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指君心 上部-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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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姬上前安慰悲伤的弘熙，硕德已经忍不住地打抖。
“陛下……”硕德不敢相信地做最後确认：“这宫里……在陛下九岁那年……可还有哪位女孩在竹林里吹奏竹笛？”
……真是问得越来越奇怪了。
弘熙耐著性子说：“没有了。除了朕，这宫里没有人敢拥有跟朕同样的东西。”
皇帝语意双关，护卫只是为了确认某样猜测也没深探。而皇後，则是听出了君王的话中有话。
见硕德站著发愣，芙姬不悦地说：“硕德，你先退下。我和陛下有话要谈。”
“……是……臣……告退……”几乎失控，硕德忍住了某种杀气，深谙地退出了皇帝的寝宫。
离开时，只听见房内的芙姬在哭诉……就什麽也不再听到了。
……
至於芙姬为什麽哭？
哭的是什麽？
……种种这些，硕德已经无力再去想。
他唯一所想的，就是──杀死弘熙！
因为，他曾发过誓！
……只要找到古晨曦所说的“竹林中的女孩”，他就一定要杀了“她”！
杀死弘熙！
21
“……陛下？”
“唉……”
“陛下，为何愁眉不展？”曹公公老了，不能时常服侍弘熙。但每当弘熙闷闷不乐，曹公公还是会陪伴其左右，为他说话解闷。
“……曹公公……”弘熙无心再喝酒，看著眼前的老人：“你说，晨曦……是不是……很讨厌朕？”
说著，曹公公神色立即紧张起来：“陛下……何出此言？是皇後娘娘惹您生气了？”
弘熙不再看他，闷闷地说：“我对他的心……为什麽他就是不明白？”
“……陛下，您对古丞相是视如知己，古丞相自然是明白的。”
“知己？”弘熙冷笑：“连曹公公都看得出，朕视古丞相如‘知己’。那既然是知己，他为何整整一个月都不来上朝？难道他想让朕将他割除乌纱帽……”
“陛下，切莫生气。听说……古丞相是病了。”
“哼！分明是借口！朕如此了解他……他心里想些什麽，朕是知道得一清二楚！”说著，弘熙不再理会曹公公的好言开导，独自地喝闷酒。
那伤心的模样，真是让曹公公越发不安……
大汉的陛下呀！您可不能……走上那万劫不复的绝路呀！
不明白。
真的……从来都不明白。
古晨曦谎称抱病在床已经一个月了。
他称病，就是不想见到弘熙。
……
见了又如何？
在知道了弘熙的真正心意之後，他又能如何？
……这是万万不可的呀！
他不愿……更是不能。
在宰相府的院落里，欣赏著雪景，还有自己做宰相以来，亲手栽种的那一株竹子。
如今，小竹苗已经在雪中郁郁葱葱，青翠可爱了。
仿若那竹林中的女孩，悠扬且悲伤地吹奏著竹笛声……
“古晨曦，朕爱的人是你！朕心里想的人也是你！朕全部的全部，每天每天，无时无刻都在爱著你！晨曦！朕要你！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
忽地，弘熙那扰乱心弦的表白又搅乱了古晨曦的心。
他痛苦地摇著头……
陛下呀！你怎麽会……爱上我呢？
“我爱你！我要你！晨曦！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
乱了，乱了，全部都乱了！
古晨曦无心赏竹，可心里，却浮现出和弘熙一起出游的快乐日子。
……那个时候，他们登山，赏日出，游湖，商谈国家大事。
累得时候，就吹奏笛子，弹古琴……还有那些害羞的富家小姐们……
还有……弘熙与他下棋输了，不得不兑现的“君子诺言”──男扮女装……
“呵呵……”古晨曦感叹地轻笑。18DC弹幽：）授权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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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时候的弘熙，男扮女装的弘熙，真是……太美丽了。
虽然这句话他早就想说，但君臣有别，这种发自内心的赞美，还是悄悄地保留在心里吧……
“晨曦，朕爱你！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不！
古晨曦心里在呐喊。
