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人-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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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伯伯就知道欺负人,当心我到伯母那里告状”
“呵呵,别别开个玩笑嘛,别扯到她那里去。我哪里舍得我们美丽可爱的小云呢?没了你在身边缠我,我这几天还真有些不习惯呢。”
看来这个大院长似乎有些惧内。
“噢,又只顾和你说笑忘了谈正经事了,是这样的,伯伯20号要去美国,可能要一个月才回来,所以关于你给我的那个评委的任务,我看好像是要呵呵要完不成了。”
“不行,这次绝对不行,伯伯人家和你说过的,这是小云第一次组织这么大的活动,你怎么能让我失信于人嘛,伯伯”萧思云又使出了她小女孩的看家本事。
“这次是真的没有办法推了,人家已经约了我好几次,都被我以工作太忙为理由推掉了……”
“那这次你是真的工作忙啊,也推掉啊。”
“这次美国那边三个学校联名向我发出邀请,我再不去不是显得中国人太不识抬举了?所以很抱歉小云,这次伯伯是真的要失约了。”
“哦,是那样啊,那我就……不行,要不这样好吗,郭伯伯?现在我们也已经收到很多稿件了,你能不能把现在的这些全部看一遍?”
“噢,那好像还可以,这样吧,你明天把现在你认为有水平的稿件送到我办公室来,唉!真是怕了你这个小丫头,非得榨干我的最后一滴汗不可,呵呵。”
“好的,伯伯,我明天上午就给您送去,你可不许不在啊。”
三、课堂的激烈辩论
10月8号上午,H大人文科学院主楼顶层院长办公室里,萧思云刚刚把一些手写的稿件以及列印好的网上稿件交到院长郭敬儒手里,正坐在一旁静静等候着。
“咦小云,这个是谁写的?”
萧思云不用想也知道郭敬儒问的一定是那首《念奴娇》,于是根本就没有过去看就直接回答:“别问我,我也不知道那个笔名叫山之殇的人是谁?”
“呵,小丫头,你怎么知道我要问的是这首词啊?”
“伯伯,你不知道”萧思云说到这里脸居然红了一下,“昨天晚上你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也是刚刚看到这篇让我吃惊的作品正在想作者会是谁。”
“有意思有意思,哈哈,你们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有意思,我看他是太得意忘形以至于忘记了自己的署名吧。”郭敬儒头也没抬地继续盯着那简简单单的一百多个字,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
“我觉得不会,这篇文章的作者一定不会是那样的人。”萧思云的脸居然又升起一抹淡淡的红晕,好像是想起了什么。
“嘻嘻,你凭什么那么肯定?噢我明白了:唉,看来我们的小丫头真的长大了,居然也会喜欢人了,哈哈!”郭敬儒终于抬起了头,满眼的促狭和得意之色,像是占到了多大的便宜一样。
“伯伯又来了还调笑人家?”萧思云这次站了起来,还不住跺脚,脸上的红云却是久久不退,显然是被说中了心事。
郭敬儒倒也懂得见好就收,毕竟是看着这个丫头长大的,自然知道真把她气得太急吃亏的还是自己,马上正了脸色问道:“小云,你对这首《念奴娇》有什么看法?”
萧思云见他不再说笑了,也重新坐下,皱了皱小巧可爱的鼻子,随即答道:“其实这首词是胜在情感。无可否认作者绝对有着很好的古文功底,但从这里体现得不多,其实它最打动我的是那字里行间流露出的哀愁,虽然并不是很浓烈的伤心,但这种淡淡的似有似无更能让人共鸣,因为它消逝地远比浓愁黯伤慢,所以也让人更觉得伤感。”
“好!有见识,呵呵,看来现在小云还真的不简单呢!唉,时间真快啊,一转眼,你都长这么大了,伯伯还记得你刚满月的时候那机灵的样子呢!”
“伯伯”萧思云见郭敬儒罕见的感怀起来,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只好轻声唤了一句。
“呵呵,想不到我这么年纪一大把还会像你们一样,动不动就愁啊愁的吧?唉,还不都是这个山之殇搞的,以后你一定要替我好好教训他。对了,昨天你说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在想这个人是谁,难道会是一个你认识的人?”郭敬儒情绪转得还真快,不过思路跟得也快,看来真是个人精啊!
心中想的事被问到,萧思云也顾不得还击他刚刚的调笑了,若有所思地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但我会查清楚的。好了伯伯,你继续看吧,对了,先看看我的文章怎么样?”
