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过站-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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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在求助无门……
我听着这个离奇的、带着都市冷幽默的故事，半天没说出话来。
最后我对女孩说：谢谢她的善良，希望她黄金周快乐。
什么事情都能发生。但我能做什么呢？我能做的，就是记录，然后发到本地网站上，然后听听网友的评论。我们都希望黄金周是带来快乐的，而不是带来麻烦。说这是收集民意，没太夸张吧？
091
值了两天的班，做了不少记录，也写好了下一期的稿子，自我感觉很有成绩。就是，与其在黄金周与那么多游客去抢资源，还不如呆在办公室里养生。看看报纸，吃吃方便面，接接电话，多清闲。
李恬来办公室，说晚饭时间了，有没兴趣去她家蹭饭。她老公带儿子参加了一个为期三天的什么儿童拓展活动，家里就她一人。
那当然有的啰。
第一次去李恬家，把她家里里外外参观了个遍，很典型的70后家庭：三房两厅，拖鞋换鞋；客厅里是皮沙发和大彩电；卧室床头挂婚纱照；书房里有书柜和折叠沙发，到时候承担客房功能；儿童房的色彩比较丰富，让人眼前一亮。
再去人家家里的厨房间巡视。果真是大牌的美食编辑啊，那整排的香料调料，还有恒温恒湿的葡萄酒柜，以及功能齐全的大小厨具，还有各种形状的酒杯，以及深浅不一的各类碟子，甚至一应齐全的西餐餐具……
李恬说今晚给我做正宗西餐。
我的妈呀，我连吃了两天的方便面呀，听说有西餐吃，顿时咽下了两口口水。
李恬叫我去看看她的博客，她刚更新了内容。
李恬的博客很生活化，儿子故事，花花草草，美酒美食，一看就感觉是个很温和的女子，而且是个感恩生活的温和女子。她的博客点击算不上很大，但是看着舒心，每篇文字配一张图片，还有背景音乐，看着就觉得享受。
我在那儿翻看她的美食文章，每道菜的照片后面都有详细的制作步骤，想，她不想当编辑的话还可以当个性饭店的老板娘，那她的老公孩子不要太幸福了哦。
李恬招呼我吃饭。
西餐桌上，干净桌布和口布都已经铺好。每人一份开胃浓汤，颜色鲜红，上面点缀几片小绿叶。每人一只大盘，装着刚煎出的鲑鱼，鲑鱼很肥，一股胡椒的香味扑鼻二来，鲑鱼旁有小花装饰。还有很新鲜的色拉，以及刚烤出的几片面包。
李恬很细心，从酒柜取出的红酒早已经醒好，倒在两只郁金香状的红酒杯中。
VIP待遇啊！看着桌子上搭配好看的口布以及菜肴，我由衷赞叹。
尝尝看，我的私房菜煎鲑鱼，秘密是很少的橄榄油，大量的黑胡椒，使用不沾平锅，注意火候，以保证色泽鲜美，香味浓郁，口感肥嫩。
尽管很想把刀叉伸向鲑鱼，但还是克制住了自己。先碰杯，表示对主人的谢意。然后喝开胃汤，然后吃色拉，然后吃主菜……不能乱了西餐的顺序。
李恬问我的婚姻大事确定没有。
我没法回答。我问她：你说，这70后与80后的人究竟有没代沟？
你看我们办公室，觉得70后与80后的区别在哪？
