臣逃逸后,残兵余勇已不足为惧,很快被清军扫了一个干净。顾不得听图海气急败坏的大叫,顾不得看皇帝悠然现身检视胜利成果,狐狸和云风迅速将花大姐抬进小帐中,我跟在侧边一溜小跑,见大姐已神志不清,陷入昏迷。
外面的军士正为首战告捷而兴奋,帐里却一片愁云惨雾。
帐内只有一张窄床,我坐在床上,大姐靠在我怀里,侧腹处的衣服已被血浸湿。狐狸不避男女之嫌,直接撕开她腰上的棉衣,露出血呼呼一片,我的鼻子抽了两下,眼泪一滴滴落在大姐额上,战场不是女人该呆的地方,她报仇的心太急切了。
云风寻来了水和药,狐狸将伤口周遍擦拭干净,一个三角型的裂口显露出来,血还在流,我别过脸去,心中暗祷大姐平安。
“嗯~”她突然哼了一声,我忙抱住她:“大姐,大姐你还好吗?”
她微微睁开眼睛,瞅我一眼,断续道:“不……不好……三毛啊……大姐就要死了……”
我拼命摇头;哭出声来:“不会的,不会死的,大姐别胡说了。”
狐狸和云风一声不吭,忙着在她伤口处清洗上药,花叶吃力的将手举起来,摸了摸狐狸的脸:“大姐舍不……得你啊,阿楠。”狐狸连头也没抬,继续忙活着。
她又指指云风:“最……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小四。”云风和狐狸一个表情,就是面无表情。
最后,她眼睛又闭起来,手在空中捞来捞去,艰难道:“三毛……”我赶紧握住她的手:“大姐,我在。”
“三毛……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气息越来越淡,我急得不行,眼泪开了闸似的不住地流,哽咽道:“大姐,你不会有事的,你要坚持下去,你的仇还没报呢,王辅臣还没死呢。”
花叶的眼白不停翻着,晃着下巴道:“我的仇……就交给你们了……交给……”话未说完,脑袋往边上一歪,眼皮立刻不动了。
我大骇,晃着花叶肩膀惊叫:“华楠!大姐怎么了?大姐是不是死了?”
狐狸不答我话,坚持忙完手里的活,将那伤处周边敷了药,覆了纱布,绕着花叶腰侧缠了一圈,系好结,这才叹出一口气,起身白了花叶一眼道:“别装了,伤口半寸不到,根本未伤脾脏。”
我愕然瞪起眼睛,喃喃:“大姐……”
怀里的脑袋倏尔摆正了,睁开眼眨巴眨巴,委屈道:“差一点就要死了。幸亏老娘机灵,向后撤了身。”说话虽无力气却很流畅,再无方才的半死模样。
我哭笑不得,她和狐狸也是失散多年的亲姐弟吧?伪装本领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想着心里就有点气,怪不得狐狸和云风面无表情呢,敢情就拿我当白痴玩,骗了我那么多真心眼泪。嗔道:“大姐,你吓坏我了,我还以为……”
花叶浅笑:“以为我真死了是吧?好三毛,你得知道,我绝不会死在王辅臣前头,哪怕就留着一口气,我也要看着他死。”
狐狸埋怨道:“闭上嘴吧,腹上伤口再浅也是泄了元气,你好好养几天。”
图海奉了皇命在天明前来看望了花叶一趟,送了些药,向狐狸转达了皇上对他的赞赏之意,夸奖大姐巾帼不让须眉,虽未逮到王辅臣,却也让他损兵折将,我方伤亡极少,这与他二人的功劳是分不开的云云。
花叶万分虚弱的躺在床上,哆嗦着嘴唇谢了皇恩,见图海转了头,眼睛迅速看向我,浮起得意的笑容。
图海临走时道:“后日便攻平凉,皇上说,诸位去留自便,不过若能留下助攻,胜后返京,不论之前是何身份,一律重封厚赏。”
听了这样的话,我心中对康熙的认识又深了一层,身为一个君王,能做到识英雄重才干而不问出处很难得,虽然眼下大清形势不佳,皇帝腹背受敌,网罗些可用之人是正常的,但像康熙这样可以放下身段,与平民认真交谈,听取并采信意见的天子又能有几人?
将花叶伺候妥当,替打瞌睡的云风披上薄毡毯子,却一直不见送图海出去的狐狸回来。没出息的我又有点担心,于是掀开帘子查看,正见狐狸雕塑般站在帐前。
如刀寒风中,他背着手,黑衣衣摆随风抖动,目光远远投向微现晨光的天空,面色萧索,眼神空洞,不知道他站了多久,嘴唇被冷意侵得无一丝血色,整个人如冻住了般固定着那个僵硬的姿势。
走到他身边,碰了碰他的胳膊:“外面太冷,进去吧。”
他的目光好一会儿才收回来,转而望向我,眼神里带着一丝丝愁苦,一丝丝无助,轻声道:“这样好的机会,我该怎么办?”
