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莱德雷-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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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盟军联合作战以来，最高统帅部的将领们就为战略问题纷争不已。到1944
年9月，这种内部纷争已达到白热化的地步。9月3日，蒙哥马利、布莱德雷、登普西
在亚眠讨论有关进攻亚琛时使用空降部队的计划。蒙哥马利主张在阿纳姆实施空降，
夺取安特卫普以北的桥梁和水道。艾森豪威尔同意了这一计划，并要求于9月7日实
施。最后，又因天气恶劣而取消了该计划。
9月8日，德国开始向伦敦发射V－2导弹，两枚导弹从鹿特丹或阿姆斯特丹附近
发射。伦敦的官员们敦促蒙哥马利迅速攻占德军发射导弹的地区。蒙哥马利抓住这
一良机，又发动了一场推行其计划的运动。蒙哥马利制订了代号为“市场花园”的
作战计划，对阿纳姆实施大规模的陆空联合进攻。布莱德雷间接地获知了这个计划，
他对蒙哥马利违背盟约并偷偷摸摸地请求英方批准其计划而感到愤怒、失望和震惊。
“市场花园”计划的具体内容是：在通向阿纳姆的公路上空降2个师，在阿纳姆
市空降1个半师，另留1个师机动，待占领机场后再在阿纳姆空降；登普西的第2集团
军从安特卫普向阿纳姆挺进，与空降部队联合。在地面部队中，霍罗克斯第30军的
1个半装甲师、2个半步兵师担任主攻先锋部队；第12军的1个装甲师、2个步兵师负
责掩护第30军的左翼；第8军的1个装甲师、1个半步兵师保卫第30军的右翼。这些部
队，包括空降部队共约15万人。
布莱德雷清醒地认识到这个计划是蒙哥马利企图从助攻转为主攻的把戏。若计
划成功，可直指柏林。美军到时被迫让出作战物资，甚至停止前进，失去攻打德军
的机会。布莱德雷承认这个计划令人眼花缭乱，但却是充满诡计和欺骗的冒险战略，
似乎并非完全出自极端保守的蒙哥马利之手。
布莱德雷打电话给艾森豪威尔抗议蒙哥马利的战略，指出他的战略实质上是以
一路突击战略代替两路突击战略，迫使美军支持他一意孤行地攻打柏林。从战术上
讲，蒙哥马利的战略会使美英军间的空隙加大，主力调走后留下的空隙会让德军乘
虚而入，招致危险。若遇德军反扑，他们可能将登普西孤立在荷兰，还可能抵北海
夺回安特卫普。布莱德雷坚持要蒙哥马利扫清斯凯尔德湾，封锁德军第15集团军的
逃路，控制安特卫普以保障后勤供应。在电话里，布莱德雷从艾森豪威尔支支吾吾
的口气中了解到他已同意蒙哥马利的“市场花园”作战计划，但不知其所以然。布
莱德雷猜测，艾森豪威尔之所以同意蒙哥马利的计划，其原因之一是为炫耀空降场
面，给空降部队发挥威力的机会，这是马歇尔和哈普·阿诺德的希望；德军V型导弹
的威胁和在伦敦引起的恐慌，也促使他倾向于蒙哥马利的计划。最后，布莱德雷认
为，艾森豪威尔的决定多少有利己主义成分，是为了息事宁人，不让蒙哥马利再找
麻烦争权夺利。
9月9日，艾森豪威尔在凡尔赛与布莱德雷会谈了一夜，布莱德雷详细陈述了他
反对蒙哥马利放弃扫清斯凯尔德湾而去攻击阿纳姆的理由。此时，德军正在组织有
效的抵抗，阿纳姆有德军的3个装甲师（第2、第116、第9师）集结，其中德国第2装
甲师驻埃因霍温，可以阻止蒙哥马利的进攻路线。根据情报，9月4日德国B集团军群
司令瓦尔特·莫德尔已在阿纳姆市郊的奥斯贝克设立司令部。据情报部门报告，到
