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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逆天邪传-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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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胧的秋雨丝丝拂在脸上,凉意沁在心里,彷佛整个人也随著雨声雨意朦胧了,在这一片诗意般的雨势中,君天邪却涌起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君天邪脸色变得吓人的煞白,嘴角猛地哆嗦了一下,望著马车不远处,背对著他的一个人影。

那人的宽大披风在雨中飘荡,而所有的雨丝,只去到他身周半尺处,便像坠入虚空之缝般消失於无形,连半点烟气也没冒出来,说来简单,但君天邪却知道,这样的功夫,世上有的人绝不会超过五指之数。

而他,却绝对是自己最不想见到的那个人。

那人雄伟的身形卓立路边,却像是一座没有人可以逾越的高山,而感应到君天邪的“感应”,那人缓缓转过身子来,露出如刀削斧凿的完美面容,和如黑夜墨星般闪闪发亮的双目。

在他邪异而深邃的视线下,彷佛人世间没有一件事能瞒过他,没有一件事能骗得过他。

君天邪生平第一次,在别人的气势面前感到自己的渺小,同时也让他体会到,不管他这些年来有多大的长进,和这人之间仍是有一段不可能拉近的距离。

在此人的视线下,君天邪感觉自己用来掩饰的斗笠便像一片树叶要遮住全身那样可笑,而虽然清楚对方的来意,他并没有像以往的惯例那样拔腿便逃,也没有扑上前去拼命的打算,他只是缓缓摘下头上斗笠,露出那张清秀邪俊的面孔,嘴角迁出一丝苦笑道∶“爹。”

“阎皇”君逆天目中精光一闪而逝,微微一笑,点头道∶“难为你还肯叫我一声『爹』。”

连君天邪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眼前这个人,便是害苦自己母亲,让她二十年来过著生不如死的折磨!是他玷污了自己的亲生女儿,让姐姐一辈子都无法接受异性!也是他造成了自己的分裂人格!身为一家之长,却遭到全家人的痛恨,尤其是自己的绝对仇视!以他对君家其馀三口所做出的事情看来,这样一个甚至不能算得上是“人”的禽兽,君天邪也曾经想过,在自己再见到那个人的时候,在自己亲手让他咽下最後一口气的时候┅┅会有什麽话要对他说?

什麽话也没有。

在毫无准备的情形下,再见到这个世上最“痛恨”的人,君天邪反而出奇的晋入一种无思无虑的境界,“无上六识”像是把他的灵魂从身体抽离出来,让他可以用一种不同的眼光去“审视”世界,和君逆天对话的是一个他,现在用心思考的又是另一个他,而这种“分裂”又与双重人格无关,在这一个奇妙的时刻,君天邪是他,玉天邪亦是他,而他却不只是两人的阶uX体那麽简单,而是超越那之上的存在。

在这一刻,他知道自己终於再做出突破。

君天邪微微一笑,道∶“爹身上有伤?”

君逆天目中忽然绽放出摄人心魄的魔光,旋又消失不见,跟著仰天长笑,无限欢愉般道∶“孩儿陪为父走走如何?”

君天邪想都不想就跳下马车,跟在转身而去的君逆天背後,至於马车里面的“宝物”安危,他反而半点都不放在心上,“阎皇”既然御驾亲至,与他形影不离的影子一定就在附近,有影子作靠山保护马车,即使是帝释天或魔陀佛想要动车内人的主意都要三思而後行。

君逆天悠然负手走在前面,像是知道後面人一定会跟上来一样。

君天邪双目一瞬不眨的盯著君逆天雄伟如山的背影,却发现自己完全兴不起半点动手的念头,不仅仅是因为清楚自己远非眼前人之敌,而是对面这雄距天下第一高手宝座整整六十年的一代宗师,让他根本找不到一丝生理上或是心理上的杀意动机。

这等於未战便宣告投降的自觉,让他升起对方高不可攀的感觉,但随即又大起戒心,“无上六识”全力运转,无论如何也要把那种感觉压下去,否则他今生将休想超越君逆天。

君逆天像是一点感觉不到他的心里挣扎,自顾走出一段路後,忽然停步下来,露出沈思的表情,又哑然失笑道∶

“乖儿的智慧确实不凡,用丁尘逸这块大饵来诱我上钩,让我不心动都不行。最精彩的便是说动『天王』帝释天,那野心不比本身实力低的家伙,想要挤下我坐上魔门第一高手的宝座已想了很久了,由他加上魔陀佛两人,确有将我不在坐镇的『冥岳门』抄家淫起的实力——实事上也就是差那麽一点,若不是天下第三的舍命死战,加上事先请出你师父坐镇,也许我从『不入树海』出来後就无家可归了。哈!”

