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少劫美录之四莽汉索情-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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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她希望自己的演技逼真,至少能够激出赵容的一些反应,否则她真不知道该如何对高戡交代了?
这是她想出来的法子,任何妻子都无法接受自己的丈夫不允许她诞育孩子,却让身分卑微的侍妾怀孕生子,这对她的自尊而言无异是踩在脚下,还有什么比这个精神打击能一招命中死穴?
“你怀孕了?”赵容果然仿若冰冻似的愕愣在当场,声音就像她现时的感觉,是那般地苦涩不堪。
好长一段时间,她只能默默看着对方没办法说话。
“你说因为我使得孩子不能平安来到世上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以为我会伤害他吗?”接着,她像是想到什么,深觉被冤枉似的,眨着无辜的眼睛毫不畏缩地面对管媛媛的指控。
“不!我谅你也不敢。但毋庸置疑的你还是一个刽子手,爷说他不要我的孩子沦为侍妾之子,他要我把这个孩子堕下。”管媛媛逼使自己流下痛苦的眼泪,看起来就好像是即将因丧失爱子而崩溃。
“什么?”这番话犹如青天霹雳,赵容的脸色瞬间苍白如纸,她不明白高戡怎能让一个正在母体内成长的婴儿因大人的仇恨而无法来到世上?
那并非孩子的错,赵容无法原谅高戡因此而虐杀一个生命,更承受不起这个硬加在自己身上的罪名。她急冲上前,伸手紧抓着管媛媛的臂膀,“媛媛,你不能这样待我,不能——”
“喂!你干什么这样抓着我!很痛耶!”管媛媛看着赵容疯狂的眼神,那里面毫无软弱、畏惧,反而充满一股坚定的力量。
她为这不明的情势感到一阵恐惧,管媛媛向后退了一步,想从赵容的手里挣脱出去。“喂!你们快来帮我拉开她,这个愚蠢的女人竟想要伤害我!”
“夫人,放了媛媛。”众女这时也让赵容吓坏了,纷纷上来想将她拉开,一场混战随即展开。
“不——你们别拉我,我不是想要伤害她,孩子……”当两个侍妾粗暴地要将她拉走时,赵容大声地恳求着,拚命地挣扎。“媛媛,在我话说完之前,不要让她们把我赶走……”她绝望地用力踢脚,内心里为自己的泼辣行径感到惊骇,但只要想到管媛媛悲伤欲绝的画面,心中也不禁悲戚得好想痛哭一场。
赵容知道自己踢到其中一人的足胫,她乘机甩脱箝制,又转过身住回走。“媛媛,孩子是无……”话才说到一半,怒吼声从背后传来。
“该死了!你们吵得将军府都要整个掀开了,这是怎么一回事?”高戡几乎是用吼的,他眯起眼睛环视众女后,才带着一丝不耐说道:“媛媛,你来说,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要闹得家里鸡飞狗跳的?”
“爷!”管媛媛纵身扑到高戡的怀里寻找安慰,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小鹿般抖颤着,“夫人听到我怀孕,就像得了失心疯似,对我又拉又扯的。”说着,她更贴近他,小手紧抓着他的衣襟不放,“我好怕。”
“不!不是这样的。”赵容震惊地张大眼睛,感到胃一阵翻腾,“我只是想要劝她不要伤了孩子。”随后,她喉头窒闷的喃喃自语起来。
尽管这个结果早在意料之中,但高戡对赵容如此毫不掩饰地想要伤害无辜的孩子仍然大动肝火,像是火山爆发般,他大发雷霆的转过身欲强烈斥责她。
“你……”当他转身挥手指向她时,赵容也在此时向他奔来。
“啪!”
