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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剑气千幻录-第1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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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荃极为不悦地瞧他一眼,心中忖道:“人家那么大的年纪,也不尊重一些,真真可恨……”
  潘自达似乎被钟邓两人激得狂怒起来,对老叟尖声厉叫道:“你是乾坤手上官民?抑是血掌尤锋?”
  猛听三楼上尖叫一声,甚是凄厉。
  跟着又隐隐传来救命的叫喊。
  潘自达忽然浑身乱抖,就像疯了似的,尖叫一声,攀然纵身作势,要往上外。
  邓钟两人都同时觉出潘自达神态有异,似乎是和三楼探头下望的女人有关,立刻婴然动容,齐齐仰面而视。
  那老史漠然不动心地冷冷道:“谁敢擅登此楼,必须留下性命。”
  语气简短有力,清晰送入三人耳中。
  钟荃气往上冲,大声道:“老人家你没听到楼上呼救之声……”
  他的话未说完,潘自达已纵身疾扑向高楼。
  老叟身形一动,已经拦在前面。
  潘自达太微古剑未收,抖腕分心便刺,剑尖歪斜不准,都是极快。
  老人从容一偏身,剑尖恰好递到胸前。左手出发,不知怎他像是特别的长,竟攫向潘自达持剑腕上。
  潘自达哩一声,猛可一错步,抢偏锋踏奇门,又是一剑划去。
  这一剑连环变化,不等敌人闪避抵挡,蓦地一转,已绕过正面,一溜剑风,斜指敌人面门。
  果然老史身形一转,潘自达已又急袭奇门,打侧面攻上。
  一连三四剑,狠毒迅急,环绕剑尖摇摆歪斜,但所攻向之处,仍是人身大穴。这正是海南别树一帜的海幅剑法。
  这不过是转眼间之事,老史方冷哼一声,双掌箕张,硬攫敌剑。只见双掌血红如火,动处熊熊有声,宛如烈火吐焰。
  钟荃义肝侠胆,径自飘身疾飞而起,在空中长啸一声,如大鸟掠空。
  猛听有人宏亮威严地喝叱一声,跟着一条人影疾扑而至,在空中迎面急撞向钟荃。
  刀光闪处,环声急鸣,敢情那拦截他的人,使的竟是把九环刀,势猛力沉,迎击而至。
  在空中硬碰硬地迎头所砍,已是奋不顾身的招式。
  钟荃剑仍在鞘,却也丝毫不惧,本是高飞疾掠的身形忽然稍挫,然后双掌齐出,一手夺刀,一手掌风激荡劲急,有排山倒海之势。
  这一式正是昆仑无上心法云龙大八式的精妙招式“龙卷枉天”之式。乃是三天式之一,奥妙之极。
  那人可真想不到人家在空中也能控制进退行止,部位时间便算不准确。招数立见松懈破绽,但身躯却仍然一个劲儿前冲,比喻作自投罗网,甚是贴合。
  啪地大响一声,一个人直坠下来。
  却是那持九环刀的人,这刻刀已甩手,肩膀上吃钟荃拍了一掌,半身麻木,整个儿摔在尘埃。
  楼下厅门外还站着一个老头儿,身量高大,相貌威严,须发像雪也似白,精神却极是矍铄,面色之红润有如婴儿。
  他一眼瞧见钟荃在举手之间,打落攻他之人,并且还能轻啸一声,身形反而升高半丈,这种罕睹的轻功,的是当今高手。
  不觉将轻视之心去掉,宏亮威严地喝叱一声,墓地凌空而起。
  钟荃转眼一瞥,立刻惊觉这位老人家武功之精纯,实与刚才那双掌血红如火的老鬼不相轩轻。
