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舞夜合欢 作者:屈轶草(红袖添香vip2012-03-23完结)-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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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过是商家欲擒故纵的生意经罢了。我暗想,接口问道:“知道那个设计师的名字吗?”
“据老板说叫jacquelinemu。她设计的首饰都会刻上jm字样,那是她的标志。”
“哦?jacquelinemu?”这名字我好像在哪里看到过,在哪儿呢?我歪着头想了又想,啊,对了,在穆寒文件箱的那份旧文件上,那两个签名中的一个好像就是jacquelinemu。是同一个人吗?我不禁皱起眉,满腹疑惑。
“你知道这个名字吗?”妈妈听出我的诧异,也追问了一句。
“不知道。”我摇摇头。
“我也不熟悉,毕竟推崇她的都是所谓的上流社会人士。”妈妈话里的味道酸溜溜的,像尚未成熟的蓝莓。
随即妈妈便转换话题问道:“这么晚打电话有事吗?”
“恩……”我迟疑了片刻。
“有什么不好说的?”
“也没什么,就是穆寒,他想跟我结婚。”我嗫嚅着说。
“哦?是真的吗?”妈妈的声调一下子提高了,有些惊讶,有些欣喜,还有些说不清的复杂情绪。
“恩,他说找个时间去巴黎见你和爸爸。”
“好啊,让他来吧,我也很期待见到他呢。”妈妈的话音未落,忽又叹了口气,说:“唉,我的女儿也要出嫁了吗?”
“老妈,你不会是不舍得我嫁出去吧?我记得你可是一直急着要把我嫁出去的呀。”
“唉,不是不舍得,是舍不得啊!”妈妈又长叹一声,那一声叹息传入耳中,我的眼睛立刻潮湿了。
“妈妈……”我低唤着,胸口闷闷的,喘息沉重。
“不过,女儿能找个好归宿是所有母亲的心愿。妈妈为你高兴。”
停了半晌,妈妈又说:“虽说你有自己喜欢的工作,衣食无忧,但是嫁个好男人才有好家庭,而好的家庭才是女人最坚实的依靠。”
“是,我明白,就像妈妈和爸爸那样,幸福的典范。”
“幸福的典范?”妈妈重复了一遍,语气怪怪的,甚或还掺着几许不屑。这让我大感意外。我总觉得夫唱妇随,相敬如宾,所有那些形容恩爱夫妇的词语放在爸爸妈妈身上都再恰当不过。并且,妈妈一向是谨言慎行的,特别是涉及她和爸爸的私生活部分,始终保持着某种令人欣羡的神秘气息。而那种别样的气息愈发让旁人欣羡不已。
可今天是怎么了,妈妈好像有些积郁的不满想要发泄似的,是我和穆寒的事对她有所触动,还是发生过什么事让妈妈心生愤懑呢?
第四十八章 暗夜滋生的情愫(4)
更新时间:2012…2…3 19:31:57 本章字数:3640
“唉!”妈妈长叹一声,幽幽说道:“婚姻是个复杂而又艰辛的过程,开头是甜的,并不意味着以后就都是甜的。也许当你还沉浸在幸福中时,却发现自己已经被欺骗或是被背叛,所以要随时作好抽身而退的思想准备,懂吗?”
“妈妈,你怎么了,我以为你一向是对婚姻抱持肯定态度的,怎么忽然悲观起来了?“我很纳闷,被妈妈的话说得一头雾水。
“妈妈也是今天才想明白这些道理的。妈妈从前太天真太自以为是了,今天妈妈一个人在街上走的时候,脑子一下子想通了,所以妈妈今天才会不回来做饭,花大价钱给自己买首饰,买蓝莓,像哄小情人那样哄自己开心。”妈妈自顾自愤愤地说着。
“妈妈,你这是受什么刺激了?”我越听越发糊涂了。
妈妈哧地冷笑一声:“有些事妈妈本不愿对你说的,但你终究要结婚要为人妻,如果想法太乐观难免要受伤,与其到时候你再来向我哭诉,不如现在就把最阴暗的那一面揭露出来让你知道,打过预防针以后再遇到意想不到的事或许接受起来不会太难,太痛苦。”
“妈妈,你到底要让我知道什么呢?”我有些急不可待了,心跳得像要从胸膛里挣脱出来一样。
“如果有一天你的枕边人忽然在夜半梦中叫出另外一个女人的名字,你会作何感想?”妈妈终于艰难地吐出一句话。
我不禁大吃一惊。
“妈妈,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所说的枕边人是指谁?穆寒还是……”
我极不情愿把自己的揣测落实到爸爸身上,难道说爸爸除了想要一个答复外,还有别的企图吗?