“晨曦，朕爱你！”
“晨曦，朕爱你！”
“朕爱你！”
“不──！”古晨曦觉得四周充满了弘熙心痛的表白，而那天，他回复弘熙的，却是无声的沈默……与默默地离开。
弘熙，你是皇帝，你是大汉的天子！
弘熙，你已经娶了天下“第一美人”──芙姬为皇後！
弘熙，你是君王！你的万古江山还需要子孙後代来恩泽万民啊！
弘熙……我……不能爱你！
种种的原由，都成了古晨曦逃避的的盾牌。
他不上朝，但也关心渔阳边关的危急。
他不上朝，却也关心弘熙在宫中是否安全。
他不上朝，是因为……他害怕。
他害怕看见弘熙，因为不禁颤抖的身体。
“！”的一声，翠玉的酒杯被砸个粉碎。
“古晨曦，你不上朝，你不见朕……朕也自有办法让你来上朝见朕！到时候，朕就要看看，你到底上选择‘他’，还是选择我！”抱著对古晨曦玉石俱焚的感情，弘熙狠心要将他逼到绝路。
22
“什麽？！你是说……”
绝美的容颜，在那冷峻的面孔之下产生了痛苦挣扎的扭曲。
“没错，我是要你杀了他！杀死这个昏庸无能的负心汉！芙姬，你别再执迷不悟了！他不爱你！”黑暗中，硕德残酷无情的面孔再次浮现出几乎失控的情绪，紧紧抓住芙姬修长细致的双手说：“你的野心哪里去了？你的胆量哪里去了？你那至高无上的自尊心何时被这个昏庸的皇帝给虏获了去？”
“我没有！”芙姬甩开他的手，死不承认。
“那好，你敢说，再这样耗下去，他就会爱上你吗？你如此美丽，是世界上最美丽高贵的女人，可是他呢？他却看都不看你一眼，甚至连碰都没碰……”
“住嘴！”芙姬深邃的眼眸泛起嫉妒的惊涛骇浪，残忍而妖迤地瞪著硕德说：“我的事情轮不到你来管！”
“……原来，你也察觉了吗？”硕德惊诧，黯然地走上前，表情严厉，但手掌却是如此地疼爱：“不要伤害你自己，我的芙姬。”
“……”倏地，芙姬落泪了。生来第一次，在别人的面前落泪。尽管那个人是……
“继续魅惑皇帝，五日之内，让他为你举办盛宴。”硕德不容反驳地命令著：“届时，将这个，参入他的酒中。”
──“！”芙姬倒吸一口冷气，眼睁睁地，颤抖地接过硕德递过来的褐色小瓶子。
“这里面是剧毒。无色无味，只要一点点，哪怕是沾染上人的嘴角，都会即刻毙命。”
“……除非万不得已，我不会杀他。”芙姬苍白著唇，势必要做垂死挣扎。
“如此聪慧的女人，最後，竟会落的如此下场。芙姬，”硕德满眼关爱地看著她凄楚的容颜：“别忘了当初你跟我，还有单於做出的保证。”
“……我不会忘记的。”芙姬不敢对视硕德的眼眸，咬牙，硬生生地吐出：“得不到大汉国，也要毁灭大汉国。让大汉皇帝，做我芙姬的阶下囚！”
“好！说的好！哈哈哈！”硕德终於在那迷乱的眼神深处找到了他真正想要的答案，笑著，扬起豪气的眉宇：“五日後，便是大汉的亡国之日！”
白雪飘扬，在宏美的大殿之上，仙乐飘飘，酒餐宴宾，琳琅满目。
今天，是大汉的皇帝为皇後所举办的盛宴，可是，他心里腾乱著。
那个人……他今天会不会来呢？
在他身边，她却越发觉得遥远。每每看见他那忍不住地在臣子中间找寻某个影子的深情眼眸，她的心，就如针扎！
“议曹李大人到──！”
“决曹张大人到──！”
“太常卿，吴大人到──！”
太监忠於职守地报喝著，直到报喝到某个人的到来。
“丞相大人──古大人──到──！！！”
弘熙一听，不禁就坐直了身子，一双眼睛忍著恼怒，但又受不了地深深地，近乎痴情地凝视著那个从白雪中走入正殿的高挑身影。
“臣，参见陛下，参见皇後娘娘。祝陛下，皇後娘娘天龙凤愿，恩爱天长。”
一个叩首，就是原本要叫嚣的弘熙，都不得不忍下气来。
“爱卿平身。”他淡淡地说，心，开始急迫。
等到古晨曦站起身来，他不禁痴了。
多日不见，那清丽俊爽的身影消瘦许多。高挑眼眉，多了几分从来未曾见过的忧愁。但在这样的冰雪天气里，他一身白衣，青色的貂皮斗篷，黑发如青丝般地飘动著……
好美！
弘熙咽了一口唾沫，发觉手，都忍不住地颤抖。
他是如此地爱他！从迷茫的感情走到强烈的爱意！他宁愿执迷不悟！不再回头！
……可是古晨曦呢？他沈默，他甚至什麽也不说，逃避了。
可他越是逃，他对他的这份感情只能是有增无减，无法控制。
控制，只能是无尽的痛苦。
“陛下。”芙姬忍气吞声地唤了声。
没有回应。
“陛下。”她再轻轻地试探。
那双俊丽的眼眸依然没有自己的身影。
“陛下，你愣著做什麽？快给古丞相赐坐呀！”芙姬的手是冰冷的，她轻柔地抚上弘熙颤抖的掌背，提醒著。
“噢……”弘熙回过神来，眼里，这才有了芙姬的生硬的笑容：“皇後说的对。来人！”他喝令一声，收起了心中的狂乱说：“给古丞相赐坐，就坐在朕的左手边的上座，斟酒！”
