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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失控的陪审团作者:约翰·格里森姆-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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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气象预报说下午会下一阵大雨,斯泰拉听了正中下怀。凯尔虽然反反复复说天上连一朵乌云也没有,她却硬是不愿抬头看一看。她放下窗帘,电影看了整整一上午。中午吃了一块烤奶酪,喝了两杯红玛丽混合酒,锁好房门挂上安全链,再用一把椅子顶上,然后向床上一躺,倒头便睡。凯尔独自去了海滩,具体地说,去了一个人人赤裸着上身的海滩。这样诱人的地方他早就有所耳闻,但由于太太一直盯在身边,迄今还没有机会一饱眼福。如今她太太平平地躺在10楼那个房间里,他当然要抓住这天赐良机自由自在地在沙滩上到处转转,饱餐秀色,欣赏年轻女士的胴体。在一个盖着茅草屋顶的酒吧里,他一边吸着啤酒,一边体味着这次旅行的美好感受。她怕被人瞧见,而如此一来,他这个周末也就无需大肆破费了。星期天上午他们乘早班飞机回到比洛克西。斯泰拉前夜饮酒过量,如今脑袋仍昏昏沉沉。整个周末又被人监视,更使她觉得精疲力竭。而明天周一还要出庭!一想到此,她不由地不寒而栗。
  第十三章
  周一上午,陪审员们相互招呼时,声音低沉,有气无力。他们对围在咖啡壶旁检阅糖纳子和面包圈,已经索然无味。这主要倒不是因为这是老一套的常规,而是因为不知道这种把戏还要拖到哪一天。这个难解的结重重地压在他们心头。他们三三两两交流着在自由自在的周末各自的活动。他们大多完成了自己的任务,逛过商店,寻亲访友,去了教堂。谈话虽然琐碎,但对于即将成为笼中之鸟的人们,却别有一番滋味。
  霍尔曼尚未露面,有人开始喊喊喳喳议论起本案的审理。倒也没有特别重要的看法。可却是一致认为,这个案子已经深深陷入原告证人图表和数字构成的泥潭。他们早已相信吸烟会导致肺癌,现在需要的是新的信息。
  尼可拉斯一早就设法把安琪·魏斯领到一边。在开庭时,他们虽然有时相互逗逗趣,但从未谈过任何实质性的东西。她和洛伦是陪审团中仅有的两位黑人妇女,相互之间却令人不解地总是保持着一定距离。这个单身女人身材苗条,性格文静,是一家啤酒批发商店的职员。她脸上总挂着一种痛苦的表情,令人很难接近。
  斯泰拉到得很晚,那模样好像刚刚离开太平间:眼睛红肿,脸色死白,倒咖啡时双手瑟瑟发抖。她径直走到吸烟室,杰里·费尔南德斯和鬈毛狗正在那里像往常一样有说有笑打情骂俏。
  尼可拉斯迫不及待地想听听斯泰拉周末旅行的报告。
  “去抽根烟好吗?”他对安琪说。安琪是陪审团里的第4杆烟枪。
  “你什么时候也开始抽烟啦?”她带着罕见的微笑问道。
  “上星期。等案子一结束,我马上就不抽。”他们在露·戴尔斜着眼睛窥视下离开陪审员休息室,走进吸烟间。杰里和鬈毛狗聊得正欢;斯泰拉面无血色,摇摇欲坠。
  尼可拉斯伸手向杰里讨了一支骆驼牌,用火柴点着:“哎,在迈阿密玩得怎么样呀?”他问斯泰拉道。
  她转过头来,怔了一下:“天下雨。”她咬住过滤嘴,猛地吸了一大口,她没有心情讲话。
  人们失去了谈兴,集中精力,猛攻香烟。这时已是9点差10分,是开庭前吸进尼古丁的最后机会。
  “我想我周末准是被人跟踪了。”沉默了一会儿,尼可拉斯又开口说道。
  吸烟的动作虽然没有停止但脑子却在开始活动。
  “你说什么?”杰里问。
  “他们盯了我的梢啦。”尼可拉斯望着斯泰拉重复道。斯泰拉眼睛睁得老大,充满恐惧。
  “是谁盯你的梢呀?”鬈毛狗说。
  “我不知道。星期六我离家去上班的时候,看见有个家伙在我的车附近鬼鬼祟祟地转。后来在购物中心,我又看到了他。大概是烟草公司雇的侦探。”
  斯泰拉张大了嘴,下巴在发抖,鼻眼里泄出一缕灰色的烟雾。
  “你要报告法官吗?”她紧张地问这个问题。她和凯尔已经反反复复争论过许多遍。
  “不。”
  “干吗不呢?”鬈毛狗问。她只是有点儿好奇。
  “我没有绝对的把握嘛。我是说,我肯定是被人跟踪了,可跟踪我的人究竟是谁,我并无绝对把握。我向法官报告什么呢?”
