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8大名案-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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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妮娜趁四周无人,在一个角落堵住了弗兰克,问他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弗兰克警告她说娴泰和肯尼都是“坏人”,他们在丹妮娜的电话上装了窃听器。还说:“别再和我说话,他们知道了饶不了我。”3月8日,乘两位凯梅斯开车回拉斯维加斯之机,丹妮娜和她的一位“骑摩托的剽悍女友”姬尔·加伦潜入娴泰的卧室,在空调通风口后面安装了一只微型摄像机。
第二天,娴泰和肯尼从拉斯维加斯带回来一个叫肖·利托的汉子,他也是娴泰从流浪汉收容所里找到的。当天晚上,三个人就在娴泰的卧室里拷打弗兰克,逼问他都向丹妮娜说了些什么。丹妮娜后来在录像带上看见,肯尼用双手掐住弗兰克的脖子,娴泰对他拳打脚踢,还指示肖·利托抽他的耳光。肯尼挥舞着手枪威胁说,要一枪崩掉弗兰克的脑袋。娴泰则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刀,说如果弗兰克再和外人讲话就割掉他的舌头,等等。3月13日,星期五。早起肯尼对肖·利托说,今天要带他去达威·卡兹丁家“串串门”,因为“他把妈妈惹火了”。他俩各自带了一套干净的衣裤,肯尼又在林肯车的后厢里放了一箱大号的黑色超厚垃圾袋、一卷电缆胶布和两双黑色耐克牌手套。到了达威家门口,肯尼让肖等在车里,他自己先进去。肖听见几声枪响,不一会儿肯尼跑出来,叫肖把车后厢里的东西都拿进去。肖·利托走进屋里,看见达威的尸体蜷缩在地板上,血从后颈项的伤口往外涌。肯尼戴上一双手套,又扔给肖一双,告诉他仔细擦干净所有可能有指纹的地方,收掉一切可能为警方留下线索的东西,然后两个人一起把尸体装进一只垃圾袋里,又在外面套上三只,再用电缆胶布裹牢。最后他俩擦掉地上的血迹,换上干净衣服。肯尼到底还是留下了自己的痕迹。在他们把尸体装进达威的美洲豹轿车的后厢时,肯尼试图用脚把后厢盖踹严实。他当时穿了一双黑橘色相间的道格马丁鞋。四个月后的独立节周末,当他们在纽约被捕时,肯尼穿的也是同一双鞋。
后来,这双鞋和美洲豹后厢盖上的脚印成了本案的关键证据。离开达威家,肖·利托驾驶着美洲豹,和肯尼的林肯一前一后,沿着405号高速公路向洛杉矶国际机场的方向开去。他们从赛普维达大道的出口下来后,先在附近兜了几个圈子,找到一条僻静的街道扔掉一袋衣服杂物,再在机场后面的一条小胡同里把达威的尸体扔进了垃圾箱。第二天上午10点35分,一位捡易拉罐的流浪汉发现了这只巨大的黑色塑料袋。3月22日,娴泰两人从电话上窃听到,丹妮娜向警方报告,说他们举止怪异行踪可疑,要把他们赶走。娴泰和肯尼马上收拾行装准备上路,计划先回一趟拉斯维加斯,再取道路易斯安那州到佛罗里达。一行人尚未离开洛杉矶,弗兰克·麦卡林寻机逃跑,并向警方报告了1月31日吉隆尼摩路的纵火案,后来又协助警方抓到了肖·利托。“姗娣”和“墨尼·盖林”离开后,丹妮娜·斯卡拉蒙莎在他们的房间里发现了达威·卡兹丁的驾驶执照、护照等私人证件和文件,还有笔记本和几大张练习签名的纸等等。数月后,娴泰和肯尼的照片随新闻出现在电视和报纸上,丹妮娜认出了他们,遂将所有这些“物证”连同那卷录像带一起交给了警方。娴泰们到了拉斯维加斯后,又从思坦利·帕得逊那里买了几支枪。途经路易斯安那州的一个小镇时,他们又用在犹他州骗车的方法弄到了一辆大型露营车,但很快便被车行追回。4月上旬,二人抵达佛罗里达州棕榈海滩附近的威灵顿,在一处叫做“马球俱乐部”的富豪区租住了一套公寓。
