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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二十世纪中国著名女作家传 作者:阎纯德-第1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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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西方文学中,现代文学作品对我最具有影响力,尤其是美国现代作品。”

  她是台湾六十年代与白先勇等人同起的“现代文学”派作家,她对西洋近代小说和戏剧很下过一番功夫。《又见棕榈,又见棕榈》中提到的作家:亨利·詹姆斯、诺门·梅勒、伊德丝·华顿、卡夫卡、海明威、福克纳、阿塞·密勒·哈罗、平德等人,可能都是她喜爱的。除少数作品,如《柳家庄》,被认为是《红楼梦》式的,她的许多著作都熔铸着欧美现代化的某些技巧。比如,她很善于运用意识流的创作手法。

  以《又见棕榈,又见棕榈》为例:故事顺着牟天磊回台后的应酬、交往、游历等行踪顺时针推进,却时时穿插着他对已逝岁月的逆时针回忆。主人公的思维活动,像个无形的画笔,为我们勾画出他在美国生活的形形色色和留学前的学生时代及童年大陆生活的图景。“断碎的时间顺序”“故事中的故事”,把台湾、美国、大陆三个不同地方,现在、过去、未来三个时间,精巧地编织在一起,使故事时空开阔,容量增大,且集中紧凑,富于弹力,极有力地表达了主题。国内评论家陆士清说得好:“这样写来,不仅把天磊的脆弱和感伤越涂越浓(这是创作意图的需要),而且真切地写出了亿念着过去,不能充分地享受现在、空茫地对着未来的,‘没有根的一代’的苦闷和寂寞的心理状态,把生活中的‘没有根的一代’塑造成了艺术中的典型。”

  我极佩服於梨华描写事物的本领。她制造的意境永远不落俗套,确实是“近年来罕见的最精致的文体家。”

  她阅历甚丰,到过不少地方,能凭自己超人的视觉记忆把所看到的一切记载在纸上。没有去过美国、台湾的人,在她的书中嗅到了美国和台湾的气息、看到了它们的形象。我们不妨跟着牟天磊在台北西门町的夜市走走:

   去国十年,这个地方对他已经完全陌生了。过去他最熟悉最

  偏爱也光顾最多的铁路边上的小食铺完全不见了,他父亲指着

  一排排的中华商场给他看。国际戏院隔壁,曾经惹他眼而他只被

  带进去过一次的四姐妹亦已不在,代替它的是一家充满了染味,

  充满了颜色及充满了苍白的日光灯的布庄,戏院对面,他和张平

  天常去喝酸梅汤的小冰店也没有了。他走在他父母和情人之间,

  好像是来逛一个崭新的世界,而新世界里的人也完全不是他记

  忆中的了,比他记忆中的多得多,塞满每条街。比他记忆中的

  ‘洋’的多,从他们的衣着及举动上观察。比他记忆中的嘈杂,也

  许比他记忆中的快乐。

  短短一条街,寥寥二三百字,向我们展现了既亲切又陌生的台湾今昔。

  刻画人物,她善于剖示分析人物心理,尤其爱用对比的手法摹写人物形象,新颖别致,匠心独具。

  比如在《又见棕榈,又见棕榈》中,她着力描写了与天磊有密切关系的佳利、意珊、眉立三个女性。她没有用传统的手法分别描绘她们的相貌,而是进行了两两对比:

   那是一张和意珊完全不同的脸(指佳利)。意珊的脸像太阳,

  耀眼地亮,耀眼得令人注意,你知道它在哪里。而这个女人的脸

  是一片云,你觉得它存在,但是你追随不了它,它是轻柔的,但又

  似沉重,它不给任何光亮,但你忍不住要去探索它;它的颜色,它

  的形状。它给人一种美的感觉,美在何处,却又无从分析。

  於梨华的文笔干净利落,寥寥数笔就能把人物写活。如早期作品《小琳达》,留学生燕心被介绍照顾一个因父母离婚,没有父亲的小姑娘“小琳达”,初一见面,她原来的家庭教师玛丽说:

   “琳达,你不和你的新朋友打招呼吗?”

