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胡战史-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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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天师五斗米教势力虽大,故此番却是自动送上门来,师出无名,谅那张天师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这氐人小子的一手剑法着实奇妙,看他全无内力,却能使出如此巨大威力,如若自己能学会,凭着自己那深厚内力,岂不是能天下无敌,若是如此,那石勒又何足道能。
是以,三日来,刘曜无时不在诱逼弓真吐透袁公神剑的剑法秘决,而弓真却宁死不屈,被刘曜打昏过几次,却半点剑谱也没说出。
刘曜正无计可施之时,忽的黄门进门道:“门外贺将军求见。”
刘曙眉头一皱道:“宣他送来!”
门外走进一人来,正是刘曜麾下骁将贺兰章。
刘曜玩弄着手中的皮鞭,不耐烦地道:“你不和刘策、刘雅训练部曲,进城来做甚。”
贺兰章满脸惊慌道:“禀王爷,王绝之和王羲之闯营,骁骑将军刘策,骠骑将军刘雅被擒!”
刘曜一惊,手中的皮鞭掉在地上浑自不觉,他盯着贺兰章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贺兰章道:“王绝之军营示威,说有事求见王爷,刘雅、刘策两位将军前去查看,失手被擒!”
刘曜钢牙一咬道:“这琅琊狂人如此猖狂,待本王去会会他。”
贺兰章忙道:“王爷之体何等尊贵,我看还是下令将他二人射死军中吧!”
刘曜碧眼一翻道:“刘雅、刘策在他二人之手,本王投鼠忌器,他欲见本王,想必为的是这氐人小子,本王犯不着为一江湖狂人损失两员上将,丧去肱股。再者本王的五色神剑也未必输给了这狂人!”
贺兰章见这刘曜宁愿自己冒险,也不愿部曲丧命,心中自是感动。
待刘曜率刘岳、盆句除等大将赶赴军中之时,王绝之、王羲之已挟着刘策、刘雅向长安城内缓缓而行。
此时,他们两人四周已聚集有十万军士,亦紧紧跟随两人向长安城内行去,无奈,主帅被擒,群龙无首,没有一个能下得了命令的,只是鼓噪不已,叱骂威胁,半点作用不起。
王绝之、王羲之镇定若恒,对这震天动地的喝骂充耳不闻,脸上兀自挂着冷笑,步履从容,仿若刘曜这十万大军为无物。
正行间,忽的军中大喝:“王爷驾到!”接着前方便如劈开波浪般,军士向两旁涌去,中间空出数丈宽的通道来。
旌旗翻动,华盖飘飞,一张杏黄大旗下,拥簇一彪人马来,为首者正是中山王刘曜。
刘曜此时一身甲胃,腰间插的赫然是那把斩头无数的“五色神剑”。
刘曜本就高大,此时又骑着一匹高马,阳光照在甲胃上,仿佛一位天神般。
刘曜与王绝之曾在清河崔家会过一面,王绝之的狂傲,他早已领教过,此子天不怕,地不怕,谁也拿他无法。
刘曜抱拳礼道:“王公子别来无恙!”
几乎所有军士俱皆呆了,他们跟随刘曜行军打战多年,见曾见过刘曜如此对待汉人。刘曜眼中,汉人如狗,这是全军俱知之事,每次攻破城池,刘曜便纵容士兵烧抢奸杀三日,以杀汉人之数论功。
那些不识王绝之的人心中暗呼:“这人究竟是谁,怎的如此大的名头!”
王绝之道:“像我这样的人自然不会别来无恙,短短数月,我已经临死数次,非是别来无恙,乃是别来有恙,有恙得很!”
刘曜道:“你擒我上将,闯我军营,不知寻我何事?”
王绝之道:“弓真是不是落入你手!”
刘曜道:“正是,他劫走本王御赐王妃,刺伤本王锦衣护卫百数十名,本王已将他斩首了!”
王绝之脸色一变,厉声喝道:“你休要骗我,如若你将他杀了,必定会说未杀,你的两名部曲尚在我手,想必你非使彼等安全以后方敢告之实情,否则我一怒之下,闹将起来,恐怕你不会好受!”