9月16日德军第9师，可能还有第10装甲师将进驻阿纳姆市，蒙哥马利低估了德军的
力量。这些都是布莱德雷反对蒙哥马利的理由，但没有说服艾森豪威尔。在这次长
谈中，艾森豪威尔向布莱德雷保证：“市场花园”计划在实施中才能优先得到补给，
蒙哥马利的部队必须在莱茵河桥头堡停下来，绝不发动一路突击；布莱德雷仍保留
对科利特、柯林斯的控制权力，他们未纳入蒙哥马利的计划；在蒙哥马利实施其计
划中，霍奇斯和巴顿在后勤补给允许的条件下仍可向莱茵河推进；“市场花园”计
划完成后，蒙哥马利的主要任务还是扫清斯凯尔德湾和使安特卫普港得到使用。交
谈中，布莱德雷对老同学的态度很强硬，但并不像巴顿记述的那样以辞职相要挟。
蒙哥马利傲慢、狂妄之极，在9月10日与艾森豪威尔在布鲁塞尔的会面中，他拒
绝艾森豪威尔的首席行政长官英国将军汉弗莱·M·盖尔参加由艾森豪威尔、特德等
参加的会议，而自己的手下M·格雷厄姆将军却参加了会议。会议在飞机上举行。会
谈结束后，蒙哥马利居然挥舞一扎文件，用最强烈的语气谴责艾森豪威尔的战略和
指示。这回，艾森豪威尔不再忍让了，他把手放在蒙哥马利的膝上，对他说： “镇静点，蒙哥马利！你不能这样跟我说话。我是你的上司。”
蒙哥马利这时才知道自己的失态，他说：
“对不起，艾森豪威尔。”
布莱德雷一眼看穿了蒙哥马利的真正攻击目标不是阿纳姆而是柏林。蒙哥马利
打算在占领阿纳姆后，让手下的第2集团军及所属的4个半空降师绕过鲁尔区北部，
越过德国北部平原直扑柏林；霍奇斯的第3集团军从东路经亚琛抵达科隆，由南侧包
围鲁尔区，与登普西会师后进攻柏林。这些部队总数达23个师，可以势不可当之势
直扑柏林，这是蒙哥马利真正的如意算盘。巴顿的第3集团军将失去参战机会，不得
不采取守势，这是美军将领所不能容忍的。
在讨论中，蒙哥马利不断向艾森豪威尔施加压力，艾森豪威尔也坚决反对一路
攻打柏林的战略。私下里，艾森豪威尔认为蒙哥马利简直疯了，想把一切部队都交
给他去攻打柏林。艾森豪威尔坚决要求蒙哥马利攻克阿纳姆后立即回师扫清斯凯尔
德湾，迅速使安特卫普得到启用。总之，蒙哥马利不能自由行动。
按计划，蒙哥马利应于9月17日实施“市场花园”计划。但他11日给艾森豪威尔
打电话，要求推迟到9月23日或26日才行动，原因是供应困难。实际上，蒙哥马利是
想把登普西手下的第8军从诺曼底调来，使该军放弃负责运输物资的工作。艾森豪威
尔当着布莱德雷的面怒火万丈，脸色发青，他特别反感蒙哥马利故伎重演。12日，
史密斯代表艾森豪威尔向蒙哥马利保证每天再多给他1000吨补给品以换取他的尽快
行动。为此，美军新到的第26、第95、第104步兵师必须停止前进，调走他们的卡车
加入“红球快车”行列，再抽掉经验丰富的人员和卡车去为蒙哥马利保障供给。史
密斯还建议蒙哥马利向阿纳姆再空降一个师，据情报部门的急电，德军第9、第10师
已驻扎在阿纳姆。
为了与蒙哥马利比个高低，布莱德雷在9月12日向霍奇斯和巴顿介绍完“市场花
园”计划后，讨论了美军的作战和供应问题。尽管供应不如蒙哥马利，布莱德雷决
定储足弹药后让两位集团军司令继续前进，突破齐格菲防线，不必停留。这个命令
后来得到了艾森豪威尔的认可。
从作战行动上看，美军先于蒙哥马利开始了自己的行动。
柯林斯和杰罗的部队被霍奇斯派作侦察性部队，结果杰罗的部队成为盟军中最
先跨入德国边界的部队。柯林斯的部队也于9月12日从亚琛以南进入了德国。德军寸
土不让，在毫无军事价值的地段也拼死抵抗，美军被迫停止前进。科利特的第19军
仅有两个师，他奉命在亚琛以北突击齐格菲防线，但蒙哥马利把霍罗克斯的第30军
