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玉飞龙引-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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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他脑中闪过一丝灵光,只觉手指划出的圆圈,依稀间,感到十分熟悉,自己以前
似曾学过一般。
好像是“千佛指”……
好像是……是……
“啊!”赵南珩刹那之间,眼睛一亮!
原来自己手指随着水纹胡乱划出的圆圈,不知不觉,竟和师祖手给那本梅花册页上所画
梅花相同!
那本画册,共有一百页,画梅由简入繁,自己无事之时,经常取出临摹,最是熟悉不
过。
记得第一二页上,只是一两笔疏枝,梅等也只有一朵半朵,含苞待放,过了几页,枝干
加多了,花等五六、七八朵的多了起来。
这不是和眼下紫饱老人在绿玉佛像手中逐渐加多的小剑暗合?
绿玉佛像的手臂,就是画上的枝干,小剑在水面吐出一圈圈的水泡,就是画上的花
等……
原来师祖手绘的梅花册页,就是剑法!
他这一发现,当真欣喜若狂,师祖的梅花册页,自己早已画熟了,但纸上画的,总究不
及此刻看到水中漾动的佛像,变化繁多。
一时聚精会神,瞧着水面和师祖画的梅花,互相参照。
晃眼工夫,紫袍老人已把十八支小剑,全数装上,他蹲立的身子,也同时缓缓站起,目
光也似乎由池心佛像转移到八面铜镜之上。
当然,水中绿玉佛像只有一尊,十八条胳膊,十八支小剑虽在水波漾动之间,参差晃
漾,但总究只有十八支剑影,哪有八面铜镜互相反照,化成无数佛像,无数小剑,就生出万
千变化,令人目不暇接?
赵南珩人本聪明,此时一经悟出玄机,自然也很快的领悟八面铜镜的妙用!
就在他全神贯注心领神悟之际,紫施老人业已俯身从地上取过剑匣,轻按吞口,只听呛
然龙吟,一道青虹,应手而出。
屋中柔和的珠光,经剑光映照,登时寒芒胜雪,一室皆青!
赵南珩瞧他这柄长剑,锋芒之盛,似不在自己倚天剑之下,不禁暗暗赞了声“好剑”!
紫袍老人右腕轻轻一振,“嗡”的一声,洒出四五朵剑花,他似乎只是随手挥了一下,
一面回头说道:“玖儿,你可曾瞧出这套‘辟邪剑法’,确实暗寓克制咱们‘天星剑法’和
西妖‘分光剑法’之功?”
他这一开口,赵南珩不禁心头大震!
自己虽没瞧清紫施老人的面貌,但这许多时间,早该想起是他了——二代南魔南世侯—
—
那青衫书生,正是南魔的大女儿南玖云,闻言道:“爹,女儿看不出这套剑法,有何奇
奥之处?”
南世侯发出轻微的叹息,说道:“玖儿,你总究年事还轻,修为尚浅……咱们‘天星七
剑’可在一剑之中,七剑同发,出手克敌制胜,通常不出七招,在剑术而言,原是招式奇诡
的霸道功夫。
西妖‘分光剑’,你可以从它命名上得到解释,一剑在手,幻影千百,虚实相互为用,
在剑法中走的是奇门路数。”
赵南珩想起在罗髻山剑壁上看到的“罗髻三剑”,心中不禁暗暗点头。
南玖云仰头道:“这个女儿知道。”
南世侯阴沉的声音续道:“峨嵋派夙以剑术闻名武林,当年开谛和尚,竟然接不下罗髻
夫人三招剑法,事隔不久,武当天宁子也败在你祖父第五招剑下,使四大门派惊然震惊。他
们在武当真武宫,花了三年时间,玄思冥索,从少林‘达摩剑’,武当‘太极慧剑’,峨嵋
‘乱披风剑法’,华山‘太白剑法’之中,撷取英精,集佛道两门之长,创出一十八招‘辟
邪剑法’,就是针对咱们的‘天星剑法’和罗髻‘分光剑法’而设。”
赵南珩又暗暗哦了一声,心想:原来这套剑法果然是四大门派剑术精华。
“辟邪剑法”,这辟邪两字,倒确际针对南魔西妖而言!”