刘曜冷笑道:“我就不信你血肉之躯能与我数十万大军相抗!”
王绝之仰天狂笑,笑声直穿云端,听在耳中,仿佛钢针刺脑,难受得很。刘曜部曲虽然训练有素,但也经不起灌注了易学神功的笑音侵脑,有些士兵已经呻吟出声。
刘曜眉头猛的一皱,一声巨喝:“你笑个什么?”
众军士只觉声如宏钟,王绝之那刺耳笑声竟在这巨喝之下弱了许多,方才那刺痛之感也减轻不少。
王绝之笑声止住,道:“我虽狂,却不疯,我既有胆来此,当然是有所倚仗!”
刘曜轻哦了一声,紧盯着王绝之。
王绝之道:“第一,我身为狂人,狂名要紧,又无家无室,因而可性命不要,无不可舍者!”
刘曜点头。
王绝之道:“第二,现在你已有两名上将在我手中,权衡利弊,想必你会将弓真放出和他二人交换!”
刘曜不置可否,冷然问道:“那么还有没有第三呢?”
王绝之笑笑道:“这第三点嘛,假使你不顾这两位部曲的性命与我生死一搏,你人多势众,我虽不免落个尸分万截,但临死之时杀个三五千人想必也成,就算你不在乎这三五千人,但你三军之志必被我夺,日后打起仗来,不免会心惊肉跳,无胆向前。以无志之军,与石勒争夺天下,你自问还有成算么?”
刘曜闻听王绝之这番言语,脸上虽不以为然,但心中却不得不承认王绝之说得有道理,当然还有一点便是王绝之也没说出来:王绝之尚须和石勒一决生死。
不管谁死,都犯不上让他刘曜在中间插上一杠,若是王绝之能将石勒杀死,他刘曜就该额手称庆。
刘曜道:“王绝之不光武功高绝,而且口齿伶俐,我倒不得不听你的!”
王绝之笑道:“这倒不是我口齿伶俐,若是形势对你不利,你可会放过我去,像你这等权谋之辈,权衡利弊的本事定是一流的!”
刘曜道:“你要救走弓真,必须与我一战!”
王绝之一怔道:“这是为何!”
刘曜道:“如果你连我也斗不过,你与石勒一战也勿需去赴了,死在石勒之手,不若死在我这里简单。”
王绝之奇道:“你以三军主帅之贵躯,与我相斗,岂不怕危险么!”
刘曜道:“我只想与你相斗一番,又不是生死之斗,有什么危险!”
王绝之眼一瞪道:“如果我失手将你杀死,岂不是很难说!”
刘曜道:“弓真在我手里,你会很小心的!”
王绝之摇摇头道:“这种架不公平,我从来不打这样的架!”
刘曜道:“只可惜你不得不打,为了弓真,你就勉为其难吧!”
语毕,刘曜缓缓拔出腰中那柄五色神剑。
第三章 决斗
王羲之忽然道:“我十九哥不打,这个架就由我来打吧!”
刘曜看着王羲之道:“你是何人,为何要我与你相斗,岂不是自寻死路,你乃藉藉无名之辈,胜之不武,胜之无趣。”
王羲之哈哈笑了半晌,他这一笑虽没带任何内力,但与王绝之的笑态一般狂放,那模样丝毫没将刘曜放在眼里。
王羲之笑了一通后道:“你怎知你一定会胜,你与我十九哥相斗,败了无所谓,他是四大奇人之一,名声在外,就算输了也不为丑,胜了更添你威名,是以你心无负担,但与我斗心理却全然扭转,你胜既无趣,败更颜面全无。”
刘曜脸色微变。
王素之又道:“你身高九尺,却使二尺短剑,剑法必险,行险而斗,心中先稳方行,你不知我深浅,心中又有猜疑,因此,与我相斗,你未必能胜!”
一旁王绝之道:“刘曜,听我这族弟一番论战,你难道还想打下去么,认输算了!”
