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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七杀手-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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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长街也忍不住问道:“那个人究竟是谁?”

孔兰君道:“秋横波。”

柳长街终于吃了一惊:“秋水夫人?”

孔兰君点点头:“秋水相思。”

柳长街道:“你要带我去见她?”

孔兰君道:“我是她的朋友,她那秋水山庄,只有我能进去。”

柳长街道:“你是她的朋友,她也拿你当朋友,但你却替龙五做事。”

孔兰君冷冷道:“女人和女人之间,本就没有真正的朋友。”

柳长街道:“尤其是你这种女人,你唯一的朋友,也就是你自己。”

孔兰君这次居然没有动怒,淡淡道:“我至少还比她好。”

柳长街道:“哦?”

孔兰君道:“她甚至会把她自己都看成自己的仇敌。”

柳长街道:“但是她却让你到她的秋水山庄去。”

孔兰君眼睛里忽然又露出种憎恨恶毒之色,淡淡道:“她让我去,只不过因为她喜欢折磨我,喜欢看我被她折磨的样子。”

没有人能形容她脸上的这种表情,那甚至已不是“憎恨怨毒”这类名词所能形容的。

这两个神秘、美丽、冷酷的女人之间,显然也有种别人无法想像的关系。

柳长街看着她,忽然笑了笑,说道:“好,你去吧。”

孔兰君道:“你……”

柳长街道:“我既不想去看她,也不必去看她。”

孔兰君道:“可是你非去不可。”

柳长街道:“为什么?”

孔兰君道:“因为我也不知道她那秘密窟在哪里,我只能带你到秋水山庄去,让你自己去找出来。”

柳长街的心沉了下去。

他忽又发现这件事,竟比他想像中还要复杂困难得多。

孔兰君的眼睛却亮起来了。

只要看见别人痛苦的表情,她眼睛就会亮起来,她也喜欢看别人受苦。

柳长街终于叹了口气,道:“秋水夫人让你去,只因为她喜欢看你受她折磨的样子,你怎么能知道她也肯让我去?”

孔兰君道:“因为她很了解我,她知道我一向是个喜欢享受的人,尤其是喜欢男人的服侍,所以我每次去,都有个奴才跟着的。”

柳长街道:“我不是你的奴才。”

孔兰君道:“你是的。”

她盯着他,那双美丽的眼睛里,表情又变得更奇怪。

柳长街也在盯着她。

两个人就这么样互相凝视着,也不知过了多久,柳长街终于长长叹了口气。

“我是的。”

孔兰君道:“你是我的奴才?”

柳长街道:“是的。”

孔兰君道:“从今天起,你就得像狗一样跟着我,我一叫,你就得来。”

柳长街道:“是。”

孔兰君道:“不管你替我做什么,你都得千万注意,绝不可以让你那双脏手碰着我,你右手碰到我,我就砍断你的右手,你一根手指碰到了我,我就削断你一根手指。”

柳长街道:“是。”

他脸上居然还是一点表情都没有,既没有愤怒,也没有痛苦。

孔兰君还在盯着他,又过了很久,居然也轻轻叹了口气,道:“看来你的确不是人。”



栖霞山。

山美,山的名字也美。

过了气象庄严的凤林寺,再过曲院凤荷的跨虹桥,栖霞山色,就已在人眼底。

暮风中隐隐有歌声传来:“避暑人归自冷泉。无边云锦晚凉天。爱渠阵阵香风人。行过高桥方买船。”

歌声幽美,风荷更美,却比不上这满天夕阳下的山色。

后山的山腰,白云浮动,峰回路转,山势较险,本来是游人较少的地方,此刻却新建起一座金碧辉煌的酒楼。

楼不高,却较精致,油漆刚干透,两个木工正将一块金字牌钉在大门上,对面两峰夹峙如剑,正是山势最险的剑关。

孔兰君罗衣窄袖,站在山峰后的一株古柏下,遥指着这座酒楼,道:“你看这酒楼怎么样?”

