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账房大将军-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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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文轩一直都没有碰我，我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麽想的，虽然有心理准备被他折磨，包括身体和精神上的，他的没有动作反倒让我有些不安，不过心里还是松了一口气，没有人会愿意被自己讨厌的人碰的。
他很奇怪，每次都在我身边看著我，我跟行尸走肉一样的呆滞著，经常坐著发呆，反复的回忆著以前的日子，他总是看著看著就气得双眼发红，特别是看到我越来越瘦的时候，威胁著说要杀掉厨子和我的家人，每次他这麽说的时候，我就拼命往嘴里塞著吃的，塞满嘴巴的饭菜不时掉落，我拼命的继续塞，发泄著我的愤怒，吃到撑，吃到想吐。
当我冲到马桶那边吐了之後回来继续塞食物的时候，宋文轩总用一种很悲哀的眼神看著我，无奈的说：“行了，你不用硬塞了。”我才停下如同疯子一样的动作，然後又开始抱著马桶吐，像是不忍心再看我这狼狈的样子，这时他就会出去，然後这一天接下来的时候就不会再出现在我面前。
这样虐待身体的行为，吃下去的东西其实在後面全都吐出来的，真正被我吃下去的没多少，我在这绝望中只能靠著这样的自虐发泄著，越来越虚弱的身体，我知道我的大限快到了，万分期待的等著这一天。
不知道我被囚禁了多少天，宋文轩突然带著我出去了，看著越来越接近京城的路，我死寂的心开始雀跃的跳动，却又害怕宋文轩这次带我回京城是想对我家里人做什麽。不由紧张的抓住他的袖子，只剩下骨架的手抓在他的袖子上，看起来很恐怖，而我已经看习惯了。
“你带我回京城做什麽？你让我做什麽我不是都照著做了吗？”我已经紧张得快昏倒了，瘦弱的身体不停的发著抖，那可怜兮兮的样子要是以前的我看到肯定会鄙视一顿的。
“你不用紧张，我只是带你看样东西而已，看完之後我想你应该可以安心的留在我身边了。”他看到我快崩溃的紧张动作，安抚的拍拍我，搂紧我颤抖的身体，不这样做，我会因为放松而失去力气瘫软在他面前。
我放下提到嗓子眼的心，紧张的看著熟悉的景色一点一点重现在面前，眼里不由浮出泪水，我以为这辈子再也看不到这样的景色了。
我们抵达京城之後落宿的地方是一间很有名的客栈，从踏进京城那时起，我的神经又开始绷得死紧，生怕在路上会碰到我认识的人，万一宋文轩又开始发神经的话，他们可就危险了。
“你今天好好休息，记得吃多点。”饭菜送到房里的时候，他叫小二退下，亲自帮我摆好碗筷，并且在用餐的过程中一直往我碗里夹菜，所点的菜式也都是我爱吃的。
我有些魂不守舍的吃著碗里的东西，时不时偷偷打量著宋文轩，现在的他温文尔雅，要不是我亲眼所见，我也没办法相信他会是那样的一个恶魔。
他体贴入微的照料著我，俊美的脸在烛光下反射著温润的光芒，任是我再怎麽恨他讨厌他也不由得惊叹。他有那麽一张上天的杰作般的脸，要什麽样的男人女人没有，干嘛偏偏盯上我呀？一想到这个胃口就没了，勉强吃了几口，低声说：“我吃不下了。”
他也没再逼我，想是明白逼我的话，结果只是我把吃下的东西又吐出来而已。
不用再照顾我吃饭，他专心的吃著，寂静的房间里只有筷子碰撞碗发出的敲击声，还有客栈里客人的喧闹声，从几乎没有人烟安静的山林回到这城里，突然的吵闹让我觉得有些不适应，我到底在那里呆了多长时间，怎麽都想不起来。
