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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近世社会龌龊史-第2章

小说: 近世社会龌龊史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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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的,随意点了两样。一时点齐了,便发了菜单下去,大众入席。一汤过后,紫旒便对有声道:“兄弟是爽快的人,早起所说的,就是这位乔子翁。子翁在山东多年,所有那边的风土人情、物产地理,都考究的十分清楚,为人又十分精明强干。去年在招远察出一座金矿,探了矿苗,化验过,成数极高,所以禀准了山东抚台,招股开办,抚帅给了札于,到上海来设局招股。要想请一位书启老夫子,恰好足下现在清闲无事;子翁也久仰大名,就打算奉屈帮忙。”子迁接着拱手说道:“一切都望指教。”
  有声正要回答,忽然外面跑了一个人进来,生得面目瘦削,皮色青白,手里拿了沉甸甸的一包东西,嘴里说道:“二哥,我早知道你又是吃大菜的了。”说着,又向众人弯了弯腰,把那包东西向桌上一放,便就坐下,向有声招呼。彼此问了贵姓台甫,原来这个人正是紫旒的妻舅,姓贾,表字伯绳。当下伯绳问紫旒道:“奉托的事怎样了?”紫旒道:“我已经竭力磋磨过了,大约七十五两库平银子是不能再少的。以我的交情说上去,他此刻应允照七十五两规平就是了。”伯绳道:“大约一百元光景罢?”紫旒道:“总不过一百零两三元的样子。洋钱折银价,好在是有市面的。”伯绳按一按那包东西道:“这里只有一百元,明日再补足可使得?”紫旒便伸手去取那包洋钱。伯绳连忙一手按住道:“照呢?”紫旒便缩回了手道:“明日包办到就是了。”伯绳道:‘那么我们明日交易罢。”说着,拿起洋钱包子,说声失陪,便扬长的去了。紫旒不住的说:“吃两样东西去。”伯绳口也不开,头也不回。李仲英问道:“是甚么交易?”紫旒道:“是要捐一个小功名”。子迁道:“既然要捐功名,何以不把上兑银子交出呢?”
  紫旒脸上涨了一阵绯红道:“伯绳是小孩子脾气,我不好和他计较。”回头对有声道:“我们说得好好的,却被他来打了个岔,还是谈我们的正事罢。子翁那边为的是开办之始,束修不能从丰,暂时先送五十金一月;等将来开工之后,每年分红,再格外酬劳,不知阁下可肯屈就。”有声听说有了五十金一月,自己暗忖,姑勿论其丰不丰,暂时且得了一个托足之所,免了客栈的旅费,也是好的。想罢,便道:“多承紫翁的盛情,乔子翁的青眼,就怕兄弟才疏学浅,不能办事。”子迁连忙道:“客气,客气!有翁大才,兄弟是久仰的。”紫旒道:“如此,我们一言为定,明日子翁就送关书过去罢。”子迁道:“这个自然。不知有翁几时可以搬过来?”有声道:“兄弟住在客栈里,行止是随意的。”子迁道:“如此好极了。”当下彼此又应酬了一番,吃完大菜,各自散去。
  到了次日,紫旒果然亲身代子迁送了关书到有声处。有声受下了,便算清旅费,将行李搬到子迁所开的金矿局去。子迁首先请有声作一张禀帖给山东抚台,禀报开办招股情形,官衔倒是二品衔花翎山东候补道。有声是向来办惯公事的,就和他一挥而就,如式做妥,交给子迁自去发寄。自此以后,过了一个多月,没有甚么事,不过写几封往来书信。金矿局里居然也有人来附股,他定的章程是每股一百两,先收一半。十股、八股、三股、五股,居然有人来的。