   “我并不知道她的名字,怎能和她打招呼?”

   “对不起,琳达,是我不好。这是吴小姐,这是琳达。”

   “要叫她吴小姐?为什么不把玛丽叫做罗提小姐呢?”她仰起头问妈妈。

   “好,好,”李兹太太说:“你对。吴小姐,我们叫你名字吗?”

   “当然,叫我燕心好了。”

   “燕清,燕清,”琳达念念有词地轻声叫着:“妈妈,好奇怪的名字!”

  於梨华用简洁、自然的文字,把一个没有家庭温暖、狡黠、刻薄,却又可爱的孩子写得绘声绘影。

  读於梨华的作品,给人再一个突出的感受,是她的文字形象、凝练、简洁、新鲜,很像一个刻意打扮,但却显得自然天成的美丽女性。清新的句子篇篇可见:

  “诩样简直是换了一个人,好像脸上的皮被人撕去了一层,新脸上,油光光的,每一个毛孔都冒着笑。”(《交换》)

  “万回克快道上的车,像吸铁石中串连着的钉子,一根衔接一根,停顿时比移动时多。”(《友谊》)

  “有的大裙飞着小小的圆囤,好像一个人对于平凡的生活模子的挣扎,要掐出那个圈子,但还是离不开那个圆圈。”(《又见棕榈,又见棕榈》)

  总之,跳动在於梨华作品中的真挚情感,细腻笔触和洞察事物的锐敏目光实在令人赞叹不已。

  她跳出了台湾和海外有些女作家囿于生活,多描写身边琐事的小圈子,关心着一代人的命运。她那坦荡的胸襟,热爱祖国的拳拳赤子之心,和对事业的责任感,不断攀登的壮志雄心,使她在艺术上永不满足。我不禁想起了威廉·福克纳的一句名言:作为一个好的小说家“必须永不满足他过去所写的东西,永不认为他已尽了全力,永远在梦想着达到更高的境界……”

                  七

  於梨华很有风度,很有神采,她说自己“善怒善喜,活泼好动,爱好网球、游泳、滑雪……”见过她的人说她“即使好好的走着,好像也使人觉得她是在跑跑跳跳。她讲起话来,往往一泻千里似的,语调又急又快,手势也多。笑起来又好像毫无保留,没有一丝忧愁。”她是个能干的主妇,会买东西,能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她爱孩子,爱丈夫(八十年代同沈君离异),爱自己的工作。她以教书为职业,自1968年后,一直在纽约州立大学任教,讲授英译中现代文学、中国古典文学概论、书法、中国现代文学选读、中国报章杂志选读、中文会话、中文作文等课。1977年到1978年,还曾担任该校中文研究部门主任。之后她曾去印度讲学。她是个尽职的好教师,但最爱的还是写作。“书桌对于她就好像饭桌对于一个饥饿的人一样,有无尽吸引力”。她说:“一天不写作,就觉得生活失去了平衡,一切都不对了。”“我认为使人想写真是一股巨大的神力,它可以掩盖过一切写作路途上的寂寞,写作技巧上的困难,而给这个写作的人一种难以形容的满足。”

  她还是一个社会活动家,爱国主义者。1975年,在阴霾满天,暂短的云开日出的季节,离别祖国大陆二十多年的於梨华第一次踏上梦魂索绕的故土。祖国已不是她记忆中的形象——牟天磊在金门眺望厦门时想到的童年时家乡的情景:

   战前小镇里的宁静得单调的没有柏油的大街,街边的杂货

  店,杂货店的柜台上排着的破璃瓶,瓶里的橄揽、冰糖、生姜糖,

  粘在一起的牛皮糖,站在柜台后的掌柜,一个瓜皮帽上的一粒红

  绒球,一根旱烟管,一副黄黑的牙,一双混浊的眼睛,望着店外面

  静得完全睡着了的午后的太阳。

  这也正是家乡留在於梨华脑海里的底片。

  在祖国逗留了一个月,她忙忙飞回美国,巡回在耶鲁、麻省理工、芝加哥、哥伦比亚等著名大学,热情演讲自己回国的见闻,并很快写出人物报道、短篇小说集《新中国的女性》(1977年,香港《七十年代》杂志社),介绍解放后各行各业同胞姐妹的形象。

  这次祖国之行,对她的心理和创作都有很大影响。当她再度把1974年初起稿的《傅家的儿女们》这部长篇小说接下去的时候,却感到“笔重如山”。她说:“在我想写及我能写的中间,有很大的距离。我能写的几乎有的不忠于目前的自己,而我想写的又会不忠于原来的读者”。她克服了接不上的困难,循着原来的构思把这部小说写完了。“但她对人物的内心,对人物的走向和分化发展却有更深刻得多的剖示。”在鞭挞那最丑恶的同时,针锋相对提出了一系列新人。“这些新人不再像於梨华过去刻画过的形象那样不是不甘于同流合污便是自暴自弃,这些新人尖锐地发出‘固定的职业后面,发了财以后是甚么呢?’的疑问,最后肯定,‘一个人除了要做些主观上有意义的事情之外,更应该做些客观上有价值的事’。”可以看出,她的写作又跨入了一个新时代。

  她又飞回来了,观光、学习、探求。常言说,儿不嫌母丑。看到困难中的祖国的某些病态,她悉心尽情,通过《人民日报》她曾向祖国的青年朋友,意味深长的讲述了自己的留美经历。她写出了报告文学集《谁在西双版纳》(1978年,香港天地图书出版社),介绍少数民族在解放后的实况和政府对兄弟民族的政策。短篇小说集《三人行》(1980年,香港天地图书出版社),则描述了四个现代化在国内外所引发的问题。

  不但回到大陆,在美国她也同样抓紧一切时机了解、关心祖国,和访美的祖国亲人和文学家频繁接触。她“虽然住在美国,实在关心中国。”

  过去,她的笔写的是中国事和情;现在,她不满足了。她渴望与祖国人民一道,为美好的未来贡献自己的力量。在写给《人民日报》编辑的信中,她热诚地说:

   我是一个文艺工作者,不能像我许多朋友那样,回去讲他们

  的科学,做出比较急需而直接的贡献;这是我很遗憾的。但后来

  想到,士。果能向国内读者报道一下美国生活实况,也是目前国家

  需要的。除了这封万字长信外,我还有一个建议是:读者有什么

  关于美国或西方的问题,可以写信给我。我以后可以按照他们最

  想知道的一些事作回答,还是可以用书信方式的。我不能回答

  的,我可以请教这里的朋友。

  她热爱伟大的祖国,祖国母亲已向所有海外游子张开热情的怀抱。“没有根的一代”的苦恼是结束的时候了。“落叶归根”,这个中华民族古老的传统多么富于诗意和人情——於梨华用自己的行动,写着一部新的《又见棕榈,又见棕榈》……

                       1995年3月30日修订

  








二十世纪中国著名女作家传谌容






谌容

                 刘蓓蓓

  “世界无产阶级文学的第一个伟大代表”是马克西姆·高尔基,即“痛苦的马克西姆”。中国新时期文坛上重要的女作家谌容,看来也该姓高尔卡雅。即使不读她的作品,不了解她的简历,只要看看她那被中医称作“肾虚”或“气滞血淤”的黑眼圈,和她两指夹着的香烟,你就会隐约感到她身心可能遭受过的痛苦。在她这种年龄的知识女性中抽烟的不多,凡抽烟的大多有些坎坷的经历,从事着沉重的精神劳动,也都颇有些女丈夫气。

