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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五胡战史-第92章

小说: 五胡战史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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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绝之奇道:“你要送人?” 
  王导点点头道:“正是,我要将此玦佩送于你那九叔!” 
  王绝之奇道:“你既不愿附合九叔起事,拿这玦佩送给他又是为何?” 
  王导长叹一声道:“说起你这九叔,我倒不得不佩服他的才气,武功。只是他乃极自负之人,吕虔宝刀传于你父之手,而玦佩又不知所终,是以他常心怀不满,抱怨十叔以亲为重,有违王家唯才是举的祖训,常对我言,此生有一大宏愿,或得吕虔宝刀,或得玦佩双玉,其它皆不足论。” 
  王绝之道:“是以你便将这玦佩赠送予他,以熄他起兵乱朝之心,也免兄弟阖墙,手足相残。” 
  王导摇头道:“他既然已起此心,只怕难以平息,我只盼玦佩能缓一缓他起事之意,我若有了准备,想必他会权衡得失,放弃这个念头,如此一来,一场弥天大祸,便消失无形,若此,王家幸矣,天下百姓幸矣!” 
  王绝之望着面前王导,一字一顿地道:“你可说的是实情!” 
  王导道:“我知道你对我心存芥蒂,是以并不相信我,我这样做,固然是为了保我在王家地位、朝中地位,但却也是对百姓有利之事,依你之性,我想你必然答应。” 
  王绝之默默半晌,道:“七叔行事面面俱到,我岂会不答应你!” 
  王导大喜过望,面上洋溢兴奋之色,双手握住王绝之的手道:“我替王家谢谢你。” 
  王绝之抽出双手,淡淡道:“我替江南百姓谢谢你,战祸能免,自然极好!我能为王家做点事,也算还王家养育我十数年的恩情。” 
  王导道:“既然如此,你便好事做到底,替我将这玦佩送于王敦!” 
  王绝之摇摇头道:“我既答应你,便是已相信你,你何必做这画蛇添足之事,我陪十奶奶数日后,便会重回江北与石勒一战,完成我为人子之责!” 
  王绝之将挑战石勒之事,江湖之中已然沸沸扬扬,王导岂有不知之理。闻听此言,王导道:“你此去一战,结果未知,但于国于家实有莫大功劳,大大鼓舞汉人之气,明日我便表奏皇上,封你为爵,以彰其事。” 
  王绝之将手中玦佩交与王导之手,立起身道:“石勒实乃天下英雄,若非我父死于石勒之手,我定然已投靠于他,江左名爵,莫坏了我琅琊狂人的名头。” 
  说罢,拉开书房之门,头也不回向外走去,只留下尴尬万分的王导呆立当场。 
  王导呆了半晌,摇摇头,叹气自语道:“你所求者,非名非利,又非山川野趣,藏世外心怀,行世间之事,只合做个神仙,活在世上只怕难免痛苦!” 
   
  

 
第八章 江南之变



  王导之谋,有管夷吾之称,倒也不算太虚。只是如迷小剑所评,小眉小眼,所行之事乃村夫所为,无那种霸绝天下的大气魄,大阵象。 
  王导将王敦之事完全瞒下,倒将王绝之回家之事告之晋皇司马睿,言王绝之为家仇国恨,不惜身入重地谋刺石勒,大大鼓舞天下汉人士气,虽未必能收回江北,却与朝庭大大有功。 
  司马睿素闻王绝之大名,当然知道王绝之武功高强,江左之中无出其右,立时要招王绝之,赏其珠玉,赐其名爵,以示朝恩。 
  王导却道勿需如此,王家受皇上重思,绝之身为王家之人,理当相报,此乃份内之事,只是他性素骄狂,倒也不必过份张扬,以免有损皇上清誉。 
  一番交谈之下,王导自然又多了一份功劳,那司马睿更是对王导敬佩有加,治家安邦齐天下,少不得江左管夷吾。 
  王绝之哪里知道这些,数日来,他日夕相伴十奶奶,早已摒弃与外界联系,即便是王导使人来召共进餐宴,也俱叫王绝之推托而去。 
  十奶奶虽然高兴,无奈年事已高,积疗难返,病情一日重似一日。 
  王绝之每日以真气渡之,但哪里有用。十奶奶乃豁达之人,王绝之亦执拗之人,两人虽知时日不多,但多活一日便是一日,多活一日便享受一日,是以并不悲伤,每日依旧由王绝之推车讲事,笑声不绝。 
  此时已是王绝之回到王家第七天,十奶奶一早醒来,便使人将隔壁安睡的王绝之唤醒,此事不同往日,往日里,十奶奶虽然醒来,却不去惊动王绝之,她还当王绝之是那幼时贪睡的顽劣小童,不忍拂他睡意。 
  大限已至。 
  王绝之一被叫醒,心中便如敲鼓般的响。 
  果然,当王绝之一跨进东厢房中,十奶奶便道:“绝之呀,我的时候恐怕已到了!” 
