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联情 作者:魏曙光-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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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寥寥数行——东山、山海、厉冰诸同志:党中央召开了遵义会议,毛泽东回到领导岗位。中国革命有希望! 请转告各方面同志们,坚持下去就是胜利。
另:山海上回的出联我改动了两个字,似更成绝对:明白人不白明,糊涂人当家败家当。
赫先乐
龙山海等激动不已地握住老郑的手连声道谢,而后立即赶去一分队传达这个好消息。
头发蓬乱、胡子拉碴的彭东山此时正坐在一间残破的茅屋里闷头抽着土卷烟,不见了昔日的澎湃激情,甚至看了赫书记的信后也只淡淡一笑,沉默了片刻突然问道:c ·到底哪个是明白人哪个是糊涂人,哪个搞得清楚? ”他抬头望望龙山海,“你老兄搞得清楚? ”
怎么这种态度呢? 龙山海不含糊地回答:“当然搞得清楚,也应该搞清楚。中央革命根据地是怎样发展起来的,又是怎样弄丢的,现在大家都应该明白了。赫书记上次……”
彭东山把手一挥,不耐烦地打断他:“算了算了,不说这些了。现在争来争去有个屁用。再争也不争回个根据地。”他连吸了几口烟,一不小心,呛得猛咳起来。
厉冰有意岔开话题,缓和气氛,关切地劝道:“彭书记,土烟忒伤肺的,你少抽几根嘛! ”
“抽完这几根,我想抽也没得抽啦。”彭东山叹了一声,解释说,“这几天身体不舒服,心情也不好。你们别见怪。”
龙山海忙说:“没关系。彭书记,你多注意下休息。”
彭东山点点头说:“嗯。山海呀,你先回去吧。我有件事想和厉冰单独谈谈。”
“好,那我先走一步。”山海看了厉冰一眼,起身出门。
厉冰急忙说:“哎,你别先走,就在外面等一下。”
彭东山与厉冰面对面坐着,老半天没吱声。厉冰正要催问,彭东山开了腔:“小冰,你跟王木匠换一下吧,到我这边来,好不好? ”
厉冰问:“为什么要换人啊? ”
“我跟王木匠合不来。”
“其实王木匠这个人很本分,不难相处的。你作为领导,说话时态度好一点,多注意点方式方法,不会有问题的。”
彭东山轻叹了一声:“咳,摊开了说吧,我就是好想和你在一起。这几天生病,我总想着要是你在我身边陪陪我,帮我喂口水,该有多好哇。”
厉冰也叹了一声,移开了目光说:“彭书记,男女之间的事,一定要两相情愿才行的。”
彭东山紧盯着她,问道:“那,那你跟他是两相情愿吗? ”
厉冰明白他指的是谁,想解释一下:“上次我不是跟你说了吗? 我跟他……”她转念一想,该让他断掉这念头,便改口道,“也可以这么说吧。”
彭东山奠名地激动起来:“可以这么说? 你说说看,论才学,论见识,论职务,论外表,我哪样不如他? 除了那些狗屎对联,我……”
厉冰皱皱眉头,坦率地说:“算起来,你确实样样都比他强,可是,人的感情是说不清楚的,这也许就是人家所说的缘分吧。我和你,此生大概只有做同志做战友的缘分。”
“不! 你说得不对! 缘分不是绝对的。那是封建主义的东两。我们都是共产党员,为什么要信那一套? 感情,也是人来建立的嘛! ”
厉冰不愿再谈下去,便起身告辞。彭东山连忙上前拉住她的胳膊,恳求道:“你不要急着走嘛! 你听我说,我天天夜里想的都是你,我作为特委副书记、中心县委书记,当初为什么要来兼任这个小小的支队政委? 就是为了有机会和你在一起呀! 你要不要我把心掏出来给你看?!”
