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爱小说网 > 其他电子书 > 绿袖子 >

第7章

绿袖子-第7章

小说: 绿袖子 字数: 每页35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了,有一些闪闪的火光,在还没有染尽的暮色中。    
    改天换地的隆隆炮声里,依稀听得见外面有人在暮色中忙碌地拼命地奔跑,叫喊着什么,那急急的脚步,经过他们的窗下,竭尽全力地喊叫,呼喊着亲人的名字。    
    屋子里的两人,双手相交,眼睛里只有对方,身体里只有对方,欣喜万分地露出笑容。    
    火光照得整个城市如同白昼,照着那些绝望逃命人的脸,也照着屋里的两人,他们的身体下压着的衣服,都没来得及抽走,那绿衣上的飘带拖曳在地上,他们的身体悠缓地起伏波澜,他们的呼吸,却越来越急促。少年的手紧紧抓住玉子的手,生怕这一场梦会不经他同意就溜掉。    
    玉子在榻榻米床上叫了起来,“快,快,快给我!”    
    “给你什么?”少年不明白。    
    “你从来没有碰过女人?”    
    “就你一个。”少年把头抬起来,“只有你一个。”    
    玉子听到这话,声音几乎沙哑了。“快给我!”    
    “怎么给?怎么给?” 少年着急了。    
    “别停,”玉子焦急地说。“你别停就行,马上就会给我的。”    
    少年还要说话,突然说不出话来。他的脸色都变了。他昂起头,嘶叫了一声,然后头倒在玉子的头发中,全身抽搐着说不出话来。    
    玉子也发不出声音,她闭着眼睛,双手把少年的头勒的紧紧的。    
    她终于睁开眼睛,正好看见窗口的天空中开满了降落伞的白色花朵。她叫唤急促起来,以为自己性兴奋过分,出现了幻觉。可再看,发现一切都是真实的,她的灵魂在离开,她索性什么也不顾地闭上眼睛,甜滋滋地叹了一口气。屋子里暗了下来,榻榻米床上,两个人的身体依然抱在一起,不想分开。几乎只是一会儿的停顿,他把她压在身下,她张开嘴,激动得想喊,却发现他看着她,第一次在她身上这么看她。她将脸害羞地偏向一边,身体却与他贴成一体。    
    窗外的花朵也消失了,变成密密麻麻的机枪声。放鞭炮一样,噼噼叭叭响得欢,持续到天完全黑下来。