从科利特的左翼调去攻打阿纳姆，也未按许诺让第8军填补缺口，甚至连招呼都不打。
这致使美军的左翼出现了一个90公里的大缺口，科利特一动，缺口将加大。此时，
杰罗被迫离开第5军回国在珍珠港军事委员会上作证言，布莱德雷只好任命科利特的
第2装甲师师长特德·布鲁克斯临时代理第5军军长，12日又由厄尼·哈蒙接任。阿
登山脉以南的巴顿派第20军、第12军在梅斯、南希攻击德军，也遇到猛烈抵抗。骁
勇善战的巴顿这一次遇到了挫折，德军的抵抗使他不得不暂时停下来。9月15日，埃
迪夺取了南希；海斯利普率两个师攻占了埃皮纳尔，2天后又攻占了吕内维尔；沃克
却不顺手，未能夺取梅斯。这样，巴顿便不能向萨尔区前进了。巴顿受挫，其根本
原因是德军空前顽强的抵抗。德军沿齐格菲防线积极构筑工事，横下一条心“捍卫”
他们的国土。从圣洛开始，盟军推进了共520公里，但到德国边境时，运动战变成了
阵地战，两军的对峙形成。
布莱德雷的部队受阻了，这是他步入艰难时期的开端，更残酷的日子还在后头。
那么，他的对手蒙哥马利9月17日起实施的行动又怎么样呢？实际上，蒙哥马利的进
攻也失败了，德军像“超级”破译情报组织预先报告的那样，在阿纳姆及以南集结，
他们在战场上缴获了盟军关于“市场花园”计划的文本。德军集团军司令莫德尔亲
自指挥，沿路反击蒙哥马利的部队。霍罗克斯的第30军在第101空降师（师长为马克
斯·泰勒）和第82空降师（师长为吉姆·加文）的有力支援下向北面的内伊梅根前
进，但未能跨过阿纳姆市的莱茵河大桥。伞兵死伤、被俘、投降者不计其数。整个
“市场花园”计划，盟军损失17000人，比进攻诺曼底损失的人数还多。这个计划的
失败，比起布莱德雷进攻受阻来说，要严重得多。这不仅是因为它损失惨重，还因
为它调走了部队，致使扫清斯凯尔德湾的时间推迟，盟军由此犯了舍近求远、欲速
不达的错误。
事件后，布鲁克、拉姆齐终于看到布莱德雷战略思想的正确。对蒙哥马利，他
们非常失望。拉姆齐海军上将甚至认为可以“随意批评蒙哥马利”。
布莱德雷尖锐地指出，允许蒙哥马利发动“市场花园”攻势，这是艾森豪威尔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最大的战术错误。
但是，蒙哥马利并未因此而放弃争权夺利的做法，相反地，高级将领间的斗争
也升级了。
在欧洲大陆，除了第12集团军群以外，还有执行“龙骑兵”计划成功后组建的
另外一个美军集团军群，司令是杰克·德弗斯。他统领的第6集团军群下辖参加“龙
骑兵”行动的第7集团军。这是巴顿的班底，现由亚历山大·M·帕奇指挥。帕奇是
1913届西点军校毕业生，与布莱德雷是老朋友。帕奇手下的第6军由卢西恩·特拉斯
科特任军长，其中的第3、第45步兵师是布莱德雷任第2军军长时的部队，作战经验
丰富。第6集团军群的另一个集团军是德·塔西尼指挥的法国第1集团军。整个集团
军群共有40万人，在巴顿的右翼朝东北方向挺进德国。1944年9月，在欧洲大陆的美
军部队包括：德弗斯的第6集团军群、布莱德雷的第12集团军群。此外，艾森豪威尔
还统帅蒙哥马利的第21集团军群。作为盟军司令，他手下已有8个集团军。布莱德雷
作为集团军群司令，下辖第1、第3、第7集团军。8个集团军共有55个师，其中28个
师是美军。整个盟军部队人数达250万。盟军攻到德国边境后，希特勒部署了共63个
师在齐格菲防线抵抗盟军的进攻，重新启用老将冯·龙德施泰特指挥西线作战。德
军当中，有15个装甲师和15个步兵师是精锐。其余的师，或由老人和少年组成；或