厉冰把他的手拨开,有些不耐烦地说:“彭书记,你不要再说了! 再说就让人讨厌了。”
彭东山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近乎哀求地说:“你讨厌我也要说。我要让你明白我的心。就算是我求你了! 你到我身边来吧,就算我是一个爱的乞讨者,你可怜可怜我好不好? ”
厉冰心烦意乱地哼了一声:“真想不到,你堂堂一个共产党员、领导干部,竟会说出这种话来! ”
没想到彭东山还理直气壮:“怎么啦? 难道共产党员不是人吗? 就没有七情六欲啦? 就没有资格谈情说爱了? ”
厉冰耐着性子说:“问题不在这里。问题在于你谈情说爱要认准对象,不能把自己的爱强加给并不爱你的人! ”
彭东山泄气地低下了头,喃喃自语道:“心中没有了希望,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当初真不该离开繁华的大上海,跑到这个荒山野岭的鬼地方来。”现在他是后悔莫及啊。
厉冰不屑地说:“你难道是为了某个人才活在世上的吗? ”
“是的! 我就是为了你而活着的! 你要是不答应我,我今天就死在你面前! ”彭东山说着真的拔出了驳壳枪,对准了自己的脑门。
厉冰大吃一惊,不知如何是好。愣了片刻,她心一横,转身就往门外跑。
彭东山忽然丢下驳壳枪,猛地朝厉冰扑了过去,使劲抱住她,吻她,把她扯倒在草垫上,一边喘着粗气地说:“只要能得到你的爱,我宁可不当这个书记! ”
厉冰愤怒地边挣扎边大声尖叫起来:“快来人啦! 快来人啦! ”
正在外面树林里谈话的龙山海和王木匠闻声连忙跑了过来。彭东山只好松开了手,狼狈地勾头弯腰侧卧在草垫上。厉冰站了起来,理理弄乱的头发和衣裳,一脸煞白地喘着气。龙山海和王木匠走进了草棚,看看两人,问道:“怎么回事啊?”
厉冰怕事情闹大,掩饰地说:“没事了。彭书记今天患了毛病! 我们走吧。”
龙山海和王木匠见状心里已有几分明白,没再说什么,转身随厉冰走出了草棚。
( 五)
自从龙海山决定接纳周梦诗的情感之后,与她单独谈了几次心,觉得她纯洁善良、性格随和、善解人意,优点很多,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她' 厂,就打算尽快和她结婚。这天军部放假休息,他约她去郊游,来个定情之旅。
他们身着便装来到郊外的福寿山入口牌坊前。只见牌坊两侧刻有一副家喻户晓的对联: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龙海山噗嗤一笑,给她讲了个自己小时候淘气的故事。当时的刘县长以给老父亲做寿为名,行变着法子搜刮钱财之实,老百姓是敢怒不敢言。调皮的海山搞了个恶作剧,趁人不备在这副福寿联后面加了几个字,成了:福如东海水上草;寿比南山石下虫。
气得刘家人简直要吐血。此举在县城一时传为佳话。
周梦诗咯咯笑着,拉起了龙海山的手轻轻晃着,沿着曲曲弯弯的石阶登向山顶。
苍松翠柏,小溪潺潺,小鸟在枝间啁啾。周梦诗忽然红着脸递给他一张纸条,说是学写了一副小联,请他指教。纸条上写有十个端端正正的字:海乃山之梦,山是海之诗。
龙海山赞赏地点点头:“好,还是副嵌名联。进步不小嘛! 你的好学精神可比杨竹影强多了。”
“你别光拣好听的说嘛。”
龙海山看着纸条若有所思:“你知道吗,你这副联嵌了三个人的名字。”
周梦诗不明白:“怎么会呢? 明明就是咱两个人的名字嘛。”
龙海山告诉她,他的双胞胎哥哥叫山海。问及他哥哥在哪,他摇摇头,欲言又止。
周梦诗觉得好玩,便问:“山海,海山,颠来倒去的,你爸爸怎么这样给你们取名字呢? ”
