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天邪传-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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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法灭荆В/b》
尽管事先已有准备,但到禅念真正出手时,君天邪才知道这被誉为“武功院”四大高手之一的“武僧”,其造诣到底有多高。
禅念佛指轻轻点出的刹那,君天邪四周空气像被抽乾般点滴无存,偏生在相灭处又处处可见生机,让後者既不见“攻”、又不见“守”,不由泛起玄之又玄的感觉。
时空彷佛随著禅念的出手而被凝结停滞,似乎这一指之上加持的不是武力,而是禅道,只有在明悟之中才看得到,只有立地成佛才能过此一劫。
君天邪深吸一口气,他的“邪道涅盘”至少有一半是佛门的武学,要比禅道他也有得出卖,柔韧真气驱动血脉,被“灭相之网”封锁住的躯体,逐渐恢复行动能力。
禅念眼中讶异一闪而逝,自古即有“邪不胜正”之说,虽说世事无绝对,但他的法灭圣气确实是克制魔门功法的先天利器,在他手下饮恨的魔门高手不知凡几,但是君天邪却能一点不受影响,除非他拥有三大巨头那类级数的修为,要不然他就根本不是魔门中人,难道“破狱”之主冤枉了他?
心理上虽有此疑问,但手底下却一点也不留情,这就是禅念的作风,出了手的棋子,绝不收回。
即使君天邪真是被冤枉的也一样。
君天邪尽管在心底大骂禅念佛口蛇心,但兵临城下,也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接招,“涅盘剑指”点出,剑气有如千朵莲花般重重绽开,既神圣而又庄重,他还费尽心机从眼睛逼出佛圣之气,虽然只是以“无上六识”模拟起来的感觉,但连君天邪自己都差点以为他变成了“好人”。
禅念功力已达收发由心、传劲锁魂的宗师境界,君天邪气质上的“转变”自是瞒不过他,但他却彷佛视若无睹般,“法灭尽经”的“无相妙指”原式不改,攻势毫不停滞,往君天邪胸前点去。
君天邪冷哼一声,奇怪的是他虽然没有任何动作,但禅念却升起对方在刹那间以极快速度左右各晃了一下,同时藉著这种奇异身法破去了自己的圣气封锁,他虽然不知道君天邪是如何做到这一点,但却清楚感觉到这自己一招未发、已变得徒劳无功。
幸而他天性坚毅无比,否则也无法练成“武功院”七十二绝技中号称最易走火入魔的“法灭尽经”,像他决定受“破狱”之主委托来杀君天邪,那即使对方突然变成了他失散多年的兄弟,他也会毫不犹豫的下手。
转身变招,“意如止掌”掌势涛翻浪卷、铺天盖地,让人生起眼花撩乱之感,真正的杀招却是隐藏在其後,一般高手变招之间难免产生的间隙,对禅念来说好像根本不会发生一样。
君天邪双臂一抱,在虚空中凝聚起“涅盘领域”的绝对力场,非属於同属性的真气一旦侵入便被排斥、弹开,转眼间硬撼了禅念近百计快掌,力场气竭难以为继的时候,对方的掌势也刚好去尽。
“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深厚内力!是天生异禀?还是有灵丹妙药之助?”
难以置信对方竟能凭真功夫接下自己一招,冷哼一声,动了真怒的禅念决定要以真功夫压倒君天邪,挽回“武功院”绝技的面子,“法灭尽经”的杀著“森罗万象”五指大开拍出,精纯而无瑕的真气彷佛纳天地於须弥,简单而朴实无华的一掌,实已直指武学中最强的境界。
“不能这样一直挨打下去,必须化被动为主动。”
打定主意,君天邪两手急摆,送出轻若柳絮、扎实如磐石的多缕真气,深浅虚实互换不一,以“复杂”硬是克制住禅念的“单纯”,还连消带打,剑指反攻回去。
“给你三分颜色,竟就开起染坊来了!”
精纯百练的真气淬练成一道无形有实的刀劲,随著禅念掌势推进而一点一滴往外扩散,刀未至,先遣的法灭圣气早已无声无息的侵蚀对手的护体真气,更让刀劲可以像游鱼破水般顺畅无阻,甚至让中刀之人感觉不到刀劲破体的痛苦,正是“法灭尽经”中的“慈悲刀”!
