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指君心 上部-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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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皓月当空，亭台之下。
清酒，棋盘，花香……以及两位清秀俊雅的男人。
“啊！慢著！”
弘熙一声惊叫，眼看著那修长细美的手指一个落定，棋盘之中，被黑子包围的白子又被吃掉一颗。
“陛下，再吃你一颗棋子，我就又赢了。”
古晨曦将雪白的棋子放进碗中，顺手饮了一杯酒。
看著他那得意的样，弘熙是越来越寒怕。
“我不是叫你慢著吗？皇帝的话你也敢不听？”
糟了！
如果再输一盘，那他就……
“我就知道陛下从未真正把我当作知己可看待。现在我口中称‘陛下’，可见此刻我也是视陛下如皇帝的。”
古晨曦说得悠悠哉哉，弘熙心里直吃味儿。
好你个古晨曦啊！
你这分明就是激将法！
你根本是公报私仇，想让朕难堪！
……好，不称“朕”也罢！
不得已，弘熙勉强地点点头，眼里满是不服输的斗志：“最後一局定胜负！我就不信我今天赢不了你！”
弘熙可是把古晨曦看得很重的。
无论是讨论国事还是游山玩水，只要对方是古晨曦，他都想以最好的朋友身份相待。
看著对手的斗志昂扬，古晨曦笑得相当满意。因为，这离他的目的已经不远了。
平常谈论战争策略都是纸上谈兵，稳坐江山的弘熙也照样能侃侃而谈。就说这棋盘之上，也是他的天下呀！平时的常胜将军，怎麽今天面对个古晨曦就不灵了？
不，不是不“灵”，而是根本从头到尾都没有赢过。
“啊！”
“哎！再等等！”
“等……我不是叫你再等等吗？”
“别……这步棋我收回……”
“嗯？啊！哎！你再这麽吃下去，我就没有棋子了！”
“啊──等等──！”
“弘熙，我赢了。”
千万般悔恨的尖叫之後，是古晨曦沈稳得意的冷笑声。
哈哈哈！如果不是顾虑到皇帝的面子，古晨曦真想痛痛快快地大笑一顿哪！
因为……
“我……我不认输！”
弘熙猛灌了自己三杯酒，就是不承认自己惨败的事实。
没有办法呀！
谁叫那该死的古晨曦出了那麽个馊主意！
以下棋为赌局，三盘两胜。输家就要按照赢家的要求做一件事情……
“啊啊啊──！”
弘熙的内心在尖叫。
如果他承认了失败，那就等於是让他……威严扫地！
到时候，他就是跳进黄河死一千次，都洗不清的了。
“君子一言九鼎。弘熙，你可是皇帝哟！”6FA9局：）授权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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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在激他了。
弘熙愤愤地看了得意洋洋的古晨曦一眼，真希望今晚的输家是他而不是自己。那麽，他就可以看到他……
“原来陛下始终是以君臣的眼光看待臣下的？”
如果我真的那样看待你，我还会一口答应你的要求吗？
……真後悔啊！
当初为了留下古晨曦，与他重修旧好，竟然一口答应了他那麽一个荒唐的要求。
……後悔啊！
“陛下？这有什麽难为情的？这里不就只有我们君臣二人？”
古晨曦满带笑意的眸子，期待的目光低下，是隐藏不住的恶作剧的嘲笑。
弘熙见他微笑，更是恼怒：“你根本就是故意的。明知自己胜券在握，还故意激我。”
古晨曦笑容依旧：“还是那句话，君子一言九鼎。弘熙，陛下，皇帝，您可要兑现诺言哪！”
你都骑到我头上来了，还用“您”？
古晨曦，你太可恶了！
虽然心里在咒骂，可自己是皇帝，皇帝怎可食言？
弘熙硬是站起身来，死死瞪著古晨曦，愣是逼出一句干话：“走！”
皇帝的寝宫，装点得富丽堂皇。上等的檀木，精雕细琢的刀工，再配上天下独无一二的奇珍异宝，真的是让古晨曦连连赞叹。
不过，这寝宫虽然华丽，却也不失清淡文雅之气。
隐隐的书香，排放整齐的简牍，闲情雅致的画卷……还有那摆放在雕花镂空木阁里的竹笛。
好一支青翠淡雅的竹笛呀！
古晨曦想上前碰触，却又因为那竹笛的摆放之所是如此的特别，以至於伸出的手，又缓缓地放下。
弘熙把它放在那麽贵重的地方，肯定对他别有意义吧？