龙海山告诉她:“那是为了纪念我们的老家,冀北山海关附近的海阳镇。山海关你知不知道? ”梦诗不好意思地摇摇头。
“山海关又称天下第一关。那儿有座孟姜女庙,庙里有一副著名的对联。”
“什么对联啊? ”
龙海山抑扬顿挫地吟诵道:“那是一副同字异音联:海水朝朝朝朝朝朝朝落;浮云长长长长长长长消。”
梦诗好奇地问:“你又没去过那儿,怎么知道那儿的对联呢? ”
海山道:“我爸爸说的。他还说,这联吟的是景,写是人生。当时我们都不能理解,到现在才‘算是有了一点点理解。”
梦诗打破沙锅问到底:“哎,怎么你爸爸会跑到川北那么远的地方去呢? ”
海山很乐意对她谈谈自己的父母:“我爸爸在燕京大学读书的时候,与一位女同学真诚地相爱了。毕业以后,他们结伴回到了那位女同学的家乡,履行着他们‘教育救国,从社会最底层做起’的誓言,并在那儿安了家。那位女同学就是我妈妈。可惜她死得太早了。”
梦诗感叹地说:“唉,自古红颜多薄命。她一定长得很漂亮吧? ”
海山道:“是啊,她在我心中,是世界上最美最美的女人。”
不知不觉中他们就到了山顶,登上了一座红漆斑驳、看不清楼名的三层藏经楼,在三楼的栏杆前凭栏眺望。蓝蓝的天,绿绿的海,白白的云。团团棉絮般的山岚在身边缭绕。
大自然的美景给了他们美好的心情。龙海山从口袋里取出一个亮闪闪的钻石戒指给梦诗戴上,给r 她一个大大的惊喜。周梦诗想起杨竹影常常有意无意地在她面前炫耀手上的大钻戒,她不以为然,想不到自己的心上人也够浪漫,她快活得简直想飞起来。她把自己的感受告诉了海山,海山笑道:“她那个起码要抵你十个呢。你可没面子哦! ”
周梦诗双手抓住他的胳膊粲然一笑:“她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给我换,我都不换! ”
龙海山开心地将她搂进了怀里。
来游人了,两人赶紧分开,继续游览。周梦诗看见楼内楹柱上的字,高兴地说:“看,这儿还有对联呢。”
两人走近楹柱辨读:登楼始悟浮生梦;久坐唯闻落叶诗。
龙海山笑道:“瞧,这还是你的嵌名联呢。”
周梦诗高兴得跳了起来:“啊!?太巧了! 太巧了! ”
龙海山说:“或许这楼就叫梦诗楼吧? ”
周梦诗说:“不管它以前叫什么,它以后,以至永远都叫梦诗楼了。好不好? ”
龙海山赞同道:“好! 既然来到梦诗楼,就不能没有梦诗联。我们当留一联在此。”他略一思索,吟出一联:“不殊家乡犹如梦;独立苍茫自咏诗。”
周梦诗兴奋地直鼓掌:“太好了! 太好了! ”她忽然静了下来,走到栏杆前,仰面朝天喃喃自语:“老天爷,谢谢你如此巧妙的安排! ”
白丝巾般的云岚不知何时消逝得无影无踪,金色的阳光把世界照得透亮,山下的小城一览无余。
龙海山指着山下一座两层楼的欧式小洋楼笑道:“巧妙的安排还有呢! 你看见那座小洋楼了吗? 那就是咱们的爱巢。”
梦诗看看远处又看看他,将信将疑:“真的? 别逗我了。”
龙海山朝她伸出小拇指:“逗你是小狗! 昨天我已经去付了租金把它租下来了。”
梦诗一边伸出小拇指和他拉钩一边问:“你怎么没告诉我? ”
龙海山哈哈一笑:“想给你说:“意外的惊喜嘛! ”
梦诗小孩子似的拍着手快乐有跳了起来:“太好了! 太好了! ”出人意料的好消息接踵而至,简直让她透不过气来。
两人互相望着,情不自禁地地互靠拢,旁若无人地接起吻来。两人商定就在几天后举办得体而简朴的婚礼。两人沉浸在对未来幸福美好日子的憧憬之中。
谁知道几天后的一次变故,竟令这对有情人擦身而过,终生遗憾! 这正是:一相情愿梦倾苦茅岭;二子登科婚订福寿山。
欲知后事,请看下回:义愤填膺夜施调包计;风云不测车坠响水崖。