第二天，他让我呆在房里自己一个人出去了，等到晚上才回来，神秘兮兮的把我带到一个酒楼的包厢里，点了一桌菜让还未吃晚餐的我填饱肚子。而他自己，用手扒开墙上的一幅画，趴在那边不知道在看什麽，我仔细一看，才发现被画盖住的墙壁上有个小洞，大概是用来社窥视隔壁的。
上楼的时候我就发现这酒楼的墙做得比普通的墙要厚上几分，上面不知道用了什麽材料，隔音效果非常不错，我为什麽会知道是因为上楼的时候看到在我们定的包厢的另外一边包厢里有很多人，小二推开门送菜进去的时候可以看到里面非常热闹，都在亮著大嗓门拼酒，吵得很，可是一关上房门声音就小了很多，那麽吵，我们在隔壁居然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我默默吃著晚餐，猜想著宋文轩到底带我来这里做什麽，什麽叫我会安心的留在他身边，这句话一直让我心里很不安，好像什麽不妙的事情快发生了。
这时，宋文轩看著那个窥视洞，脸上露出笑容，伸出手示意我过去。
我按著不安跳动的心脏乖乖的过去，按照他的意思也趴在墙上看向洞的另外一边，看到的情景让我全身僵硬，顿时心如死灰。
从窥视洞里，我看到赵羽抱著一个美得倾城倾国的姑娘，温柔的笑，体贴的为她夹菜，接著，听不清楚被那姑娘的什麽话逗笑了，那俊朗的笑脸在此时我的眼里是如此的刺眼。我一直以为他会等我，却没有心理准备看到他怀里抱著另外一个女人，我是强求了吗？如果他只是喜欢女人的话，可想而知被我抱的时候他有多厌恶！我是不是该这麽想。
我的希望破灭了，一直支撑著的精神支柱瞬间倒塌，眼前一黑，身体重重摔在地上，却没有疼痛的感觉，这世上没什麽可留恋的了……
我听不到宋文轩惊慌懊悔的声音，我的心被我关进一个黑暗的世界，不看，不听，不想醒来！
其实，如果我稍微冷静一点看的话，就会发现那个赵羽其实根本不是本人，这完全是宋文轩设计让我死心的一出戏，可是经过那种囚禁绝望的生活，表面上看不出来，实际上只要轻轻一点刺激，我就会完全崩溃。
47
因为方圆昏迷，以下转第三人称
看著轰然倒地的方圆，宋文轩呆了一下，急忙抱起他，拍拍他的脸叫：“方圆，方圆，醒醒。”
没有任何反应，手中的躯体呼吸微弱得仿佛随时都会消失掉，瘦得惊人的身体抱在手中居然还没有小孩子重，一直都在逼著方圆断掉所有关系跟他在一起，也一直知道方圆最近身体不太好，老是吐，却没有想到他的身体居然已经差到这种程度了。
宋文轩心里又急又痛，他是不是逼得方圆太急了，手中的身子只剩皮包骨了，轻得好像没有重量，这难道就是他想要的吗？怎麽可能，自从失去所有亲人，从那麽残酷的境遇中活下来直到遇到方圆，他知道他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跟方圆在一起，把那抹温暖捏紧在手心。
可是，却活生生把方圆逼成眼前这付样子。想到把方圆抓回来之前他脸上的婴儿肥是那麽可爱，再看看现在瘦得只剩骨头，简直跟骷髅一样，混身没有任何生气的他，宋文轩後悔得想自杀，如果现在这麽做就可以让方圆醒过来的话，他真的会这麽做。
自从在酒楼包厢里失去知觉之後，整整七天，方圆一直没醒，这期间宋文轩找来了京城里的所有大夫，每一个都是把了脉之後就摇摇头，说方圆身体过虚，再上精神好像受过极大折磨，已经没有什麽求生的欲望，很难救回来，可以为他准备後事了。
宋文轩一听就失控的吼，状若疯狂：“滚滚！他不会有事的。”精神上受过极大折磨，这就是我做的好事吗？
宋文轩没有想到居然会弄到现在这种地步，他生命里唯一的温暖居然就要在他手里消失了，原因还是因为他自己，多麽讽刺的结果！可是，错都在他身上，为什麽要方圆去承受？杀人的是他，做错事的是他，偏偏却是方圆快死了，这是不是老天对自己的惩罚，他老人家实在太狠了！居然要毁掉他心中最重要的人。