古晨曦微微一笑，那青翠的竹笛，让他想起了小时候在政殿前的竹林中遇到的那名未曾蒙面的女孩。
当时那女孩所吹奏的笛声，真是悠扬婉转……
“哎！你背对著我发什麽愣？一支竹笛能比我好看吗？”
弘熙哀怨的声音此时听起来真是大爽人心哪！
古晨曦心里大笑，索性转过身，优美的唇音带著刻意的调侃：“怎麽会？再青翠的竹笛，又怎麽比得上身穿女装的……”
霎时间，一向能说会道的古晨曦竟然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唔！”
如此惊讶的力道，舌中传来的痛觉让他蹙紧了细长的眉。
“你怎麽了？哪里不舒服？”
见他的表情从惊愕转为痛苦，弘熙习惯性地大步上前。
一个不小心──
“哇！”
这可是女人的衣装哪！裙摆长得可以拖地了！
只听弘熙悲鸣一声，整个人向正处在痛苦中的古晨曦扑去。
桌子倒了，椅子倒了，简牍散了一地，墨盘砸的粉碎，笔杆子发出清脆的落地声……整个声音混杂在一起，持续了好一阵子。
只是那跌倒在地的两人，四目相接，双方不禁瞪大了眼睛。
──好美！
也不知道是谁的心里这麽想。
是弘熙？还是古晨曦？
“……啊……抱歉！这女人的衣裙实在是太长了，我一不小心踩到……”
弘熙摸摸摔疼的额头，半闭著眼睛说：“你没受伤吧？刚才看你一副吃错药的表情。”
“……”
对方并没有回应。
弘熙睁开眼，拨开垂在前额的长发。
“晨曦？你怎麽了？”
只见古晨曦双眼眨也不眨地看著自己，弘熙更是奇怪：“你怎麽……”
“！”
忽然想起自己正趴在古晨曦身上，弘熙慌忙地移开身子。
哎呀呀！这被裙子绊倒的意外一幕，可是他事先没想到的呀！
都怪这“心胸狭窄”的古晨曦，上次说他“美丽”也不过是一时之过，他竟然记这麽久，还想著法子来报复。
现在好了，他承认自己在棋盘之上从未输得如此惨重过，但现在是个什麽情况？
在看到自己身著女装之後，这个出馊主意的家夥竟然咬到自己的舌头？还被他生生压在身下当铺垫？
“哈哈哈哈……！”
弘熙坐在地上大笑，他笑古晨曦的“自作自受”，笑他竟然咬到舌头。
“哈哈哈……”
弘熙止不住笑意，忽略了身旁的古晨曦看著自己的目光。
“好美……”
嗯？！
“真是好美……”
古晨曦欺身走近，修长素白的右手托起正被他一句“好美”而愣住的弘熙。
“你……真是……好美……”
被乌黑清亮的瞳仁凝视著，弘熙浑身一僵。
“细白的皮肤……修长的眉……宛若珠帘的卷翘睫毛……一汪秋水般的眼眸……细挺的鼻……如花瓣般美好的唇……”
不一样！
肯定是哪里不一样了！
弘熙移不开自己的视线，“扑通扑通”的，耳里尽是自己猛烈的心跳声。
“你真是个绝世美人啊！”
古晨曦又近一步，弘熙甚至可以感觉到对方说话所吐出的温热气息。
因为过於突然的态势，大睁的眼眸眼看著古晨曦俊美绝伦的脸庞渐渐逼近……
“哇──！”
弘熙惨叫一声，甩开那只修长的手臂连连後退。
他、他、他……他怎麽能？
如果再不逃开，只怕他们就要……吻上了！
“哈哈哈！”
古晨曦开怀大笑，笑得差点眼泪都掉出来了。
如果不是因为他下面这段话，弘熙还真以为他摔坏了脑子呢！
“弘熙，上次你说我‘美丽’，害我在众小姐面前丢进颜面。哈哈！现在我可真要说你了，你穿起女装来，真是花容月貌，倾国倾城，真是个绝代佳人呢！哈哈哈……”
古晨曦大笑，那笑声让弘熙气得抓狂。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弘熙用力地脱去身上的绫罗绸缎，花簪玉坠──拍著赤裸裸的胸膛说：“古晨曦，你看清楚！我是男人！”
对呀！
弘熙的确是个话真价实的美男子。可就他现在这发丝披散的俊俏模样，再加上一身雪白肌肤的映衬，他是比女人还要美上数千倍呀！
古晨曦收住笑意，别开映在眼中的美好：“我当然知道你是男人。”
“所以你故意羞辱我？以为我上次是故意羞辱你的吗？”
“不，我……”
糟了，事情好像有些过火了。
眼看弘熙怒上加怒，古晨曦那被自己咬伤的舌头一时动弹不得。
“照我看来，古晨曦，你才更像是个女人！”
弘熙说得可是一针见血。0624F96F破沉一：）授权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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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晨曦这一听，心里也冒火了。
