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你,不过是偶然-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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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直接:“不知道。”
他心急如焚,难免态度上就有些暴燥。董凯钧却始终淡淡的,最后也只说了短短的一句话:“有时候我不知道自己是羡慕你还是嫉妒你,你可真是好命…”
他不知道自己把老婆给弄丢了,难道是好命吗?
还是一个很偶然的机会,他的私人会计师来跟他报告帐目问题,很随意地提到了他给她开立的银行户头,除了在共同生活的那半年里有过一次巨额支出外,从此再也没有动过。他恍惚想起来,她那时曾经告诉过他,说是和卢咏怡两个把钱给花光了。其实也就是随便一问,“就一次吗?以后再也没有动过?”如果有过支出,至少可以查出她曾经在哪里呆过。会计师倒是很敬业,帐目理地清清楚楚,“是为卢咏怡小姐购买了位于仰平大厦的一座公寓…”
他立刻来了精神,说不定那两个女人,就躲在那公寓里?
取消了当天所有的行程,几乎是急不可待的跑了去。正是上午九点多钟,大厦里静悄悄的,他的心却怦怦地跳个不停,好象一个犯了错误等着老师处罚的小学生一般紧张。按了门铃,一直都没有反应,也许根本没有人住在这里…也许是从可视电话里见到了是他所以不肯开门…他在那漫长的等待里,想到了很多种可能。倒底还是不死心,又极不礼貌地狂按了一通,终于有所回应了,门锁“咔哒”一响,有人打开门来…
竟然是消失了一年之久的梁少杰!
几乎不能认了。
剪掉了长长的飞飞头,穿着很普通的休闲衬衫,戴着呆板的黑眶眼镜,就连神情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一派的平和散淡。在经过短暂的惊诧之后,立刻恢复了自然,微微一笑,“倒是好久不见了。”
客厅收拾地很干净,两个男人坐在初春的阳光里,默默无语。他望着对面那个人,短短的发线,倒好象是中学时代的篮球场上,掷出球去,飞身跃起的那一个,青春里最美好的纪念。想想都已经十几年了,他们两个的争斗一直没有停歇过,也不知道这样的执着,究竟有没有意义。
半晌,还是他先开了口,“这一年你都是住在这里吗?你是准备隐居还是想做什么?”
梁少杰握着高高竖立的玻璃杯,大片大片的绿茶在阳光里飞快地旋转着,滑出美妙的弧线。似乎看地有些出了神,半晌才笑道:“我又不是侠客,干嘛要隐居。我只是突然觉得有些累…说起一年前的那场官司,我还得感谢董湘凝,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女人的真挚情感,竟使我看到了自己的可鄙与愚昧。况且,她说的那句话让我久久不能释怀,她说‘你不要后悔今天所做的决定,你也许会因此得到你梦寐以求的东西,你也许会为此而永远地失去最最珍贵的东西…但愿你不会后悔’,就在她说的时候,我已经开始后悔了…长久以来凭借自欺欺人建筑起来的心理防线一下子靠不住了…从小我就嫉妒你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而我却因为父亲的早逝而只能在康家过寄人篱下的生活,这种心理上的落差主导了我此后的生活。我一直都那么争强好胜,总想证明即使我没有强大的依靠,我也一样可以成为NO。ONE。冯美琰的出现,刚好将我的这种不理智的想法推到了顶峰,因为她极度轻视地对我说,‘你不行,你不是我理想中的人选,你不是康正航’…她这样说,不管我是不是真的爱她,我都不能放手了,我要证明给她看,她的想法是多么地可笑,她的认定是完全错误的。