“凝气成形?这种用到烂的招式也拿出来现世!”
不知是出於托大或过於自信,君天邪竟然欺身而上,“涅盘剑指”以比“慈悲刀”更快更准的劲道,点中禅念的掌缘,但这时功力上的差距便明显看出,前者如遭雷殛般震退,难受得差点当场吐血。
“我还以为你功力真有多高?原来也不过如此!”
自以为试出了君天邪的“真本事”,再无顾忌的禅念放心打出第五招——“道始太初”!这一掌缓缓而去,招式缓慢,力道却极为雄浑,如山岳一般向君天邪压去,打算以约好的一半招数内便把对手解决。
“这麽快便下杀手了?太没耐性了吧!”
君天邪咧嘴一笑,“梦幻空花”移形留影,像突然被虚空吞噬般消失在禅念面前,跟著再从对方的左侧出现,一拳往脊部打去,如被击中,保证禅念下半辈子都只能在轮椅上度日。
孰料禅念完全不受招式空发的影响,像背後也长有眼睛般掌握到君天邪动态,旋风般转身发招,左手发出一道掌力,竟如飓风般不可抗衡将君天邪身子硬是吹移三尺,距离拉远,原本精确计算的杀招自然也无用武之地。
“般若风?!这家伙到底练了七十二绝技中的几样啊!”
没有什麽时间惊叹对手招式的层出不穷,禅念中指如花苞出芽般点出,螺旋状的真气以高度集中的方式凝聚在指尖,外表看不出杀伤力,但君天邪却知道若被这一指点中,全身上下将再也找不到一块完整的骨头,心知禅念不耐久战,已把压箱底的绝招都搬上台面了。
集中於一点的攻击,使得君天邪无法以之前那样用面作防御的方式抵挡下来,但又无法预知这一招的落点,陷入进退两难的困境去。
足可破甲穿钢的一指点中君天邪胸前,却在甫接触到对方肌肤的一刹那,一股内劲旋转弹出,其方向刚好克制禅念指劲,并将其滑卸弹开,原来君天邪他急中生智,将涅盘真气以隔空旋劲的方式放出,竟比什麽护体罡气还有效,也解救了他一条小命。
不过足以杀伤体脉的死气虽被卸掉,但卸不掉的生劲仍是使他心痛如绞,胸口如被打上大铁钉般疼痛欲裂,脚下踉跄,看似摇摇欲。
“第七招!”
禅念一直从容的眼神终於透出一丝的焦急,没有想到君天邪竟能撑上这麽久是他的第一个失算,如今十招已过了三分之二,他才勉强取得上风,如果接下来的两招内不能给对方重创,那他休想在约定的招数内取君天邪性命。
禅念左足无声无息的向上一挑,暗袭君天邪背部要害,同时双掌往下虚按,发出一道劲力牢牢吸住对手四肢,时机掌握的有如君天邪他自己“投怀送抱”般求禅念取他性命。
君天邪事先绝没预料到这十招竟会一招比一招难挨,但此时已不容他多作後悔,怎样保住小命才是最重要的课题,收束心神逼气护体,以“无上六识”在被踢中的一瞬间前判断足尖的最後落位,以独门心法将该处经脉全部移走,当禅念一脚踢中时只听见“噗!”的一声,後者生起如中败革的感觉,知道这一招仍是伤不到对方,君天邪的鬼花样实在太多了。
他却不知道君天邪也是有苦说不出,“涅盘法身”的八种护体变化几乎已被他用尽,剩下两招他只能用真功夫和对方硬干,到时就是能侥幸撑过不死,怕也得脱掉一层皮。
正打算用最後绝招的“缠”字诀,打算死活都要硬黏过这两招的时候,没想到禅念竟然收手退到一旁,像是从未与他动手过的平静道∶
“剩下两招不用打咧。”
君天邪闻言一愕,虽然他心里是乐开了花,但却没有放弃警觉心的问道∶
“何事让大师改变了主意呢?”
