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板铜琶-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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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剑英道:“有一件事情,我必须先问问你。”
一顿话锋,手抚长须,注目问道:“有一种名叫‘太清玄震’的功夫,老头子是否曾传授给你?”
“太清玄震”,也就是那天竺秘笈中所载的至上神功。
“不老双仙”徐羽军夫妇所获“黄石真解”中,全篇所载的均为“雷音玄震神功”和各种精奇招式,但最末一篇天竺文中,却专载“太清玄震神功”。
“雷音玄震”为刚性,施展时,有石破天惊,山摇地动的威势。
“太清玄震”却为柔性,声势强不及“雷音玄震”,但威力却远超过“雷音玄震”。
白天虹一听对方一语触及核心,心知必与那天竺番僧之神秘失踪有关,心念一转间,竟不答反问道:“你是不是想考验一下,小爷的‘太清玄震’的成就?”
冷剑英道:“听你这语气是表示老头子已将‘太清玄震’传授给你了?”
白天虹冷哼一声道:“废话!”
冷剑英道:“别自欺欺人!白天虹,据我所知,老头子不懂天竺文,而那黄石真解中的‘太清玄震神功’口诀,却是用天竺文写的。”
白天虹笑道:“我爷爷他老人家,胸罗万有,学究天人,区区天竺文,又怎能难得了他老人家呢!”
冷剑英冷笑道:“既然如此,那你又何必费尽心机,杀死天竺番僧,窃去译文稿?”
白天虹笑问道:“这些,是你亲自看到?”
冷剑英道:“我虽然没亲自看到,却断定是你所为!”
白天虹脑际灵光一闪,毅然点首道:“不错!虽然不是我亲自下手,却是我所主使。”
冷剑英注目问道:“是你唆使飞燕那贱婢下的手?”
“不错!”
“那贱婢何在?”
白天虹冷冷一笑道:“你想,我会告诉你吗?”
微顿话锋,又注目沉声接道:“冷剑英,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多行不义必自毙,这是亘古不移的至理,你,欺师灭祖,罔顾伦常,到如今,你又获得了一些甚么!”
冷剑英双目中厉芒一闪间,白天虹又接问道:“冷剑英,你以为那番僧,真是在为你卖命么?”
冷剑英注目问道:“此话怎讲?”
白天虹冷笑道:“冷剑英,我背几句口诀给你听听,看你能不能听懂?”
接着,他将那天竺文译本中,由天竺番僧所译,和申天讨所译的,分别念出来几句,然后注目地问道:“听得出真伪么?”
冷剑英将那正误两种不同的口诀,反复地念了两遍,不由顿足怒叱道:“该死的番狗!”
原来白天虹方才所念出的口诀,是“太清玄震”口诀中颇为重要的一小段,但那天竺番僧,却将其中更动了两个似是而非的字。
试想,在一篇紧要口诀中,竟有不少似是而非的字,这影响又岂同小可!冷剑英不曾因此而走火入魔,该算是不幸中之大幸了!
这情形,又怎能不教他切齿痛恨!白天虹淡淡一笑道:“该死的未必是番狗,冷剑英,你自己对如此大事,居然恁地糊涂,如非是油蒙心窍,那就是你的气数已终了!”
冷剑英恍然若有所悟地道:“我明白了!”
白天虹道:“可惜你明白太晚啦!”
“还不算晚!”冷剑英钢牙一挫道;“我将立刻下手,扑杀此獠!”
白天虹披唇冷哂道:“人家早已获得了‘黄石真解’中的全部神功,你自信能是人家的对手么?”
这所谓“人家”,虽未指明是谁,但他们两人都已心照不宣,认定了就是那以东方逸姿态在外间活动的“恨月山人”古太虚。
冷剑英喟然一叹,沉吟少顷,才以真气传音说道:“白天虹,你是聪明人,该明白你的生死对头,可不是我冷剑英。”
白天虹冷笑道:“又想跟我谈甚么条件?”
冷剑英点点头道:“可以这么说。”
白天虹注目问道:“说出来试试看?”