君天邪像给一盆冷水当头淋下,手脚发冷,脑袋一片空白。

“该死!我怎麽会把『他』给漏算了?老鬼这一步棋下得实在太绝了!”

君逆天含笑回头望他,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一点怒意。

“乖儿何必觉得惊讶,没有事先备妥安排,我怎麽可能跳进这麽明显的陷阱?何况是我最『亲爱』的儿子所安排的陷阱。”

君天邪表面不露出半分表情,其实内心却是震惊无比,擦了擦鼻子,一摊手无奈的道∶“姜果然是老的辣,我还能说什麽呢?”

君逆天目光灼灼的打量他,老半响後才收回目光,微笑道∶

“我此次前来,本来是立意将你毙於掌下,但直到与你见面後,却又改变了主意,乖儿可知道是为了什麽?”

君天邪被其父不经意的一句话,却差点吓得尿湿了裤子,亲手杀子这种泯灭天伦的事情,在他说来却如吃饭喝水般自然,而且君天邪知道後者是不会欺骗他的,刚刚自己真的是生死一线!

至此主动权已完全操控在君逆天五指间,君天邪心知自己只有俯首听命的份,但同时也暗下决心,今日之辱,他日必要加倍讨回!

君天邪摇头苦笑道∶“孩儿愚劣,还请爹您指点。”

君逆天双目闪蕴似隐还明的深意,微笑道∶“你不是愚劣,而是故意装傻,此地只有你父子俩,又何必对我来外人的那一套呢?”

“我之所以肯放过你,原因有二。”

君逆天仰首望天,脸上表情是融合兴奋与怀念的道∶“第一个理由,便是你确实替我找到一个难得的好对手,六十年啦!我都快忘记受伤是什麽一种感觉了。可惜我们双方都心有牵挂,这一仗始终难以尽兴。”

君天邪悔恨得几乎要赏自己两个巴掌,早知如此,便死活都要先让丁尘逸救活了他的子孙,让这两个怪物可以别无後顾之忧的放手一搏,通通战死便皆大欢喜!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真让丁尘逸救醒丁神照,前者必因此而元气大伤,能否胜过君逆天都是一个问题。

君逆天淡淡道∶“还有第二个原因,孩儿想知道吗?”

君天邪心想难道我有选择吗?不过表面上仍装得毕恭毕敬的样子道∶

“孩儿洗耳恭听。”

君逆天双目精光绽放,完美无匹的脸孔止水不波,柔声道∶“另一个原因便是你叫的那一声『爹』。”

君天邪听得身子剧震,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君逆天仰天叹道∶“你离家也快七年啦!白雪虽然从不肯在我面前透露半点心事,但我知道她心理始终挂念是你姊弟俩的。”

“不要在我面前提起娘的名字!你没那个资格!”

怕是君天邪有生以来,第一次在别人面前“失态”,那深邃无尽的眼神失去平常的多变冷漠,而只馀下单纯直接的怒火,一种人类最平常原始的感觉,因为心中最宝贵的一块圣地被侵犯,而誓要毁灭那跨越界线的敌人。

只见君天邪完全失去了一贯的冷静,指著君逆天怒喝道∶

“你从没做过一天为人父应有的责任!娘是你灭了『玉皇朝』强抢回来的,为的只是替你配种生下最强者的子嗣!而为了修练你那狗屁不通的『六亲俱断』,连自己的亲生女儿也不放过的玷污!还把我害至精神分裂!这样的你,有什麽资格当人家的父亲?有什麽资格当人家的丈夫?!”

