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联情 作者:魏曙光-第43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赫先乐呵呵一笑:“那当然。书名我也替你想好了,就叫《烽火联缀》,你看怎么样? ”
龙山海赞同地说:“太好了! 很贴切,也很有新意。到时候我要请你们到高级饭店吃饭! ”
赫先乐点点手指道:“呵呵,说到吃饭,你小子还欠我一顿喜酒呢! 怎么样,小夫人还贤惠吧? ”
龙山海笑着点点头:“还好! ”
苏莲笑着揭秘道:“实话告诉你吧,你谈恋爱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龙山海恍然大悟:“原来你是月老背后的月老哇! ”
赫先乐接了个电话又打了个电话,过了一会儿便拉龙山海出门,一块坐上了等在门口的轿车。车子穿街过巷,开到雕梁画栋、古色古香的仿膳餐厅门口停了下来。龙山海下车抬头看看,明知故问:“赫书记,这是什么地方啊? ”
赫先乐道:“仿膳啊。你不是说请我们到高级饭店吃饭吗? 怎么,想赖账了? ”
龙山海老实地说:“赖账可不敢。不过,我现在是个穷学生……”
赫先乐呵呵一笑道:“放心吧,今天你可以借花献佛。”
餐厅宋经理热情相迎:“赫部长,苏大姐,今天总算把你们给请来了。这位是……”
赫先乐道:“呵呵,今天唱主角的。”
龙山海伸手相握,自我介绍道:“我叫龙山海。”
“我叫宋新.赫部长的老部下。”
龙山海笑道:“哦,那我们有共同语言。”
赫先乐风趣地说:“呵呵,别人送旧他送新,专给人家唱反调,你和他怎么会有共同语言? ”
宋经理把他们领进一间雅座,边斟茶边介绍道:“咱们这仿膳餐厅可算是老资格了。
前些时我把这餐厅里里外外重整了一遍,面积扩大了近一倍,门脸儿也整漂亮了。可我看来看去总觉得不对劲儿,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东西,后来一想,不就是缺副对子吗? 于是我就把主意打到老首长身上了。”
赫先乐:“呵呵,我就来了个顺水推舟,推到这位对子大王身上了。”
“那敢情好! ”
龙山海道:“对子大王既是过去,也是过奖。不过,说起仿膳对倒真是有副现成的,只是还不完善,请我们老领导来个点睛之笔。”
赫先乐对宋经理道:“你看到了吧,写对联对他来说真是小菜一碟。哎,顺便说一下,我这两天肠胃不好,见不得油腻,你千万别大鱼大肉地往上端,弄几个特色小菜我最喜欢。对了,阿海,还是先把你的拿手菜端上来,让大家品尝品尝吧。”
龙山海道:“我琢磨门脸儿上给楹联留的地方不少,字数少了不行。”他顿了一下,吟道:“仿古仿今仿官馔,笑访效仿请进……”
赫先乐问:“后半句头一个访字是访问的访? ”
龙山海笑着点点头:“对。”
赫先乐寻思了片刻:“不错,几个仿字点出了特色,两组同音字写出了情趣。下联看我的——膳山膳海膳时珍,欲善御膳欢迎。”
他转对龙山海,诙谐地说:“你看,一不小心,我把你的大名留在上面了。”众人都笑了起来。宋经理更是高兴地使劲鼓掌:“太好了! 太好了! 还请二位留下墨宝。”赫先乐连连摇手,谦让道:“这下真的不行了,我的字绝对上不了仿膳门脸儿。”
龙山海附和道:“我也不行,还是请一位著名书法家来挥毫吧。”
龙山海在北大还见到了两个人,一个是意料之中并想去拜访的,另一个则是意料之外并不知该如何面对的。