在此地逗留的两个月里,娴泰和肯尼偷走了几位邻居的身份证件,并开始酝酿一个更大的阴谋。娴泰深知,她和肯尼都无权继承凯梅斯家的产业,但转移房地产却不像转移银行资金那么容易,第一步要做的,是把肯·凯梅斯的名字从契约上去掉。在老肯尚未离开人世之前,娴泰就开始如饥似渴地学习研究有关房地产的法律,其间得到过许多知情或不知情者的帮助和指点。娴泰很快学会了如何起草各种用于房地产转让、抵押和出售的法律文件,她通过熟人从产权鉴定公司弄来空白表格,同时在美国境外的巴哈马、百慕大、瑞士和古巴等地的银行,用假名或第三者的名字开设用于财产转移的投资账户。娴泰想要弄到手的,仍然是那块让她魂牵梦系的“桑塔马利亚产业”。
第八部分 谎言织就的梦第57节 谎言织就的梦(6)
1994年4月18日,肯去世后三周,娴泰到桑塔芭芭拉市政厅注册存档了一份由肯·凯梅斯签署的转让契约,将桑塔马利亚产业“为了爱与感激”而转让给娴泰。肯在这份文件上签字的日期是1993年12月23日,即他去世前3个月。不巧的是,契约上的不动产税务编号被写成了117…330…40,而桑塔马利亚产业的编号是117…330…60。1994年5月4日,大概是娴泰发现了这个错误,她又重新注册存档了一份完全相同的契约,只不过桑塔马利亚产业的税务编号已改正为117…330…60。当然,把这块地皮放在娴泰的名下是不明智的,一旦凯梅斯的合法继承人得知老头子已归西,很容易查出其中有诈。为了把水搅混,娴泰在不同的地方注册成立了若干空壳公司,又起草了许多复杂的房地产文件,将桑塔马利亚产业在这些公司之间转来转去。
尽管这些公司都是由娴泰一手操纵的,她却非常谨慎地不让任何人看出自己与这些公司的联系。在市政厅登记存档时,这些公司的总裁或董事长使用的都是第三者的名字,而且通常未经本人同意。后来在娴泰被捕之后,警方、律师和媒体都非常惊讶,一个从没进过法学院,也没有房地产经营执照的人,是如何把这场骗局维持了这么多年的。一位法庭指定的心理学家在为娴泰诊断后得出结论:“此人绝顶聪明,但心理功能紊乱。”就在她注册第二张伪造契约的同一天,娴泰自己签署了一份贷款合同书,以桑塔马利亚产业作抵押,从阿迦·罕国际贸易公司贷款480万美元。实际上这里面不但没有贷款,当时连阿迦·罕这家公司也没有。
一周之后,1994年5月11日,娴泰才用查尔斯·嘉勒格的名字注册了这个空壳公司。查尔斯是老肯和娴泰认识多年的一位房地产经纪人,娴泰这次用他的名字倒是征得他同意的。娴泰告诉他此举是为了防止肯的亲属“盗窃”她的财产。查尔斯被任命为该公司的总裁、董事长及财务总监。等到后来查尔斯要求将他“除名”时,娴泰又用过好几个名字,包括璐丝·坦尼,她的中学好友,詹姆斯·索罗非,她在巴哈马的按摩师,以及达威·卡兹丁,但娴泰故意给了达威一个巴哈马的地址,还把他姓中的i换成e,所以读出来就成了达威·卡兹登。另外还有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物凯文·普雷科特。不久,娴泰为“偿还贷款”而将桑塔马利亚产业“抵押”给了阿迦·罕公司。用大白话说,就是还不起钱而让债主把地皮收走顶债。值得注意的是,娴泰这次签署的不是正常的“抵押契约”,而是“弃权契约”。