君逆天默默承受前者的指责,眼神中像不剩下一点感情,良久後方是云淡风轻的一叹道∶

“你现在还小,我也不来跟你解释,有些事情等你长大了,自然就会明白。”

君天邪以手掩面,像是听到世上最可笑的事情那样狂笑道∶“我没有听错吧?堂堂魔门第一人——『阎皇』君逆天!竟会用这种哄三岁小孩的说法来洛u灾v的罪行开脱?爹啊爹!你可知道我已经不小了,早在六年前的那个日子,你在我眼前亲自将娘和姐姐给污辱的那夜开始,我就已经在心底和你断绝了父子关系!你不是我爹,你只是一个连畜生都不如的东西!!”

君逆天眼中忽然闪过一抹难以形容的悲哀,像是想说什麽,但最後仍是什麽都没说。

君天邪怒笑道∶“没话可说了吗?我的好『父亲』!”

君逆天淡淡道∶“怎样也好,今天我不是为了跟你谈论家事才来见你的。”

君天邪哼道∶“那是为了『公事』棉!就算我把你『冥岳门』害至鸡毛鸭血,但你刚刚可是金口亲开说过要放我一马,『君无戏言』,你可不能食言。”

此时他外表虽装得倔强,其实心里早已七上八下道∶“糟了!怎麽会一个不小心『真情流露』!把不该说的话都全说了,这下死老鬼一定会被激怒,就算他一言九鼎放我一条生路,只怕也要从我身上取些东西当作『纪念』!呜┅┅如果他要废去我的武功,那该怎麽办?”

彷佛是看出君天邪此刻的色厉内怯,君逆天哑然失笑道∶

“乖儿的态度何必前後不一,如果要杀你,又何必等到现在?不是为父要替孩儿漏气,以你现在的武学修为,即使有伤在身,我还是在十招之内就可以杀你!”

君天邪闷哼一声,并不反驳,显然他也知道君逆天所说的确是事实。

君逆天摇头笑道∶“天下恨我之人何止千万,但本座直到现在都还活得好好的,那就是因为我比所有的敌人加起来更强,而且还会永无止尽的增强下去!乖儿虽然拥有得天独厚的资质,但如果不能清楚使自己变强的根源,不能得到那最强的『领悟』。也就终生与我和丁尘逸这等级数的强者无望,更不可能有亲手战胜我的一天。”

君天邪身子一震,动容道∶“最强的┅┅领悟┅┅!”

君逆天深邃无尽的眼眸异芒连闪,语气恬淡无波,油然道∶“天人之道,唯心而矣,无法言传,一天等你触碰到那未可知的领域时,你才有挑战我,夺回心中所爱的资格。废话不多说,时间已晚,我们爷俩也该上路了。”

君天邪正被前者一句“夺回心中所爱”说得如被当面击中一拳,脸色大变之时,听到最後一句,更是愕然道∶

“上什麽路?”

“种其因者,必得其果。”君逆天露出一丝在君天邪看来非常熟悉,却是会让他不寒而惧的一种笑容,那是属於“阎皇”式的死亡微笑。

“帝释天和魔陀佛给本门这麽一个『重礼』,本座怎麽能不对他们有所回报呢?”

“乾杯!”

酒杯互撞声清脆响起。

魔陀佛把杯中美酒一饮而尽,笑道∶“这一杯是贺天地两门第一次合作出击,便能搏得一个好彩头,往後之事,便要请天王您多多指教了。”

帝释天放下酒杯,微微一笑道∶“哪里,府主太客气了。”

在这“将军府”的大厅内所聚集的人马,几乎已经是当今魔门一半以上的势力,主人这边以“天宫”的“十方俱灭”为主,包况“天王”本人,“右相”闻太师、“苍邪”白魔、“铁剑大将军”刑无咎、“多闻天”安逸意、吉祥天,“一天二相三将四飞天”到了六人。