想去拜访的是他父亲的老同学骆学心教授。当他坐在骆教授家里感叹自己整整迟到了二十四年的时候,骆教授也忍不住老泪纵横。骆教授夫妇给他解开了柳梅出家之谜,他的心一下子变得格外沉重。骆师母还告诉他,听说那个姓高的后来去了国外,穷困潦倒,死在外面了。正应了“千夫所指,不疾而终”的古话。而在课堂上意外邂逅的人就是他当年的老领导、厉冰的叔叔厉大骏。当时厉大骏讲的课他一句也没听进去,脑子里装的全是回忆、疑问和反感。课后他去找了厉大骏。厉大骏见到他也是十分惊讶,拉他去家里吃了餐饭,给他解释了当年的情况:“……被捕后不久,几位民主人士就设法把我从狱中救了出来,只是那份退党声明并没有经过我签名便在报上登出来了。我当时既找不到人解释,也解释不清楚,没有人相信我了,我想来想去,干脆就去了国外,一心搞研究、做学问,直到解放前夕才回国。现在我正在争取莺新入党,已经向党委递交了申请书。”
对他的遭遇,龙山海表示了理解,心里的别扭消除了,他举起茶杯道:“历经曲折,信念不改,很好! 我以茶当酒,祝你早日实现自己的愿望! ”厉大骏感动地说:“谢谢你! 虽然在文化知识方面我是你的老师,但在政治觉悟上你就是我的老师,来,我也敬你一杯。”
( 四)
带给人间温暖的太阳并不能把每一个角落都照亮。玉兰的日子就仿佛与太阳无缘。
嫁进蒋家之后很快生了个女儿叫爱美,女儿不到两岁现在肚子里又怀上一个。蒋正文仍干他的老本行,虽然工资不高,但他在外面从不乱花一分钱,下了班就赶回来帮做家务。
他心细手巧,把家里的事弄得熨熨帖帖。尤令玉兰感动的是他对非亲生的响泉一如既往,胜过亲生,每天还耐心辅导做作业。一家人和和睦睦,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可没想到一天傍晚,刺耳的警笛声彻底打破了她家的平静。一辆囚车开到了家门口,把蒋正文抓走了,罪名是隐藏的反革命。玉兰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蒋正文这样的老实人、好人会是反革命,挺着个大肚子上前争辩,上前拦阻。可怎么可能拦得住呢? 差点还被推得跌一跤。本指望误会很快就会搞清楚,可等来的竟是对蒋正文的一纸判决。他被判了三十年徒刑,公职也被开除了。更有甚者,蒋正文单位决定要收回他家的住房。玉兰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真想一死了之。单位头头算是没把她们母子往绝路上逼,派人将其屋外的铁皮棚子做了修缮,把她家的家具物品都塞了进去。两个孩子坐在地上哭得嗓子都哑了,可玉兰这会儿却呆立在一旁没了眼泪。
( 五)
夜深了,苦梅庵禅房里的油灯仍闪动着黄色的火苗。油灯下,慧修还在专心致志地研究翻译经文,如《法华经》、《心经》、《金刚顶经》等,写出的译稿已有一尺多高。尼师常修端了一杯清茶进来,劝道:“师姐,天太晚了,该歇息了吧! ”
慧修点点头道:“好,我马上就歇息,你先去歇吧! ”突然头顶的横梁上有几只老鼠“吱吱”尖叫着追逐穿过,蹬下一片灰尘和腐木碎屑,吓了两人一大跳。躺在床上,慧修睁着眼睛睡不着,尼庵翻修不能再拖了,经费不够就赶紧出去化点缘吧。前些时阿海说要出钱帮她整修,她先是高兴,可下山后听说国家建设到处都缺钱,思来想去,就坚决地谢绝了哥哥给与的特殊照顾,决心依靠自己的力量来完成。
第二天一早,她就领着几个小尼去寻访周围的山村。山村环境优美,绿树成阴。一个大荷塘就坐落在村口。宗祠内,族长、村长等人正围坐在一起商议什么。慧修走上前去,施了一礼,表明来意:“各位施主,吾乃后山苦梅庵住持。贵村村民常到庵里烧香拜佛,求子求福。因敝庵年久失修,破败不堪,难以为继,现特来贵村化缘,求得善款,修整庵堂,再旺香火。阿弥陀佛。”
村长不耐烦地说:“哎呀,你这个师姑也是的,早不来,晚不来,偏偏人家急得火烧眉毛的时候来! 先回吧,改天再来找我。”