“我还没见过穆寒,没有权利对他妄加揣测。”妈妈答道。
那么说真的是爸爸了。
“怎么会?我不相信,不相信!”我很想替爸爸辩驳。
“我也不愿意相信。”妈妈叹了口气,“就像我相信你爸爸是我的初恋一样,我也始终以为自己是你爸爸的初恋。这样的一个构想是我内心最美丽的精神基石,它一直是我放弃工作一心回归家庭的信念支柱。可是,有一天,当我在午夜梦回时,听到自己闺中蜜友名字时,那一刻的惊诧与痛苦真的无法用语言表达,那时你尚在襁褓中嗷嗷待哺,我紧紧地把你抱在怀里,只觉得后背生风,冰凉透骨,一腔热血都冻得凝固了。”妈妈的声音很生涩,似乎并不愿意再说下去,但又无法止住。
“不止如此,他还利用出差采风的机会偷偷到念城去寻找她的下落,他以为我不知道,可他背包里的火车票根以及带回来让我品尝的苦夏茶,都暴露了他的行踪。那种苦夏茶是念城独有的特产,以前青裳也曾从家乡带来送给我过。”妈妈的语气愈发凛冽起来,透过听筒,我都能感到几分寒意,直冲心房。
苦夏茶我是知道的。上次去念城,青裳的姨娘曾泡过请我和于烈喝。
而爸爸去念城的事我也是知道的,至少爸爸没有对我隐瞒。
“妈妈,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你就不能……不能既往不咎吗?”我知道自己这样说完全是因为对方是自己的爸爸,若换做是别人,我一定会说出截然不同的话的。
“是啊,妈妈也以为时间能淡薄很多事,所以,我全心全意地为你爸爸着想,无论是生活还是工作,我都是尽心竭力,无怨无悔,我以为这样总可以让他明白当初选择我是最明智的决定了吧,谁知,昨天,昨天的夜里,你爸爸他居然又在梦中深情地呼唤她的名字。我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一下子睁开眼睛竟然又清清楚楚地听到那两个字从你爸爸的口中吐出来,凌羽,我现在怀疑,这些年他们一直在暗地里联络,或者比这更严重,他们……你说,你说妈妈真的要装聋作哑忍一辈子吗?”
谁能想到,在妈妈那张一向坦然自信的笑脸背后竟然还隐藏着如此浓重的无奈和悲哀呢?我不禁喟然叹息,终于能够理解,为什么妈妈会极力阻止我把住在锦庐的事告诉爸爸,她不想再勾起爸爸的记忆,再让自己陷入无法自拔的痛苦中。她的所思所想所作所为都是出于女人保护家庭捍卫爱情的本能而已,是在情理之中的,所以无可厚非。
“青裳,我到底是哪点对不起她,她要这样折磨我呢?”妈妈越说越激动,几乎有些歇斯底里了,我只好仔细琢磨着妈妈的话,想从那些话里找出问题的症结所在。
昨天夜里?哦,对了,一定是我跟爸爸谈了一晚上去念城的事,让那些尘封已久的往事重又浮现在爸爸的脑海中,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所以夜里爸爸才不自觉地说出青裳的名字的。
我找不到更好的话安慰妈妈,这件事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也不知所措了。
但逃避终究不是办法,还是直截了当的来得痛快。
“妈妈,为什么你不直接去问爸爸,问他与青裳之间到底有什么纠葛呢?”