第二部分我爱恋爱中的自己

    八月九日,第二颗原子弹在长崎爆炸,同日,俄国军队六路攻入东北。    
    整个远东爆炸声震耳欲聋。这些枪声中,有一声响动比较轻,来自那个日本首脑住的豪华公寓里。那是山崎修治,他坐得端正,背挺得笔直,穿得整齐――一身烫得服贴的和服。他手上拿着锋利的武士刀,那古色古香的刀靶依然挂在墙上。    
    他认真地看看刀刃,掉转了一只手,左手换到右手,把刀放在桌上。将桌上的半截熄灭了的雪茄,用打火机点燃,他抽着,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这按灭了雪茄。将刀拿了起来,一手解开自己的和服,一手握住刀柄,另一手也放在刀柄上,准备往里刺入。    
    如一个真正的武士那样剖腹自杀。他想了半天,大概觉得过于娇情,挥手把刀扔在地上。    
    他起身从卧室拿出他的手枪。重新坐下后,用左手试一试心脏跳动的准确位置,然后用两个手倒握住枪,抵住心口,大拇指扣住板机,深呼一口气,猛然开枪。    
    他的视觉散成碎片时,好象看见一个女子的眼泪流了下来。    
    可惜他看不清她的脸。    
    他如一个重物哐当一声倒在地上,血自来水管一样朝外流,顺着桌顺着垫子,顺着他的头朝向的门方向流淌,在一双女人的木屐前减缓速度,只是犹疑了一阵子,便从木屐下面穿了过去。    
    玉子的脸上有泪水,她在这天夜里梦见山崎自杀了。她惊叫着从梦里醒来,一头大汗,她用枕头的一角抹去眼角的泪水,把手托在脸颊,想象他死的整个过程。她看见他写在化妆室墙上的字,从那以后,结局写定,不可改变。    
    少年抱着她,他一点都不想知道,她是如何看待山崎的。不过,就是从这天开始,他再也未提过这个日本导演的名字。    
    在山崎自杀的那个下午,有人给玉子递来一个大信封,里面装着一个黑皮夹子。她看着窗外,天空阳光灿烂,大雁在飞,柏桦树葱葱绿绿。山崎的信上说:“这当然是一个钓鱼者的结局,希望不是整个岛国山水的结局。在原子弹和俄国军队坦克之下,日本成为奴隶民族,不再需要电影。”他自拟为那屏风上画着的渔翁,信写得带着几分禅意,漂亮的毛笔字,看上去既遒媚又挺拔,如“颜筋柳骨”,他想最后留个艺术家印象。    
    “伊势崎!”她脱口而出。那地方在他的信里再次提及,那次他进医院,快出院时曾对她说过,在东京北郊,在关东山地的边缘,它秀丽而古朴,一半在泉水淙淙的山坡上。    
    街上不久就开始使用新的货币――俄国军队的军票。那个傀儡满洲皇帝溥仪,与他手下的几员大臣未能如愿以偿逃到日本,却被俄国军队押往西伯利亚。而整个日本被美国军队占领。整个世界在剧变,她没有时间寻思会有什么样的变化。她低头看墙,蚂蚁围着那墙和木框爬着,恐怕这可怜的小动物也明白自己的处境,这满映宿舍,一幢幢房子突然变得陌生,与周围的人一样陌生,只有自己的家,她越来越熟悉。    
    她独自一人去山崎导演住的公寓周围走了一圈,这个旅馆现在住的全是俄国高级军官,门口守卫森严。看到满街人惶惶的脸色,她奇怪,为什么她的心不慌?罪恶的蘑菇云,能把一个两个巨大的城市,连同无穷的忧虑一道带走,并长久保留,血流成弯弯曲曲的图案,也能把一些人的忧虑消失,让另外一些人永远忧虑下去。她回到家,拎了一桶水,拿了抹布,开始打扫房间,跪在地板上擦灰尘。    
    一身都是汗,来不及烧热水,她用冷水洗了身体。    
    洗完后,她擦干一头湿发,打开柜子,找衣服时,看到那鲜美的绿衣有点皱了,便将衣服烫好,放进一个包袱里。这刻我就能做到不忧虑,起码我这么裸着身体做事,一点也不觉得不对劲。    
    少年外出找工作,答应天黑前就会回来。她应当穿上衣服做饭,试了一下,很别扭。谁说过,在屋里就得穿上衣服!她一个人望着对着墙笑了。    
    柜子里有不少漂亮的衣服――这些做明星的衣服,大多是山崎送给她的;还有几件和服,那是专门用来讨山崎喜欢的;还有最家常的阴丹士林蓝布旗袍,简单得如扯了两块布直接缝上,穿上这样的衣服,就是个家常的中国女人,只在意油盐酱醋。    
    所有这些服饰都把她变成一个特定团体特定年龄的女人。她不是,她就是她自己,什么伪装都不要。    
    她拿起围裙,往头颈一挂,就开始做饭。要是少年回来,看到她身上只有这么一块布,会怎么样?他马上熬不住要亲热一番!想到这里,她自己先气喘得无法忍受,在屋子里来回走着,不由得拉掉围裙,紧抱住榻榻米上的布垫,抚摸自己的脸,弯成曲线的身体一阵阵抽搐。    
    翻了一个身,她那黑黑的长发披散下来,与布垫的红白两色,形成强烈的对比。她嘴唇湿湿的,轻轻咬着自己披散下来的头发,她摇摇头。我这是怎么啦?我是爱男人,还是爱我自己?恐怕都爱!我爱恋爱中的自己,我怎么到这刻才成了一个真正的女人?”