“地府”这边,则以“地藏”魔陀佛为主,“五魔子”除排行一、二的子鹰、冰河不在外,自狂云以下,邪岚、紫薇,随侍身後,人数上虽然稍逊一筹,气势上却是一分不让。

帝释天、魔陀佛这一对尔虞我诈的魔道枭雄,破天荒性地联手合作,便给“冥岳门”一次意想不到的迎面重击,虽然未能真正杀到门内什麽重要人物,但光是以“史上第一个攻入『冥岳门』总舵”所代表出来的意义,便足以使他们俩在被云覆月“不名誉”的逼退之後,仍有心情回到老巢摆酒庆功。

场内一片酒酣耳热之际,只有一个人的脸上,不但没有半点笑容,表情反而像是个忧国忧民的老学究,五官苦得彷佛可以榨出汁来。

那是一张看过一次就绝不会忘记的脸,一张本来该是带著清秀儒雅、仙风道骨的俊雅五官,却像是一块被人硬生生砸破的玻璃一样,四分五裂,又像是久旱乾枯龟裂的黄土,只是被人以直追华陀、扁鹊等上古神医的不世针法硬生生缝合起来,但却使得这张脸的每一个表情都显得“破碎”而怪异,让人只看过一眼便忍不住想要别过视线的面孔,不禁让人怀疑这张脸的主人是以何等坚强的意志力活到现在?

然而除此之外,那张脸的主人却有一双异常温柔且深邃的眼神,彷佛湛蓝大海般包容蕴酝一切生物,但却又随时可以掀起无情波澜毁灭触怒他的无知生命。

嘴里眼里都带著笑意的白魔,拿著酒杯来到这人——号称魔门中的第一智者,“右相”闻太师身边,温温暖暖的笑道∶

“军师何故一直愁眉不展?莫非是有什麽心事?”

他说话的声音虽然已经刻意压低,但在场中俱是高手的情况下,仍然是“刚好”到每一个人都可以听见的地步,帝释天望向闻太师,大笑道∶“哪有什麽心事?右相还不就是仍在固执己见,反对本座出兵攻打『冥岳门』的今次行动而已!你说对吗?太师!”

顿时场中所有眼睛都望向闻太师那张怪异无比的脸,要看看这位号称魔门中的第一智者,与另一身份神秘的“左相”并列为“天宫”双壁的谋士,是否真会在这公开场合,表达自己与主上的意见不合?

一点也不因自己成为众矢之的而显得窘困的闻太师,清了清喉咙,以他那似是经过压抑、却又清晰分明的好听嗓音道∶

“对!我还是反对。”

场中顿时陷入一片掉针可闻的难堪寂静之中,直到帝释天仰天大笑,笑声里听不到一点怒气的道∶

“好!本座就是欣赏右相的直率,也只有这样,太师你才堪担任本座最为倚重的军师一职!”

众人无不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只有闻太师脸上仍是一直挂著浓浓不变的忧愁,叹了一口气,正要开口,奇变突生。

第六章阎皇神威

在场众人中,要以帝释天、魔陀佛功力最高,也是以他们两人最早发现到状况有异,而能瞒过这两大宗师的耳目接近到如此近的距离才被察觉,来人的功力绝对非同小可,甚至是这世上屈指可数的级数,来人的身份已经是显而易见。

“蓬!”

一声爆响自大厅的屋壁处传出,也让场中众人同时色变,还没等任何人来得及反应,足以震撼人心,挟带无比自信霸气狂意的笑声已经传入他们耳中。

“鼠辈们!本座讨债来了!”

帝释天是场中最早发现来者身份的人,这个与他争斗半生,一直隐隐压在他头上,而以自己的绝强修为,仍没绝对自信能胜过此人,而不得不与自己一向看不太起的魔陀佛合作,如此大费周章,全都是只为了一个人。

“『阎皇』君逆天!!”帝释天喝道。

君逆天霸狂的笑声彷佛来自九天之外,又彷佛来自地狱十八层的最底端。

“竟敢犯我『冥岳门』!你们便到地狱去为自己的无知後悔吧!”

人的名,树的影!听到天下第一高手亲自来犯的消息,尽管在场之人无一不是魔门之中的一线好手,仍是忍不住骇然色变。

然而在“天宫”、“地府”一级高手几乎是齐聚一堂的情况下,即使是“阎皇”君逆天,恐怕也要双拳难敌四手,落入被围困身亡的悲惨结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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