  并且立时判断出这位老人家定是名震天下武林的大内双凶之一,乾坤手上官民。心中焉敢轻忽大意。
  墓地一折腰,低啸一声,转折飞开丈许,飘飘下落。
  乾坤手上官民果然不愧为音年大内群魔之首,就在对方动念转折之际,早已气沉丹田,疾坠下地摸准了方向,一顿脚疾掠而去。
  就在钟荃飘然下坠,双脚甫触地面之际,他已到了钟荃面前。
  钟荃即刻知人家早已瞧出他乃昆仑弟子,有半空转变方向之能,故此这样应付他。自家但觉敌人来势之神速,无与伦比。
  心中一骇,摹地气运全身,扬掌向敌。准备施展出独步天下的般若大能力,抵挡这位绝世高手的一击。
  岂知上官民并不出手,却冷冷道:“擅登此楼者,须得留下性命。”
  钟荃闻言一愣,后面的邓小龙已仗着绝妙身法,疾飞而起。
  乾坤手上官民面上掠过怒意,修然飘身飞起。
  钟荃叫声不好,也自急纵而起,三条人影,转眼碰在一块儿。
  钟荃一眼瞧见邓小龙宝剑在手,立刻放了心,清啸一声,施展出云龙大八式中三天式之一“飞龙回天”,忽地一转折,放过两人之争,直飞向那座高楼。
  空中剑光一闪,乾坤手上官民立刻发觉对方乃是使出华山摘传剑招,摹他骄指急划而出。
  这一刹那间,同时发觉钟荃改变方向,疾扑高楼。
  当下顾不得这一下划出去已足可击落敌剑,反而猛然悬崖勒马,收回劲力和手臂,急如陨星般坠将下来。
  然后施展出内家移形换位之功,刹时赶将回去。
  邓小龙也自掉下地来,但觉手腕间被敌人指风扫过之处,有点儿酸酸麻麻,不觉大骇,愣了一下。
  潘自达奋剑连冲,饶他一生练剑,海福剑法精奇狠毒,却也无法冲过血掌尤锋的赤手空拳之关。
  要知血掌尤锋的一双名压天下的血掌,本可硬攫敌人武器,手法乃从空手太白刃以及大擒拿手中蜕化而成,神妙之极。
  然而只因潘自达这口创光颜色特别,可能是削铁如泥的宝剑,故此不敢造次。
  第一下想空手夺剑时,便是因这原故而临时改变主意。否则以潘自达的气候,宝剑定会让他夺去。
  潘自达这时正是徒劳无功,心焦神乱之际,猛可凄厉一叫,改使出成土剑法,脚下方位毫不规则地乱路一番,手中剑也乱所胡劈。
  刹时间金光跃眼,形势大变。
  饶他血掌尤锋,威名震表宇,年纪且近百龄,但终不比瘟煞魔君朱五绝的学究天人,胸罗万象,是以那毒书生顾陵略识五行宝剑的奥秘,反而血掌尤锋这等人物,对这路古怪剑法一无所知,一时甚是困惑狼狈。
  可是潘自达只因天性党毒轻躁,极不宜使用这五行宝剑中最沉稳重实的戌土划法。
  因此威力大减,加之这套刻在剑上的剑法,本已漏掉最重要的秘诀,即是等于这趟剑法已经不全,威力益发削减。
  血掌尤锋这时正是一生威名所系,心中尽管凛然震骇,但招数却不敢有丝毫疏忽,奋起平生功力,一双血掌,上下飞舞,身形是闪蹿腾挪,加上出手如电,摆崩封夺,无孔不入。
  竟然在退了三步之后,重复阻挡住潘自达意图冲过的攻势。
  钟荃这时禁如电掣云飞,已到了楼下台阶之上,攀觉风声飒然,人影闪处,乾坤手上官民已拦在前面。
  他懂得这乃是内家最上乘的轻功移形换位,以乾坤上官民的功力施展出来,当然应该臻达此境界,是以并不惊讶。
  但因自己已无法再进,不禁有点儿懊恼和困窘。
  乾坤手上官民眼光如电,冷森森一扫钟荃,似乎是在打着什么主意,一时不能决定。
  钟荃天生侠胆义肠,心想楼上那潘自达认识的女人的安危,况且他也觉得后来露首下窥的胡须汉子有点儿邪气味道,便同情起那茌弱的女人。