柳长街道,“房子盖得不错,地方却盖错了。”

孔兰君道:“哦?”

柳长街道:“酒楼盖在这种地方,怎么会有生意上门,我只担心它不足三个月,就得关门大吉。”

孔兰君道:“这倒用不着你担心,我保证不到明天天亮,这座酒楼就已不见了。”

柳长街道:“它会飞?”

孔兰君道:“不会。”

柳长街道:“既然不会飞,怎能会忽然不见?”

孔兰君道:“既然有人会盖房子,就有人会拆。”

柳长街道:“难道这座酒搂不到明天天亮,就会被人拆完?”

孔兰君道:“嗯。”

柳长街也不禁觉得奇怪,道:“刚盖好的房子,为什么要拆?”

孔兰君道:“因为这房子盖起来就是为了给人拆的。”

柳长街更奇怪。

有人为了置产而盖房子,有人为了住家盖房子,有人为了做生意盖房子,也有人为了要金屋藏娇而盖房子,这都不稀奇。

可是就为了准备给人拆而盖房子,这种事他实在连听都没有听过。

孔兰君道:“你想不通?”

柳长街承认道:“实在想不通。”

孔兰君冷笑道:“原来你也有想不通的事。”

她显然并不想立刻把闷葫芦打破,所以柳长街不想再问。

他知道孔兰君带他到这里来,绝不是只为了要他生闷气的。

她一定有目的。

所以用不着他问,她也迟早总会说出来的。

柳长街对自己的判断也一向都很有信心。

夕阳西落,夜色已渐渐笼罩了群山。

酒楼里已燃起了辉煌的灯火,崎岖的山路上,忽然出现了一行人。

这些人有男有女,男的看来都是酒楼里跑堂、厨房里大师傅的打扮,女的却都是打扮得妖艳,长得也不太难看的大姑娘。

孔兰君忽然道:“你知道不知道这些人是来干什么的?”

柳长街道:“来拆房子的?”

孔兰君道:“就凭这些人,拆三天三夜,也拆不光这房子。”

柳长街也承认,拆房子虽然比盖房子容易,却也得有点本事。

孔兰君忽又问道:“你看不看得出这些女人是干什么的?”

柳长街当然看得出:“她们干的那一行虽然不太高尚,历史却很悠久。”

那的确是种很古老的职业,用的也正是女人最原始的本钱。

孔兰君冷冷道:“我知道你喜欢看这种女人,所以你现在最好多看几眼。”

柳长街道:“莫非到了明天早上,这些人也都不见了?”

孔兰君淡淡道:“屋子盖好就是为了要拆的,人活着,就是为准备要死的。”

柳长街道:“你带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要我看房子被拆?看这些人死?”

孔兰君道:“我带你来,是为了要你看拆房子的人。”

柳长街道:“是些什么人?”

“是七个要死在你手里的人。”

柳长街终于明白:“他们今天晚上都会来?”

孔兰君道:“嗯。”

柳长街道:“这房子本是秋水夫人盖的,盖好了叫他们来拆?”

孔兰君道:“嗯。”

柳长街虽然已明白,却还是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孔兰君道:“因为秋横波也很了解男人,尤其了解这些男人,把这种男人关在洞里,关得太久了,他们就算不发疯也会憋不住的,所以每隔一段日子,她就会放他们出来,让他们痛痛快快的玩一次。”

柳长街忍不住在叹息。

他们来了后,会变成什么样子,他不用看也可以想像得到。

他实在替这些女人觉得可怜,他自己宁可面对七条已饿疯了的野兽、也不愿和那七个人打交道。

孔兰君用眼角膘着他,冷冷道:“你也用不着同情他们,因为你只要一不小心,死得很可能比她们还惨。”

柳长街沉默着,过了很久,才问道:“他们要是到这里来了,那地方是谁在看守?”

孔兰君道:“秋横波自己。”

柳长街道:“秋横波一个人,比他们七个人加起来还可怕?”