冷剑英传音说道:“我立刻恢复你的自由,只要你肯帮我将古太虚除去。”
白天虹道:“可以,不过,我有一个先决条件。”
冷剑英微微一楞道;“你还有条件?”
是啊!身为阶下囚,居然还能跟主宰他命运的人谈条件,怪不得冷剑英会发楞啦!
白天虹冷笑道:“你如果认为我不配谈条件,那就罢了!”
冷剑英不禁苦笑道:“好!你说出来试试看,只要不太离谱,我当勉为其难就是。”
白天虹沉声接道:“先恢复我父母和吕大侠的本来和自由!”
冷剑英不由讷讷地道:“这个……”
白天虹截口笑问道:“不可以,是么?”
冷剑英道:“你让我多考虑一下。”
白天虹冷笑道:“冷剑英,别把我当成三岁孩童,想利用我替你除去劲敌之后,再用我的父母来胁迫我!”
冷剑英苦笑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总不能不为未来的安全留一个退步呀!”
白天虹断然地道:“我这先决条件,不能打折扣,否则,一切免谈!”
冷剑英脸色一沉,传音说道:“白天虹,我不能不提醒你一声:目前,我随时可制你于死地!而我,虽有心腹隐忧,却非燃眉之急。”
白天虹冷笑一声:“随你怎么说,要想同我合作,就没还价的余地。”
冷剑英沉思着接道:“兹事体大,咱们彼此都需要从长考虑,且等明天再谈吧!”
说完,重新关上铁窗,迳自离去……
同日午后,铁板令主所临时驻节的关林关帝庙中,有一个为时颇长的紧急会议,而超渡绿珠亡魂的法事,也由关庙的僧侣们,在肃穆地进行着。
黄昏时分!
绿珠的灵柩,在以徐丹凤为首的群侠护送之定,暂时安葬在关林东侧的一个土岗之上。
一杯黄土,三尺孤坟,这位可爱而又可怜的绿珠,就这么结束了她这短暂的一生。
生老病死,本属人生无可避免的过程,但像绿珠这种花样的年华,就如此溘然长逝,任凭旁观人胸襟如何豪放、豁达,也难免黯然神伤。
因此,送葬群侠中,不论与绿珠生前识与不识,莫不满脸悲怆,目含痛泪。
尤其是曾与绿珠生前共这患难的袁玉琴与陈素娟二位姑娘,更是掩面饮泣,悲不可折。
徐丹凤像一尊石像似地,静立那三尺新坟之前,樱唇翕张着,却没发出一丝声息,一任那缭绕香烟,与飞旋的纸灰,围绕着她,飘扬飞舞……
良久,良久,冷寒梅拍拍爱徒的香肩,幽幽地一叹道:“素娟,别伤心了!美人自古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你这位绿珠姊,虽然死得在早,也太惨,但她也够哀荣的了,目前,咱们当务之急,是化悲愤为力量,及早救出小明,并替绿珠报仇才是。”
申天讨立即附和着接道:“冷姑娘说得对,咱们该化悲愤为力量,赶快设法救出白令主,并为绿珠姑娘报仇。”
听申天讨这语气,敢情他们午间的一连串会议,还并未研讨出一个妥当的办法来。
施朴泉也接着向徐丹凤恭身说道:“令主,请节哀回驾,继续主持研讨营救白令主的大计吧!”
此人与申天讨一唱一和,倒蛮像一个左侍的身份。
徐丹凤美目中滚落两颗晶莹的泪珠,徐徐回转娇躯,却是目光突然一亮道:“姥姥……您……”
原来那唯一不管参加送葬行列,在关庙中留守的“鬼影子”于四娘,也快步走了来,而且,后面还随着一位皮肤黝黑的庄稼青年。
但徐丹凤的话声,却被于四娘摇手止住了。
她,脸色肃穆地走向绿珠坟前敛衽一礼道;“绿珠,老婆子给你送行,也特地来向你报告一个好消息,马上将以你的仇人鲜血,祭奠你的在天之灵……”
当于四娘说到这里时群侠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投向那庄稼青年,以为那庄稼青年,就是于四娘口中所说的“仇人”。
正当众人以为那庄稼青年就是于四娘口中所说的“仇人”时,于四娘却陡地将话锋一转,而沉声喝道:“申大侠,请立刻擒下施朴泉!”