  一天,子迁、仲英都出去了,只剩了有声在家,忽然紫旒走到,有声接着相见。寒喧已毕,紫旒便问长问短,问宾东相得否?同事处得来否?有声倒是十分感激。紫旒谈过一阵,然后凑近一步,对有声道:“兄弟今天有一件事要和阁下商量。
  因为要还一笔欠项,要用二百元洋钱,一时没处调动,要想向阁下通融。论理呢,我所欠尊款尚不曾清还,不便再说这个,但是‘前欠未清,免开尊口’,这句是市井上的话,阁下必不如此。所以我才仗着老脸,前来商量。并且还有一说,我还有一样东西,可以放在这里做一个信,不过两三个月,我就可以设法归还的。”有声道:“兄弟近来光景不比从前,前几天支了两个月薪水,已经寄了家用。阁下若是早来两天,虽不能如命二百元,多少总还可以应酬一点,此刻却是力不从心,无可如何了。”紫旒道:“我也明知道这一层,但不知可否暂向于迁借两个月薪水,应酬我一半?我这件信物,暂且可以存在此地。”说罢,在怀中取出一个纸包,打开来抖出一看,却是紫花印标了朱的一张双月通判的官照,姓名、年貌、籍贯、三代,填的整整齐齐。紫旒一面抖开给有声看,一面说道:“这东西别人拿去,虽然没用,却是兄弟一辈子的前程。此刻停了捐,就让化了钱也捐不回来。拿了这个作信,想来阁下总可以谅我。”
  有声道:“委实是没有,倘是有的,也无须这个。兄弟承情荐到这里,还不满两个月,先就向乔子翁借了两个月薪水了,此刻再借,恐怕难乎为情。还是紫翁自己问他商量,只怕还好。”
  紫旒道:“这个倒有点未便,还是费心阁下罢。”有声道:“如此,这官照请先拿回去,我只管商量商量看。”紫旒道:“如此就费心了,我明后日来取回信。”说罢,怀了官照,别过有声,出了鸿仁里,走到大马路,向西行去。
  一路上左右盘筹,到那里去才可以借得着二百元呢?一路上低头去想,猛然想着了一处,恰好一辆东洋车走过,紫旒便叫了过来,跨上去坐了,一路指挥那车夫转弯抹角,到了四马路胡家宅梅春里停下。给了车夫几十文,走到一家门首,扣了两下门,里面问:“是谁?”紫旒答应:“是我。”便有一个人开了门。紫旒问道:“小姐在家么?”那人道:“不在家,跑马车去了,只有老太太在楼上。”紫旒便一径登楼,在楼梯上先叫道:“妈妈,你近来可好?许久不见了。”上面应道:“是谁?”紫旒登尽楼梯,掀开门帘进去道:“是我。”那老妇人道:“哎哟,原来是伊老爷!久不见了,你可好?我家妮儿(京师闺女之称)惦记着你呢!可巧他今儿跑马车去了。伊老爷你这边躺一躺,他就来的。”一面说,一面在烟榻上坐起来,手里还拿着一杆烟枪,嘴里又喊道:“喜子,泡茶来。”
  楼下答应了一声。老妇人又对紫旒道:“我家妮儿不在家,那些丫头们就都躲懒了,欺负我年纪大。”说话时,丫头喜子捧了一碗茶上来,放在烟盘里,笑道:“伊老爷,今儿是甚么风把伊老爷吹来了?还是前回送衣服帐檐来过一次,以后就没见过金脸了。”紫旒笑道:“你说我罢了,好胆大的丫头,甚么金阿银啊,犯了你小姐的讳。”喜子道:“我说的金字,不过是姓,不像你送的帐檐,全幅用了绣金的,绣出来的又是甚么月亮咧,梅花咧,那才犯讳呢!气得咱们小姐一回也没有用过。”那老妇人道:“伊老爷,你不要听她,是用得着的戏上回回用的,妮儿还感激你得很呢。”紫旒笑道:“妈当我是小孩子,我听她呢!当天送了来,我就去点了一出《卖胭脂》,看着用的。以后我也看着用了好几回。”老妇人道:“你有听戏的工夫,就不来家走一趟,累得妮儿天天惦记着你。”