南世侯继续说道:“这套剑法,剑尖不住划出大小圆圈,就是一元复始,万象悉转之
象,气凝剑尖,蓄而不发,以守为攻,以虚生实,正好是咱们七剑同发,和罗髻虚实互用的
破解之道。他们创出这套剑法之后,心力交瘁,相继谢世,这座千手如来,却落到你祖父的
手中,但你祖父也在到手之后不久,就去世了。”
南砍云不信道:“爹,难道这套剑法,真是天下无故了?”
南世侯道:“那也不然,剑术一道,讲究火候修为,但至少这套剑法,练到十成火候,
就足以破解西娇的‘分光剑’,和‘飞龙剑诀’一较短长了。唔,据说当年中飞龙赵士元也
曾应邀参与其事,只是为父却瞧不出什么端倪来?”
南玖云问道:“这么说来,还是‘飞龙剑决’最厉害咯!”
南世侯阴嘿了声,道:“飞龙剑诀,传说是昔年昆仑派失传的绝学,为玄门正宗剑法,
至少在目前,还没有胜得过它的剑法……哈哈,为父相信十年之后,咱们南家在剑术成就
上,就可胜过中飞龙了!”
他说到这里,接着吩咐道:“玖儿,你瞧清楚了!”
话声一落,也不见亮开门户,右手长剑轻轻一推,斜斜划起两圈极小银虹。
东方玉《飞龙引》
第六十七章 为君解得迷仙散
赵南珩看出正是师祖梅花画册第一页上的画意,心知定是“辟邪剑法”的起手式无疑。
南魔示范出手,运剑缓慢,这是他为了使女儿容易瞧得清楚,但也便宜了赵南珩。
试想凭他在屋上偷觑记忆,领悟所得,总属有限,也决非一朝一夕所能阐发,如今有这
么一位剑术大行家在下面示范,自可尽窥奥妙了。
二代南魔南世侯一剑又一剑的使出,出剑虽缓,但剑尖上朵朵银花,却连续涌出,生生
不息,由简而繁,蔚为奇观!
尽管这套剑法,由绿玉佛像水中光影研悟而出,并无身法步法,南魔脚下也始终不动。
但他一个身子,前后左右片刻之间,已被百十朵银花,堆得宛如一棵开满繁花的老树,
挥动的手臂,就是树的枝干。
师祖把这套剑法,画成梅花,当真是最恰当也没有了!
赵南珩全神贯注,息为之屏,神为之夺,果然有许多地方,变化精微,奇奥难测,远非
自己所能领悟的,此刻一目了然,豁然贯通!
剑光银花,突然熄灭,眼前一黑,南魔早已归剑入匣,纵声狂笑,得意的道:“玖儿,
你看懂了吧?这套剑法唯一缺点,就是没有一套完整身法,也许他们当日侧重在剑招变化之
下,四大门派各有不同的身法可以使用,你将来练习之时,也可用咱们‘天星剑法’的身法
为辅。”
南玖云应了声“是”。
南世侯俯身从水池中捞起绿玉如来,拔下小剑,把佛像装入锦盒之中,然后吩咐道:
“好,你到后园精舍,去请四位掌门人出来,就说为父在前殿恭候。”
赵南珩心头一紧,继而大喜过望,暗想:原来四位掌门人,果然被南魔“请”来了,自
己总算不虚此行!
急忙俯身瞧去,这一瞬之间,已不见南世侯的影子,南玖云也匆匆从池中收起八颗宝
珠,翩然出屋,朝后园走去。
伏在屋脊上的赵南珩,考虑着自己是跟踪南玖云,去后园精舍?还是先去前殿等候?