  王绝之望着十奶奶那异常闪亮的眼睛,便知道十奶奶所说是实。王绝之道:“十奶奶还有什么未了之事么?” 
  十奶奶笑笑道:“你倒也知我心,不象那括噪之辈。我也没什么放不下心的,能在死前见到你,我也算了了心愿,这眼睛也可闭得上了!” 
  王绝之鼻头有点酸。 
  十奶奶又道:“这几回来,我一直也没问你的亲事,行走江湖时,你可曾遇见什么合意的女子么?” 
  王绝之乍闻十奶奶之言,眼前立即掠过一名女子的面容:无艳那随随便便的发髻,随随便便的长袍,随随便便的腰带,又显现在他的眼前。 
  她是个怎样的人?王绝之的心骤然咚咚的跳了起来,是那么强烈,令他自己也不知。 
  十奶奶察言观色,心知王绝之心中已然有了一个女人,她长叹一口气道:“你若已有中意的女人,不妨也过上几天安闲的日子,或许你会觉得那样的日子也不错!” 
  王绝之点点头,心中却苦笑道:“我能娶她么,我会娶她么,她心中虽对我有情,但爱的却是迷小剑,这只不过是一个理不清的线团罢了!” 
  王绝之长叹了一口气。 
  十奶奶笑道:“莫不那女人竟看不上你,怎的如此长嘘短叹,倒让我看着不像你了。” 
  王绝之哭笑不得,他好像觉得自己不会说话了。 
  十奶奶显然会错了意思:“莫不是你们吵了架,若是这样,你那脾气倒要改一改。” 
  王绝之笑笑道:“奶奶您就不用费心猜了吧!孙儿自然会有办法!” 
  十奶奶叹了口气道:“若是她脾气也大,不如你就再找一个,合意要紧!” 
  王绝之答道:“十奶奶说得极是!” 
  十奶奶道:“你这次回来,若是能带个女人,那我就更加高兴了。” 
  王绝之心中暗叹道:“飘萍浪子,若有哪个女人跟了我,岂不是害了她,幸而没有。我与石勒一战,生死未卜,万一死了,这世上岂不又多了一名伤心女子,只是我死之后,没有女人为我祭扫,却也寂寞了些!” 
  王绝之兀目乱七八槽的胡思乱想,却奇怪半天没有十奶奶的动静,扭头看时,十奶奶面带微笑,双眼微闭,竟已气绝。 
  “十奶奶!”王绝之悲嚎一声,还是哭了出来。 
  婢女们闻听哭声,便知十奶奶已然去世,自是一阵忙乱。 
  天气炎热,不能停尸太久,十奶奶在王家之中辈份尊崇,消息一经传出,自然是子弟齐聚,人山人海。 
  晋皇司马睿虽无甚本事,但也知道笼络人心,如今诸事皆仰仗王家,哪里肯放过这次示恩机会,是以降诏致祭,建庙封洁,一时间官吏往来,石头城中,一片热闹景象,宛若年节一般。 
  王绝之扶柩而立,目不斜视,只是机械答礼躬身,行孝孙之礼,无奈他不能耳不闻声,周遭阿谀奉承,应酬打哈之声不绝于耳,令他眉头紧皱。 
  王敦没来。 
  王敦当然不会来,他不是顾忌司马睿,而是王导。 
  王导派人送来了他思谋四十年的和氏玦佩,他的心中倒起了一番犹豫。 
  此时十奶奶乍一去世,尸骨未寒,他便起兵,虽有借口,但王家子弟多半会因他不以世家为念,弃之而去,如若这样,胜负之机,便很难预料,显然此时不是时机。 
  王敦派了三个人来,儿子王安和两个随从,这三人前来自然是吊唁为辅,刺探为主,在王家上下,打探消息,摸清人心向背,也好依势而断。 