刘曜仰天长笑,笑声中却也含着无比豪气。
刘曜的一身武功得自管涔奇人,遍行江湖,亦是未逢对手,平日里自是自负得很,如若不然,他绝不会向王绝之挑战。
但其为三军主帅,自然不肯冒险,此时吃王羲之一讽,王绝之一激,那份压抑的狂傲涌将上来,哪里还能克制得住。
刘曜拔出五色神剑,缓缓地道:“本王这把剑杀人无数,其中上将七百,狂儒上千,从未曾断血三日,今天倒是它未饮血的第三日,本王就用你二人的血喂喂它!”
王绝之忽的抢口:“我这二十六弟只是想激你一激,打么,当然还是我来!”
王羲之道:“十九哥,你……!”
王绝之正色道:“我们此次是来救弓真,可不是让你来与他拼命的!”
王绝之这话虽说得不客气,但实则是不愿让王羲之冒险,刘曜的功力绝不在祖逖之下,与自己当在伯仲之间,如若由王羲之出战,只怕多半性命不保,做为族兄。他当然不会坐视王羲之冒险。
王羲之望着王绝之,却不知该如何反驳,他明白王绝之的意思,亦知道王绝之也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其实,以此时形势观之,两人之中无论由谁出战,都只能胜不能负,败则身死。
刘曜盯着两人道:“本王给你们自己选择,究竟由谁出战!不过在决定之前,你二人应当将刘策,刘雅交还给我!”
王绝之伸手点了刘雅一下,刘雅只觉身子一震,立即恢复了自由。
王羲之亦将刘策解了穴道。
刘曜倒没有过多责怪刘雅、刘策,但他二人哪能忍受如此之辱,横过佩刀,便要自刎。
刘曜五色神剑一挥,只见五色彩芒一闪,刘雅、刘策两人手中之刀齐柄而断。
那剑是如何斩出,又是如何斩断两把刀的,在场除了刘岳、王绝之、王羲之看清外,其他无一人看得清楚。
王羲之暗自吃惊,心道:“这一剑,我若接下,只有与之同归于尽,丝毫没有其它法子。”侧头看看王绝之,却见王绝之面无表情。
王羲之心道:“十九哥面不改色,单凭这份镇定功夫就比我强上三分,罢!罢!这场争斗也只能由他出战了。”
刘曜斩断刘雅、刘策之刀,厉声喝道:“你二人怎的如此懦弱,逞匹夫之气,做那忘恩负义之人。”
刘雅、刘策面对十万部曲、数十同僚和主子刘曜,被王绝之两人羞辱,心中自是羞愧难当,情急之下欲挥刀自尽,也好寻回些颜面,不料刘曜却说他二人懦弱、忘恩负义。
他二人跟随刘曜已有数十年,冲龄之时便和他一起冲锋陷阵,对刘曜乃是忠心一片,刘耀给他二人如此罪名,便是死,他二人也得先澄清再说。
只听刘曜继续道:“战场之上,兵家胜负乃寻常之事,本王尚且难免。本王以你二人勇猛善战,以数十万将士委之,岂料你二人偶遇挫折便挥刀自尽,以自己颜面为先,丝毫不顾肩上重任,如此心胸,岂不辜负我一片重望。如若你二人还觉无颜偷生,此时再死,本王绝不拦阻!”