“问?怎么问?把彼此之间长久以来织就的温柔面纱一把撕碎吗?不,我不敢,我宁愿一辈子装作不知道,装作自己是他的唯一,他的最爱,就像他海誓山盟过的那样。”
没想到妈妈并不是我认为的那样果敢。我的鼻子瞬时酸涩起来。妈妈舍弃了自己的理想和事业,婚姻是她最后的蜗牛壳,她已经退无可退了。
沉默片刻,我忽而心念一转,对妈妈说:“妈妈,也许你想得太多了,我认为青裳这些年没有跟任何人联络过。”
“你怎么知道?”妈妈立刻讶异地问道。
“因为我前几天刚刚从念城回来。”
“你去念城了?就是前几天你说去外地旅游散心吗?你去那里干什么?”
听着妈妈一连串的追问,我的心中生出几丝莫名的惆怅,再理智的女人也有无可奈何的时候。或,男人也不会例外。
“我和朋友去调查青裳的下落了。”
“找到青裳了吗?”妈妈的语气有些微的忐忑,青裳于她是挚友也是伤心的源头,是多年来难以排解的矛盾纠结。
“没有,将近三十年了,没有人知道她的消息。她的父母亲都去世了,家里只剩下一个疯癫不能自理的哥哥。种种迹象都表明,她下落的最大可能是已经离开人世了,否则她忍心置自己唯一的亲人于不顾就太情理不通了。”
“你是说青裳已经死了?”妈妈显然无法接受我的判断,声音变得颤巍巍的,有些哽咽了。
这是我第一次明确说出自己关于青裳下落的想法,而这个想法在我的脑海里形成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从我在房子里不断看到那些近在咫尺却又触摸不到的诡异闪现时,我就感觉青裳早已不在人世,抑或她正以另外一种方式存在于这座老房子中。
“青裳已经死了吗?”妈妈仍然在不安与哀戚中重复着我的话,我能想像她的惊异和困惑。如果青裳真的死了,那么这么多年来妈妈竟都是在跟一个往生的人较劲,岂不是太讽刺了?
第四十九章 今夕何夕的怅惘(1)
更新时间:2012…2…3 19:31:57 本章字数:3300
于焉父亲的葬礼办得简朴而又平静,既没有乐队演奏哀乐,也没有人凑在话筒前做追思致辞。小小的礼堂被素白和嫩黄的大朵菊花装饰着,烘托出一片淡雅肃穆的氛围。菊花丛的正中悬挂着于焉父亲的大幅遗照,下首花束旁边还摆放着一祯于焉父母亲生前的合影。
于烈的眼睛都哭肿了,红红的像两个桃子,于焉也是眼圈发黑,一脸的憔悴。
我和穆寒在遗像前鞠躬,然后走到于烈身边,我知道此刻说什么都不足以平复他们兄妹俩的哀伤,所以只紧紧地与于烈拥抱了一下,轻声说:“节哀。”
于烈点点头,泪水又不由自主地流淌下来。
穆寒则是握住于焉的手,欠身附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于焉的目光一闪,似有流星倏然划过。
走出礼堂时,我问于焉,你跟于焉说什么了。穆寒默然无语,停了一会儿,才瞥了我一眼说:“我说若是有什么财产继承方面的法律事物需要处理,尽管来找我。”
“哦?你倒是时刻不忘了做生意啊。”我撇了撇嘴,对他的颇为不满。
“这不是生意,我是在尽自己的能力帮他。”穆寒答话时眼神凝重,像是在想心事。
我回头看了看陆续走进礼堂参加仪式的人们,大多是老年人,应该都是于焉父亲生前的故旧友好吧。我的心里忽然怅惘起来,直觉得胸口闷闷的,很不舒服。
“穆寒,等到我们老了的时候,是不是也会经常地去参加朋友们的葬礼啊?那样的经历一定不好受,每次都会想,这次是我参加别人的,下次就有可能是别人参加我的。”
我挽住穆寒的手臂,郁郁地说。
“是啊,所以你看那些老人家的表情都很诚恳的,他们知道送走一个,自己也向死神又靠近了一步。我小时候曾经问我妈妈,天堂是什么地方?我妈妈说,天堂就是你所有的亲人朋友死去后住的地方,终有一天妈妈也会去那里,等着你。因此,我一直都认为死并不可怕,反而是件幸福的事情,可以和所有离别的亲人重新相聚,多值得期待啊。”