  王导怎的会不明白王敦之意,却是不动声色,只在心中暗自留意。 
  葬礼依旧热热闹闹,但绝少有人知道这盛大的葬礼下竟暗藏着一场巨变,江南小朝庭的两大重臣,琅琊王家的两兄弟正在权衡形势,不动声色,互斗心机。 
  王绝之心中雪亮,但他实在无意于这场争斗,胜也好,败也好,他已无法阻止这场变化,他心虽偏向王导,但权谋之事,却非他所愿,他已决定,待十奶奶今日落土之后,便买骑北上,与弓真一道去与石勒一战。 
  琅琊狂人的名头在这江南也是不小,吊唁人中自然也有不少王绝之的旧识,即便有些不相识的,也想借机来看看这位名动江湖,一身传奇的狂人。 
  是以,席宴间指指点点,嘀嘀咕咕,几乎有半数之人在谈王绝之的奇闻怪事。 
  王绝之见眼前情形,心中叹道:“满室之人,无一人挂念国事北伐,江南若要恢复河山,重振家国指望这些人等,哪里能成!只是难为了祖逖、刘琨、陶侃等人。” 
  日薄崦嵫,王绝之答礼已毕,正待离去,却被王安拉住。 
  “十一哥,你拉我做甚!”王绝之脸色微变。 
  王安无德,素来便为王绝之瞧不起,幼小时,两人不知打过多少回。王安年岁较大,又极壮硕,王绝之哪里是他对手,但次次落败的却是王安。 
  王绝之既然不是王安对手,为何落败的却是王安?岂不大有矛盾。 
  原来,幼儿争斗,多以认输为败,王绝之何待执拗,纵然鼻青脸肿,鲜血长流却是半声不吭,悍然死战,王安将王绝之打倒在地十次,王绝之第十次爬起,依旧还打,王安纵使壮硕皮厚,但也捱不过王绝之死缠硬打,待得王绝之第十五次从地上爬起,他哪里还有勇气和力量再打,只得认输。 
  王安见王绝之脸上露出不悦,倒也不恼,满脸涎笑道:“七叔也是叔,九叔也是叔,为何十九弟不去我家耍耍?” 
  王安心中打着如意算盘。 
  王绝之武功高绝,必能为父亲所用,自己若能将他拉拢,不啻为父亲添了一员虎将,顺带之事,行行何妨。 
  王绝之冷笑道:“十奶奶不病,我哪里会回!九叔是做大事的人,我去了你家,只怕耍不来!” 
  王绝之这句做大事的,只把个王安惊出一身冷汗,笑容僵在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显得极为尴尬。 
  王绝之心道:“看来,王敦果真是心存不轨,看这模样,只怕是立时便要起兵了,不知那玦佩能不能起点作用,反正是家传宝物,无论福祸,好歹都算去做了。” 
  在王敦眼里如此宝贵之物,可王绝之却丝毫不放在心上,他所担心的只是能不能免去百姓之灾,这年头,百姓的苦难委实太多了点。 
  王安却一颗心上下乱蹦,心中道:“倒要离这狂人远点,他口无遮拦,天不怕,地不怕,又喜胡言乱语,莫要让他坏了我爹的大事!” 
  “陶侃将军到!”忽听司仪高声叫道。 
  王绝之心中奇道:“这陶侃不是在襄阳么?他军事在身,怎的回到建康?” 
  王导听闻陶侃前来,心中一阵狂喜,暗叫道:“这十奶奶病的适时,死的适时,倒让我有了许多机会,九弟呀九弟,今番连老天也帮我,你只怕是斗我不过了。” 
  王安心中也很奇怪,瞪着双眼,朝门口望去,陶侃明明被我爹调至襄阳,怎的现在自个儿擅自跑了回来! 