群侠闻言一怔间,申天讨已一声恭喏,飞身向施朴泉扑去——但施朴泉既知自己形迹已露,岂会呆着等死。
因此,当申天讨向他扑去之同时,他早巳一声狂笑,长身向荒野中飞射。
申天讨震声大喝,“匹夫!那里走!”
扬掌一记劈空掌,遥遥击出。
施朴泉头也不回地,反手一甩,“砰”地一声,他却借双方掌力反震之力,更形加速地向前飞射,口中并哈哈大笑道:“谢啦!”
申天讨匆促发掌,想不到竟反而等于帮助敌人加速逃逸,这一急,可真是非同小可,气急交进之下,自然是加速咬尾疾追。
但他们两人,同是列名当今八大高手之一,功力要在伯仲之间,尽管申天讨因翻译天竺秘笈,徐丹凤特许他一同研讨,而大有进境,真要与施朴泉动上手,也非一二百招以上不能将其制服。
目前,他这忙中有错的一掌相“送”,双方的距离,自然因之拉长啦!
申天讨身形似飞激矢射中,震声大喝:“老残废,留下命来!”
刹时之间,双方距离已由五丈缩短到三丈。
施朴泉心头暗凛中,一把淬毒钢针反手打出,口中并冷笑一声:“去你娘的!”
以施朴泉的身手,又是情急之下所打出的淬毒钢针,自然是既劲且疾,而申天讨也自不能等闲视之,不得不凝劲一挥大袖,将迎面射来的暗器震飞。
但这样一来,那激射的身形,自然地为之一滞,而那刚刚缩短的两丈距离,又告拉长……
这些,说来虽嫌冗长,但实际上却是发生于俄顷之间的事。
施朴泉见自己一把淬毒钢针,已收到预期的效果,不由精神一振地,依样画葫芦,回手又是一把淬毒钢针,口中并冷笑道:“姓申的,你再尝尝这个……”
他的话还未说完,眼前人影飞闪,香风轻拂,徐丹凤已俏脸含霜地,拦在他面前,冷叱一声:“站住!”
这下子可好啦!前无进路,后有追兵,施朴泉可不得不认命了。
但他毕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成名人物,尽管心中无比焦灼,但表面上却是猛然刹住身形,冷然叱道:“徐丹凤,你以为老夫怕了你!”
徐丹凤方自冷哼一声,申天讨已飞落她身旁,向着她躬身一礼道:“令主请退过一旁……”
“退过一旁!”施朴泉截口冷笑道:“你们这一老一少,未必能留下老夫,依老夫之见,最好是再多叫几个来,也让老夫杀得痛快一点!”
口中说着,左手已撤出他那锯齿形的奇形长剑。
徐丹凤冷冷一笑道:“施朴泉,你用不着拿话相激,对付你这种浪得虚名之辈,本座不屑出手,也不屑倚多为胜,只要你能在本座右侍手下幸逃不死,本座放你逃生!”
施朴泉不禁暗中宽心大放地注目问道:“真的!”
申天讨嗔目怒叱道;“混帐东西!令主说的话,还用得着怀疑么?”
一顿话锋,又沉声喝道:“老残废,申天讨也不妨夸句海口,只要你能在老夫手下走过二百招,老夫决不再难为你!”
以申天讨的身份和地位,当着如许群侠面前,所言自非儿戏。
因此,施朴泉于听得暗暗心惊中,却也产生一丝侥幸心理:他们双方之间,有多少斤两,各自都心中有数,纵然申天讨曾于铁板令主手中获得甚么好处,而功力大增,但凭他的身手,支持一二百招,应该不致有甚问题。
心念电转间,口中却冷笑一声道:“姓申的,你大概忘记自己是谁了吧!”
申天讨未再答话,却于冷笑连连中,撤出了他那轻易不用的独门兵刃“天狼爪”,缓步逼向施朴泉身前,沉声喝道:“请!”