  这时既然去路被挡,怒气忽生。
  “呔,在下敬你们两位乃是名震一代的前辈高人,故此这才赂罪道歉,可是此刻楼上分明有女人呼救之声,那位姑娘且与在同行之友相识,你不但不去查察何事发生,反而尽力阻挡,究竟是安着什么心肠。”
  这一番话说得义正词严,流畅之极,连钟查自己也觉得有点儿奇怪。
  后面的邓小龙却欣慰和赞许地笑一下,也自一跃上前,和钟荃站个并肩。
  乾坤手上官民不觉大怒,冷冷道:“你乳臭未干,居然敢向老夫无礼。今日老夫说不得要破剑出手,看看究竟昆仑、华山调教出来的人物有多大道行。”
  邓小龙嘴唇一动,正想说话,乾坤手上官民已朗声喝道:“你们最好一齐动手,免得老夫麻烦。”
  钟荃凝视着他的表情,忽然一凛,想道:“这位名满天下垂一甲子的老魔头,居然须发俱动,敢情是练有先天真气功夫?我可不能以此自恃,妄自使用,惹出人家更厉害的罡气。”
  敢情他是一朝教蛇咬,十年怕井绳。
  自从当日在和坤相府后园,那末练成的破若大能力败于毒书生顾陵罡气功夫之后,便深怀戒心。
  忽然潘自达尖厉叫了一声,急忙回头项规,只见潘自达捧剑退大半丈,显出喘息未定的样子。
  那血掌尤锋屹然稳立,并不追迫。
  当下心中又是一凛,想道:“播自达的剑法造诣不逊于我,又是内家好手,而且仗着宝剑,却被人打得喘息不已,可想那老头之厉害。我这边的老头恐怕更加厉害。”
  其实如果他瞧见血掌尤锋的苍白面色,便不会如此讶异。
  潘自达诚然是内家高手,应该久战而不喘,但血掌尤锋的血掌,别具威力,擅能破人真气,故此潘自达收剑退开之时,喘息不已。
  但尤锋本人也因在不知不觉中,被潘自达的太微古剑,施展戌土剑法致令真气反逆,胸中阵阵辍闷,十分难受。
  因而面色苍白,站在当地不敢移动追击。
  钟基看不出血掌尤锋异状,邓小龙却有点儿思疑,只为他是曾经领教过潘自达的太微古剑和戌土刻法的古怪威力。
  乾坤手上官民却心中了然,明知血掌尤锋平生脾气执拗,一动上手,对方非得死伤,不肯罢休。
  这刻凝仁不动,定是身上有事。
  不禁暗中一惊,留神打量潘自达手上的古剑一眼,又瞧见钟望背上形式奇古的玄黑色剑柄和丝绦,立时谁想出大概原因。
  当下不动声色,朗朗喝道:“二弟如此处置甚佳,咱们兄弟退隐已久,犯不着破戒伤人。”
  此言一出,便变成这两个老头归隐之后,已成绝出手伤人。
  这可使邓小龙也立刻迷糊起来,因为这也是情理中事。
  而且以血掌尤锋的威望和锻炼至今的功力,也许不怕潘自达古刻上的玄妙威力。
  事实上乾坤手上富民和血掌尤锋两人,果曾真个决意不再重开杀戒,但伤人与杀人又大有区别,这正是乾坤手上官民终是故刁难除,只求目的,不择手段,虽然言中不尽不实,却先保住颜面和稳住形势,使敌人莫测高深。
  血掌尤锋努力运气行功,转眼恢复原状,却看潘自达时,仍在连连喘息。
  但他仍不敢造次,倏然纵退回来,直如云驰电掣般掠过邓钟两人,站在乾坤手上官民身侧。
  潘自达也迈步过来,钟荃觉得这时敌友已分,那潘自达再不对,也是自己这一边的人,当下关心问道:“潘兄你怎样啦?”
  潘自达尖锐而简捷地答道:“不妨事。”
  一面抬头去望那楼上的窗户。
  钟变但觉义无反顾,朗声道:‘调位老前辈既然不管楼上发生之事,在下等虽不自量力,也非得冒险得罪不可。”
  血掌尤锋哼一声,理也不理他,却问乾坤手上官民道:“刚才老哥哥可听到妇人呼救之声,楼上不是明风箭张镜山居住么?”