慧修道:“阿弥陀佛! 不知施主有何急何难? ”村长挥挥手说:“哎呀,你们不问世间绍事,讲给你们听也没用啊! ”慧修正欲退下,却被在座的副村长喊住了,他告诉村长道:“村长,此尼非凡尼也,乃联尼也。”
“文绉绉的,什么意思? ”
副村长道:“这个师姑是苦梅庵的庵主,又是名声在外的对联大师呀! ”
村长闻言大喜,急忙起身请慧修就座,抱歉地说:“庵主且莫怪,刚才我们是有眼不识泰山。现有一事相求,请予相助。”
“施主请讲。”
村长说了事情的原委:“我们山塘村明日有一后生要娶亲,女方是西山大田村的闺秀。依照乡俗,娶亲嫁女都爱搞点斯文。一方面可以增添热闹气氛,另一方面也可借机显露村上的文气。听说大田村有一个老秀才,文才甚佳,而本村喜舞文弄墨者都已远走高飞,一时难以招回。”
副村长接着说:“接亲时如果我们不能答对,就得向女方磕三个响头,求女方高抬贵手,允准新娘上轿。这叫我们山塘人脸皮往哪儿搁哟! ”
小尼真修笑道:“嘿! 说来说去,不就是对对子吗? 这难不倒我们大师。”
村长闻言喜笑颜开:“哦! 那就太好了,劳烦大师之处,我们善款加倍,并派工维修贵庵。”
慧修也喜出望外:“阿弥陀佛! ”
大田村比娶亲的山塘村规模更大,人口更多。此时村里的男女老少都聚集在新娘家门口附近,等着瞧迎亲送亲的一场好戏。
新娘此刻正在屋里梳妆,调皮的孩子们趴在窗户上好奇地探看。新娘家门上有一副婚联:嫁女喜逢吉祥日;送亲正遇嘉庆时。
接亲的山塘村人吹吹打打地抬着一顶空花轿走来,走到新娘家门外停下了,齐声叫喊:“接新娘喽! ”
神采奕奕的新郎一行走进女方院门,朝屋里人施了一礼道:“新郎恭请新娘上轿。”片刻后屋里出来一老一壮两名身着长衫的文人。老文人笑吟吟地说:“且慢!请按规矩答对上轿对——黄花节接黄花女……”
新郎被难住了。静了片刻,村长沉不住气了,看看身后,悄声问旁边的副村长道:“哎呀,她能不能对上来呀? 该不是糊弄我们的吧? ”
副村长皱皱眉头,也不无担心:“咳,这上联出得可够难的,特别是那其中两个同音字。”
中年文人大声催促道:“快点对呀,对不上来就磕头啦! ”看热闹的村民也起哄地笑嚷起来。
接亲队伍里走出一位个头不高、头戴礼帽、秀气文雅的青年男子,正是尼扮男装的慧修。只见她不慌不忙地走到前面,习惯地欲将手掌直立在胸前,忽然发现身份不符,连忙捏成空拳,左手也抱上去,恰到好处地做了个拱手礼的动作,吟道:“白马营迎白马郎。”
接亲队也更大声地欢呼起来。新郎得意地再请新娘,新娘蒙着红盖头,在伴娘的扶助下,碎步走出家门。
老年文人赞叹地频频点头:“对得好! 白马郎对黄花女,门当户对呀! 想不到山塘村亦有此等饱学之士。”
中年文人却颇不服气:“你听听,他们把自己比做白马王子。哼,明摆着压过我们一头嘛。不行,我得给他们点颜色瞧瞧,要不然,我外甥女以后在婆家就有受不完的气了。”说着他快步走到轿边,对接亲队招招手道:“莫慌,莫慌,还有起轿对哪! ”
此时新娘已坐进轿子,轿帘也已放下,吹鼓手们也即将吹响唢呐擂动鼓槌,点鞭炮的烟头也伸向了引信,只差领轿人发令起轿。闻言众人只好停手,静候他的起轿对。
中年文人不无挑衅意味地吟道:“山塘栽柳,柳叶落,条条光棍……”
村长不满地对副村长道:“你看,他竟骂我们山塘人都找不到老婆。”
“算了吧,气什么气,在这种场合,再挨骂也得忍住。”
山塘村的接亲人员都窘态毕露,他们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慧修。慧修不负众望,有意等到大田村民的笑声叫声停下来之后,才不慌不忙地道出下联:“大田种瓜,瓜果烂,个个脓包。”