可是实际我所想争取的,并不是真正属于我自己所创造的,而在这世上唯一真正属于我的,只有那个在伤感失意的时候给我无限安慰与关怀的女孩,而我却一次又一次地伤害她,只是当自己需要的时候才会想起她…她走了,彻底地离开了我的生活,我跟自己说,无所谓,她根本不算什么,我真正爱的人冯美琰,我要为了冯美琰取回我应得的东西…可是我梦寐以求的东西,却未必是最最珍贵的东西…其实我早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因为我总是会不自觉地想起她,甚至竟然对着冯美琰,叫着她的名字,我总是在时不时想起她的一颦一笑…那样一种刻骨铭心的思念,是我从来都没有体会过的,我真的有些害怕…结果,你老婆的一句话,却使这种恐惧一下子爆发出来,我才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再自欺欺人地强撑下去…我此前执着的一切,突然间变地毫无意义。然而她却已经不能再原谅我了,我只有等在这里,等在我们一起曾经留下过最美好记忆的地方,等着她有一天气消了,还会再回到这里来…”
阳光缓缓地移动着,照亮了客厅的墙壁上的一副西洋油画。庭院深深,抄手游廊上悬着灯笼,红艳如火,仿佛在那明媚的阳光里燃烧起来一般。其实不过是在寂静的夜里,靛蓝的天幕上,一轮银盘无限地放大,乃是八月十五的月光,倾泻满地。月下摆着一张长条几案,案上放着一架古琴,一个身穿淡粉旗袍绾着发髻的年轻女孩正在轻抚琴弦,低眉顺眼,一个模糊的轮廓,却是永恒的静谧与清雅。所有的记忆都凝固在那月圆相思时刻,再也动弹不得。
他听地有些忘乎所以,半晌才低声道:“你这个傻子…难道你就傻等在这里,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理了吗?”
梁少杰的目光望了过来,清澈而平静,“你以为我萎靡不振了吗?我现在的生活不知道有多规律,自己做法饭自己洗衣服,在隔壁那条街的一间面馆上班。我还是我,我并没有消沉,我只是远离了财富与权力,远离了勾心斗角而已。”
何其相似?他亦是如此,自然明白其中的含义,又岂能批判他人?
半晌,他才叹道:“你这样不声不响地跑掉,你知不知道表姨她有多么担心你…阳光国际的经营也陷入了很被动的局面,股价一直在下跌,蔡丹青她根本就担当不了大任…表姨丈在等着你回去起死回生呢!”
梁少杰却摇了摇头,“我现在已经慢慢地喜欢上了这种生活…况且,面馆的老板上个月移民了,我就把那间店盘了下来来,现在有七八个人在跟着我共同进退,我怎么能说走就走…有些事既然放下了,就不好再回头了…等过一段时间,忙过了这一阵我再回去看他们…”
他也是无奈,发了一会儿愣,才道:“只是单纯地等待这里,幸福就会自己回来吗?人家不是常说,幸福是要靠自己争取的吗?我们总是这么畏首畏尾地消极等待,只怕我们所等的幸福也都非常固执,轻易是不会主动回来的。”
梁少杰怔了一怔,半晌才道:“也许象我这样的人,已经不配拥有那样美好的幸福了。”
他听了,倒也是无语了。
又过了几天,他依旧是早出晚归,回到澄园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钟了,实在懒得动弹,便去煮了一个方便面,结果还有吃,就躺在沙发上睡着了。直到那震耳欲聋的电话响了起来,迷迷糊糊地接了起来,只听得Jacky一惊一炸地叫道:“老板,你猜我在香港看见谁了?我现在立刻马上发照片给你看…”