70后穿得正点，80后穿得个性；70后喜欢喝红酒，一半养身一半装腔作势，80后喝可乐和啤酒。70后面对同事领导态度温顺，80后就是敢冷嘲热讽。70后有存款有不止一套房子，80后只有信用卡，透着刷，尽管这样，车子不能少。70后周末去咖啡馆去茶楼，80后去大学足球场或者体育馆。70后端起酒杯第一句话就是干杯，80后自管自喝酒。70后边碰杯边祝福的话语滔滔不绝，80后想不说话就不说话。70后进门脱鞋子，80后穿着鞋子躺沙发。70后想找的男人要大几岁想找的女人要处女，80后没有年龄以及处女膜的限制。70后买衣服让人猜价格喜欢人家往低里猜然后说这衣服要四位数，80后刚好相反最后说这衣服两位数。70后把保健放在第一位，80后把享受放在第一位。70后讲究办事沉稳牢靠，80后喜欢出创意有新花样。70后比较闷骚，80后比较张扬……
不行不行，不能再说了，再说下去，越来越觉得我与林森好相似的，似乎应该与林森是一对了。
李恬向我举杯：原来我们都有同感啊！
所以我现在的问题是，不知道该选个70后的还是80后的。两个人我都满意，但是，总不能鱼和熊掌兼得吧。你是过来人，帮我想想，从婚姻的角度，我该怎么选择？我向我的同龄人李恬姐姐和盘托出，毫不隐瞒。
这是个很难的难题……李恬沉吟。
显然，这又是典型70后的言语风格。若是80后，准说：老想这等难题干嘛，抓阄！
怎么说呢，以我自己的婚姻经验说吧，我们那时代在选择婚姻时还有过很流行的全民大讨论，是选爱自己的，还是自己爱的那个人。因为世界上没有那么十全十美的事情，爱与被爱都能以同样浓度地出现，常常爱的人不爱自己，或者自己不爱的人却那么痴情。后来我去问我的中学语文老师，我的语文老师说：不论是找爱的人，还是爱自己的人，首先要选自己信任的人。
后来我在选择的时候就照着老师的话做了。老实地说，我已经很长时间没同我的爱人说“我爱你”这句话了，他也没有，似乎是忘了，似乎我们都不想粉饰那逐渐变成亲情的平淡感觉。但是，我经常对他说：你是我在这世界上最信任的人。说这话时绝对真实，丝毫不用掩饰，因为，他确实是我最信任的人。
我从不看他的手机，我从不过问他的留言记录，他说要出差我丝毫不担心，我的日记不上锁，我的家里电脑没有密码，我家的财政都是他在理……不是说我有多少能耐能守住他，让他离不开我，而是，我选择他，就选择了自己的信任。那种信任感觉就是：握住他的手，有安全感。这种安全感，与激情无关
我曾对他说：这世界上，最甜蜜的话不是我爱你，而是我信任你。爱，远比信任容易培养和复制。爱还会有很多伴生条件，比如才华，美貌，学识，青春，门当户对，前途远景等，当这些条件逐一萎缩，爱也就萎缩了。但是，信任却是最单纯的，你信任了他，你就会信任一辈子。这种信任，不取决于爱情，而取决于人的操守。
男人在爱情上也许容易伤害女人，但是在信任上，他们会坚守。因为，当自己亲人的信任都没了，他真的是一无所有了。他们很清楚，只要男人成功，何愁没有爱？一夜之间可以生产爱，但不可能一夜之间生产出信任。
我的婚姻可以说是平淡如水，但是我庆幸有让自己坚信的信任，我的家庭生活比激情四射的爱情大户真是太暗淡无光了，但我从不愿意去交换。
你问我选择80后还是70后，就犹如当年我问中学语文老师，是选择爱自己的人，还是自己爱的人。因为，我们问的都是最表像的问题，真正问题在于：我们该选择怎样的未来，怎样的幸福。
所以，回答你的问题，我只能转述我的老师的话：无论选70后，还是80后，首先要选自己信任的人。
李恬笑着指指我的脑袋：所以，你就慢慢感觉吧，信任是各种感觉的综合：他给你的安全感、保护能力、他的自制与自律、品行、智商情商……慢慢找，别管70后还是80后，最终找到一个最值得你信任的人。
092
小叶生了，比预产期提前两周，生了个漂亮女儿。
话说那天，小叶感觉肚子有点痛，杭州阿姨很镇定，按照老罗写下的方案一一执行：先打电话给附近住的朋友，让他来送小叶上医院；然后给老罗电话，让他从上海赶回来；再带上早准备好的行李，里面是换洗衣物，一些高能量零食，还有几个红包，给医生的。
