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5-古镇英豪伏蟒记-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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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到了快睡觉的时候,司少伦把他俩从家里叫了出来,没多远就到了“伦记”绸缎店里。这店规模很小,一排货架空荡荡的,柜台也就五尺长,通贯东西,上面放把算盘,还有一个黄铜的笔架,支着两支湖笔。
司少伦把店门插上,让两人坐在条凳上,然后低声对司琴说:“司琴,我的女儿,来家这些日子,叫你们受委屈啦!哎,就这么一个条件,爹对不起你们!”
晚上,街道上静悄悄的,偶尔可以听见一两个人走路的声音,“嗵嗵嗵”每响一下,司少伦的心里就颤一下。铺子里也很静,几乎可以听见三个人的心跳,梁羲山、司少伦都掏出烟袋锅子,对着火,“吧嗒吧嗒”地抽了起来,烟雾缭绕,呛得司琴想咳嗽又不敢出大声。
“爸,您有话就说吧!羲山又不是外人。别绕弯子啦!”司琴实在憋得不耐烦,就直截了当地问道。
司少伦从根子上说就是一个小商人,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他的胆子很小,平时叫蒯氏管教得可以,性格就更加懦弱。他一副矮胖身材,个子和梁羲山一比,差了整整一头,五官还算端正,可就是周身上下都有那么一股说不出来的酸气。实在想象不出来,这两口怎么会生出司琴这么一个秀色可餐、气质脱俗的尤物!
第八章第71节:梁某携娇陇中困
只见司少伦哆哩哆嗦地磕了磕烟袋,轻轻咳了一阵,又看了看店门才含含糊糊地说:“哦,要是爸爸遇到了难处,你们能帮帮吗?”
梁羲山看着黑漆漆的屋里,也不点个灯,月光从窗外透进来,可以照见司少伦的轮廓,是那么微小可怜,这毕竟是司琴的亲爹呀!于是就说:“您别这样客气,有啥不能跟闺女、女婿说的?您就直说吧!只要俺能做到的,一定替您做!”
听了女婿这两句话,司少伦非常感动,就说:“跟你俩说吧!爸爸欠下别人的债了……”
司琴一听说是欠债的事,扑腾一下,把心就提到了嗓子眼儿上,心里想,要有个把歹人欺侮了老人,叫梁羲山去教训两下,也算不上什么,要是钱的问题,那可是当前最困难的,这事可就大啦,于是她犹犹豫豫问道:“多少?”
司少伦吞吞吐吐地说:“一,一万,现大洋。”黑暗中,司琴和梁羲山两个人无奈地对视了一下,似乎都在说,老人啊!您这不是白说吗?上哪儿找这一万块钱去?抢都抢不来呀!
司少伦见女儿女婿没反应,心里想,整天在我这儿吃喝装没事人,别以为我老花眼看不出来,你们那只大牛皮箱子锁得严严的,里面肯定有钱,不然就有什么宝贝。其实他早就看出来梁羲山绝非等闲之辈,几千里之遥,如果没有特殊原因,跑兰州来干嘛?这两个人肯定是躲事来的!