孔兰君道:“我也不知道她的武功究竟怎么样,只不过我绝不想去试试看。”

柳长街道:“所以我只有在这里看看,绝不能打草惊蛇,轻举妄动,因为我现在就算杀了他们,也没有用。”

孔兰君点点头,道:“所以我现在只要你仔细看着他们出手就行。”

柳长街道:“然后呢?”

孔兰君道:“然后我们都回去,等着。”

柳长街道:“等什么?”

孔兰君道:“等明天下午,到秋水山庄去。”

柳长街道:“到了秋水山庄后,我再想法子去找那秘窟?”

孔兰君道:“而且一定要在天亮之前找到。”

柳长街道:“这些人拆完房子,要回去时,我不能在后面盯他们的梢?”

孔兰君道:“不能。”

柳长街不说话了。

说了也没有用的话,他从来不说。

对山灯火辉煌,这里却很暗,黑暗的苍穹中,刚刚有几点星光升起。

淡淡的星光,淡淡地照在孔兰君的脸上。

她实在是个很美的女人。

夜色也很美。

柳长街找了块石块坐下来,看着她,仿佛有些痴了。

孔兰君忽然道:“是我叫你坐下去的?”

柳长街道:“你没有。”

孔兰君道:“我没有叫你坐下,你就得站着。”

柳长街就又站了起来。

孔兰君道:“我叫你带来的提盒呢?”

柳长街道:“在。”

四四方方的提盒,是用福州漆木做成的,非常精致考究。

孔兰君道:“替我打开盖子。”

掀起盖子,提盒里用白绫垫着底,摆着四样下酒菜,一盘竹节小馒头,一壶酒。

酒是杭州最出名的“善酿”,四样名菜是薰鱼、糟鸡、无锡的酱鸭和肉骨头。“孔兰君道:“替我倒酒。”

柳长街双手捧着酒壶,倒了杯酒,忽然发觉自己也很饿了。

可惜酒杯只有一只,筷子也只有一双,他只有在旁边看着。

孔兰君喝了两杯酒,每样菜尝了一口,就皱了皱眉,放下筷子,忽然道:“倒掉。”

柳长街道:“倒掉?把什么东西倒掉?”

孔兰君道:“这些东西全都倒掉。”

柳长街道:“为什么要倒掉?”

孔兰君道:“因为我已吃过了。”

柳长街道:“可是我还饿着。”

孔兰君道:“像你这样的人,饿个三五天,也饿不死的。”

柳长街道:“既然有东西吃,为什么要挨饿?”

孔兰君冷冷道:“因为我吃过的东西,谁也不能碰。”

柳长街看着她,看了半天,道:“你的人也不能碰?”

孔兰君道:“不能。”

柳长街道:“从来也没有人碰过你?”

孔兰君沉下脸,道:“那是我的事,你根本管不着。”

柳长街道:“但我的事你却要管?”

孔兰君道:“不错。”

柳长街道:“你叫我站着,我就得站着,叫我看,我就得看?”

孔兰君道:“不错。”

柳长街看着她,又看了许久,忽然笑了。

孔兰君冷冷道:“我不许你笑的时候:你也不准笑。”

柳长街道:“因为我是你的奴才?”

孔兰君道:“你现在总算明白。”

柳长街道:“只可惜你却有件事不明白。”

孔兰君道:“什么事?”

柳长街道:“我也是个人,我这人做事一向都喜欢用自己的法子,譬如说……”

孔兰君道:“譬如说什么?”

柳长街道:“我若想喝酒的时候,我就喝。”

他居然真的把那壶酒拿起来,对着嘴喝下去。

孔兰君脸已气白了,不停地冷笑,道:“看来你只怕已想死。”

柳长街笑了笑,道:“我一点也不想死,只不过想碰碰你。”

孔兰君怒道:“你敢?”

柳长街道:“我不敢?”