  说话时,只听得楼梯上一阵高底声响,走了上来。喜子连忙打起门帘,只见一个打扮得花团锦簇般的女子走了进来,说道:“妈,吓煞我也,好好的坐马车,那匹马忽然疯起来了,就和溜缰的一般,也不问是路不是路的乱跑,把拉缰的马夫也掀了下来。幸得碰了两个红头巡捕,才把马拉住了。我另外雇了东洋车回来的。”紫旒听说,便走上前把右手搭在那女子背后,左手在他胸前拍了两下,叫道:“月梅!月梅。”月梅一摔手摔脱了,瞅了紫旒一眼道:“叫我做甚么?”旒紫道:“怕你吓掉了魂,我在这里替你叫魂呢!”月梅道:“呸!你为甚么咒我?”紫旒一笑,往后向烟榻上一躺,故意把怀里那包官照掉了出来,又故意连忙收起来,往怀里乱揣。月梅问道:“是甚么?”紫旒道:“没甚么。”月梅发怒道:“到底是甚么?又是送谁的鬼鬼祟祟的东西?”紫旒道:“是一样正经东西。”月梅道:“拿来我看。”紫旒在怀中取出,月梅一手夺过,抖开一看,便往地下一摔道:“我说是甚么大不了的东西,原来是一张大当票。”
  说的紫旒嗤的一声笑了。喜子俯身拾起来,紫旒接过,自行摺好。老妇人道:“伊老爷,这是一张甚么东西?”紫旒道:“是一张官照。”老妇人道:“要它做甚么?”紫旒道:“凡我们做官的人,都是靠了这一张照做凭据,倘使没有这张照,你也说是官,我也说是官,有甚么凭据呢?”月梅道:“这是那个给你的?”紫旒笑道:“这是化了一千多银子去捐,户部里给出来的。”月梅道:“哦,我晓得了,所以你把它带在身边,叫人家好知道你是个官。然而你揣在怀里,人家还是看不见,不如拿来我代你糊在背上。来,喜子去拿浆糊来。”喜子果然笑嘻嘻的去了。紫旒道:“此刻喜子走了,屋里只有我们娘儿三个,我不怕直说,我这东西是要拿出来押钱的。”月梅道:“怎样押法呢?”紫旒道:“我今天等着二百元用,一时没有凑处,要向人家暂借,人家若是肯借时,我便把这张照留在他处,做个取信的凭据。”月梅道:“人家要你这个做甚么?”
  紫旒道:“人家要了,本来没用,不过我没了这东西,就不能出身做官。把这东西押在他处,是不怕我不来取赎的意思。”
  月梅道:“那么说,我押给你。”紫旒涎着脸道:“你如果肯押,我出三分利钱。”月梅道:“你再拿那劳什子给我看。”
  紫旒果然又取出来抖开,又指给他看所填的字:“这‘伊金庸’,便是我的名字;这‘三十五岁’,便是我捐官那年的岁数;这‘身中、面白、无须’,便是说我的相貌;这一颗紫花色的,便是户部的樱”月梅折了起来,便道:“妈!你去拿二百元来。”老妇人道:“当真的么?”月梅道:“自然是真的。”老妇人便果然转到耳房去了,这边剩了二人在那里鬼混。
  过了一大会,老妇人拿了一叠钞票过来,交给月梅,月梅接过来道:“几时还?”紫旒道:“多则两个月,少则一个月,就可以还的。”月梅便把一叠钞票交给紫旒,紫旒接过来一点,只见汇丰的、麦加利的、十元的、五元的、一元的,乱七八糟,参差不一,点了点数,恰好是二百元,便拿来揣在怀里。月梅也把官照藏起。
  又鬼混了一会,紫旒便急急忙忙的别去。不知紫旒要到那里,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回
  移花接木三条计  动魄惊魂一纸书



  却说紫旒拿了月梅的二百元钞票,出了梅春里,恰好巷口有一辆东洋车停在那里,紫旒跨上去坐了,用手一指,那车夫便顺着所指之处,发脚飞跑,转了两个弯,到了大马路凤祥银楼。紫旒喝叫停住,跳下车子,给过车钱,走到凤祥里面,在身边掏出一张票子,交给柜上说道:“这两样东西做好了么?