                大器晚成

  谌容于1936年10月3日在湖北省汉口出生后刚满九个月,就被中国历史上的“七七”事变卷进了动荡的生活。在从武汉到成都,到重庆乡下,到北平,又返回重庆的颠沛流离中,她度过了自已的童年和少年时代。她成名后多次对采访者说过“我没有牧歌式的童年”,她给自已小说中的女主人公陆文婷们或惠莲们安排了孤苦寂寞的童年,大概就是在表达她自己对“童年”二字的理解和感受吧?当然,她的“根”是在四川,祖籍是她从未去过的巫山。所以她让《永远是春天》里的男主人公李梦而用川菜为女儿山妮饯行。但她的很多作品里回旋着的是纯正的京腔京韵,她甚至以北方人的耳朵和心理,感觉出拖长的川腔里风趣幽默的成分,她把这口音给了研究外国文学的沈志业,使他得以借此在小说《真真假假》中的政治学习会上严肃地扮演一个令人捧腹的角色,达到她对“文革遗风”调侃的目的。看来,浪迹天涯的人生旅程把这个川妹子改变得颇有些忘本了。

  她生命的航程中重大的转折点是重庆解放后的1951年。当时这个梳着两条小辫于的大眼睛初中学生“立志脱离家庭,参加工作”。她要摆脱的那个家庭,曾给她起过很典雅、很封建的名字:德容;那个家庭还有一个毕业于中国大学法律系、当过国民党法官的父亲。中断学业,自食其力,不知她当时是否感到过痛苦,但这样的政治抉择对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来说是够严峻、够沉重的。她先后考取了部队文工团和西南工人出版社,家庭的熏陶令她在歌舞和书籍之间更钟情于后者,于是这个出版社门市部的小小营业员,便常常背着书沿着嘉陵江走向工厂矿山去卖书,从此同书结下了不解之缘。以至过了三十年她成名后,人们得以借“从卖书到写书”之题大作文章。也许1952年在西南工人日报社读者来信组工作,白天分发来稿来信、夜里记录广播新闻之余拼命读书的谌容,并不曾有过当作家的自我设计,但她自修了俄语和全部高中课程,广泛涉猎了解放区文学和苏联文学,于1954年考上了当时的北京俄文专修学校(即后来的北京俄语学院、北京外国语学院,今日的北京外国语大学),成为新中国第一批调干大学生,实际是为日后登上文学殿堂奠定了基础。起初她似乎很顺利地走上了另一条道路:读书,入团,结婚(丈夫是《人民日报》的范荣康),1957年毕业分配到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先当音乐编辑后任俄文翻译,家庭、事业美满,真像“幸福的生活万年长”的样子。

  然而,命运之神或说是义乙女神却不能容忍在二十世纪的女作家中没有谌容。他们让神经官能症之类的多种疾病把她击倒在打字机旁,在1962年逐(精简)出中央机关,而北京市的中学也不敢接纳一次次晕倒在讲台上的病号,她只好回到北京市教育局,吃“劳保”,待分配。疾病的折磨,生活的孤独,“闲”的惨痛,成为她人生舞台上最不堪回首的黑暗一幕。为了寻找精神寄托,她读书,集邮,习画,听戏,操持家务,这一切都丰富了日后她写作的小说的细节,却没能使她的灵魂得到解脱。虽然拿着“劳保”在家中做贤妻良母的,无论是六十年代还是九十年代都大有人在;虽然在《真真假假》里谌容写过“烹调是通向家庭幸福的桥梁”;虽然她多次让自己笔下的陆文婷们、阿璋们抒发对丈夫、儿女和家庭的歉疚、负债的感情,但作为一个有知识、有理想的新中国女性看来,“烹调蒸煮、缝纫洗涤”“只是家庭的需要,并不是社会所需要的。我毕竟还是一个对社会没有用处的人!”在谌容式的词典里,安于对社会没用即是“沉沦”。看来“自扰”的未必都是庸人。中国知识分子传统价值观念中社会责任感或使命感或义务感这些“自寻烦脑”、“自讨苦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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