可是这能怨老天吗？如果不是他让方圆看到那一幕惨状，如果不是他用方圆家人的性命硬把他囚禁起来，方圆怎麽会越来越虚弱，连吃饭都会吃出来，瘦成皮包骨，可是他自己又做了什麽，还继续在方圆的心上撒盐，居然设计让方圆看到那一幕，毁了他所有的希望。
宋文轩揪紧了自己的头发，恨不得撞墙死掉，他到底做了什麽。
可是再怎麽不愿意、不相信，他也知道大夫说的是实话，无法逃避的现实就摆在面前。从那种想要独占方圆的癫狂中清醒过来，代价却是方圆的生命吗？他无法原谅自己，那後悔得恨不得把自己杀掉的痛，逼得他每天都跑到山上胡乱发泄，把自己弄个遍体鳞伤才回来，然後不顾自己受伤的身体，衣不解带的细心的照料方圆，不肯假手他人。
食物根本喂不进方圆的嘴里，就算喂进去了，也从方圆无法吞咽的嘴里流出来，弄得一片狼藉。他真的不想活了！意识到这一点，宋文轩受了不小的打击，在他自己都还没有发觉的情况下，他居然流泪了，如果让方圆看到肯定无法相信，这样残忍的一个男人抱著方圆的身体哭得就像孩子一样，可恨的人必有可悲之处，他的偏执和占有欲，错误的方法，却把世上自己唯一喜欢的人逼上了绝路。
“我求你醒过来好不好？我不逼你了，我让你回去跟赵羽在一起，之前给你看到的赵羽是假的呀！真的赵羽还在疯了似的找你呢！你也不想他伤心是不是？求求你醒醒。要是你死了，我就让赵羽跟你的家人给你陪葬，求你了！”最後还要威胁恐吓一下，宋文轩这性子真是……
可是方圆听了之後却没有反应，他根本拒绝听到外界的任何声音，把自己的灵魂深深的藏里无人能够触及的地方，独自伤心绝望，所以他怎麽可能听到宋文轩的话呢！
方圆的身体已经虚弱到奄奄一息，随时都有可能去见阎罗王。宋文轩实在是无计可施，抱著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他决定去找赵羽回来试试。
就算再怎麽不愿意看到赵羽，可是现在能救方圆的恐怕只有他了。
跑到将军府里，请门房通报，门房却说赵羽出去了，宋文轩心急如焚，叫了手下去找赵羽，自己就站在将军府门口等。
赵羽到兵部忙了一天，回家前听到派去找方圆的手下的回报，却依旧还是没有任何消息。身心交瘁的他拖著疲惫的身体回家，却在家门口看到那个叫宋文轩的。
奇怪并没有什麽交情的宋文轩会找他，难道是因为方圆的事，因为他们两个的交集也就只有方圆一个，正要开口问，谁知道宋文轩一见他就拉住他的手把他往外拖。
“你要干什麽？放手！”被莫明其妙的拖著走，赵羽非常不高兴，他并不乐於跟别人有身体接触，使劲的甩手想要甩开他，却发现宋文轩的手好像铁钳一样。
“你难道不想见方圆吗？”急得一直拖著赵羽赶路的宋文轩淡淡抛下一句，淡然的语气听不出他心里的焦虑，在这种已经心急如焚的状况下还能控制自己情绪的流露，不得不让人佩服他的自控能力。
“方圆在你那边？他怎麽样了？”赵羽一听宋文轩果然有方圆的消息，在急步走中焦急的询问。
“快死了！”宋文轩可以感觉到自己说这句话时的艰难，全是自己酿的苦酒。
“怎麽会……”赵羽没有想到居然会听到方圆的恶迅，失神了一下，想再问宋文轩怎麽回事，可是宋文轩已经没有心思去理会他了。
看到方圆的时候，赵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面前那个死气沈沈，瘦得跟鬼似的昏迷不醒的人就是方圆吗？那个调皮可爱，大大的眼睛脸上还带著婴儿肥，总是很有朝气的朝自己笑的方圆？
他迟疑的伸出手，很怕只是轻轻一碰，方圆便消失了。触手的皮肤微凉，皮下面一点肉都没有，他忍住自己的心痛，轻轻的叫著：“方圆，我来了，我来接你回家，快醒醒？”
依然没有任何反应，连眼睫毛都没有反应，赵羽怎麽知道方圆就是因为看到假赵羽表演的那一幕才失去生存的希望的，他不知道那是假的，连带真的赵羽也走不起他封闭的心里，怎麽可能会有反应呢！