穆寒抬起头望着辽远的天空,目光炯炯,唇角含笑。
我也被他的笑意感染了,仰望着天空,忽而觉得头顶上那一片绵柔的云朵像极了外婆的脸庞,她微笑着,就跟小时候给我讲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故事时一样,慈眉善目,语气神秘。
“外婆。”我情不自禁叫了一声。
穆寒搂住我的腰,低声说:“对啊,你的外婆,我的妈妈,她们都在天堂里看着我们呢。”
清晨的阳光薄薄地洒下来,眯起眼睛能够看到细小的尘埃在光线里飞舞,吸口气则能嗅到空气里菊花散发出来的令人伤感的气息。
我忽又想起那天在念城坟地里的情景,那些在皓月下阒然而立的一座座坟茔,以及萦绕于坟茔周围的阴森恐怖气氛。
“穆寒,你知道吗?于烈曾经对我说,将来她去世后,一定不留坟墓,她要让她的孩子站在山顶上,把她的骨灰迎风一撒,就了结了。尘归尘,土归土,从哪里来回到哪里去,干干净净。”我转头对穆寒说。
穆寒点点头答道:“其实,葬礼只是活人做给活人看的一种仪式,对逝者而言并没有多少实际意义。所以,于烈的想法没有错,甚至可以说是很崇高很洒脱的。”
“的确,我也觉得她是个很洒脱的女子。”我也点点头,继而轻笑道:“她还说,我一定要参加她的葬礼,否则她就不参加我的。”
“哈,这话说得实在有趣,于烈真是与众不同,不怪你喜欢她,连我也忍不住要……”他拿眼角斜睨着我,一副欲言又止的坏样儿。
“要怎么样?”我捏着拳头,作势在他的眼前晃了晃。
“原来凌羽也有吃醋的时候。”穆寒抿着嘴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其实,我是想说连我也忍不住羡慕地想要是我有这么个妹妹该多好啊。”
“哼!”我冷哼一声,“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哪里知道你其实在想什么?”
“嚯,你这吃的还不是一般的醋,是山西老陈醋啊!”他伸手搂住我的肩膀,把脸贴在我的头发上。
我们静默了一会,穆寒说道:“凌羽,你有没有注意到,于烈的长相跟照片里那对老夫妇不大一样?于焉想他妈妈,前额很宽,眼窝深陷,鼻梁直挺;而于烈则是典型的古典美,杏眼琼鼻,轮廓弧线都是圆润柔和的。”
“有吗?”我疑惑地反问。以前并未察觉,经穆寒一说,再仔细回想礼堂里两位老人家的照片,好像的确如他所说,于焉跟于烈在外貌上几乎没有什么相似之处。
不过,我并不觉得奇怪,随口应道:“但是这样的情况应该不算特殊吧。很多兄弟姐妹之间相貌虽然差别很大的,但各自从父母亲那里接受的遗传基因都是一样的。不是也有一些毫不相干的人,反而长得很像的吗?像那些专演伟人的特型演员,他们跟伟人没有任何亲缘关系的,不是个个像模像样?”
“恩,你说得也有道理。”穆寒颔首称是,但眉心却微蹙起来。
“你没事儿看人家兄妹的模样干什么?羡慕妒嫉然后就是恨,你不会因妒生恨了吧?”我调笑道。
穆寒不答腔,兀自沉闷地低着头往前走。
我渐渐落在他的后面,抬眼望着他那高大宽阔的后背,淡淡的阳光在他的头顶洒下一团朦胧的光晕,整个人仿佛要走进那片光影里消失一样。我不由得一阵心慌,紧走几步追上去,挽住他的手臂。他呼扇着睫毛看着我,嘴唇似笑非笑地抿成一道平滑的弧度。
“凌羽,若我们一直这样走下去,走到地老天荒,如何?”他说。
“不行,”我心头一热,却故意不解风情,冷漠地说:“我膝盖痛,要走那么远,除非,你背我。”
穆寒终于开怀大笑起来,他指着自己受伤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