这下又轮到接亲者得意了。他们异口同声地大声复念下联,同时燃响了鞭炮,吹起了唢呐,敲响了锣鼓,抬起了花轿,迈开了轻快的脚步,欢天喜地地回到了山塘村。
花轿在新房外停放下来。新郎正准备上前掀开轿帘请出新娘,又被那气嘟嘟的送亲方代表中年文人拦住了。中年文人自觉刚才失了颜面,一路上苦思苦想,想出一条厉害的绝对,力图出口闷气,此时高声叫道:“慢一点! 还有下轿对呢! ”
新郎只好缩回手,不失礼节地示意道:“请娘家舅出联。”
中年文人朝四周望了望,清了清嗓子,不无奚落地吟道:“大家嫁小家,龙王女儿枉给虾……”
一般口头出联答对,韵辙上是不用那么讲究的,但如果出句有来历,那答句也就应当有典故。否则也算“对不起”,免不了贻笑大方。
村长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村民们议论纷纷,好气又好笑:“他把新娘子比作大家闺秀,龙王千金,下嫁给虾米,受了天大的委屈啦! ”
“这个酸秀才! 你把新娘比作月宫的嫦娥也不打紧,但总不能肆意贬低我方新郎吧。”
“这个娘家舅好可恶啊! ”
“娘舅大似天嘛! 拿他奈何? ”
“咱们新郎要是唐伯虎、凌大岫就好了! ”
新郎苦苦思索,无法应对,只好用目光再次向慧修求援。两村的人们都静静地等待下联的出现。
慧修刚才听到村民的议论,脑子里灵光一闪,微笑地吟出答句:“西门入东门,华府丫头不知寅。”
村民顿时兴奋异常,瞧着目瞪口呆、颇感狼狈的中年文人大声叫道:“对得好!你们新娘是秋香,我们新郎就是风流才子唐伯虎。”
“是啊,丫头嫁才子,高攀又高攀啦。”
“哈哈! 这个回合咱们又赢了! ”
吹打、笑闹声中,新郎牵着红盖头新娘下轿,步人洞房。
( 六)
龙海山和沈月云又走到了十字路口。饥肠辘辘,穷困潦倒的滋味实在难咽。身无分文,只能在免费公园的长椅上互相依偎,挨过长夜。沈月云愤懑之余又有一点后悔,她觉得自己不应该在一气之下撕掉那几张美钞。在饥饿面前,所谓尊严又算得了什么呢? 越想越难受,忍不住又暗暗抽泣起来。龙海山拍拍她的背,轻声劝慰她不要再想那些事了。可沈月云无法不想,叹气道:“我真后悔! 真后悔到这边来。”
龙海山也叹声道:“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卖呀! 现在后悔也没用,再说,不来又怎么知道会有这种事呢? 算了,这件事我们不要再想了,再想也是自己折磨自己。就当你根本就没有过这两个哥哥好了。我们有脑、有手、有脚,而且还有别人没有的天方屿的经历,难道还不能养活自己吗? 《聊斋志异》的作者蒲松龄曾写了一副自勉联,不知你还记不记得? 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汉;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写得多好哇! 我就不信,我们两个大活人会饿死冻死在这里! 既来之则安之,让我们从头干起吧! ”
沈月云抬起头,望着他坚毅的神色,深为有这样的丈夫而自豪,不由自主地紧紧抱住了他。
龙海山既是给妻子打气,也是给自己激励。第二天天一亮,他们就分头去求职。他没有多想就去找了一家报社应聘,觉得自己当个记者应该算是轻车熟路。然而到填报名表格的时候,他又犯难了。填真名和真实履历肯定不合适,以前好多事情说不清道不明,于是他填了以前当记者用的笔名龙声。社长听说他从大陆过来刚到台北,对他很有兴趣,要他马上回去写一篇文章,讲一讲他是如何冲破共党的封锁,投奔自由的,还可以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