略一迟疑之下,觉得南魔既已着人去请,四位掌门人自会在前殿现身,自己还是先到前
殿去,相机行事再说。
心念一决,立即悄悄后退,他既然发现了住在这里的是杀人不眨眼的二代南魔,自然更
不敢丝毫大意。
目光向四周环扫一眼,立即一改先前缓缓蠕动的情形,提足一口真气,施展上乘轻功,
身形快如电闪,朝墙外泻落。
绕近大殿左侧,跃上墙头,也无暇多看,就捷若猿猴,朝殿前一棵枝叶茂盛的大树扑
入。等隐往身形,才悄悄张目望去,大殿上还是一片漆黑,不见有人。
赵南珩暗自庆幸,自己赶先一步,南世侯还没有来。
正想之间,只见从神龛后面,转出两个手提纱灯的青衣女子,在殿上燃起两支粗如人臂
的红烛。
然后又把殿上什物搬开,打扫清洁,就在正中间放好一把虎皮交椅,两旁添了四个蒲
团,才返身退去。
赵南珩不知南魔劫持四位掌门人,有何阴谋,今晚突有什么举动?但瞧到青衣女子在殿
上只设了一把交椅,敢情就是南世侯的坐位,四个蒲团,当然是替四位掌门人而设。
心中不禁暗暗冷嘿,这魔头当真狂妄自大已极!
殿上有了步履之声,一个高大的人影,缓缓走出大殿。
赵南珩屏息凝神,躲在树上,身躯不敢稍动,他知道凭南魔的武功修为,只要自己稍微
不慎,就会立被察觉。
南世珩腰悬七星古剑,手上捧着一个长方形的黄绫包袱,昂首阔步,走到神龛前面,随
手把黄续包袱朝案上一放,大模大样的在虎皮椅上坐了下来。
南魔,确实有他慑人的气势,光瞧他那种虎步龙行的威猛仪态,就不失是江湖上一代枭
雄人物!
尤其今夜,他广颡隆准紫气深沉的脸颊上,似乎特别流露出一股傲视群伦的得意之色。
不,他才一坐下,两道凌厉阴森的目光,有意无意的朝自己隐身之处,瞥了一眼,紧闭
的嘴角,也依稀往下牵动,嘿然微哂!
赵南珩只觉心头咚的一跳,背脊骨髓也一阵发麻!
暗想:难道自己行藏,已被他瞧破了不成?但他只瞧了一眼,就不再朝自己望来,似乎
又有些不像。
差幸就在此时,角门上灯光闪动,两名青衣女子手提纱灯前导,引着四个人朝大殿走
来!
赵南珩急忙举目瞧去,两名少女后面,第一个方面大耳,身衣黄色憎袍的老和尚,正是
少林方立百愚上人。
第二个童颜鹤发,长髯飘胸的青饱道人,当然是武当掌教一尘子了。
第三个是白眉低垂,面容清癯的老僧,正是老师傅——峨嵋伏虎寺方丈大觉大师。
第四个身穿白葛长衫,额下留着一把花白山羊胡子的老人,赵南珩可以猜想得出,他就
是虞平的师傅,华山派掌门人云台老人。
这四位望重武林的一派掌门,才一现身。
南世侯已从虎皮交椅上霍然站起,脸堆笑容,迎前几步,拱手道:“四位道长远莅南
岳,数日来诸多简慢之处,兄弟先在这里告罪。”
百愚上人身为少林方丈,修养功深,虽被软禁多日,依然毫不动气,目光一抬,双手合
十,缓缓说道:“阿弥防佛,南施主把老纳等人,诱来南岳,究竟有何见教!”
南世侯阴森笑道:“大师言重,兄弟敦请四位法驾,实有一事相商。”
华山云台老人突然重哼一声,怨声道:“南世侯,你就是想雄霸天下,不凭本身真实本
领,居然不择手段,在咱们四人身上,暗下毒药,这算哪一门子的人物……”
赵南珩听得惊然一惊,南魔居然在四位掌门人身上,下了毒药?
南世侯不待他说完,哈哈一笑,道:“道兄误会了,五奇世家,胜南的纵被视之为魔,
南世侯也不屑以药物暗算四位。”话声一落,立即回头道:“玖儿,给为父取解药来!”
神龛后有人应了声是,南玖云青衫飘忽,手中拿着一个白玉小瓶,走近南世侯身边。
南世侯取过玉瓶,倾出四粒梧桐子大小白色药丸,一面含笑说道:“四位道兄,身为一
派掌门,修为功深,兄弟如果不略使小计,让四位服下‘迷仙散’,暂时消失武功,四位岂
肯屈留下来。这是‘迷仙散’解药,兄弟已替四位准备好蒲团,眼下解药之后,只要行气运
功,一顿饭的时光,玄功即可尽复。”
赵南珩听得暗哦一声,他在地上预先放了四个蒲团,原来是准备四位掌门人运功之用,
只不知他此举用意何在?