禅念淡淡道∶“贫僧已经全力施为,但仍无法在八招之内取得压倒上风,剩下两招贫僧自问亦无击倒施主的可能,再斗下去毫无意义,何况贫僧并无在施主身上找到半点魔门心法的真气,可见施主并非是魔门中人,或许传言有误,贫僧会再向『破狱』之主求证,打搅之罪,在此谢过。”
说罢向君天邪合什为礼,便头也不回地飘然离去。
君天邪看著禅念飘逸的身影消失在道上,不由苦笑道∶“真是莫名其妙。”
话虽如此说,他却十分清楚,禅念的突然罢手绝非如他表面所说的只是一场“误会”那麽简单,他很清楚禅念是那种不达目标绝不罢休的那种人,会让这种人中途而废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禅念原来的用意就不是为了杀他,而只是为了探试而来。
这一定是“破狱”之主的意思,本来他只把对方当成是对“冥岳门”抱持单纯恨意的笨蛋,现在看来则有重新修正这项评估的必要。
丁神照走到他身旁道∶“这和尚的武功很高。”
君天邪苦笑道∶“当然,人家可是『武功院』四大高手之一,排名还在我那天娇姐之上,武功当然好到足以造反。”
话说出口他才猛然想到,禅念紧接著君天娇之後出现在他面前,是有意如此还是既定的安排?君天娇她事先知不知情?有没有可能连他的亲姐姐也出卖了他┅┅还是他始终就不应该信任任何人┅┅?
丁神照见君天邪想得出神,也不去打搅他,静静在脑中回忆思索方才那一战的过程,愈想愈是投入,甚至以手代招重新演练一遍。
君天邪从沈思中被丁神照练招时划空的破风声惊醒,一见之下哑然失笑道∶
“兄弟你真是个练功狂啊!一路上不管什麽时候,只要一逮到空档就看你拼命练功。”
丁神照收剑回鞘,朝君天邪淡淡道∶“因为我的仇人都是极难对付的敌人,所以我必须变得更强,才能斩下他们的头颅。”
君天邪朝他一竖大拇指道∶“够勇气!你放心,不管你要对付的是怎麽样的敌人,作兄弟的我也永远会站在你这边的!”
丁神照低头道∶“我就是不愿意连累你┅┅”
君天邪拍拍他肩膀道∶“一世人两兄弟,你还怕跟我计较这些吗?我如果出了什麽事,『相信你也会毫不犹豫的帮我』,这才是兄弟间该作的事情啊!”
并没想到这是君天邪又一次的洗脑,只是单纯的被无所不被的友情所感动,露出腼的笑容,道∶
“我知道了,我下次不会再说这种话了。”
君天邪微笑道∶“这才是我的好兄弟啊。”
“暗修罗”独孤碎羽的死,震惊了整个白道武林,以“白道联盟”为首的剩下六派,无不派出重要人士吊丧——也同时负责打探独孤碎羽的真正死因,毕竟前者在正道中算是排行前十的武学宗师,这样的一个大人物去世,一定会在江湖上掀起万丈波澜。
“修罗堂”为独孤碎羽举办了盛大的葬礼,到场观礼的武林人士超过上千,每一对眼睛都看到了,那个一向冷冰冰不苟言笑的“冷修罗”独孤冰心,在自己父亲的灵堂上哭得死去活来,甚至数度晕眩!任凭他人如何劝说也无济於事,这使得到场中人对这位既将承继“修罗堂”大业的少堂主大生好感。
独孤冰心唯一的好友,也是同列“三英”之一的“剑候”楼雪衣,是少数可以在伤心欲绝的新堂主面前说上几句话的人,两人相拥而泣的一幕,让在场众人眼泪看了都忍不住夺眶而出。
全场大概只有“三英”中的另外一名——“风流刀”萧遥,是抱著与众人迥异,带著疑惑、不解、担忧的眼神,注视著灵堂上那一黑一白的两道年轻身影。
在独孤碎羽发表的悼词之後,葬礼的气氛被炒作到最高点,众人无不同声谴责,行此卑鄙暗算行为的“离剑”楚天涯罪该万死!“白道联盟”到场的长老无异议通过将此人列为武林公敌,凡我辈中人,皆应列为优先格杀对象。
独孤冰心一一向离场的人士答礼致意,这又让他们生起受宠若惊的感觉,能让“修罗堂”的代理堂主——而且很快便会拿掉前面的“代理”两字,亲自招待送客,这可不是每天都会发生的殊荣,这更让他们对眼前的这名黑俊青年大添敬意,就差没有立刻改旗异帜,投入“修罗堂”怀抱了。