  “就告诉他你被人跟踪好了,”杰里说。
  “他们为何跟踪你?”安琪问。
  “这和他们跟踪你们大家是同一个原因。”
  “这我不信。”鬈毛狗说。
  但斯泰拉对此却是坚信不疑,不过,既然尼可拉斯这位学过法律的学生,都不想向法官报告,她当然更不愿了。
  “他们干吗要跟踪我们大家呀?”安琪再次向道。她十分紧张不安。
  “因为这就是他们的工作!选我们的时候烟草公司就已经花了几百万,现在为了监视我们,他们将投入更多的金钱。”
  “这样盯梢他们想得到什么呢?”
  “他们想找到接近我们的办法。找出我们与之交谈的朋友,以及我们可能会去的场所。他们最常干的一件事,就是在我们活动的社交圈子里散布流言蜚语,中伤本案中的死者,说他活着的时候干了这样那样的坏事。他们总是在不断寻找突破点,所以打了那么多官司,一场也没有输。”
  “你怎么知道是烟草公司的人?”鬈毛狗问,随手又点着了一支烟。
  “我并不知道。可他们比原告钱多得多。事实上,他们打官司的资金,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
  时刻准备说句笑话摆个嚎头帮尼可拉斯一把的杰里,这时开腔道:“你们这么一谈,倒使我也想起来啦。上个周末在一个角落上,我也见到有个古里古怪的家伙跟着我呐。而且见了还不止一次。”
  他朝尼可拉斯瞟了一眼,巴望能获得他的赞许,可尼可拉斯却在盯着斯泰拉。他又朝鬈毛狗挤挤眼,遗憾的是她看也没有朝他看。露·戴尔敲响了吸烟室的门口。
  这天上午,既没有宣誓效忠,也没有唱国歌。哈金法官和律师先生们一个个坐得端端正正,准备等陪审员们一有哪怕是最最轻微的表示,便立即一跃而起,表现出他们无限崇高的爱国主义精神,可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陪审员们在陪审席上依次坐下,神态疲惫,无可奈何地准备在听证中度过又一个漫长的星期。哈金向他们投去热情的一笑,以示欢迎,接着就开始放送有关与陪审员非法接触的那段获得专利的独白、斯泰拉低头望着地板,气不敢出一声。凯尔此时就坐在第3排,他今天是专门来此为她打气的。
  斯各特·曼格拉姆起立禀告法官,原告方面将请希罗·基尔文博士继续作证。基尔文从法庭后面某个地方被传送上庭。他走进证人席,彬彬有礼地向陪审员们点点头,陪审席上谁也没有理睬他。
  这个周末,温德尔·罗尔和他手下的那帮律师,全部没有顾得上休息。案子审理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挑战,星期五收到的MM发来的那份传真,更是将保持正常工作秩序的任何理由击得粉碎。
  他们跟踪追查,找到海提斯堡附近的一个运货卡车停车处,一位职员将几张钞票塞进口袋后,对他们作了一番含糊其辞的描述。发传真的年轻女子大约二十八九岁,也许三十刚出头,乌黑的头发塞在一顶棕色的钓鱼帽里,帽檐压得很低,面孔看不很清。个儿矮小,不过也可能是属于中等,大概在5英尺6英寸或者7英寸。她身材苗条,这一点完全可以肯定,可是当时毕竟还不到9点钟,又是周五早晨,他们最忙的营业时间。她付了5美元,给比洛克西的一个传真号码,那是一家法律事务所,发了一张一页的传真件。这件事本身就有点儿特别,这位职员记得特清楚,因为他们的传真大多只与燃料和货运有关。