这时,于四娘却也震声喝道:“申大侠,速战速决,格杀不论!”
申天讨朗声答道:“是!”
“是”字声中,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两人已硬拼了一招,双方各自被震退一步。
施朴泉冷笑一声,“姓申的,也不过如此!”
申天讨手中天狼爪一抡飞身进击,口中却同时敞声大笑道:“老残废,你等着瞧吧!……”
“北漠狼人”申天讨的“天狼八式”与“西域十不全”的“旋风剑法”,都算是武林一绝。
这两位一交手,其招式之精彩,与战况之激烈,自可想见。
但申天讨似乎想出敌意外地突施杀手,以奏奇功,所以,在开始这一阵恶拼中,使的完全是本身的招式,而并未使出由铁板令主手中新学的精奇绝招,因而,双方都表现得有攻有守,轩轾难分。
这时,徐丹凤快步走向于四娘身前,低声问道:“姥姥,是否有甚……”
不等徐丹凤说完,于四娘立即递给一个小布条,沉声接道:“你先瞧瞧这个。”
原来这小布条,就是白天虹托那古剑,乘机送来之物。
徐丹凤匆匆一瞥之下,俏脸接连数变,然后美目移注那庄稼青年问道;“这位就是古少侠?”
庄稼青年向着她躬身一礼道:“不敢!小可古剑,见过令主。”
徐丹凤一面还礼,一面说道:“古少侠冒险前来送信,本座还没道谢哩!”
古剑谦道:“哪里,哪里,能为两位令主效劳,是小可的光荣,怎敢当令主道谢。”
徐丹凤注目问道:“古少侠,白令主可好?”
古剑正容接道:“回令主,白令主虽居虎口,短期内却是安如泰山。”
徐丹凤目光移注于四娘问道:“姥姥,这布条上,小明并没提及施朴泉啊!”
于四娘冷一哼声道:“丫头,你知道这位古少侠是甚么人?”
徐丹凤苦笑道:“您不告诉我,我怎会知道。”
于四娘道:“这些,等会再谈,总而言之一句话,绿珠之死,等于是死在施朴泉手中,所以我一时半刻也不能放过这厮!”
微顿话锋,扬声喝道:“申大侠,别拖时间了,咱们还有紧急事待办哩!”
这时,申天讨与施朴泉激战已逾百招。
施朴泉因见对方并无甚新奇绝招,正在暗感兴奋,只要再拖过几十招,自己就可脱险了。
不料于四娘这时一喝,申天讨的攻势突转凌厉,并朗朗地一笑道:“阎王注定三更死,谁敢留他到五更!老残废,你认命了吧!”
话落,腾身而起,漫天爪影,如天网伸张似地,兜头下罩。
这正是徐丹凤所传给他的“空前三式”中的第一式“天网恢恢”,在他全力施展之下,威力扩及四丈方圆,爪影重重,劲风呼啸,以施朴泉名列当今八大高人的身手,竟也感到无从招架,破解无术,逃逸更是力不从心,生出绝望之感。
这情形,当事人的施朴泉,固然是被吓得亡魂具冒地汗毛直竖,即使旁观的群侠,也感一股无形压力,似乎周围的空气也凝结似地为之一窒。
就当这石破天惊地一击的瞬间,徐丹凤陡地震声大喝:“申老请留下活口!”
申天讨沉声恭喏中,爆出一声金铁交鸣,施朴泉左手中的锯形奇剑,首先被震飞五丈之外。
紧接着,一声惨号,罡风爪影齐敛。
申天讨凛若天神地卓立原地,施朴泉一条左臂齐肩而断,肩骨碎裂,血流如注,目射厉芒,钢牙咬得格格作响地挺立一旁。
徐丹凤缓步而前,目注施朴泉沉声喝道:“施朴泉,本座老早已洞悉你的居心,也深知你死有余辜,但本座仍须要你亲自招供你的罪状……”
施朴泉目中厉芒一闪,截口怒叱道:“贱婢!老夫……”
“劈啪”两声,已挨了季东平两记火辣辣的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