他的巨掌扫过她的脸颊,令她一跤跌跪在地上。
众人让这一幕给骇得目瞪口呆,不知该做何反应。
“公主……”一声惊呼划破冷冽、肃静的空气。
秋月因在前厅久候难耐,焦急地往后院寻来,刚好看到这惊心动魄的画面。
“你怎么样?有没有摔伤?”她吃力地将赵容扶起,伸手轻轻拍着裙子上的泥土,也顺便帮她检查伤势。
赵容试着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将几欲夺眶而出的泪水硬逼回去,她感到全身的伤口都在发痛,但伤得最深的还是她的尊严。
高戡低低诅咒一声,他从不出手打女人,只有懦夫才对女人动粗,只要想到自己生平第一次打的女人竟是他的妻子时,脸上的肌肉明显因怒气而抽动着。
“秋月,带她回去!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她离开房门一步。”他冷冷地下着命令,现在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那张红肿的脸蛋,那似乎在提醒他有多残忍。
赵容脸色发白始终不发一语,听到高戡的话这才抬眼望往他,半晌后,当她转身走开时,高戡发现她脸上有着复杂难明的表情,那使他感到一股心悸。
管媛媛深吸口气,犹豫地看他一眼,“爷,我们会不会做得太过分了?”她沉默下来,为赵容感到忧伤,也为这种必然的结果感到难过。
闻言,他忍不住皱起眉头,瞪着赵容纤细柔弱的蹒跚背影,莫名的心头一紧,嘴唇也抿成一线,整个人陷在思绪中……为什么胜利会让他感觉好像战败似的呢?
“公主?公主,我叫你好几声了,你能说话吗?”秋月把手放在赵容脸上仔细地检查伤口。
她右边的面颊已红肿起来,嘴唇也破了,也许那就是她疼痛不能说话的原因吧!
细心的为她敷上伤药后,秋月接着清清喉咙,“公主,你休息一下,我去把晚膳端进来。”她承诺很快会回来,这才悄悄地走向门口。
“秋月,先到前厅服侍老爷用膳,他如果问起来,就说我人不舒服。切记!不可多嘴。”赵容柔声地吩咐着。
当她转身望往窗外的黑暗时,听到一声叹气和门轻轻关上的声音。
赵容强逼自己将思绪转回到她眼前的处境上,她面临一个事实——她正走上姮姑姑当年走过的道路,甚至比那更艰辛千倍,万倍。
她终于明白姑姑为什么会选择在祠堂隐居了,最起码那是唯一可以保住尊严的生活,然而她的一生也要如此度过吗?
当她想到自己嫁给高戡后的这一个月所经历的事时,她的心再次受到震撼,久久不能平复。
她无法为当年的事做任何补偿,也不能藉由自己微弱的力量让仇恨消失,赵容将脸埋进双手里,为这个令人心痛又悲哀的事实颤抖起来。
这个婚姻真是一个大惨败,她抬起头将疲惫的身躯靠进椅背里,今天傍晚她确实得到一个有价值的教训。她没有必要尝试以高戡的标准来获得他的尊重,也没有理由要为一条无辜的小生命背负歉疚的心过一辈子。
“从现在起,我要走自己的路,过自己想要的生活。”赵容站起身来提醒自己,在南京她还有其他重要的事要做,她已经花太多时间来赢取高戡的认同。
而他除了仇恨之外什么也没给她,看来没有必要再浪费时间来改变高戡“偏激”的看法,现在该是她全心全力调查大哥的时候了。
她需要拟出一个可行的计划,可以悄悄的离开这里,又能进到王府而没有人发现,有什么方法可以做到呢?