他的手突然伸出,去摸孔兰君。

孔兰君的反应当然不慢,“孔雀仙子”本就是武林中最负盛名的几位女子高手其中之一。

她骄傲并不是没有理由的。

柳长街的手刚伸出,她的手也已斜斜挑起,十指尖尖,就宛如十口利剑,闪电般刺向柳长街的脉门。

她的出手当然很快,而且招式灵活,其中显然还藏着无穷变化。

只可惜她所有的变化连一着都没有使出来。

柳长街的手腕,就好像是突然间一下子折断了,一双手竟从最不可想像的方向一弯一扭,忽然间已扣住了孔兰君的脉门。

孔兰君从来也想不到一个人的手有这么样变化的出招,大惊之下,还来不及去想应该怎么样改变,只觉得自己整个人已被握起,在空中一翻一转,竞已被柳长街按在石头上。

柳长街悠然地道:“你猜不猜得出我现在想干什么?”

孔兰君猜不出。

她简直连做梦都想不到。

柳长街道:“现在我只想脱下你的裤子来,打你的屁股。”

孔兰君吓得连嗓子都哑了:“你……你敢?”

她还以为柳长街绝不敢的,她做梦也想不到真的有男人敢这样对付她。

可惜她忘了她自己说过的一句话:“这个人根本不是人。”

只听“啪、啪、啪”三声响,柳长街竟真的在她的屁股上打了三下。

他打得并不重,可是孔兰君却已被打得连动都不敢动了。柳长街笑道:“其实我现在还可以再做一两样别的事,只可惜我已没兴趣了。”

他仰天大笑了两声,居然就这么扬长而去,连看都不再看她一眼。

孔兰君虽然用力咬着牙,眼泪还是忍不住一连串流下,突然跳起来,大声道:“柳长街,你这畜牲,总有一天我要杀了你,你……你简直不是人。”

柳长街头也不回,淡淡道:“我本来就不是。”

第五章 相思令人老



酒楼里灯火辉煌。

刚来的那两个伙计。正在摆杯筷,另外七个浓装少女,一排坐在靠背椅子上,有的窃窃私语,有的在想心事。

拆房的人还没有来,柳长街却来了,孔兰君叫他千万别轻举妄动,千万别到这里来。

他偏偏要来。

他做事一向有自己的法子。

看见他走进来,每个人全部怔住棗这个人好像不是她们等的人。

除了她们在等的人之外,别的人本不该来的。

柳长街却好像完全不知道这回事,大摇大摆地扬长而入,在他们刚摆好杯筷的位子上坐下,道:“先来四个冷盆,四个热炒,再来五斤‘加饭’。”

“加饭”也是杭州的名酒,据有经验的人说,比“苦酿”还过瘾。

伙计怔在旁边,也不知是去倒酒的好,还是不去的好。

这根本不是普通酒楼,但柳长街却硬是要将这里当作普通的酒楼,而且还在向那七个大姑娘微笑着招手说:“快来,全都来陪我喝酒,男人喝酒的时候,若没有女人陪酒,就好像菜里没有放盐一样。”

大姑娘们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也全都怔住了。

柳长街道:“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你们怕什么,快过来。”

只听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响起,一个人娇笑着道:“我来了!”

笑声响起的时候,还在门外很远的地方,等到三个字说完,她的人果然已来了,就像是一阵风,忽然间飘了进来,忽然间就己坐在柳长街旁边。

来的当然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个很美的女人,不但美,而且媚,尤其是一双眼睛,简直已媚到人的骨子里去了。

随便你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她从头到脚都是个女人,每分每寸都是个女人。

柳长街看着她,忽然笑道:“我是要女人来陪我喝酒的。”

这女人媚笑道:“你看不出我是个女人?”

柳长街道:“这么样我看不出。”

这女人道:“要怎么样你才看得出?”

柳长街道:“要脱光了我才看得出。”

这女人脸色变了变,又吃吃的笑了。

只听门外一个人道:“看来这位朋友对女人的经验一定很丰富,假女人是万万瞒不过他的。”

两句话刚说完,屋子里忽然又多了五个人。

一个脸色惨白,服饰华丽,胡子刮得干净,眼角已有皱纹的中年人,果然就是“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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