王绝之心道:“这刘曜看似毫无心机之人,实则亦是一方枭雄,此番话,三言二语,以退为进,不但将刘雅、刘策颜面尽数挽回,亦宠络了其它将士之心,这一手御众之术实在使得高明。”
刘雅、刘策此时虽依旧羞愧难当,但那寻死之意全转化为投效之心,心中自是感动不已,只是觉得如若再寻短见,那倒真成了懦夫行径,有负刘曜推心置腹之托。
刘曜话一说完,再也不看刘雅、刘策,而是转头向王绝之二人道:“你们由谁出战,本王也需替两位部曲找回些颜面,若是本王也不敌,他二人落至你等之手也不算冤枉。”
王绝之心中叹一口气道:“你虽然残暴,但却口才、心机过人,你胜固是为他二人出口恶气,你败,他二人亦有借口,无论胜败,他二人颜面俱都找回,倒是做得完满!如此心机,又有利剑在手,此番我倒要全力以赴才是。”
王绝之跨前一步道:“人,我已放了,架自然由我来打,不过我并无把握对付你,所以只愿与你以命相搏!”话音未满,一掌便推了出去。
刘曜尚来不及答话,王绝之的掌影已近身侧,刘曜只能出剑相迎。
王家易学神功,取意伏羲六十四卦卦象,经千百年演化洗练,已成连绵不绝之招,是以此时王绝之绝学展开,身形飘飞,围绕刘曜旋转不已,瞬间已出了数百招,招招奇妙,却一式重复的也没有,令人眼花潦乱,应接不暇。
刘曜身形高大,又骑在一匹身高八尺的大宛良马之上,按理说应当手提丈二长刀才相匹配,才能显出将军威势来,那二尺短锋着实太短了些。
然而,就是这两尺短剑使出,却令百丈之内的所有人等尽皆打了一个寒噤,连王羲之也不例外。
此时正是六月正午天气,关中大旱,早已是数十日不见雨水,天气燥热异常,但在这百丈之内,所有人都觉如置三九冰潭,有着说不出的寒意。
王绝之和刘曜开打之时,旁观之将士官兵尚且围聚在十丈之内,此时不知不觉俱皆退至五十丈之外,连王羲之也被二人掌风到气逼得退至十丈远近。
而刘曜部曲仅只剩刘岳、盆句除站在三十丈远近的圈子上,其余稀稀散散,分层立在四五十大之外。
王绝之和刘曜的这番打斗倒检验出了刘曜部曲武功高下,一层一层分得煞是明白,但人人都留心打斗,哪有心去注意这些细枝末节!
王绝之此时的武功要比在清河之时又高出许多,是以刘曜虽有五色神剑在手,但丝毫占不了上风。
刘曜对敌经验丰富,心知王绝之此时空手对他神剑,全靠移动身法快速奇妙和真气浑雄,虽一时占尽攻击上风,但却因耗内力过剩,必不能久,只须自己小心防范,不露破绽,不让王绝之有机可乘即可在最后翻盘取胜。
刘曜的短剑虽是防守,但却不是一味死守,十成之中,攻击倒也还占了三成。
王绝之久攻之下却无计可施,只得屡屡露出破绽诱刘曜出击,而刘曜对此却视如不见,丝毫不为所动,而是按照自己的思路出剑出招。
王绝之无法,如若再拖下去,恐怕自己无法支撑,但身法一慢,又必被刘曜所伤,此时如同置身虎背,不得不快。
时间易过,转眼间,两人已拆了将近二千招,场上形式依旧未变,王绝之身法忽前忽后,忽左忽右,围着刘曜转个不停。
刘曜却还是如自己演练剑招一般,一招一式,自顾自地出招收招,丝毫不受王绝之那欲迷人眼的招式所惑。
王羲之手心有汗,心中叹道:“我尚以为我在易学神功中添加了些许变化,纵然不能天下无敌,但也可与十九哥一较长短,但单看十九哥这番打斗,实则差得太远,看来,易学神功还有许多我尚未弄懂、弄透之处。”
王绝之又与刘曜拼了近千招,太阳此时已然偏西,数十万控弦军士望着两人打斗,已近乎痴呆,方园数十里悄静无声,似乎连呼吸声也止了,只闻得王绝之偶尔和刘曜拼上的击掌之声。
王绝之心中叫苦不迭,对刘曜的耐久力却也大为佩服,四千余招,近乎两个时辰,刘曜居然未露半分破绽。这份功力,江湖之中,几曾见过。
刘曜心中对王绝之亦是惊赞不已,暗道:“这狂生倒也不凡,如此耗费真力,他却能坚持两个时辰,看此情形他尚能继续下去,更奇的是这绵绵四千余招中竟无半招半式重复,他心中之学却也称得上博杂浩瀚,如若我手中无此五色神剑,或他存有玉石俱粉、雷霆一击之心,只怕我难以接住他的一招。他与石勒定下生死战约,或许真能除去石勒!”
虽做如是想,但刘曜手下却依旧毫不放松,刘曜贵为王爷,但仍有武人之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