赵容在房间踱起步来,表情专注、皱着眉头拚命思索,许久之后,她灵机一动,脸上的阴霾尽扫,瞬间发亮了起来。
她走到衣柜前,拉开下层的抽屉,想要寻找一个面具。那是两年前单芷芙有鉴于她和翩翩在宫中的日子苦闷,为了增加一点生活乐趣而送的见面礼。
“有了这个面具,不但没人知道她是谁,又能藉此展开调查的工作,再没有比这更完美的计划了。”赵容站着打量手中的面具,得意地绽出一抹好久不见的笑容。
她毅然走向书案,在椅子上坐下,接着开始振笔疾书,为这一团错误、混乱划下休止符。
第三章
“老爷,不好了,公主她不见了……”秋月手持书信,发疯似地奔进澹宁居,看见高韬,气喘吁吁地抢到座前跪禀。
整个大厅因这震撼的消息静了下来,接着自是一片惊讶之声,全场为之哗然。
高戡昂然地走向澹宁居,他知道父亲找他什么事,想也知道某人到他那里嚼舌根,以为可藉由老爷的支持,得到她该有的地位和尊严。
他终于逼使赵容显露出阴险狡诈的本性。
“很好!接下来的戏他保证会愈来愈精采。”高戡阴鸷的脸庞闪过一丝邪佞的神色。
高韬坐在太师椅上,看着儿子昂首阔步地进到大厅,以极大的耐心等他落坐。
饶富深意地看了儿子一眼,接着叹出一口长气,“唉!没想到我在沙场上精明一世却胡涂一时,让自己的儿子玩弄于手掌之中还不自知。”话完,他不胜欷吁地摇着头。
“父亲,事情没那么严重,你实在是过虑了。”高戡紧皱起剑眉,睇着父亲心痛忧虑的脸孔,努力控制住渐升的愤怒,声调微颤的安抚着。
这一刻,他对赵容的怨恨达到顶点,看来她非要把他的家搞得鸡犬不宁不可,还要将他父亲也拖下水陪她一起玩。
“儿子,我有重要的话要告诉你。”高韬眼里闪着坚决的光芒,深思地看着高戡,然后站起身往窗边走去,心情一如鬼蜮般复杂不明。
“我原本以为你主动要求与皇家联姻,是老天爷给我高家一个补偿过错的机会,却不想反而造成无法弥补的伤害。”
高韬沉默地挣扎了好一会儿后,终于决定道出这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当年我的懦弱和胆怯,加上男人志在四方、应以事业为重的心态下,做出了害人害己的错误决定,这不但使我青梅竹马的恋人含恨而终,也让我逐渐敬爱和尊重的女人隐身独居,孑然一身地度过她痛苦的人生。我已经错过一次,绝对不会再让你毁了容儿的一生。”他喉中仿若梗着一个大硬块,声音沙哑哽咽。
高戡两眼困惑不解地望往父亲,他正抿着嘴,脸上现出深沉的悲哀,但他还是不明白原因何在,以及父亲话中的未竟之语。
“父亲,我不懂你的意思,还有你到底要跟我说什么重要的事?”他茫然无头绪,眯起眼睛看着父亲有点不安地动动身子。
“这是五年前你奶娘去世时,留下的一封信。”高韬沉郁地走到他身边,将一封书信递过去。
高戡狐疑地拿过他手中的信,迅速看过它的内容,接着脸色剧变,全身控制不住地战栗着。
“为什么?为什么母亲要这么做?”好一会儿之后,高戡才困难地发出沙哑的声音。
“我在你奶娘临终前也问过同样的问题。”高韬还记得那一幕,那双忏悔的眼睛仍掩不住一丝的控诉,“原来那时你母亲发现我对赵姮的感情产生变化,不再是一般的朋友之情,使得她理智全失,一心只想为自己讨回公道,不想这一次却弄假成真。你奶娘直到她去世之前良心发现,寝食难安之下才和盘托出实情。”
“那你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他让一股奇异的痛楚攫住了,更令他感到莫名畏惧的是他愤怒了那么久,结果只是一场天大的骗局。
“我曾经试图找你大娘想要解开误会,并求取她的原谅,但她自从搬到祠堂后就不再见我了,她托丫头传话,说过往的恩怨不想再理会,现在只求能安静地度过下半辈子。我已经失去一切,所以不想你对亲生母亲的美好记忆也跟着一起幻灭。”高韬长长地叹口气,“结果我还是做错了,让你活在仇恨之中无法自拔,还让你利用我再把一个善良的女人推进地狱。”
高戡觉得自己的自制力瓦解,再次感到被至爱的人欺骗而生的狂怒,这十几年他靠着仇恨支撐着,没有了这一切,他如何熬下去?再有一种情感是骇人的,如果没有这些仇恨,那么他对赵容所做的一切不就……