  没有见着她的车,不过当时那里很挤,谁也没有在意呀,原告律师团的8位主要律师,全是身经百战的讼棍,出庭辩护经验总计长达150年之多。他们一致认为,这件事史无前例在案子审理过程中,外部居然会有人与一方律师接触,把陪审团可能会采取的行动暗示给他,他们谁也回想不起曾经有个类似的事。他们确信,这个署名MM的女人今后还会出现。他们起初不愿承认,但过了周末,还是勉强得出了一个结论:她大概是想捞一笔钱。一笔交易!以钱换取对原告有利的裁决。
  然而,他们仍然无法鼓起勇气,制定出一套战略,在她想进行谈判时与她周旋。也许过一阵再说吧现在还不是时候。
  在另外一边的费奇,却是全神贯注,心不二用。他掌握的基金目前还有650万,其中的200万根据预算可以专门用于本案今后的审判。而且这笔钱调拨方便,可以做到不留痕迹。整个周末,他都在密切注视陪审员们的行动,和律师们会商,听取陪审员专家们的汇报,而且还跟派恩克斯的老总N·马丁·詹克尔在电话上长谈他对肯和本二人在夏洛特的表演结果感到满意;乔治·蒂科曾向他保证,隆尼·谢弗是个完全可以信赖的人。他甚至还看了一部秘密拍摄的录像,其中的情景是汤顿和蒂科竭尽全力诱使谢弗签署了一份保证。
  费奇周六睡了4小时,周日睡了5小时,数量与平时差不多,质量却很糟。他频频梦见那个名叫马莉的女人,梦见她可能会给他带来的种种礼品。这一次陪审团将作出的裁决,很可能会是他这辈子最轻而易举地得到的裁决呢!
  他在监视室里和一位陪审员顾问一起观看星期一上午开庭时的情况。暗藏着的那台摄像机性能极佳,因而他们已决定再买一台,镜头更大,图像更清晰。那台摄像机此刻仍藏在那一个皮包之中,置于同一张桌子下面,而法庭上的人们全都蒙在鼓里。
  陪审员们没有进行效忠宣誓,一切都符合常规,但这并不出乎费奇的意料。他明白,如果要发生什么非同一般的事,马莉事先肯定会来电话的。
  他一边听着基尔文博士滔滔不绝的证词,一边竭力克制自己的笑意,瞧陪审员们面露惧色,他们巴不得这位博士立刻闭嘴!原告的几位证人并没有把陪审团拉到自己的一边,这是费奇部下们的一致看法;那几位作证的专家拿出的图表数字尽管能给人深刻印象,但被告律师们早就见过,并不觉得有什么新鲜。
  被告辩护时将简洁明了,周密中肯。医生们将竭力证明吸烟不会导致肺癌。博学的专家们将集中论证吸烟是人们掌握了有关知识后自己作出的选择。
  律师们将雄辩地阐明,假如香烟真像有人说的那么危险,那么吸烟的危险就应该由烟民自己承担。这一切费奇是熟门熟路了。他熟记过证词。他经受过双方律师唇枪舌剑辩论时的折磨。他在等待陪审团作出裁决时紧张得流过一身大汗。他也曾默默地庆祝过胜利,但有幸亲手购买一个对被告有利的裁决,这将是他生平第一次。
  香烟每年杀害40万美国人,基尔文博士说完,又随手捧出4张图表加以证明香烟是市场上最能致人死命的唯一产品。其他任何产品都无法与之相比。只有枪炮除外。可是制造枪炮当然不是用来瞄准人民、向人民开火的。生产香烟是为了把它点着,然后吸进去喷出来。人们对它的使用方法因而也是正确的。但是,不折不扣地按照生产者设定的方式正确使用香烟的结果,却是使用者送掉老命!