“呵呵,你的也不错啊,很好的抒情散文啊,语言优美,文字精练,不过说实话:好像和那篇有点差距。”看过萧思云的文章,郭敬儒再次抬头不过却是很认真的语气。
“差距在哪里啊?人家怎么不觉得?”听到自己的文章被郭伯伯说差了一点儿,萧思云有些不甘的问道,她虽然没有其他富家小姐那么蛮横,但这样从小被人捧着的女孩要承认比别人差一点还是会有些不自在的。
“还是在情感和意境上。你的文章太秀气,一看就是出自小女生手笔的触景生情,没有大气,而那首词就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他还是一个男生呢?不也是愁啊愁的,简直是比女生还小女生嘛。”萧思云还是有些不服气。
“这你是真的错了,他也是愁,却是思家、怀古,和你的不一样。其实男人也完全可以愁啊,并且和女人的愁不同,他们愁国愁家李白杜甫白居易这些大家哪个不是愁?可写出来的诗却都传诵千古。你该知道:男人的愁,远比女人的更深,更苦……”
“嗯,小云懂了,谢谢伯伯教诲。”萧思云果然不同于一般女孩,马上认真地接受了批评。
走出人文科学院大门的时候,萧思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找出那个山之殇到底是谁。
11月份,征文大赛的结果出来了:我的那首词居然获得一等奖,按道理说我应该高兴的,可我却郁闷得再次一筹莫展。王晓波并没有对我的征文产生太大的兴趣,而是叫去了几个写些拐弯抹角骂社会世态炎凉,骂人生暗淡无奇的文章的作者,看来这个大作家还真是有些随心所欲,全然不顾他人看法本来怎么也要给我这个第一名点儿面子的嘛。
更要命的是获奖名单上我的笔名后面还跟着个小括弧,里面是“请这位同学速与太阳雨文学社副社长萧思云联系”。天啊,我怎么敢和她联系?我真的和她联系了,她又会怎么看我?她会相信我吗?当初投稿的时候就是怕她误会我才没用自己的真名,可现在又真的有点儿欲盖弥彰了如果她问我“这既然是你的作品,为什么你连自己的名字都不敢写”我该怎么回答?
唉!想不到一时的冲动竟又给自己惹下这么大的一个烦恼,坐在床上,我不停地锤着自己的脑袋……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我还是那样冷漠,在班上和宿舍都很少和人说话,多余的时间都在图书馆过去,不停的看书,有好的就留几篇感想,不知不觉中我的读后感(包括其他感怀时的文字)已经堆满了两个日记本。
学校附近叶启荣家住的那个小区是没法找家教了,不过我在稍远点儿地方又找了三份,顾主都对我不错,我实在舍不得每天来回的公交车钱,就狠了狠心去旧货市场花了40块钱买了辆除了铃不响哪里都响的“铁驴”,来回倒也方便快捷。而那次征文虽然同学们也曾经议论了一阵子,关于山之殇究竟是谁的问题,但时间一久自然就渐渐被淡忘了,而我也始终鼓不起勇气“与太阳雨文学社副社长萧思云联系”,只好作罢。
大学中的第一个假期来了,考试我顺利应付过去,然后在腊月二十三的时候终于完成最后一份家教,又买了些北京的好吃的(红星二锅头北京烤鸭等)匆匆回家了。
再次踏进山里的土地时,望着那熟悉的山水,我的心很久无法平静我再不是那个离家时在父亲肩上伤心流泪的小孩子,不知道我的脸上是否也和心一样多了很多成熟和沧桑?
在家里,我没有透露在异地吃过的任何苦有些东西我应该独自承受了,让家里知道又有什么用?为父母双亲徒增几根白发而已。
山里的新年依旧热热闹闹,而我却已经没有了从前那份玩闹之心。儿时的玩伴还在上学的屈指可数,大部分都已经开始了自己的劳动人生或外出打工或在县城作买卖,我们的共同语言也开始少得可怜,见面后虽一样热情不减嘘寒问暖,但之后就再没有多少话可以说了。我并没有因为自己在北京上学就觉得高他们一等,他们也没有什么放不开的,可是完全不同的际遇却使这样的两类人必然的疏远了。
这就时间的无奈吗?我不知道,我只明白了一点:在我得到一些东西的同时我又无法避免地失去了一些东西。所以我把自己关在屋里静静读书,抛开这烦心的一切去体味古往今来诸多文人骚客的喜笑悲伤。
父亲对我的变化也没有太多的诧异和怀疑,只淡淡留下一句“我儿子像个男子汉了”便对我作为不再过问。倒是细心的母亲总找机会向我问东问西,我耐心地一一应答,没有给她留下一丝一毫疑问和担忧。父母虽然态度迥然,但我感受得到他们对我的爱都是一样的深沉和无微不至。
剩余的闲暇时间我都用来陪伴爷爷。短短半年不见,爷爷又苍老了许多,斑斑白发昭示着他即将走向生命的尽头,我更愿意让他在这有限的剩余人生里尽享天伦之乐。爷爷一直以我为骄傲,看着如今在天子脚下读书的我言谈举止的变化更是老怀大畅。我把北京的几处名胜古迹详细地描述给他听,看着他津津有味的样子,我第一次觉得自己真的成熟了很多,也可以讲一些新见识给爷爷听了。
一个月的假期转瞬即逝,刚过正月十五我便又上了返校的火车。父亲没有再送我,任我一个人背起行囊。在他的眼里我真的是个大人了,可以独自去闯了。
学校里新年的喜庆气氛犹存,刚刚归来的同学也互相交换着各自从家里带来的土特产,我也敞开了自己的背包。
我带的都是些家里自制的果乾和肉干,没有华丽的包装甚至看起来有些脏,几个好奇的同学在我热情的劝说下,犹豫了半天才鼓起勇气拿起一点肉干,洗了又洗放进嘴里。
“哇这是什么东西?太他妈好吃了!再给我一点儿”山东来的大嗓门张子健首先叫了起来,径直走到我的包前在里面胡乱抓了一把连洗都免了就塞入口中。
就这样我的东西很快成了热门货,没一会功夫我的背包就空空如也,当然我的床上也被扔上一大堆花花绿绿五颜六色的塑胶袋,里面装着各式各样我叫不出名来的食品。我发现我和他们之间的芥蒂好像没有那么深了,原来时间真的可以改变很多东西的。这个新年会是一个新的开始吗?