心上微有些疼,他在问我,是要把决定权交到我手上,有关父母血仇,师傅重望,我有何资格决定他的路,我如何能给他一个正确的答案?
迎着他的目光,我道:“你早已做好了决定,不需再问我了。”
他出神的看了我一阵,缓缓道:“三毛,记不记得以前你曾问过我为什么会喜欢你?”
我不作声,不晓得他想说什么。
“我说因为你傻,其实真正的原因……就像你说的那样,你和我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
我一愣,看他唇边泛出一缕苦笑,又道:“你白,我黑,你好,我坏,你干净,我血腥,我们……本不能交集,却因了我的自私,生将你捆在身边,我惹你生气,又怕你生气,我想让你对着我笑,嫉妒你对着别人笑,我想你对我坦白,又不敢向你坦白,这……真的很折磨人,可是,三毛……”
他睫毛微颤,声音沙哑:“我发誓不再瞒你任何事情,不管你原不原谅我,我还是不会放掉你,任你说我自私罢,任你恨我罢。”
声音几乎低到无声:“因为……只有跟你在一起,我才会觉得温暖……”
在很久很久以前,一只狐狸路过一片荒芜的土地,丢下了一颗玫瑰花的种子,它每日都来看看种子的生长情况,又每日都是失望而回。有雨有风有温暖的气候,种子却始终没有发芽,因为那片土地荒芜太久了,已供不出足够的养料让玫瑰生长。狐狸没有气馁,日复一日的来看种子,和它说话,逗它开心,用爱做养料让种子生长。
种子在爱的浇灌下,慢慢的钻出了土壤,发起嫩绿的芽,狐狸很高兴,忙着去通知它森林里的好朋友,有两天没去看种子。
第三天当它来的时候,那嫩芽竟有些枯萎了,狐狸很伤心,责怪自己没有好好守护种子,它对种子发誓道:我的爱将再也不会离开你,直到你长成一朵漂亮的玫瑰花,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
狐狸的誓言能不能相信,种子已没有心思再去顾忌了……有爱,它才能成长。
我缓缓垂下头,十指交错纠结,半晌没有言语,眼眶湿湿的,心脏酥酥的,似有什么东西正在努力钻出心房,和我在一起会觉得温暖,这样的话,我听了也觉得温暖。
在抬头之前,我想我是笑了一下。抱起双臂道:“就之前那个问题,如果你是想听听我的想法,那么我可以告诉你……”
我顿住了话,看他的眼睛里闪出期待的光。
“假如你想去送死,必须先经过我的允许。可惜,我不会允许!”无赖作风学到十成十。
他呆住了,一动不动,像石头一样立在我面前,我翻他一眼,用从未有过的刻薄语气道:“你知不知道,你以前就像个狐狸精,到处勾搭人的狐狸精!”
他的眼睛蓦地睁大,良久之后突然一缩肩膀,向我扑来,紧紧抱着我抖道:“冷死我了。”
我噗嗤笑了,狐狸精一回神,立刻开始耍小聪明转移话题。
这男人发疯的时候像只凶狠的饿狼;受伤的时候又像只孱弱的小羊;幼稚的时候像个无理取闹的孩子;成熟的时候又仿佛有着深入骨髓的沧桑。他的名字已经刻进了我的心里,他的身体已经在我的身体里留下了印记,抹也抹不去。
男人的怀抱宽大却不暖和,那衣服上似乎都结了霜,冰得我的脸很麻,看在他抱得死紧,又那么激动的份上,我勉强忍耐一下。感觉他的侧脸磨蹭着我的耳朵,喃喃低语道:“我只喜欢你一个,永远只喜欢你一个。”
以我谨慎小心,善于自我保护的性格来说,他这话的可信度……不管多高我都信了!
抬头严肃道:“我不信你的话,一个字也不信。”
狐狸一怔:“我说的是真的。”
我撇嘴:“口说无凭!”
“那你要怎样?”
“立字为据!”
狐狸松开我,一脸不可置信:“立什么据?”
我冷笑:“你会知道的,不过不是现在,过了考察期再说吧。”
狐狸拧眉:“什么考察期?三毛……你不是那样的人。”
我继续冷笑:“近墨者黑!”
狐狸明显不高兴了,方才的激动一扫而空,换上一副倒霉脸的模样,我视而不见,满脸强硬,他的招数和套路我熟透了,别想再糊弄我!