  这一论述给陪审团留下了深刻印象,他们将终身难忘。但这时已是10点30分,他们已准备享受那渴望己久的休息时光,喝一杯可口的咖啡。哈金法官下令休庭一刻钟。尼可拉斯塞给露·戴尔一张纸条,露·戴尔随手交给这时正好醒着的威列斯。威列斯转身呈给了法官。尼可拉斯需要面见法官。如果可能的话,就在当天中午。因为事情万分紧急。
  尼可拉斯匆匆离开了午饭的餐桌,他抱歉地解释道,他胃口不佳,恶心欲吐得去一趟洗手间马上就回来,对此谁都没有在意。
  反正别的人也在离开饭桌,以便离斯泰拉·赫利克远一点。
  他走过法庭后面狭窄的走廊,匆匆跨进法官私人办公室。哈金正在恭候,房间里除了法官本人,只有一只已经凉了的三明治。他们相互问候,二人神经都很紧张。尼可拉斯手上拎了一只小小的棕色皮包。
  “我们需要谈一谈。”他边坐边说。
  “你到这儿来别人知道吗?”哈金问。
  “不。不过我马上就得回去。”
  “说吧。”哈金拿了一块炸玉米片,顺手把盘子推开。
  “有3件事。前排第4号陪审员斯泰拉·赫利克,上周末去迈阿密,被不认识的人跟踪了。据信是受雇于烟草公司的人”
  “你是怎么知道的?”法官大人停止了咀嚼。
  “上午他们谈话时听到的。她当时在低声告诉另一个陪审员她是怎么知道被人跟踪的?这你别问,她的话我也没有听全。不过,那个女人简直快要垮了。坦率地说,我想今天早上开庭前她喝过两杯伏特卡。也可能是红玛丽混合酒。”
  “说下去。”
  “第二件。7号佛兰克·赫雷拉。我们上次谈到过的那一位。他已经拿定主意,而且我想还在设法影响别人。”
  “他怎么啦?”
  “他是带着成见来当陪审员的。我想他愿意当。他退了休,可能在家里无聊得要命,想当陪审员这可以理解,但他太偏袒被告啦!嗯,他实在让我不安。不知道对这样的陪审员你准备怎么办?”
  “他和别人讨论本案了吗?”
  “讨论过一次。和我讨论的。霍尔曼当了团长很自豪,他不准人议论本案。”
  “他做得对!”
  “可他也不是什么都管得了的呀。而且,你也知道,喜欢嚼舌头,可是人的天性呀。不管怎么说,赫雷拉总是个祸患。”
  “嗯。第三件是什么事?"
  尼可拉斯打开皮包,取出一盘录像带:“这机子能用吗了”他问,一边朝角落里一个活动架上搁着的电视/录像机点了点头。
  “可以。上星期还用过呢。”
  “我可以用一下吗?”
  “当然。”
  尼可拉斯按了一下电源,放进录像带:“还记得上周法庭上我看到的那个人吗?那个跟踪我的人?”
  “嗯。”哈金站了起来走到电视机屏幕前,“记得!”
  “那么请看,”屏纂上的黑白图像,稍有模糊,但足可看清。门开了,那人走进了尼可拉斯的公寓房间,紧张地四处张望,接着又朝藏在冰箱上方通气孔里的摄像机方向久久地看了一会儿。尼可拉斯在屏幕上出现那人面孔的正面镜头时,突然将它定格,“这就是他”
  哈金法官屏住呼吸重复道:“对,就是他!”
  录像继续放送。那人(多伊尔)来来回回。不停地拍照,走近计算机,呆了将近10分钟,然后走出了房间。屏幕上又是一片黑暗。
  “何时——”哈金声音缓慢,眼睛依然瞪着电视屏,
  “周六下午。我连上8小时班。这个人就是在我上班的时候破门而入的。”这不全是事实,但真相哈金法官一辈子也别想弄清。尼可拉斯已经重新编了程序,把录像带右下角的日期和时间改成了周六下午。
  “你如何——”
  飞年前住在摩贝尔我遭人抢劫过一次,还被打得半死。当时强盗就是撬门进入我的房间的。在安全方面,我是非常小心的,这才专门装了摄像机。”
  一番话说得点滴不漏。为何要在一所破败公寓里安装先进的监视设备?为何拿着微不足道的工资,却买了摄像机和计算机?他全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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