第二个学期的大学生活就这样开始了,在班里我不再那么冷漠了,和同学的话也渐渐又多了起来,除了班里那几个整天围着萧思云转的纨絝子弟外,我和每个人都可以在见面时打个招呼了,而萧思云也似乎忘了我曾经带给她的不快,有时也会和我在见面时说几句。
经历大学的初次洗礼,同学们也对大学生活有了彻底的了解,别的变化也许还不太明显,但跷课现象却明显地增多了。而我也很光荣的成为这浩荡大军中的一员,不过我是有选择性的跷课凡是和英语挂上鈎的课我一概缺席,其他尤其是和中国文化有关的课包括选修我都从来不翘。
同宿舍的人开玩笑说从来没有见过我这样的人:必修课不上选修课不缺。我一笑了之,我真的愤恨中国为什么要把英语作为必修课,还他妈的和毕业证及就业挂鈎,教育部主管这方面的人是不是脑袋被驴踢了?可我改变不了这些,我也只能以跷课来抗议。
那天是五月十九号,班长通知我们这些常跷课的学生今天必须上课,因为学校要考勤并“严打”,为了班级总体成绩我也只好去上下午四点那节会计学。
会计学的老师是个日本归国女博士,很年轻,听常去上课的同学说她讲课时夹杂着满口的英语和日文。
“股权资本英文叫*#,日文叫%;债权资本英文叫#*,日文叫%;资本公积金英文……”
我给她查了一下,刚上课二十分钟,她就说了十次英语八次日语,终于在她又要%#* @ & 的时候,我实在忍不住自己的鄙视和愤怒了,站起来大声说道:“老师,我们知道你多才多艺,能讲一口熟练的英语和日语,但拜托你能不能别在上课的时候向我们炫耀,我们这是在中国,我希望能听到你用汉语给我们讲课。”
会计课是四个班一块上,一百多号人让这个教室里充满嗡嗡声,可我说完之后,本来乱糟糟的教室却忽然静了下来,所有的人都停下正在进行的“工作”转而看着唯一一个和讲台上老师一样高的我,有几个人还偷偷朝我竖起大拇指。
讲台上的老师也愣了一下,然后马上反应过来没有就我刚才的话回答却镇定地微笑说道:“开课了这么久这位同学我好像还是第一次见到,你以前来上过我的课吗?”
我当然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她觉得我这个常跷课的同学不配和她说这些问题,甚至她在嘲笑我听不懂。
“老师你知道吗?今天的确是我第一次上你的课,但是只听了这二十分钟我就为我以前没有把时间浪费在你这里感到庆幸,老实说你的这种讲课方式不但一点不能激起我求知的兴趣,甚至我认为还是在浪费我们的时间。”我没有躲她虽微笑却一直凌厉逼视我的眼神,和她对视着淡淡道。
“没有人逼你来上我的课啊,这位同学如果你觉得这是浪费时间那尽管出去啊,还有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拿考试来压你的。”
我的话已经有了攻击性了,她却还是没有生气,不愧是留日博士啊,连涵养功夫都和日本人有一拼,赶我走都是微笑着毫无气急败坏,而且还可以借我考试的事来显示她教师的“博大胸怀”。
“老师你说得对,其实根本没有人逼我来上课,我当然可以说走就走,可是我不忍心看着这一百多个中国同胞受你这种人的荼毒。”由于爷爷的一些原因我对日本人讨厌至极,看着她那一副日本人不卑不亢的态度我的心里就没来由升起一团怒火,语气也开始变得更有挑意味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架势。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这样讲课不也是为了能拓宽你们的知识面嘛,怎么叫‘荼毒’了?你和我说清楚!”她终于到了极限要发作了,脸上的虚伪笑容也消失不见,上面是一层寒霜。
我知道现在就是想走也不可能了,不过我并没有那个意思,我一定要让这种人知道作为中国人必须有的尊严。
“同学们,你们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也许你们忘了,那么让我来提醒你们:六十四年前的今天一九三八年的五月十九日,日本人攻陷了徐州,破城之后大肆烧杀抢掠,暴行令人发指;而今天这个女人在我们面前开口日语闭口日文,她作为中华民族的一份子连最起码的语言都要用日本的,她是什么?”说到这里我已经没有办法在掩饰我的愤怒,我几乎是颤抖着抬起胳膊指向站在讲台上的老师。
“卖国贼”“汉奸”我的一席话终于激起了几个“有血性”同学的愤怒之情,有两个甚至也和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