第十二回 义愤填膺夜施调包计 风云不测车坠响水崖
( 一)
下山后,龙海山领着周梦诗来到小洋楼。只见屋里的陈设,包括一整套红木家具,基本齐全,就连厨房里的锅碗瓢盆都完好无损,只需要将床上用品更换一下就万事大吉。
见到自己的新房如此气派,周梦诗好不开心,转着圈四下打最,连声夸赞道:“这房子的主人肯定非富即贵呀! ”
龙海山道:“没错,原来的主人是个官僚买办,前几年被共军镇压了。他的子女跑到国外去了,房子就委托给亲戚看管。小不点打听到消息就连夜赶来告诉我,于是本准新郎倌就捷足先登了。”
“嘻嘻,小不点对你真是忠心耿耿呀! ”
两人撸起袖子,一齐动手整理打扫房间。
洞房当然少不了好婚联。龙海山一边踱步一边思考着各个门上的联语。周梦诗在书桌上铺叠好了红纸,摆好了笔砚,一边磨墨一边学着戏文调皮地招呼道:“亲爱的相公,我把笔墨都已预备妥当,就请你使出来看家本领来了! ”
龙海山也学着她的语气答应着走到桌前:“夫人少安,待丈君即席挥毫,妙趣顿生也! ”
龙海山笑着提起毛笔,蘸匀了墨汁,在桌上的长条红纸上书就一副嵌名婚联:爱海鸳鸯梦;情山龙凤诗。
“夫君果真好文采,将夫妻二人的姓名都写在对联之中了! ”周梦诗欣赏夸赞之余忽然发现红纸中间折叠了一层,一展开,几个字就跑到两头去了,中间倒空了一大截。周梦诗忍不住笑了起来:“哈哈! 原来夫君也是个马大哈! ”
龙海山看看也觉得好笑:“哈哈哈哈! 我还以为纸就这么长呢。”
“重写一张吧! 还有纸呢。”周梦诗说着就打算丢掉写坏的联纸。
龙海山连忙拦住她道:“别动别动! 我自有办法。”龙海山朝周梦诗挤挤眼睛,挥毫在红纸中间的空白处各添上了几个字,使之与原来的联合成了一副新联:爱海深深好浴鸳鸯梦;情山碧碧丛生龙凤诗。
龙海山得意地说:“怎么样? 比刚才还更好些吧? ”周梦诗点点头说:“对,更有味道了! 老公你真聪明。”她又忍不住在他脸颊上吻了一下。两人含情脉脉,相视而笑。
门外有人敲门,是闵利名等人来新房参观了。军座边说笑边四下瞅了瞅,说:“如此堂皇的寒舍,世上少有哇! 东西都准备齐了吗? 缺什么都由我这个证婚人来补足! ”“谢谢军座! 现在只缺证婚人的吉言! ”军座笑着走到桌边那副婚联跟前欣赏了片刻,赞赏道:“好一副爱情嵌名联哪! 别具一格哟! 还有没有? 这卧房门也不能空着呀? ”
龙海山指指桌上的笔砚道:“正好请军座赐墨。”军座欣然应允:“那好,我来和你一联。”
他显然是有备而来,提笔书下一联:室雅床软宜入梦;花好月圆喜咏诗。
众人齐声赞夸。临走前,军座拍拍龙海山的肩:“海山哪,有个事和你商量。你这个新郎倌晚几天上任行不行? ”龙海山道:“行啊,是不是有任务? ”闵利名道:“对。刚刚接到一个通知,总参谋部要召开一个紧急会议,参谋长不在,你就赶去一趟南京吧,喜事回来再办,怎么样? ”龙海山道:“没问题。”
军座转头看看周梦诗,打趣地说:“哎呀,这下坏了,新娘子怕是要骂我几个通宵了。”
周梦诗脸红了,不无羞涩地说:“我可没长豹子胆,竟敢骂军座大人。”
“哈哈! 你躲在被窝里骂,天晓得桫! ”
龙海山乘坐一辆军用吉普车日夜兼程很快赶到了南京。在国民党总参谋部会堂里,他和担任总参机要一处处长的好友马力见了面。散会后,马力请他上天亚酒楼吃饭叙旧。雅座里,龙海山对好兄弟敞开了心扉:“想不到我打江西那么老远赶过来就是为了开这么一个神仙会。我还以为会部署抗日呢。眼下日本人把家门都撬开了,现在不打,更待何时啊? ”
马力举杯和他碰了一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