司少伦是个商人,算盘珠子拨拉得精得很,这点事儿能瞒得住他?他旁敲侧击地说道:“孩子,在外边闯荡那么年,有些积蓄也是应该的,必要时候,拿出些救救急,也算办件积德的事,你们想想看,是不?”司琴一听爸爸话中有话,多半盯上那只大皮箱了,其实那里面根本就没有钱,倒真是有件宝贝,就是不能轻易露出来,否则就会惹来更多麻烦,甚至杀身之祸。此时,司琴和梁羲山心里那般苦楚说也说不清。
司琴和梁羲山没有解释,他们不想解释也解释不清,可是司少伦却以为有了希望,心里暗暗有了少许的安慰,脸上却不动声色,就说:“你俩想想也好,我先回去看看你妈!”说着,司少伦起身就走,还从怀里掏出一把铁锁,扔在柜台上,又说:“呆会儿赶紧回家,别忘记先把里头门锁上,然后再把门板插好,咱这店还要呢!”说着“砰”的一声关上门,就离开铺子。
屋里只剩下司琴、梁羲山两个人。月光斜洒进来,照在司琴的脸上,她瘦多了,脸色凄凉苍白,一双黑黑的眸子也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充满了忧郁和无助。她木然地坐着,还以为屋里没有了别人,梁羲山就会激情地吻她,然而梁羲山兴趣索然,他只是轻轻地把司琴抱在怀里,用嘴唇吻了一下她的头发。司琴一动也不动,觉得梁羲山的心里凉凉的,两只臂膀仍然是那么有力,但是司琴却第一次感觉是在一个长者或者说在一个老人的怀里。她的头渐渐垂了下去,和梁羲山有了一些距离,而梁羲山也发觉她的脸上悄悄地淌下两行泪水。就这样,他们整整坐了一夜,什么话也没说。天亮了,司琴的脸色愈加惨白,泪水湿透了梁羲山的衣衫。
少华、钱离和姊妹俩,在七里河街上转悠,这里是百货、食品、皮毛、布匹、绸缎商店较集中的地方。他们从一个店进去,又从另一个店出来,专门询问绸缎的市场行情,一连逛了七八家店铺。
少华他们走进一家挂着“祥谦益”的绸缎店里,店里伙计一看这几个人的架式,真像是做大生意的,就赶紧把老板请了出来,老板搬过来几个凳子,请他们坐下,叫伙计端上茶水,递上卷烟。
“请问先生从何而来呀!”这老板是本地人,说话文绉绉的,一副老实人模样。
少华不假思索就回答道:“在下河南人士。”
冀南一带人说话都带点河南口音,外地人很难区分,老板真的以为他们是河南人,便又问道:“哦,中原人士,先生做何生意?”
这老板边说边给少华点上一支烟。
少华也不含糊,二郎腿一翘,口吐白雾,还真像那么一回事。少华一本正经地说:“本人也是做这行的,目前手里有些货,不知这里好销不好销?”
老板听说有货,十分感兴趣,他说:“这年头不平安,长江以南的货运至兰州实在不易,肯定有钱赚,赚多少还要看您的货色如何,价钱如何。”
少华紧接着回答:“货是正宗杭州货,价格么,俺走了几个店,人家都抢着要哩!”少华并没有透露出具体的价格,说话的时候很自信,一副相当在行的样子,不由得人家不相信。
第八章第72节:钱离入狱
那老板满脸堆笑,对少华说:“你们内地人做生意就是路路通!”
少华听这老板话中有话,就赶快问道:“你们这里还有内地人做绸缎生意?”
那老板见问起内地人,很后悔刚才多嘴,但他很想要这批杭州货,为了挽回面子,就数落起内地人来:“有是有一家,就是没有本钱了,这两年欠了不少债,日子不好过了,恐怕做不成生意了!”
少华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哪里人呀?他是。”
那老板没说话,可是他的小伙计,顺口插了一句:“天津人!”
少华端起茶杯喝茶,不再问什么。“那货……我们……”老板还惦记那批杭州货,一再追问。
少华就站起来,说:“看看再说吧!”说着领着大家走出“祥谦益”。
走在街上,几个人都很高兴,他们了解到司琴父亲开的商店就在这条街上,但是具体在哪儿,司琴的家在何处,梁羲山在不在,这些问题都需要做进一步调查。
少华谨慎地说:“可别碰上梁羲山喽,他可认识俺!”
李琼不以为然说:“那么说,俺和云肩也不能出面啦?”
少华十分严肃地说:“是,看来只有请钱离同志去做进一步调查了,梁羲山没见过你。”
钱离见有了独立完成任务的机会,就痛痛快快地说:“行,没问题!你们听好信儿吧!”
云肩噘着小嘴不高兴地说,“俺来这些天了,啥都没干,真是憋闷得慌!”李琼一瞪小妹:“别胡说!”“本来嘛!”云肩还不服气。
少华为了缓和空气,就微笑说:“别急,用得着你李云肩的地方还多着哩!越往后任务就越艰巨,不信,你等着瞧!”