两者的差异在于,正常的房地产交易,如转让、抵押和出售,都要由买方或接受方请产权鉴定公司出面,调查卖方或出让、抵押方是否真的百分之百地拥有该产业的产权。如果是,则产权鉴定公司会出具一张“产权保证书”,以担保今后买方或接受方不会遇到产权方面的麻烦。有了这纸产权保证书就可以做正常的转让、抵押和出售契约。不过如果买卖双方相互知根知底,则可以做弃权契约,因为弃权契约不需要产权保证书,所以手续简便快捷,省却了诸多的麻烦和费用。但这也容易被某些人钻空子。比如有的房地产本来就有产权纠纷,或是共同产权,或是像娴泰这样用伪造的文件“偷”来的,在出手的时候不希望买方或接受方调查产权,就会使用弃权契约。
一般的买主在房地产市场上是不敢接受弃权契约的,因为没有产权保证书,就如同买一件也许是盗来之物,一旦真正的主人找上门来,买方可能血本无归。在娴泰的这笔交易中,所谓阿迦·罕国际贸易公司实际就是她自己,而且她当然不愿意产权鉴定公司调查桑塔马利亚产业的产权,所以顺理成章地用了弃权契约。办完这笔交易后两天,娴泰又做了第二份贷款合同书。这次是由那位虚构的人物凯文·普雷科特代表阿迦·罕国际贸易公司签字,将桑塔马利亚产业抵押给西伟·那拉森翰,以获取420万美元的贷款。西伟·那拉森翰即娴泰早年曾对人说起的肯特的教父、印度籍的前联合国副秘书长。娴泰被捕之后,桑塔芭芭拉法院受理了由琳达·凯梅斯提出的有关桑塔马利亚产业的产权诉讼。法院曾专为此案去信西伟·那拉森翰。在回信中,西伟·那拉森翰作了如下的说明和答复:他与肯·凯梅斯第一次见面是在70年代初期,当时肯·凯梅斯正在向联合国兜售印有各会员国国旗的招贴画。后来肯曾介绍娴泰与他认识,他们又见过两次面。有一次,一家保险公司打电话给他说,凯梅斯夫妇在一桩可疑的古董被盗案中使用了他的名字,从此西伟便断绝了与凯梅斯们的来往。西伟·那拉森翰在信中称他从未做过肯特的教父,也从不知道桑塔马利亚产业,或420万美元的贷款,或阿迦·罕国际贸易公司。娴泰的下一步自然就是由阿迦·罕公司把桑塔马利亚产业抵押给西伟·那拉森翰以偿付贷款。然后,在1997年12月15日,娴泰做的第三份贷款合同书上,西伟·那拉森翰又用桑塔马利亚产业向大西洋有限集团公司抵押贷款250万美元。
1998年2月4日的第三张弃权契约再把该产业从西伟·那拉森翰的手里转到娴泰在安提瓜注册成立的空壳公司——大西洋有限集团公司。其实琳达和安德鲁·凯梅斯在1996年就已经知道他们父亲去世的消息,但直到1998年娴泰和肯尼被捕之前,这两位凯梅斯的合法继承人都没有搞清楚桑塔马利亚产业的这笔糊涂账。同时,娴泰也明白自己来日无多,她一直都在想办法把这块地皮出手,只有换成现金存入她的海外账户才是最安全的,但苦于找不到愿意接受弃权契约、又不坚持要求产权鉴定的买主。而且地产不是房产,娴泰不可能故伎重演,向保险公司投保之后再付之一炬。万般无奈,娴泰和肯尼只得使出最后一招,用桑塔马利亚产业和另一处容易出手的产业“交换”。他们瞄上了纽约曼哈顿的苏尔曼大厦,因为其业主是一位年迈体弱的独居老太太伊琳·苏尔曼。娴泰冒名“艾娃”从马球俱乐部的公寓打电话订下了苏尔曼大厦的房间。6月初,娴泰和肯尼驾驶着那辆墨绿色的林肯,带着他们刚从佛罗里达的收容所里找来的另一名流浪汉、只会讲西班牙语的赫舍·安东尼奥·阿尔法利,沿着95号州际高速公路北上纽约。行至新泽西州一片荒郊沼泽地,肯尼让赫舍停车,他兴奋地和娴泰叽里呱啦地讲了一阵,然后用不太流利的西班牙语对赫舍说:“在这儿扔尸体倒挺不错的。”到了纽约,他们先住进离苏尔曼大厦不远的圣雷金斯酒店。附近的居民和店主们还记得,总看见肯尼一天到晚在周围的街区转悠,还看见他和娴泰经常出入于高级餐馆。