装备不足，人员缺额严重；或训练不足，缺乏经验。从整个实力来讲，德军不占优
势，但他们可依据有利地形和补给线短的有利条件，以及恶劣的天气阻止盟军的进
攻。
1944年9月22日，艾森豪威尔在凡尔赛的司令部召开盟军高级司令会议研究形势
和制订未来战争的方针。这是自诺曼底登陆以来最重要的一次高级将领会议。蒙哥
马利借口因执行“市场花园”作战行动脱不开身而回避这次会议，只派参谋长德金
甘德代之。布莱德雷在筹备会议时就用口头和书面形式向艾森豪威尔陈述了自己的
意见，他认为必须启用安特卫普港；向德国纵深进攻并与德军周旋，迫使其无法集
中兵力；对首要目标鲁尔区发动两路突击，南北夹击。蒙哥马利的集团军群将构成
北半钳，巴顿的第3集团军将构成南半钳，后者通过萨尔直扑法兰克福向北与蒙哥马
利会合；霍奇斯则向东攻击科隆。这几条建议与蒙哥马利的主张正好相反，蒙哥马
利仍然坚持9月4日提出的由他率军向鲁尔区进攻并沿北路直抵柏林的战略，指定由
霍奇斯担任他的援军。蒙哥马利以集中财力、人力为由，企图使右翼的整个第12集
团军群停下来。
在主要司令官，特别是蒙哥马利与布莱德雷之间的争论中，艾森豪威尔又一次
偏袒了蒙哥马利。他决定，蒙哥马利将在霍奇斯支援下夺取鲁尔区，安特卫普港交
给加拿大部队去解决。巴顿的任务是防御而非进攻。
布莱德雷内心感到十分沮丧和无比失望。他夜里开始失眠，白天则面带愁容倦
意。巴顿看到布莱德雷情绪低落，也大发牢骚，甚至说不如去中国作战，或在尼米
兹海军上将领导下打仗。伤心的巴顿给妻子写信，表示真想一醉方休。
实际上，蒙哥马利也困难重重，他无法实施向鲁尔的攻势。“市场花园”作战
行动把他拖住了，大批德军被吸引了过去。蒙哥马利只好在英第8军和美第19军之间
的皮尔沼泽地与德军混战。结果，霍奇斯手下借给蒙哥马利的第7装甲师伤亡惨重而
一无所获，布莱德雷还解除了师长西尔维斯特的职务。
作为支援部队，霍奇斯手下哈格特的第29师掩护科利特向齐格菲防线猛攻。遭
受反击后，又与柯林斯的第7军会合，于10月16日夷平了亚琛。在夺取亚琛过程中，
霍布斯的第30师和许布纳的“大红一师”英勇善战。21日，一直很顽固的德军投降。
第19军军长科利特因长期奋战，在亚琛战役中身体差点累垮，并变得脾气急躁，难
以与人相处。布莱德雷于19日解除了他的职务，送他回国调养和检查身体。代之而
起的是指挥过第90师的雷·麦克莱恩。
由于补给困难，天气恶劣，盟军进入10月份后已是寸步难行。布莱德雷对艾森
豪威尔和蒙哥马利也很失望，他估计要到1945年春才有机会发动进攻了。
10月6日，马歇尔前来欧洲正式巡视，与艾森豪威尔、布莱德雷、霍奇斯、巴顿
等人以及各位军长、身居一线的师长们交谈。马歇尔的到来犹如一股春风吹到了美
军将领中。他乐观地看待时局，并督促制订11月份的进攻计划。他甚至希望圣诞节
结束战争。布莱德雷不想扫兴，但还是向马歇尔阐述了后勤问题的严重性。他认为
圣诞节能打到莱茵河就算胜利了。
10月8日，马歇尔在布莱德雷陪同下去蒙哥马利设在埃因霍温的前线司令部。蒙
哥马利坚持要与马歇尔单独谈话，并趁机在马歇尔面前谴责艾森豪威尔指挥不力，
部队失去了控制云云，并有意要求更换另一名地面部队司令官。马歇尔极力克制着
自己，一言不发。后来，马歇尔承认自己差点失去身份与蒙哥马利争吵起来，他认
为蒙哥马利表现得大利己主义，简直不近情理。
蒙哥马利并不知道自己犯了政治上的错误，他继续与艾森豪威尔争论。10月10
日，他送给史密斯一份“西欧指挥要则”，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