这时,敌人保安司令部的一队骑兵往大街这边跑过来,行人纷纷散开。少华他们迅速分开,背朝外,不慌不忙地站在商店窗子跟前,装作观看里面东西,等骑兵过去,才重新聚在一起。少华吩咐了几句以后,大家又分开,少华和两姊妹先回庙滩子住处,钱离继续在街上搞调查。
少华和李琼姊妹在旅店等着,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钱离没有回来,下午也没回来,到天快黑了,还不见钱离的影子。这下子,少华可真犯了急,他叫两姊妹在旅店等候,自己跑出旅店,叫了辆人力车,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七里河。
这条街上,所有商店的门都关了,少华在街上转了好几遍,也没有见到一个人。
正在焦急时刻,有个人低声叫他:“先生,先生!”
少华回头一望,原来是“祥谦益”的老板。少华喜出望外,连忙向他打招呼:“老板!”
那老板神情紧张,把少华叫到一边说:“您是找那位账房先生吧!”少华着急地答道:“对呀!”顿时,少华有了一种不祥之兆。
那老板望望四周,见一个人也没有,就对少华说:“你们走后,我就见他在这条街上绕来绕去,也不知是哪个坏东西把他告了,保安司令部的特工派人来把他抓了!”
少华听到钱离被捕的消息,“嗡”的一下,顿时感到脑袋涨大,一时说不出话来。那老板见街上走过几个人,也顾不上来管他,忙说了句:“您好自为之吧!”说完便抽身赶快离开,一会儿就没了踪影。
少华在街上呆呆站着,浑身大汗淋漓,脸色煞白,头脑里一片空白。他后悔刚才太大意了,不应当让钱离独自一个人去调查,更不该这么急。他痛骂自己是个真正的大混蛋!刚开始工作就把助手弄到敌人手里去了,这都是盲目性造成的。造成这么大的损失,还不如把自己枪毙算啦!觉得身边正有一个黑色旋窝,把他往深渊里拖,情形十分险恶。
正在懊丧万分、束手无策的时候,少华觉得有一只温软的手掌,紧紧地握住他的手,耳边响起一个熟悉、亲切、柔情的声音:“少华,走吧!”
啊,李琼来了。李琼关切地望着他,他从姑娘的目光里感到了理解和信任。他猛地清醒过来,听任李琼用手帕替他抹去额头上的汗珠,他强忍住内心的冲动,没有让眼泪流出来。此时,他觉得李琼就是他最好的同志,就是他的爱人。李琼挽着少华的手臂,上了一辆人力车,两个人坐在窄窄的车上,默默无语,身子紧紧贴着,他清晰地感到姑娘平稳的心跳,他觉得两个人的血液在一起流,姑娘的安慰使他渐渐地恢复了理性。
回到旅店,云肩听说出了事,眉毛紧蹙,就要发急,李琼双目狠狠瞪着她,她就不敢说什么了。此时,少华比任何时候都清醒,他马上想到,当前要办的第一件事就是转移。
他对姊妹俩说:“走,马上换地方,俺不是不相信钱离,可是要防备万一呀!”
李琼和云肩很快就收拾好东西,迅速离开了庙滩子。
他们搬到西固,这里离市中心远些,当晚,一夜难熬。
第八章第73节:县官不如现管
第二天清晨,少华、李琼和云肩一起来到王彬卿的家里,再一次拜访这位老同乡。
王彬卿两口子仍然那么热情,请他们在客厅坐下。少华坐在王彬卿旁边,两姊妹坐在大沙发上。
管家端上一大盘子冬果梨,秦玲娟先递给少华一只洗干净的,然后又亲自削了两只,分别递给李琼和云肩说:“你们吃呀,别客气啥!”虽说都没有好心情,但他们见女主人如此热情,只好勉强把梨子吃了下去。
王彬卿见少华吞吞吐吐,想说不说,又见两个姑娘心事重重的样子,就说:“少华呀!是不是有事?不要紧的,说说看,兴许本人能帮帮忙哩!”秦玲娟也含着笑,真诚地看着他们。她见两个姑娘有些紧张,就坐到姊妹俩中间,一下子把她俩的手都握在一起。
少华犹豫再三,终于鼓足勇气,对王彬卿说:“不瞒彬卿叔,真的出事了!”