6月14日,肯尼用墨尼·盖林的名字搬入苏尔曼大厦的1B房间。伊琳·苏尔曼的感觉没错,他一直在监视跟踪老太太,还在笔记中详细记下伊琳每天的生活规律,何时起床,何时午睡,何时到何地散步,和什么人通过电话,特别是,和谁提到过他,等等。6月30日,肯尼化名安东尼·温,打电话给会计师兼公证员唐·奥其,说他需要公证一份文件,想出高价请唐跟他走一趟。还说是一位旅馆经理向他推荐的唐,约唐先到那家旅馆的前厅碰头。肯尼的目的实际上是要先观察一下,看唐·奥其是不是一个人赴约。肯尼从旅馆把唐带到苏尔曼大厦的1B房间,昏暗的灯光下,唐看见一位红棕色头发的老妇人坐在床上,她穿戴着睡衣睡帽,鼻梁上架一副红框眼镜。肯尼向他介绍说这就是本楼的业主苏尔曼夫人。唐觉得她看上去比文件上写的82岁要年轻得多。要公证的文件是一份房产转让契约。业主伊琳·苏尔曼将这栋至少值400万美元的公寓楼作价39万转让给大西洋有限集团公司。这是娴泰“交换”计划的一部分,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娴泰接下来应该再起草一份弃权契约,由大西洋集团公司将桑塔马利亚产业转让给伊琳·苏尔曼。39万美元实际上是两者的差价。转让契约上伊琳·苏尔曼的名字已经签好了。唐·奥其要娴泰装扮的“伊琳”重新签字,他解释说他必须亲眼目睹签字方可盖章。娴泰犹豫了,说她还得再考虑一下。唐·奥其后来告诉警方:“她没有任何证明身份的证件。她说她的驾驶执照和护照都丢了。”唐无法确认乔装打扮的“伊琳”是否就是娴泰,但他肯定肯尼就是那位“温先生”。第二天,娴泰冒名伊琳·苏尔曼打电话给另一位公证员诺莉·斯韦尼,请她到苏尔曼大厦的1B房间做公证。
诺莉一进门就被那些精美的家具摆设和豪华的气派所吸引,她后来承认,她并没有注意到“伊琳”是否真的签了字。但是她记得那位拥着绒毯坐在床上的老太太的眼睛是黑色的,和娴泰一样。而真正的伊琳·苏尔曼却有一双棕栗色的眼睛。在接下来的两天里,娴泰一边打电话让思坦利·帕得逊来纽约,一边给肯尼开了一张购物单,其中列有注射器、医用手套、黑色超厚垃圾袋、一卷绳子、一条浴室用塑料布帘等等。和许多犯罪分子偏爱节假日一样,娴泰和肯尼把作案时间也挑在独立节后的星期天。只是万没想到,他们也在这一天阴差阳错地永远失去了自由。1998年7月5日,娴泰和肯尼在纽约被捕时,警方只向他们出示了犹他州的通缉令。不过两位凯梅斯的律师们却不以为联邦调查局和纽约警署这次规模不算小的联合行动,仅是为了一张1万多美元的支票。娴泰估计自己大概一时半会儿出不去,但肯尼唯一的前科,就是一年前在佛罗里达的那宗结伙抢劫案。于是在被收监的第一个晚上,娴泰用她在狱中能找到的唯一的纸——卫生卷纸——给肯尼写了一张字条。她将条子随身带着,伺机交给儿子。
自从7月7日凌晨那通电话把两起各牵涉到一条人命的案子合二为一后,警方花了整整一天的工夫,试图从娴泰和肯尼的嘴里掏出伊琳·苏尔曼的下落。初次交锋使老辣的侦探们明白了这对母子有多难对付,无论他们如何软硬兼施都无法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娴泰对几乎所有问题的回答都是“我不能回答这个问题”,或“我现在无法提供答案”。警方估计伊琳也许还活着,只是被绑架到了什么地方。他们想方设法企图打动娴泰、肯尼的恻隐之心,帮助救出老太太,没想到这两个铁石心肠的家伙根本就无动于衷。那天办案人员唯一的收获,就是截获了娴泰准备交给肯尼的那张手纸条。其实这在当时还算不上什么收获,因为条子上那些密码式的缩写和暗语使警方根本不知其所云。办案人员花了两周的时间才把那段短信息“破译”出来。比如IS〖HTK〗(意即“是”)〖HT〗这个最简单常用的英语单词之一,在娴泰和肯尼之间代表伊琳·苏尔曼(Ir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