他还没闹清楚去欧洲度蜜月的人为什么转道去了香港,那照片就发了过来,画面非常清晰,是他的老婆抱着一个肉乎乎的婴儿从一间大厦走了出来,紧随其后的是,卢咏怡…倒真是石破天惊的诧异,不仅仅在于那销声匿迹的人又突然重返了人间,而是在于那重返人间的人又带上了更为重要的附属品…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坐第二天最早的航班飞了过去,Jacky已经等地有些不耐烦了,啰唆个没完没了:“是我老婆为了下一部电影,特意到香港来找一位非常有名的服装设计师谈业务上的事,总之我也搞不清是什么业务啦…你猜现在那位设计师旗下最得意的设计师是谁?竟然是你妹妹卢咏怡,而跟在你妹妹身边的助理,竟然是你老婆董湘凝…我目前只搞到这些消息,也没敢轻举妄动…至于其他的,都需要你自己去挖掘了…”
她们两个果然混在一起。
走进位于中环的时装设计公司,有漂亮的接待小姐微笑着打着招呼,他很自然地说来找董湘凝,可漂亮的小姐摇了摇头,说公司没有这个人。他只得又说了卢咏怡的名字,结果还是遭到了否决,真是邪了门了。幸好有一个打扮地稀奇古怪的人到前台来寄送快件,突然插话道:“你是找Eillian吧,她不在这里了,我给你们个地址,你到那里去找吧。”
却是油麻地一幢旧大厦的二十层,等他赶过去的时候,正巧有一户住家正在开门送着客人,隐约可以听见屋里有小孩子哭泣的声音,他不由得便站下了,怔怔地看着送客人出来的熟悉身影。一年没见了,她依旧是记忆里温婉娴静的女子,清晰柔和的笑意,疏倦柔软的神情,不知道是不是可以如他期望的,连那情感也还停留在原地,没有丝毫变化。
只听得屋里卢咏怡在高声叫喊道:“董湘凝,你快来呀,宝宝又哭了…”
她仿佛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急忙向客人道了别,待要转身回到屋里去,却在那不经意的一瞥中,看见了站在安全通道门边的他。由走廊尽头的天窗里透进一点稀薄的日光,恍恍惚惚地照在两个人的身上,然而也已经足够了,足够他们在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心旌神摇。
悄悄走掉的一年时光,又晃晃悠悠地回来了。
他轻轻地唤道:“董湘凝…”情意绵长的呼唤,不想却被冲出房来的卢咏怡搅了一个七零八落,“董湘凝,你快来看看,宝宝哭个没完没了了…”急匆匆地说完以后,似乎也怔住了,“那个…怎么会是你?”
进得屋来,并不宽敞,因为到处偶堆放着衣服还有布料,她快速地走到客厅左边的一间房里去,轻声叫道:“卢咏怡,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宝宝的衣服不能勒得太紧了,他不舒服自然要哭的。”他站起身来到门边去默默地看着她在小心翼翼地哄着小孩子,卢咏怡已经冲了茶过来,停顿了片刻,才走上去抱过了孩子,“你们聊,我带宝宝去小花园里转一转。”
就那么象旋风一样带着孩子消失了,陡然空下来的房间变地安静了许多,两个人不免都有些尴尬。
黄昏还没有来,太阳迈着迟缓的步子,慢吞吞在地平线上晃荡着,天地在这一刻变地模糊暧昧起来。暮蔼沉沉的香港,犹如娇媚的少女,还处于那含苞欲放的羞涩里,亟待再过个一时三刻华灯初上,那沉睡一天的美人方才真正艳丽起来,颠倒众生的美丽,魅惑人心的妖冶,却已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承受的了的。
倒底还是他先开了口,“你不是去英国读书了吗?前不久,我曾经去了英国的学校里,你却不在那里…”她站在窗边,从二十层上眺望着外面的滚滚红尘,好一会儿才道:“卢咏怡她怀孕了…初期不是很稳定,差一点儿流产,一个人吓地要命,我便过来了…现在她给人家做衣服,我便照顾着小孩子…只是,你怎么会来?”