“这是你第二次说我像女人！”
弘熙眉毛一皱：“我哪里是第二次说你？上次我说你‘美丽’，是发自真心的赞美你的容貌。可我现在就要说出这些年来我对你的真心话！古晨曦，自从我第一眼看到你，我就觉得你比女人还要美！”
“你──！”
古晨曦实在为之气结。
弘熙生起气来，可是什麽都敢说的。当然这是他的个性嘛！
只见他大步上前，一把抬起和他一般高的古晨曦削尖的小巴：“你就是比我像女人！特别是你笑的时候，比女人还妩媚！当年你是大将军，手下的士兵肯定不敢说你美，但你不能阻止他们在心里说你美。现在你是宰相，更没人敢说你美，除了我！”
古晨曦想别开脸，弘熙硬是紧紧捏住他的下巴。一手扯下他的发束，随手拿起一面铜镜放在古晨曦面前。
“你自己看看，看我们到底谁更像女人！”
一道惊愕划过古晨曦的面颊。
他……什麽时候有著这张脸孔？
乌黑柔顺的发丝吹过脸庞，细长的眉，大睁的眼，秀气的下巴……
因为他从未在垂发的时候好好看过自己的容貌，以致在现在的一瞬间，原本受伤的舌更是无言以对。
见他震惊的模样，弘曦更是得理不饶人：“怎麽样？我没说错吧？晨曦，比起我来，你更合适穿女装。”
“……”
“……”
“……”
不是古晨曦不想说，而是他想说也无力再说。
这事情真是荒唐！
两个大男人，日理万机，竟然在闲暇的时候比试起谁更像女人来了？
……完了完了！
皇帝和自己……也许真该娶个妻室，共享花前月下之事了。
12
夜深了，政殿依旧泛著橘黄的烛光。
“陛下？”
“嘘……”
弘熙做了个手势，示意让曹公公不要出声。
美目温和地一转，目光落在皇座塌下的一个人身上。
风，柔柔的，带著夏夜特有的湿气，清爽而不粘腻。
烛光，暖暖的，随著温和的风儿光影摇曳。
殿外的竹林发出微微的“沙沙”声，熟睡的人依旧睡得深沈。
“晨曦？”
很安静。
看著那熟睡的脸，弘熙没再喊第二声。无声地退去外衣，轻轻地为古晨曦披上。
睡吧！你劳累了一天了。
弘熙就这麽站著，不出声，也不离开。
向来视人於千里之外的深褐色双眸，显露出从未有过的关切与体贴。
“陛下，夜晚风凉，您脱下了自己的衣裳……您这是……”
曹公公显然对弘熙忽然显露出的温和有些介意，但又不敢多言。
“夜深了，你先退下吧！”
弘熙眼里的温柔仿佛似一如既往，温和得令曹公公难再开口。
恭敬地鞠了一个躬，悄悄地退下了。
橘黄的烛光就像是唯一的声音，悄悄流溢出弘熙的心事。
古晨曦……多好的名字。
人如其名，高洁美丽，俊帅大气。
“是在晨曦的时候出生的吗？”
弘熙走近熟睡的人，口中喃喃自语。
每天都能见到面的人，俊美的容貌，一身的才情，让他身边的人怎麽也看不够。
他就像是有毒的花，清雅绝伦，不经意间，诱人品尝了他的毒……甘美而耐人寻味，从此再也离不开他。
心里在想著，手已经抚上了甘美甜醇的“毒”的秀发。
在发觉的那一瞬间，颤动的手指微微碰触到了那细滑柔软的肌肤……
“！”
心就像是被什麽猛撞了一下，弘熙惊骇地缩回了手。
他没有发现吧？
小心翼翼地看著熟睡的人，弘熙这才稍稍安心。
以前，他曾以貌取人。
认为古晨曦是一个中看不中用的白面书生，甚至还故意刁难他，让他做了好几个月的繁杂工作。但他也任劳任怨，绝无二心。
……像他这样凡事都认真的人，肯定在小事情上也都亲力亲为的吧？
烛光中的古晨曦，睡的依旧安稳，丝毫不知道自己正被弘熙细细地看著。
……
好长的睫毛……
平日里，就是它遮挡住了这双无比清透的眼眸，使之看上去显得是那麽清高？
……呵呵，难怪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总认为他看不起我。
原来，是他的睫毛挡住了他原本的视线。
弘熙的目光移到了古晨曦修长素白的手指上……
好修长的手指。
虽然比女人的手要大得多，但和男人相比，却是纤细有劲，弹起琴来，难怪这麽遒劲有力，却又悠扬婉转。
忽然间，想起了五月那晚在政殿上第一次听见古晨曦弹琴……
“砰！砰！砰！”
弘熙的心开始受不住地乱跳。
……
那个雨夜的他，是多麽美啊！
看著眼前正熟睡的古晨曦，弘熙忍不住想起那个雨夜……
淡蓝色的长袍，橘黄的烛光，优美感伤的《凤求凰》，以及一双灵巧修长的手……还有那张……
倏地，目光已经离不开眼前的人。
修眉，深眼，高鼻，薄唇……
比任何男人都要俊美帅气，比任何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