曲终人散之後,以身洛un友身份留下未随“剑楼”众人回去的楼雪衣,两“英”互相拥抱,看在外人眼中分外感动的一刻,却没有人注意——或该说是发现到,楼雪衣眼底那一闪而逝的狡狯笑意,和他那压至低无可低的耳语。
“干得好。”
独孤碎羽微微颔首,他的回话同样是细不可闻。
“接下来该你了。”
楼雪衣淡淡道∶“我理会得。”
两人一抱後便各自分开,跟著楼雪衣便交代了几句要对方节哀顺变的场面话,前者也不再多留,转身返回“剑楼”代表奔丧的队伍中,这之间的过程,几乎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只除了一个人。
——“风流刀”萧遥!他眼中的忧色,只有愈来愈重,更甚於浓雾重重。
“呵┅┅这日头啊!怎麽还是如此烫人?”老和尚喃喃自语,一边放下了覆在额头的右手,让日光照亮了他半边光秃秃的头顶,反射出如同大日如来般的光轮。
老和尚的五官深刻而又带著一种慈悲的暖意,连眼神也彷佛带著冬日般软软的笑意,望著那个在他前面跪了五天五夜的男人——“离剑”楚天涯!以一种接近叹息的语气道∶
“这是何苦来由┅┅”
跪在地上的人抬起头来,只见楚天涯他披头散发,渣满面,两边脸颊深深陷入,昔日的高手风范荡然无存,只有瞳孔深处燃烧著的执念火焰,宛如十八层地狱的鬼火,让人不寒而惧。
“请大师慈悲,授我绝世剑法,以报血海深仇┅┅”楚天涯以嘶哑如吞下火炭的变调嗓音道,语气中透著百世不变的执著。
老和尚摇摇头道∶“你所习的『天涯离剑』本身已是极为上乘的剑术,洛u髂n舍近求远?须知贪多反不易嚼烂,多得者必多失的道里啊。”
“大师所说的,我都懂┅┅”楚天涯的声音里毫无半丝抑扬顿挫,彷佛他的心已在一场劫火中烧成了死灰一样。“可是只有『天涯离剑』的话,是不足以胜过『阎皇』君逆天的『绝世魔刀』,这一点,我比谁都清楚。”
老和尚看著楚天涯低下去的颈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光,似有些怜悯,也似有些遗憾,但刹那间表情便恢复平常,悠悠开口道∶
“阿弥陀佛!冤冤相报何时了┅┅”
“大师请勿劝我放弃报仇之念,”楚天涯似是知道老和尚接下来要说的话,先他一步开口道∶“我已是在这世上一无所有的活死人,之所以苟留残躯至今,无非就是为了当年满门覆灭的深仇血恨,为了复仇,天涯可以不惜任何代价,就算後果是要我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老和尚叹道∶“唉!冤孽,当日老衲见你身世可怜而萌生恻隐之心,没想到一念之仁,竟导致今日的牵扯不清,果真是种其因者,必得其果。”
“求大师成全。”楚天涯没有多说,只把额头在地上不住叩碰,即使已经皮破血流,他仍没有丝毫停止的迹象,像是一日老和尚不肯传剑於他,他就宁愿这样跪死叩死在地上也不愿起来一样。
“唉!罢了罢了!你先起来再说吧。”老和尚似乎终於是被楚天涯的决心打动,闭目不忍的道。
楚天涯却仍未起身,血迹斑斑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平静的道∶
“大师答应传我剑法了吗?”
老和尚白眉一宣,本是厌倦世情的一双眼睛忽然精光暴绽,森然道∶
“回答我!你究竟欲学何种剑法?”
楚天涯不动声色道∶“如来善剑。”
“佛门第一杀剑?!”老和尚始终淡然的脸色终於变了样∶“你从何得知世上有此剑法?”
楚天涯没有回答老和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