  乾坤手上官民点点头,两道雪白眉毛微皱一下,眼光一闪,正好瞧见旁边一个汉子,一拐一拐地退回楼中。
  不觉沉吟一下。
  他所考虑的乃是这三人虽然年轻,却都不是唐手,自己虽有把握能胜,但可不是容易之事。
  以自己兄弟的威名岁,纵使赢了,也落个胜之不武的话柄,何况赢得并不容易。
  这一点他非认真考虑不可。
  其次,他也听到楼上女人叫声。
  这阴风箭张镇山昔年名震黑道,他的师父与乾坤手上官民乃是好友。
  这次阴风箭张镜山忽然携眷来投,乾坤手上官民知他武功甚佳,而且诡滑机智,便拨三楼当中的房间给他两口子居住。
  后来才发觉阴风箭张镜山和他的美丽妻子,其间有点古怪。
  他当然能忖想得出阴风箭张镇山定是以不正当手段夺得的娇妻,但以他这种人当然不会将一个好人的冤屈放在心上,甚至猜想阻风箭张锐山乃是求庇护而来。
  然而现在可不能不考虑了,假定明风箭张镇山的妻子和这三人有关连,则上官民他可不能不先知悉内情,站稳自己的脚步,方可作种种决定。
  他极快便作了个决定,不悦地瞅那一拐一拐而退的人一眼。
  那人正是早先吃钟荃以三成力量拍了一下而掉在尘埃的人。
  决然道:“不管怎样,先查看刚才的叫声是怎么回事,然后再行决定。”
  钟荃满腔怒火立刻消失,恭敬之容自然流露,大声地道了一句谢。
  上官民大声吩咐道:“你上去瞧瞧。”
  却是对那一拐一拐的人说。
  那人嗷然应了一声,连忙忍疼快走进楼上。
  忽然一人冲出来,大声叫道:“启禀两位老前辈,山庄那边有急讯……”
  这人正是满面于思的阳风箭张镜山。
  潘自达一见此人,忽觉一股无名之火,直烧上心头,怒骂一声用剑指着阴风箭张镜山。
  乾坤手上官民却沉声道:“你慌什么,信呢?”
  血掌尤锋却瞪着潘自达,那意思是倘若他一有动作,便立刻出手。
  钟荃伸臂一栏道:“潘兄你干什么,人家不是派人去查么?”
  潘自达尖声叫道:“不行,这家伙我瞧见便生气。”
  阴风箭张镇山目光锐利一扫,反唇相讥道:“尊容也不见得高明啊。”
  奇怪的是血掌尤锋竟然没有拦阻。
  原来乾坤手上官民一看完那张小纸条,那是由信鸽带来的急讯。立刻给尤锋阅看,两个曾经身历大风大浪的一代名手,这时面上都变了颜色,默默无语地对望着。
  潘自达一冲过去,钟荃觉得不对,立刻也飞纵过去,打算拉住潘自达。
  阴风箭张镜山一见两人齐齐扑来,他因是早就瞧过这两人的武功,那是当他们大闹相府,双战毒书生顾陵时见过。
  而刚才他也瞧见两人的身手。竟不逊于上富民和尤锋二老,若是以一敌一,他还不致立刻怎样,可是两人同上之时,他可真个吃不消。
  当下疾然横跃大半丈,身形一动之际,已经将他那名传武林的阴风箭准备停当。
  那呆呆的两老忽然同时怒哼,血掌尤锋恨声道:“除了毒书生顾陵之外,便是华山、峨嵋的人,老哥哥你瞧着办吧,我尤某今日非大开杀戒不可。”
  这边三人之中,倒有两人听个清楚,邓小龙矍然问道:“老前辈说的什么华山。峨嵋?
  毒书生顾陵又怎样?”
  血掌尤锋面寒如水,冷森森一哼,发觉两人已经失踪,回头一瞥,只见潘自达仗剑直冲入楼中。
  正想动身追赶,上官民却一按他臂膀,道:“且由得他去,他是海南剑派的。”
  钟荃不管那站在半文外的阴风箭张镜山,也自愣然回顾。
  血掌尤锋冷冷道:“好小辈,居然横行到我们诸兄弟头上,我且问你,华山可有女弟子?”
  这一问实在多余,华山根本全部是女的,江湖哪有不知。
  血掌尤锋果然不等他回答,继续道:“还有个峨嵋的少女,带着那杀死雪山豺人的大汉,到我隐贤山庄闹,哼,好大的胆子,居然勾来毒书生顾陵将山在烧为平地,你且听着,我血掌尤锋不符峨嵋、华山打个翻身,再不姓尤。”
  邓小龙当然不知那纸卷写明尤锋最疼爱的孙子尤东霖及上官瑜同在祸劫之列,是以这般愤怒。
  当下心中听到薛恨儿芳踪出现而稍放,同时也极为紧张,试想血掌尤锋已是近百岁高龄之人,功力何等湛深,只怕华山、峨嵋两派俱都无力树此强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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