他坐在沙发上,默默地看着她瘦弱的背影,缓缓地道:“你说你要安静一段时间认真地考虑,我就每天在澄园里等着,期盼着你有一天会象电影里似的突然出现…可是整整一年了,你也没有回来…我找遍了所以可能的地方,却都没有你的消息,就是董凯钧那里我也去了…我本来想着,你会不会回到他身边去呢?其实我是很胆战心惊的,然而他那里也没有…董湘凝,我这个人是坏地十恶不赦了,可是你就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她的背影微微颤抖,“可是我…我根本配不上你的…那一年在圣诞夜,董湘滢去了瑞士度假,董凯钧被同学叫了出去,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人…那一天晚上下了好大的雨,后来有个人悄悄地走进我的房间里来…我吓坏了…可是我根本敌不过那人的力气…我…”
曾经被人侵犯的噩梦,是从来不曾也不敢对人提起的,就是一年多以前毅然离开时,也没有对他说出来,因为还是有莫名的羞耻紧紧地缠绕在心上,驱之不散。他在盛怒之下的咆哮,一下又一下地刺在她的心上,每一下,都只如万箭攒心。
隔了一年多的漫漫长路,他终于走到他身边去,试探着抚上她的肩,“对不起,我不知道是这样的缘故…我本该尽我所能帮你走出从前的阴影的,可是我以为你是和…董凯钧…我是因为嫉妒,嫉妒你爱着旁人,嫉妒你和我在一起却总是想着以前的人…却不是因为…我曾经说过的那些混丈话,我求你千万不要再放在心上…”
她回过身来,仰头望向他,在那愈发昏暗的暮色里,惟见那双眸如秋水一般清澈,明亮地照到他心里去,“你难道真的不介意吗?”长久以来执着于这个答案,却一直不敢问也不能问的,她本来以为可以瞒地住?但是这种事,又岂能瞒地过?
他在拼命地摇着头,可是她却仿佛看不见的,依旧寻着自己的思路说下去:“其实最初的时候,我也以为那个人是董凯钧,可是后来我知道不是的…我整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将近一个月…直到我跌倒在浴室里,血流不止。送到医院里去,医生说是…宫外孕…我简直要疯掉了,不知道是为自己还是为那个孩子…最后我选择了自杀…”
尽管已经事隔多年,他依旧吓地胆战心惊,不由得紧紧她将拥进怀里,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只是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背心,直到她渐渐地平复下来。半晌,才接着道:“可是,我没有死成,就住在那医院里,直到有一天晚上有一个人悄悄地来看我。是董凯钧要好的一个同学,平常几乎不怎么说话大家都说有些病态的一个人,原来竟是他。他以为我睡着了,在床边小声地忏悔,说他有多么地喜欢我,所以才做出了那样的事…之后又很害怕才一直没能主动坦诚一切,却没想到我会到如此的地步…他很后悔了…那天他又说了许许多多的话,可我现在都记不起来了…我以后都没有再见过那个人,仿佛好象听说他去了巴西还是哪里…但是我没有对人说起那晚上发生的事,因为我也不敢断定,究竟是真还是梦…”
他轻轻松开了手臂,向她的额上轻轻吻了一吻,“董湘凝,一切都过去了…我想他…那个人…也许是真的喜欢你,只不过是用错了方法。但是,这所有的一切,却不是你的错。你应当早就告诉我的,白白让我在那里胡思乱想,又是担心又是嫉妒又是彷徨…那一阵子,你把我折磨地简直快要发疯了,你知道吗?倘若我知道是这个原因,一年前我是绝对不会放你离开的。因为这个误会,我们又白白地浪费了一年的时间,现在我无论如何再也不能失去你了。爷爷曾经对我说,我一定会发现你的好,当时我却想,就算你有千好万好,我却不喜欢,又有什么用?现在我却想,就算你有千不好万不好,我却偏偏喜欢地要命,所以,就算你自卑就算你自责,我也不要你后退逃避,因为我不想令我自己终生后悔,就象爷爷一样…董湘凝,我们回澄园去吧…”
重新回到那温暖的怀抱里,她依然不能肯定,只战战兢兢地道:“可是…我恐怕不能再生小孩子了…可是,康正航,我是真的好想给你生个孩子,替康家延续血脉…可是我却不能生了…但是康家的血脉不能就此断掉,我不能对不起爷爷…所以,一年前我只好离开…”
铺天盖地的吻轻柔地压了上来,唇齿之间只是那陌生而熟悉的入侵,她微微有些旋晕,却在那意乱情迷的边缘,听见他的轻声细语:“卢咏怡不是生了吗?况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