  “柜上人接来一看道:“好了。”随即取来一枝银水烟筒,一个金豆蔻盒,先后都上天平秤过,取出算盘算了一阵说道:“烟筒二十八两三钱;盒子四两六钱一分七厘。除收过欠找一百三十五元六角。”紫旒取出钞票,点了一百三十六元,柜上收了,开过发票,找出四角洋钱。此时已是入黑时候,紫旒拿了东西,仍旧坐了车子,走到三马路同安里落车,正要进去,不想迎面遇了有声。
  有声道:“方才到公馆里奉候,不想阁下仍未回去。遇见了令亲贾伯翁,说阁下天天在同安里花锦楼家,所以我特来奉访。不料贵相好说,今天阁下不曾到过,并且约了朋友今天叉麻雀,朋友已经到了,还不见阁下到云云。我因为阁下不在,便走了出来,不期恰好相遇。”紫旒道:“如此恰好,就请到里边坐坐。”有声道“不坐了。我不过受了阁下所托,方才子翁回局,我问过他,他说这两天要解一笔机器款,这几天里头不便挪移,所以我专来回复一声,免误了阁下正事。”紫旒道:“费心得很,迟两天看罢;倘我在别处弄不着,再来求老哥费心。此刻没事,何不请到里面坐坐呢。高兴打牌,我们再邀两个人,多开一局。”有声道,“这个我一向不懂,少陪了。”
  说罢,拱手别去。
  徐步绕行,转到了四马路。心中暗想:紫旒急到拿官照出来押钱,何以还有心神叉麻雀?这点镇静的工夫,真是令人佩服。一路上想,一路上东张西望,不提防后面忽然有人高叫一声:“有声。”有声回头看时,却是李仲英。有声立定了,仲英道:“你到那里去了?老总要请客,四面八方的抓人,却只抓不着,连你都不见了。”有声道:“在那里?请谁?”仲英道:“请两个生客,在同安里花小葆家,你快去罢,我还要找紫旒呢。”有声道:“你莫忙,紫旒不消找得,我知道他在那里。先到了小葆那边,我包管你一抓就来。”仲英道:“如此好极了,我们同去罢。”于是二人走西荟芳,穿出了同安里,到了花小葆家。
  只见子迁果在那里,还有两个客。有声招呼一遍,方才知道一个安徽人鲁薇园,一个南京人李闲士,都是要入金矿股分的。有声正待细谈,仲英道:“你且说紫旒在那里?先请了他来再说。”有声道:“紫旒今天是主人,在隔壁花锦楼家,请他只怕未必来;除非你亲身去对他说,请他来陪客,或者可以请得动。”子迁道:“奇怪,紫旒和花锦楼前几天闹断了,发过誓,永远不去的了,何以又去起来?”仲英道:“不要管他,且等我亲自去邀了他来,再问他这个。”说罢自去了。薇园问子迁道:“有翁可是也在山东同来的?”子迁道:“有翁是新近聘请的,一切事情都仰仗得很。”有声道:“岂敢!岂敢!
  兄弟不懂事,一切都仗子翁指教。”薇园道:“有翁一向恭喜是甚么贵业?”有声道:“向来都在长江一带经商的。”薇园道:“这金矿办起来,倒也是一件大商务。兄弟向在汉口,这回是慕名而来,打算多少做点股分。”子迁接口道:“薇翁今天到局里来,说起打算要做五百股,是一位大股东呢!”
  说话时,仲英已偕紫旒走到,彼此相见,通过姓名。仲英道:“紫翁今天十分赏脸,他在花锦楼那边,是碰和的主人,本来走不开,被我说之再三,方才请人代碰。”子迁道:“屈驾得很!但是你前几天就睹神罚咒的说,永不到他家去了,怎么忽然又去碰和?”紫旒道:“这些小孩子们,何必和他认真呢?说说罢了。我听仲英说,鲁、李二公都是罕客,所以特来奉陪。”薇园道:“岂敢!岂敢!久仰得很,今日幸会。”紫旒道:“听仲英说,二位要做金矿股分,这件事很好的。”闲士道:“兄弟无此力量,薇翁是一意要做。因为初到上海,地方不熟,由兄弟引到贵局的罢了。”紫旒道:“兄弟虽不是局中人,然而一向与子翁相好,深知他这个矿办得极得法。前次已经将矿苗寄到日本,请化学师化验过,回信来说成色极高,可以获大利的。子翁已经写信去聘这位化学帅,大约下月就可到了。”闲士道:“所以一个人要讲运气。那一座矿山,放在那里,怎么偏偏被子翁找着呢?”紫旒道:“找着了,也要碰巧和这位抚帅有交情,才肯下这个札子。有了大宪提倡,招起股来,才得顺手。”薇园道:“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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