第二部分东洋女人血性天生下流

    这个喧闹的九月多雨,到处都是湿漉漉的,天一晴,蛞蝓也从草丛里跑出来见太阳光。拂晓时,下了一夜的暴雨转小,雨水如丝如帘,滴沥沥挂在屋檐下。也许就是因为催眠的雨声消失,少年从被窝里钻出来,起来把窗帘拉紧一些。晨光映出他的身影,他一转身,光线仔细勾画出他的挺直的背、微微有些凸出的臀部和修长的双腿。    
    声音使玉子半醒过来,她摸着少年睡的地方,没有摸到他,一下子吓醒了。她撑起身子,慌慌乱乱地轻声喊,“小罗,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少年赶快从身后抱住她:“别慌,我在这里。”    
    她幸慰地叹了一口气。“快,快进被子里来。”    
    他打着寒噤,被她的裸身紧紧抱住。    
     “瞧瞧,凉着了吧。我给你暖暖。我以为你已经又要出去打小工了。天还没有亮透。”    
    “又不是冬天,只是大清早有一点凉而已,我还没有这么不经事。”他轻轻笑起来。“以前每个冬天,把我可给冻死了。我最怕过冬天。”    
    “现在呢?”    
    “抱着老婆就是暖和!今年过冬天,我就不会怕了,冬天越早来越好!”少年得意洋洋地说。    
    “老婆就是给你暖被窝的人吗?”她揪了他一下。    
    “哟,你别虐待我,”他叫了起来。“老婆还有别的用处吗?”    
    “没有别的用处?”她说。“那你怎么又不老实起来?”    
    “你才不老实!”他说,“你好意思!”    
    “没脸没羞!你每天夜里要几次!”她咬住了他的耳朵。    
    “快一个月了,你还是像第一天夜里!你想要整死我。”    
    “那就死吧,”她长叹了一口气,愉快地微笑起来。“死在一起多好!”    
    过了好一阵,两个人的身体才湿淋淋地分开一些,各自伏在枕头上。但是手握着,彼此舍不得把眼睛移开。    
    出了什么错?好象一辈子没有这么碰过男人。实际上,她算是经历最多的女人,也是最能对付男人的女人。从少女时起,就有不少男人追她。似乎一辈子与男人做戏,虽然有好几次弄到被凌辱的地步,但是大部分时间,都能应付男人。她知道在床上满足男人,是女人的天职。她呢,却从来没有感到多少快乐:弄得上下水淋淋粘糊糊,怪不舒服的;有时是让她讨厌的,她只是忍受着男人的欲望要求,在这个乱世换取自己的一点生存所需。    
    隔了一会儿,少年把头埋到她的胸前,依恋地咬着她的乳头。他的卷发扰得她痒痒的,忍不住笑了。她一生从来没有现在这样的感觉:一想起自己怀里的少年,心里马上涌上一股又酸又甜的水,又涩喉又滋润的滋味。他们俩永远没有疲倦,永远想两个人缠绵在一道:这种感觉太奇怪,实在是太美好。    
    她遇见过优秀的男子,干大事的英雄,人人敬畏的权势者,但是她好象从来没有爱上过这些男人。以前她以为爱过,现在她完全明白了,她从没有爱过。跟这个好害羞的少年,她真正是在初恋,恋得心痛,每一刻都听得见她的魂魄在歌唱。    
    天一亮,玉子爬到少年背上,翻开他的头发,他额头上的伤口早结疤好了。她爱恋地抚摸上面的痕迹。然后把乱蓬蓬的头发理顺,声音轻柔地说,“唉,我在巷子里碰到的中国女同事,都不理我了,她们咬我背脊根里,说我是东洋女人血性,天生下流。”    
    其中有人当着她的面骂:“猪狗不如,禽兽!”但是她不想对少年说,怕伤害他。那一天她为此吃不下饭,当时少年还以为她生病了。后来就学会了避免侮辱的办法,远远看见同事就躲开。她还是要做她自己,不管别人怎么评判。    
    少年一下全醒了,睁眼看着她。    
    她的神情很自然,略带点伤感。她说:“其实我对母亲没有印象,因为我恨她抛下我。”    
    “这么说你有印象。”他倒精灵,把她的心思扯开。    
    “我十岁时,父亲说她死了。但是我知道她终于跟人跑了,没人告诉我,我也清楚。我每天都担心她会离开我和父亲,每天害怕她不会回来。所以,她走掉后,我恨她瞧不起父亲,丢得下我。父亲本来就是终日喝酒赌,他继承了一点家产,但生性懦弱。母亲一走就更加自暴自弃。经不起折腾,家就败了,有一天父亲喝醉了,冻死在夜雪中,离家门就几步路,没人发现。”    
    玉子抱着少年,叹了一口气。“我那时十六岁,也就是你这般年龄,就开始当小学教师。”    
    “就是你来孤儿院当我的老师的时候?”    
    “我忘了孤儿院是第几个学校了,反正到哪里都是我一个人,一辈子一个人过惯了,早就准备一个人过到老,一个人悄悄死去。”玉子沉思地说。“没想到现在碰上了你。”    
    “觉得可以过另一种生活?”少年反问。    
    “聪明的孩子!”玉子刮了一下他的鼻子,“而且与你说这些心里的话。”    
    她从未对人说过父母,在她进满映前,她发了誓,彻底忘掉那个家。她真的忘掉了。到这个早晨,她对少年说起父亲,特别是母亲,她想起母亲蹲在地上,一字一句地纠正她的日语。那早早落定的尘埃,莫非是被少年爱她的手拂起?多少年前那个三十多岁的俏艳的女人,唱出的歌能让自己惟一的女儿心酸,或许该是个好母亲。    
    少年亲吻着她的肩膀,安抚着她。隔了一会儿,他说,“其实我好羡慕你。”声音非常忧伤。    
    “为什么?”    
    “毕竟你见到过父母,还记得起他们。我只是一张照片。”    
    “从小就是孤儿。”玉子扶抚摸少年的脸,“所以,我才如此待你。”楼下有人在走动,远处狗在吠。她喃喃自语:“天说亮就亮了。”    
    “我真不想天亮。”少年说。    
    “我也不想。”