小叶在医院里疼了一天一夜。妇产科里，任你是再精致再娇嫩再受老公疼爱的女人，生孩子都是一样的。老罗在外面不停踱步，香烟抽了一根又一根。苦尽甘来，一个粉嫩的女婴终于降生，小叶看着她，泪水涟涟，老罗抱着娘俩，喜极而泣。
我去看她们时，是十天后。医生说过的，产妇和新生儿在第一周的护理很重要，要清静，要心情平和。我这种人，常让人一惊一咋的，所以很自觉等到十天以后。
小叶心情很好，肤色红润，看样子没一点什么产后抑郁的征兆，而且越来越花容月貌了。我抱起一旁的小女婴，问名字想好没，没有的话就让我这个教母来取。
显然我这教母只是个虚衔，小叶笑吟吟地说老罗给她取了名字叫绿袖，取自一支世界名曲。罗绿袖，是很好听哦，很有淑女的风范。
小叶的奶水不是很足，对付小毛头刚好够够，但小绿袖会长得很快，胃口每天都会增长，阿姨在给小叶烧猪蹄，加很少盐的猪蹄，催奶，我看得那汤好滑腻，但小叶毫不皱眉，几勺子就吃光了。
现在小叶家里，除了杭州阿姨外还有她妈妈在陪伴。老罗也在旁边忙中添乱地侍候了一段时间，但是下周他就要回上海去。现在是自己创业，不像以前所里那般自由，一句话，人在江湖就身不由己了。
问小叶，绿袖的爷爷奶奶呢，小叶一撇嘴：他们都在乡下，反正也侍候不好的，就不让他们来了。接着小叶凑近我耳朵：告诉你，他们还嫌我生了个丫头，那天老罗电话打回家，我听得清清楚楚，“生个女儿啊，也好也好！”哼，我可不想看他们脸色呢，绿袖他们不疼，我和老罗疼！
对了，前面一直没说，老罗是个标准的凤凰男。
老罗一直抱着自家女儿，一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冻了的心疼模样，也难怪，中年得女嘛，喜得不得了。
小叶让她妈妈给老罗准备衣物，并且交待什么衣服配什么裤子什么领带，我说现在老罗是金领人士，穿什么都得在意了。小叶一偏脑袋，得意地说：当然啦，下个月老罗就可以开上奔驰车了，是公司给他定的，两周后到，那时刚好我们绿袖满月，可以坐爸爸的奔驰去兜风！现在他开的那丰田车，太拙了。
看来小叶从小就要培养小绿袖贵族淑女的风范啦，那老罗真的是要当牛当马地挣钱啦。
老罗啊，美好人生才刚刚开始，你是中流砥柱，要多保重自己。我对他说。
老罗呵呵地笑：没事，我可有劲头为这两个妞挣钱了！
我挥手告别他们，回家。
没有想到，这一见以后，就再也见不到活生生的好丈夫好爸爸老罗了。
093
我为订杂志的事情四处打电话，但是离业绩线差远了。
愤愤地想：小叶的老公，怎么就在这当口上辞职呢，不然，他也可以帮我推销个几十份杂志了，每年工会都要给职工福利的吧，给一整年的精神食粮，不是比分什么金龙油好多了，现在的人，谁会整天惦记着厨房的？
我想在msn上换个个性签名：订10份杂志，请吃麦当劳，订20份杂志，请吃必胜客，订50份杂志，请……请什么，我还没想好，这时候，听到我们的时尚教母佳音从远而近的高跟靴的声音，以及与人通电话的声音：想请我吃晚饭啊，可以，订100份杂志，不多吧。
我敲键盘的手顿时停住：人与人的差别怎么这么大呢，为卖出几份杂志，我要巴巴地请人吃饭，可人家呢，请吃饭的排成队，只能用订咱家杂志的办法遴选出人选。我讪讪地赶紧删除已敲了一半的字。算了，家丑就别外扬了。
最近的日子很不好过，真的很不好过。
不仅我，还有很多记者都被汤老师训过了：看看你们，交上来的稿子，都成什么样子了，还有选题，是不是越来越不想动脑子了？瞧导购版，搞一个促销活动也值得报选题？旅游版，什么景区树起了一个几米的圣诞老人，连这也敢上杂志？真出这样的杂志，看看会有什么人来买！