二日后,图海接收了汉中地带赶来支援的清军部队,大举进攻平凉城,战争与我所知史实并无二样,残酷又激烈,清军各地分散作战,此处士兵人数并不占优势,连攻了数日,也没能突破成功。
王辅臣叛军前为步兵,后为骑兵,布列火器挨牌在墩口迎战,清军仰攻,死伤累累。图海终是以重大的代价夺取了虎山墩,直到平凉城下,用神武大炮轰击城上守兵,城内兵民一片慌乱,王辅臣坚守危城数日,虽然粮草日益短缺,虽然士兵折损大半,仍死守不放,图海无法再将胜利扩大一步。
狐狸再向皇帝献一离间之计,便有清军开始不断放出消息,平凉城内的投降者可保命归田,朝廷绝不杀降兵,汉中王屏藩已然作降,平凉再无后路。一时搞得人心惶惶,许多叛军生了离心。
王辅臣还在兀自坚持,康熙又生一计,将其子王继贞带到陕西,送进平凉,日日劝降,王辅臣游移不定间,康熙再下猛药,让人传话给他,若降,不但不杀,还可官复原职!
这话,我当然不信,狐狸云风都不信,只有花大姐急的差点从床上蹦下来:“什么?不杀他还要给他官复原职?”
我一把按住她:“你的伤口还没好全,你不能乱动。”
花叶抓着我的手气道:“皇上糊涂了么?”
我笑:“这是计谋,不这样说他怎会降呢?”
花叶还有疑惑:“三毛,王辅臣到底死没死?”
我坚定:“死了!”
“不是老死的吧?”
我哈哈大笑:“大姐这个笑话说的好,你就别急了,他这几日必死!”具体哪天我可不知道,康熙既然在这儿,就不会让他活的更长了。
我的话说了不到三个时辰,前方就传来捷报:王辅臣开城投降了!
皇上一直隐瞒自己在前营的事实,自然也不能去接受王辅臣跪降,就让图海代替,将平凉城内的残兵收了一收,百姓安了一安,王辅臣与其子禁足城内。花叶终于露了笑容。
事情发展之快超乎我的想象,第二日一大早,皇上便传狐狸到了大帐去,回来之后他的脸色非常难看。
我问:“皇上让你去说什么了?”云风和花叶都竖了耳朵听着。
他看了花叶一眼,道:“没说什么,赞了几句,要我们与他一起回京。”
我忙道:“好啊,回京就能见到杰森了,我们去吧。”
“我拒绝了!”
他口气不善,我心里明白,他不想着杀皇帝就不错了,怎么可能再跟着回京受封,若是让九难知道了,追到天涯海角也会灭了他。
云风道:“就是,我们是江湖中人,不在乎那些虚名,赏点实惠的也就成了。”
一句话把气氛缓和了一下,我嘿嘿笑起来:“云风原来喜欢银子。”
云风皱鼻子:“紫伊要价太高,我弄点钱找他给我重新做个耳朵,一只耳朵太难看了。”
这一句话又把气氛搞沉重了。花叶气道:“若不是那个禽兽,小四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还没娶媳妇呢,就少了一只耳朵。”
狐狸严肃道:“皇上还说了一事,”他看着花叶,似有些不好启口。
花叶道:“还说什么了?你倒是说呀!”
“皇上晌午之后就要派人进平凉给王辅臣赏酒,我向他请了命,让你跟着去”。
我心里咯噔一下,该来的还是来了,花大姐大仇得报了!
花叶还在迷糊:“赏酒?不杀了他还赏什么酒?”
我小声道:“毒酒。”
这下谁也拦不住她了,蹭地从床上光脚蹦下,尖声叫道:“我去!”
狐狸道:“小主子同赐了酒。”
花叶面色一变,呐然道:“什么?”
狐狸拉着我出了帐,站在帐口长长叹了一口气,我拉拉身后的帘子,轻声问道:“花大姐是不是对那王继贞……”
狐狸嗔我一眼:“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摇头啧啧:“大姐的命真苦,喜欢上仇人的儿子,这又要死了。”
狐狸拉起我的手,微笑道:“那你还不是喜欢上仇人了?”
“嗯?”我不明所以,“我哪有仇人?”
他指指自己的鼻子,我愤然:“对!你现在还是我的仇人!”
他揽住我的腰,对着嘴巴亲了一下,甜道:“好久没亲了,忘了娘子的味道了。”
我俩正站在帐口,这不知羞耻的东西好了伤疤忘了疼,又开始随时随地轻薄我,我推开烦道:“大白天的,你要不要脸?”
他又腻过来:“那晚上?”
我正了脸色:“说正经的,不能让大姐独自跟人去,我怕会出事。”
狐狸点头:“我也去。”
“那我也去。”
“你去干什么?”
“见证惊心动魄的历史时刻。”
“……?”他皱眉看着我,忽然又展颜笑了:“三毛,我刚刚又想出一个喜欢你的原因。”
我斜眼看着他。
“因为你老说我听不懂的话。”
“呃!”我做呕吐状,野兽不可思议的跳跃式带旋转式思维!
他突然凝注了表情,认真道:“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念我一辈子?”
我嗤鼻:“念个二三天吧。”
他没有笑,温柔的摸摸我的脑门:“我诚实告诉你,我不想再去见王辅臣。”
我一怔:“为什么?你没有理由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