第二部分我是杂种二毛子,天性淫荡

    少年问玉子,“你渴吗?”    
    没等她回答,他就去给她倒一大杯水,好象知道她有喝凉水习惯,那水凉凉的正好。    
    这一整天玉子都在恍恍惚惚之中度过。少年吹圆号,那音乐,在市嚣声里飘荡沉浮。她在给少年剪头发之前,他本是吹完了,可那曲子在她心坎上缠个不停。    
    “把它卖掉,如何?”少年左手指着桌上的圆号问。    
    “那可是你音乐老师的礼物。”玉子说。“真的不后悔,卖掉?”    
    “识货之人还是有的!也许能让我们度过几个不愁盐米之日。”    
    他们开始是说说而已,结果以此为由上了街。本不是想卖的,本就是想让身体分开一阵,想走出房子――两人的空间之后,感知对方是否还是那个人。结果进了一家店铺,拿出圆号递上时,玉子不同意了。    
    “没圆号,你会心疼。我们吃少点吃粗点。”    
    “留着也没用。”少年很坚决,他让玉子等着,独自折回店铺。    
    大约五分钟不到,玉子看见少年快乐地出来,“我终于可以请你吃一顿饭了。”那天晚上,结果他们走来走去,又到了那家面馆,就是在空袭那天,他们无意间去的那家餐馆,不过这次他们面前多了一碗牛肉和两个鸡蛋。    
    终于玉子伤感起来:“没了圆号,我再也不唱了。”这种伤感也影响了少年。他们身上仿佛浓罩着整个城市的灾难,步子变得沉重。    
    他们慢慢走着,雨点打在身上,她伸手接,他也伸手接,惊喜地说:“下雨啦。”她把手指放在嘴里,独自体会雨水的滋味,然后她跑了起来,跑得很快很猛。    
    她跑在这个灾难频频降临的城市中,雨水来得正好,他追了上去。在这一刻,玉子突然停住,靠在一堵爬有藤蔓的老石墙上。两个人都跑得接不上气,但是身体朝对方逼过来,他揽过她的腰。她踮起脚尖,深情地吻起他的额头,呼吸着他剪短的头发,她的吻最后落到他的嘴唇上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