我和导购版的莫俪小声辩白：他们是订杂志的客户，答应给他们版面的。
汤老师语气低了低，但接着继续训：那你们要设法挖掘出一些新意的呀，怎么能让客户牵着脑袋走，他给你们一篇软文你们难道还真要给他们发软文吗？你们是记者啊，哪有那么好商量的？
被训地简直要抓狂。明天一定要买个发泄用的橡皮狗装在随身包包里，被人训后狠狠厮咬那狗狗一番。这年头，上级向下级撒气，漂亮女人向男人撒气，都是正常现象，我这种没主的大龄女，只好花钱撒气。
回自己座位，我使劲挖新意。再次给那树了个几米高的圣诞老人的景区领导打电话，问他除了圣诞老人外还有什么新东西可以发给我，那领导说你自己来一趟不就是了。我很郁闷，他那景区人工的东西太多，又没什么新意，我去了一趟后根本想不起还有什么值得去第二趟的。但他订了我20份杂志，我答应给他“有图有文”的，并且还要把尽可能多的读者哄到那里去。但是若汤老师那不过关的话，我好不容易谈下的这20份杂志也要泡汤……哭啊。
与领导不停交流沟通不停讨价还价，终于达成协议，在圣诞之前，凡是持了我们这期间杂志的读者去景区，都可以拿到8折的门票，这样算起来，既是景区促销，又是咱家杂志推广，互利互惠。此方案终于被汤总通过，几米高的圣诞老人照片也遂了景区领导的意放上了杂志。
暂时舒了口气，抬头看莫俪，她还在孜孜不倦地电话沟通着。都是尽心尽力的好记者啊！
尽管不停为自己打气鼓励，这段时间还是元气大伤。
每次交稿子都是心惊胆战。本来我们的选题会是个很有意思的论战场所，想想吧，广阔自由的天空下，消费战场上的热点、焦点、冰点问题任意探讨，但是现在，报上的选题中总夹带几个什么“延安路新开了比萨店”、“去嘉兴团购品牌服装折上有折”、“报名参加亲子周末短线游每个家庭可得百元礼物赠送”的商业性话题，看起来像广告，但又不能按照广告写，那都是商家订了杂志要求给版面的，我们记者得绞尽脑汁，在这样的命题下把个稿子写得绚烂如锦生动有趣，可是又不能太夸张，若被人一眼看出是个广告，这稿子就得毙。
事实上，我也承认，我们如今写的稿子成了应景文章。不求让自己觉得满意，只保佑能被汤总签字通过。
所以，年底的杂志，能不买就别买，花了银子买来看的，大都是些商家让记者写的命题作文，不值得。当然，买杂志就是为看促销广告去败家的除外。杂志总编大人拿鞭子抽我，我还是这么说。
094
周末晚上去参加了同学会。
其实，同学会是什么样的聚会，电影电视小说里都写地明明白白了，怀旧抒情是百分之五，联络人脉是百分之九十五，炫耀娇妻财富幸福对买单者是百分之二百，当然，也有像我这样，想借着同学会的名义去向成功人士沾点光完成点业绩，想法不光明，但是还算诚实。
新西湖带给杭州市民的最直接好处是又多了吃农家菜的好去处。杭州的农民真是富裕啊，从以往上海客最爱的龙井村、梅家坞村、满觉陇村，到如今夜夜爆满的茅家埠，三台山，我真心期望下辈子能让我投胎到这些地方的农家，不用卖杂志，天天悠闲地喝茶吃农家菜，然后在食客中找个相貌好看举止文雅的杭州书生把自己嫁出去，让有钱有田的爹爹送一栋楼房一亩茶园给我当嫁妆。
一栋楼房一亩茶园咧，什么高品质的书生吸引不来吗？
白日梦少做，还要办正经事情呢。
在新西湖边的一农家大酒楼上聚会，免不了一阵吹捧恭维，什么你更漂亮了我更年轻了等等。
我是彻头彻尾的实用主义者，目光接触每一个人时都有脑电波在反射：他是能订我杂志的人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