云台老人朝南魔手中望了一眼,道:“老夫如何信得过你?”
南世侯大笑道:“这个容易,兄弟先眼下一粒,四位。总可相信了吧?”
他果然随手取过一粒药丸,丢入口中,咽了下去,一面把解药送到四人面前。
一尘子从他手中接过一粒白药丸,徐徐地说道:“南老施主既使迷仙散于前,又赐解药
于后,贫道实在深感不解。”
大觉大师也是取了一粒,庄重说道:“老施主曾说咱们四大门派失落多年的一尊绿玉如
来,已为老施主所得,不知此话是否真实?”
南世侯脸色深沉,似笑非笑地瞧着四位掌门人,不加可否的道:“四位道长信得过兄
弟,就请服下解药,等功力恢复了,再说不迟。”
赵南珩隐身树上,只觉老师傅一年不见,似乎比从前消瘦了许多,脸上也不如从前那般
神采。敢情在宣布封山之后,心情不佳所致。
他哪里知道大觉大师在封山之前,因自己年已古稀,反正就要闭关二十年,因此以佛家
开顶度功之术,分出三十年内家玄功,注入赵南珩体中。
他此举原是报答赵南珩的父亲,当年维护峨嵋派之功,但也成为赵南珩替峨嵋派重振声
誉的伏笔。
只是大觉大师纵然功力深厚,但总究失去了半生潜修苦练的内功,在短短一年之间,自
然无法复原。
就在赵南珩心念转动之际,四位掌门人果然依言接过解药,吞入腹中,缓缓走近蒲团,
各自盘膝瞑目,调息运功。
南世侯脸含微笑,回到虎皮交椅坐下,不再作声。南玖云也紧傍着她父亲身边站立,大
殿上重趋沉寂,一时当真坠针可闻。
赵南珩总觉南魔此举,和地平日行径,大相迳庭,决不会是什么善意,但也说不出他有
何恶意?是以只是摒气凝神,注意南世侯的举动。
如果他想趁四位掌门人运功之际,暗中加害,自己纵然不是他的敌手,说不得只好尽力
一拚……
啊,地……他目光不是正对着自己?还在朝自己微笑!
赵南珩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噤,说实在,南魔阴森的笑容,真是比哭还难看,这是他第
二次对自己瞧来!
难道真已被他发现了不成?心头虽觉忐忑不安,但还是竭力忍着,不敢稍动。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好不容易捱了顿饭光景。
少林百愚上人和武当一尘子首先睁开眼来,接着华山云台老人也醒过来了,只是老师傅
还在瞑目调息,一动不动。
过了一会,仍然不见动静,三位掌门人相互望了一眼,并没开口说话,但从他们脸上,
可以看出似乎微露诧异之色。好像在说,以大觉大师的修为,早该运功完毕了。
赵南珩瞧得心头不期怦然震动!
这样又过了一盏热茶时光。
大觉大师也缓缓睁开眼来,口中低喧佛号,说道:“阿弥陀佛,三位道兄想是早已运功
完毕,老衲不中用了。”
赵南珩眼看老师傅醒来,暗暗吁了口气。
百愚上人合十道:“南施主‘迷仙散’果然厉害,但解药也确具灵效!”
南世侯哈哈笑道:“好说,好说,四位道兄现在该相信兄弟并无恶意了吧?”
一尘子道:“老施主有何见教?就请说吧。”
南世侯神秘地微微一笑,回身从神案上捧过黄绫包袱,缓缓打开,里面是一只长形紫檀
楼花木盒,抽开盒盖,取出一尊金莲为托,高约二尺有奇的绿玉佛像。
经灯火一照,但见翠色晶莹,宝光闪耀,正是四大门派失落多年的绿玉金莲千手如来!
四位掌门人身躯一震,神色登时肃然凝重。
百愚上人、大觉大师双手合十,朝佛像躬身为礼,口中连诵佛号不止。
云台老人炯炯目光,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