  只见门前一阵风似的走进一个大汉来,大汉络腮胡子,头裹乌巾,腰扎宽带,身高足有九尺,状极威武。正是那抗胡名将,荆州刺史陶侃。 
  王导忙上前迎住陶侃,双手执着陶侃之手道:“大将军军务倥偬,远道而来,实在是太辛苦了。” 
  陶侃扫视了众宾客一眼,似乎有话不便出口,沉默半晌方道:“十奶奶对我有恩,她老人家归天,我怎能不来,只是来得晚了,实在失礼!” 
  原来,陶侃少年时,曾在王浑手下任职,后因与人斗气,不合将人杀死,按律当到斩首,十奶奶因闻陶侃乃至孝之人,便求情于王浑,将陶侃免去死刑改为充军。后来战乱纷起,陶侃勇猛善战,一路擢升上来,直至刺史之职。是以陶侃对十奶奶始终心存感激。 
  王绝之三年前与祖逖淮泗偶会,便是由于去访陶侃之故,王绝之对陶侃自幼便敬佩有加,又因十奶奶之故,是以两人交情也还不错。 
  陶侃见到王绝之,不由一愣,道:“王公子终于回来了么?” 
  王绝之摇摇头道:“我只是来看看十奶奶,并不准备长住!” 
  陶侃忽的道:“你做了很对不起汉人的事!” 
  王绝之道:“你是指我为天水送粮么?” 
  陶侃道:“正是!你奸忠不辨,胡汉不分,送粮至天水,全然不管王土分崩离析,河山为人占去!” 
  王绝之江湖名声极大,又是出了名的狂人,众人猜想,王绝之在陶侃的辱喝下,定然恼羞成怒,与之打将起来。 
  谁知,王绝之听了陶侃指责,却如无事一般,这倒令众人大失所望。 
  王绝之道:“陶将军与胡人恶战数十年,心中自然恨极胡人,是以将军指责我却也责得有道理,只是我行事,往往自己也弄不清对错,若是觉得自己该做,便非去做不可!倒没有注意那些大道理!” 
  陶侃一愣,他也是直率性子,听王绝之这般说法倒也无话可驳。一些大事,本就难辨对错是非,而这王绝之本就是不管谁对谁错,只要我愿意,我觉得该,我便去做的颠狂性子。 
  陶侃没了道理,声音自然小了下来,只是嘟嚷道:“祖逖、刘琨被石勒那厮各砍去一臂,我很难受,是以总想骂你几句!” 
  王绝之淡然道:“军中之人,马革裹尸方是幸事,祖将军于石勒惺惺相借,那一战祖将军虽然败于石勒之手,但却是公平一战,即便是祖将军自己,心中也只是遗憾,绝不会心中有恨!” 
  陶侃被王绝之一番言语轰将下来,哪里还有话可说,只是挠挠头道:“你说的虽有道理,可我却总觉得你身为汉人应该相助祖将军才是!” 
  王绝之长叹一声道:“江南众人中,唯你和祖将军尚有些胆气,但岂料你如此糊涂,石勒那日要杀祖将军也只是举手之事,但他却放了祖逖、刘琨,这是为何,他敬重祖将军乃是英雄,是他平生劲敌,他要与祖将军战场上分生死,这等气魄,胸襟见人能及,时至现今,我尚自恨不是胡人,不能为之效命呢?” 
  此语一出,整个厅堂之中犹如炸了一锅油,厉喝之声迭起,纷纷大骂王绝之贪生怕死,数典忘宗,忘了国恨,忘了家仇,是个汉贼,汉奸。 
  王安心中自然乐开了花,暗道:“你这该死狂人,果然是狂得可以,如今已犯下众怒,看你如何收拾。” 
  王导心中则大为优急,此番言语若是传入司马睿耳中,只怕又将惹下锅事,但这王绝之疏狂惯了,自己却也拿他无法! 
  陶侃自然更是目瞪口呆,他也不曾料到自己一顿责难,倒引出王绝之这番话来,但王绝之所说却有道理,即便是自己也常常心中暗想,怎的司马睿不是石勒! 
  王绝之耳中听着责骂,却不甚生气,只是嘴角带着不屑冷笑,状极冷峻,宾客之中终有人忍耐不住,呼喝出声,出掌向王绝之拍去。 
  王绝之长眉一轩,待要动手,却见陶侃身形一闪,早已将来袭之掌接住,陶侃一身功力自也非同小可。 
  只听轰然一声巨响,那拍掌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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