他好想看他！有好久，没有这麽近距离地看著他了！
自从那晚的失控，他扯断了古晨曦的半截袖子……他们的关系，到此为止。
……
酒，一杯杯地下肚，所有人都看得出来，皇帝有心事。可有芙姬在皇帝身边，没有一个人会担心那恼人的忧愁会停留多久。有如此美人想相伴，天下得此天福者，能有几人？
可是没有人注意到，芙姬频频望向身後护卫硕德的眼光。更没有人注意到，让皇帝心烦意乱凝视著的人，就是丞相古晨曦！更甚者，没有一个人察觉，今时今日，弘熙，就要面临被夺去生命的危险。
就在芙姬踌躇的时刻，古晨曦饮尽一杯酒，忽然站在大殿中央，恭敬而严肃地对著高高在上的皇帝说：“陛下，恕臣斗胆。”
此话一出，让所有人都惊讶一阵，不明白多日称病的丞相大人到底有何话要说。
“古丞相，今天是朕为皇後举办的盛宴，公事，明日再谈。”弘熙装醉，别有用心。
“不可再等。”古晨曦抬起头，迎上弘熙醉意的目光：“陛下，臣虽抱病多日却也康复。如今渔阳边关危急，这让臣寝食难安。臣请陛下特准，今日盛宴之後，请派臣率兵三万，收回那危急的失地。”
“朕都说了，明日再议。”想走？朕是不会答应的！
弘熙醉眼迷离，逃避了古晨曦也同样想逃离的内心，两人的隔阂，越发激烈。
“陛下。”古晨曦恼了，他真是觉得，如今的陛下是越来越颓败，不仅沈迷女色，更是挥金如土。此刻边关危在旦夕，他却只听那芙姬一言，不顾天寒地冻地办起盛大的宴会。
如此昏君，他，是爱恨不能！8675C0而曲水窗：）授权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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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百姓身陷水火，你怎麽还能如此心安理得地办得起盛宴？这叫天下的百姓，何等地心灰意冷？”他不管了，如今之计，就是激将法，他也要离开这皇宫，逃离这段禁恋。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弘熙的爱情。
特别是，接受如今的颓庸的皇帝的痴情！
“大胆！朕的命令，你也敢违抗吗？”弘熙拍著桌子，震翻了金杯，指著阶下的俊美男人说：“大汉的良将无数，除了你一个古晨曦，朕多的是带兵的大将军！退下！”
他怒，怒自己为什麽能如此了解古晨曦欲逃避的内心。
如果他今天不办盛宴，那古晨曦就会一直称病，最後就一纸辞官，再也不见他。
可是他办了盛宴，就注定会出现这样的结局。
结局？
……对！是结局！他和古晨曦，根本就是这个没有结局的结局！
“陛下请息怒，不要为古丞相的心直口快而败了兴致。”芙姬机谨地端起酒杯，不露声色地用袖子遮盖起来，随後，斟了一杯酒，递到弘熙面前：“陛下，就用这杯酒，与古丞相干一杯，今日不快之事……就留作明日……再提吧！”
她狠了心，抹了毒，眼睁睁地看著自己最心爱的男人接过酒杯。
“来人，为古丞相斟酒。”芙姬几乎是捏紧了拳头地说出声。
很快，他的爱人，就再也不会为阶下的那个清俊男人而烦恼了。
禁恋，不可能成真！
23
硕德的掌心渗著汗，此刻，豔美绝伦的皇後正将染毒的酒杯交到皇帝手上，只要眨眼之间，只要那可恶的皇帝的嘴角沾上那剧毒的杯角──必死无疑！
“陛下，恕臣无礼，先干为敬！”古晨曦恼怒，不等弘熙准允，一口饮尽杯中酒。
……古晨曦，难道你真的就不明白朕的用心？
弘熙一怒之下，猛地将杯酒灌入──
“陛下！”刹那，是芙姬悲痛欲绝的声音。
他的爱人啊！为什麽他就是不能真心地爱上她？
他能够跟嫔妃欢闹嬉戏，可为什麽就是对她相敬如宾？
她是皇後啊！难道他不是因为对她抱有独特的感情才娶了她的吗？
……就算只是美貌，难道弘熙就不能因为她绝丽的容颜而为她有过半点心动吗？
……没有。什麽也没有！
自从入宫她就知道，这个俊美无双的男人根本就不爱她！在他那平静寂寥的眼眸背後，根本就是一颗铁石心肠！
他的热情，早已给了另外一个人。
“皇後，你怎麽了？为何脸色铁青？”饮了那杯毒酒，弘熙依然侃侃而谈，站起坐下都没有半点迟钝或艰难。
“你……”不仅是芙姬，就是硕德，也不能相信亲眼所见的事实。
“我？皇後为何不称呼我为‘朕’？”弘熙忽然握紧芙姬细白的玉指，眼睛血光一样的亮：“不要以为凭美貌，就可以得到一切。”
“！”──忽然间的大逆转，所有朝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