王彬卿并不感到突然,语气平稳地说:“说吧,俺听听!”
少华详细地把钱离出事的经过给王彬卿说了一遍,最后又恳切地说:“俺们就是普通生意人,不过在市场上了解一下行情,犯什么法,就这样生把人抓走啦?彬卿叔,俺在兰州也没别的熟人了,您在这里地位很高,能不能托托关系,把钱先生保出来,小辈在这里先说声谢谢您了!”李琼和云肩跟着也异口同声地说:“彬卿叔,您赶快想法子救救钱先生吧!”
王彬卿嘴里叼着支大雪茄烟,仔细听了听,也没把这件事情看得有多重,于是笑吟吟地说道:“没那么复杂,不过就是错抓一个商人吗?俺去找他娘的保安司令,商会会长就是管这些事儿的,他能不给个面子?”
秦玲娟在一旁说:“保安司令叫宣震东,这人可不是好东西,你们也别想得太简单啦!”
王彬卿把手一挥,满不在乎地说:“他宣震东算啥玩意儿?俺当参谋处长的时候,他只是一个营长!俺求他,算给他面子!”说着就把管家叫来说:“管家,你现在就拿本人的片子,去保安司令部找宣震东,就说俺请他在牡丹楼吃饭!”
管家按照东家的吩咐,匆匆忙忙上保安司令部办事去了。少华见王彬卿办事风风火火,真是一派军人作风,从内心里感谢这位本家叔叔。
秦玲娟对丈夫说:“看看这两个姑娘,出这么多汗!”她站起来,取来一块雪白的毛巾,边替李琼和云肩抹去额角的汗,边说:“这是姊妹俩吧?少华也不介绍一下!”
少华这才想起,刚才忘记了做介绍,忙说:“是,是,是姊妹俩!”
秦玲娟叠好白手巾,把它塞到云肩的手里,和颜悦色地说:“我说啥,长得都是这么秀气!”云肩和二姐一样,觉得这个婶子也长得很可爱,脾气也好,特别是那双能够看透人心事的眸子,是那么迷人。
王彬卿东拉西扯,说起了孙连仲、杨虎城、马步芳和马步青,又大骂了一回宣震东,他说宣震东是八家的孙子,天下最笨的军人就是他,骂他一连娶了九个姨太太,还嚷嚷没钱花。一会儿又说起小时候的事,他说村里好像有棵大石榴树,一到深秋,满树枝结满了果实,孩子们不等石榴红透,就纷纷爬到树上把它摘下来,送给爷爷奶奶。少华他们听着,也不打断他。
王彬卿那支大雪茄烟还没抽下去一半,管家就满头大汗地回来。这是个很精明强干的人,此时却失去了常态,他气喘吁吁地说道:“东家,事没办好,见不到人!”王彬卿一听没见到人,把烟往茶几上一扔,瞪着眼珠子问:“咋回事?说!”
管家见东家生气了,就哆哆嗦嗦地说:“东家,我说了,您别急。我到了保安司令部的门口,人家不让进,我只好把您的片子递给一个中尉长官,请他转呈宣司令,他拿片子进去,没多久就出来了,说司令不见!还挺不客气的,我求他通融,他说管不着,还叫当兵的拍了我一枪托子。我,我这就回来了。”
王彬卿很不耐烦地挥挥手,让管家退了下去,许久,气得说不出话来。
少华觉着事情虽然没办成,也不能责怪管家,就说:“彬卿叔,您也别急,不行就算啦,这些国民党不好商量哩!一切顺其自然吧!”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