赵羽急了，揪住宋文轩的领子将他拖到门外，“他怎麽会变成这样？发生什麽事了？”
看到赵羽也叫不醒方圆的时候，宋文轩顿时万念俱灰，整个人都傻掉了，这才想起来他导演的那一幕，他是不是把方圆最後的生路也给堵上了？
听到赵羽的问话，他喃喃的重复：“都是我的错，我害死他了。都是我的错，我害死他了……”
赵羽听到这话，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愤怒，气得把宋文轩狠狠揍了一顿，打得他半死不活的瘫在地上，肋骨打断了两根，鼻青脸肿的，可是就算把宋文轩打死了，方圆也不会醒来，而且打一个不会反抗的人，他自己的感觉也好不到哪去，把被打得好像破布一样的宋文轩丢在院子里，赵羽转身回房。
就算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了，可是赵羽看到方圆那样子还是忍不住心酸和自责，要不是他没有看好方圆，或许方圆就不会变成这样了，小心翼翼的将方圆抱了出来，他要带方圆回家。
一路徒步走回将军府，赵羽不敢走得太快，生怕震到方圆，大街上的人都认得鼎鼎大名的赵将军，纷纷诧异的看著他，赵羽丝毫不理会那些异样的目光，专注的看著怀里的方圆。
回到将军府里，以前见过方圆的仆役们都不敢相信将军大人手上抱著的那个人就是方圆，那看起来很可爱的方圆怎麽会变成现在这付模样，实在太可怕了！
方叔听到仆役们的传报跑过来，看到自己最喜欢的小侄子居然变成这付鬼样子，老泪纵横，作孽啊！这孩子怎麽会变成这样，看了真是让人心疼！他也试著叫了几声方圆，方圆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想起来什麽，方叔赶紧跑到他弟弟弟媳那边将他们请了过来，或许他娘叫他能行。
方叔一直都不知道赵羽跟方圆之间的关系，因为赵羽不允许方圆在众人面前有什麽亲密举动，所以就算赵羽跟方圆确定关系之後都没有被人看出来什麽异样，一直都瞒得很好。
接到自家大伯的消息，方圆的爹娘跟哥哥们急忙往将军赶。方圆的娘一见到自己的宝贝儿子眼泪就掉了下来，把他抱在怀里边摸著他的脸边哭：“宝宝，你怎麽变成这样子了？快点醒过来，你怎麽忍心让娘白发人送黑发人啊！宝宝！我可怜的宝宝，快醒醒！”心里极是心痛，这宝贝儿子从小就可爱得人见人爱的，从没受过什麽苦，怎麽想到这时候会受了这麽大罪，可怜这孩子得受了多大的苦啊！
方圆他娘的哭喊听得周围的人一阵心酸，赵羽更是专注的看著方圆，期盼著方圆的清醒。直到这个时候，他已经不管什麽罪恶感不罪恶感了，想到如果会永远失去方圆，他的心就痛得跟刀割一样，他不知道如果方圆死掉他自己能不能活下去，什麽时候他对方圆的感情已经到了生死相随的地步了？在那相处的每时每刻？赵羽自己也不知道，现在他全部的心都只祈求著方圆的醒来，已经没心思去想其它的了。
人，是不是都要等到失去的时候才来後悔，赵羽後悔当初自己为什麽会在王书瑶的葬礼举行的时候，为了那该死的罪恶感避开方圆，如果，如果不是那样，方圆怎麽会被宋文轩抓去，怎麽会变成今天这付样子，赵羽不断的自责，可是如果後悔有什麽效果的话，世间也不会有那麽多遗憾了。
在方圆的脑海里，他的灵魂蜷缩成一团，眼睛一直紧闭著沈睡，周围都是灰蒙蒙的，看不到任何色彩，只有压抑得让人觉得窒息的灰色，这就是现在方圆心灵的颜色，他已经绝望得把自己封起来了。
突然，蜷缩成一团的小小方圆耳朵动了动，灰色空间外有一丝声音模糊的传来，那个声音极为熟悉，好像是他从小一直听到大的，最温暖的声音。
那声音似有若无，听不到的时候，小小方圆不舍的动著身体，想要听清楚，那是一个人在哭，不停的叫著：宝宝……宝宝……
宝宝？好熟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