“傍晚发生的事我已经知道,我郑重警告你不准把孩子拿掉。既然这是一件阴谋下的婚姻,我赞同容儿的决定,成全你的爱情也还她自由。”高韬的话把高戡从惊惧的思绪中拉回来,再次把手中的另一张信纸递给儿子。
“这是什么?”高戡眯起眼睛谨慎地接过它,他没忽略父亲意有所指的话,因而一阵恐慌,“该死了!”他只看一眼就愤而将纸揉成一团,倏地抬起头瞪视父亲。“你要我休妻再娶?”强忍猛然窜起的惧意,一时之间无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震撼,这时候他才惊觉,自己即将面临一场新的战役。
“不,不是我决定的。”高韬紧盯住儿子脸上的表情不放,彷佛想看到他的心底去,“这是容儿的意思,结束这场悲剧,换取无辜孩子的一条生命,也让你们彼此可再寻得幸福快乐的生活。”
“她想都别想。”高戡咬牙切齿地吐出话来,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气愤,这应该是他乐见的结果,但他却让一股骤升的恐惧攫住了。“我会跟她把话说清楚,这件事希望你不要插手。”话落,他急急转身欲离开大厅,住绮望楼而去。
“戡儿,来不及了。”高韬从他惊慌失措的神色中恍然大悟,但太迟了……就像他当年发现真相的时候。他儿子也走上同样的命运,老天爷的报应总是不爽。
“父亲,我不懂你的意思。”这番话让高戡骤然停步,并侧转身睇着父亲焦虑的脸庞,疑惑不解地问道。
“容儿她留书出走了,就连秋月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高韬的喉咙一紧,仿佛无法支撑那股忧虑似的坐下身来。
“什么?!”高戡闻言,震惊地猛转过身躯,无法置信那个温柔婉约的女人竟然会做出这种事。
天杀的!那只胆怯的小白兔居然敢挑战他!赵容的脱逃引发了他男人强烈地狩猎欲望,和一股不明所以的情感——高戡低声诅咒一番,转身离开时,他不由自主地欣赏起她的勇气来,心想他是小看了那只温驯的小白兔了。
望着儿子迅捷离去的背影,高韬惶惶不安的唤道:“儿子,你要去哪里?”
“去把她找回来。她这辈子都属于我,想都别想离开!”高戡头也不回地答着,坚决的声音让他父亲终于绽开一抹释然的笑容。
高戡一直信心满满,认为在一天之内就可把她给“拎”回来,他判断赵容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除了投奔自己的亲人之外,再无第二条路可走。
但在找了七,八天后他发现自己错了,她就好像在空气中蒸发了似,没有人见过她的踪影,无论他派出多少人力搜寻,所得到的消息皆是千篇一律——没有人看过神似的女子出现在南京。
这天等到的答案又是一句“找不到”时,高戡的嘴紧抿成一条线,眼露幽光,站在旁边的众侍卫明显地感受到那股低气压,都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
“好,很好!看来我确实低估她了。”高戡紧握双拳,感觉到挫折的怒火熊熊高涨,开始压过自我克制。
这个女人竟敢以如此随便的态度来打发他,仿佛将他当作婢仆般予以遣退,该死了!当初可是她自己的选择,现在只不过是一个小纠纷就闹离家出走,她到底把他这个丈夫置于何处!
“或许是我亲自出马的时候了。”高戡想着,等他把她带回来,非将她的不驯和利爪拔除不可,他可受不了一个骄纵的妻子,她必须恢复之前的甜美和温柔。
他下完决定后迅速站起身,然后像一阵风般冲出大厅,策马疾驰在往高家祠堂的大街上。
“驸马,你不能进去,老夫人在做晚课。”秋月想拦截住直闯禁地而来的高戡。
自从赵容留书出走后,秋月就遵从她的安排,先在家祠里安身,静心等她进一步的指示。这时看到高戡板着脸孔而来,她真怕赵姮会受到这无明火的波及,而遭到池鱼之殃。
“这里没你的事,下去吧!”看到同是一副娴雅温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