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99-史无前例的年代-第88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不一会儿,耿飙同志的脸色严峻起来,猛地一拍桌子,说:“我们要去夺权,我们要把‘四人帮’抢去的舆论阵地夺回来!”
正说着,纪登奎同志走了进来,热情地与我握手,他说:“浩田同志,这次叫你来,是想给你个任务。”稍顿了一下又说:“上次你在军报,落了个‘复辟’的罪名,把你搞得好苦,那是‘四人帮’搞的。这次让你到人民日报去,再搞一次‘复辟’,把权夺回来。我们研究了一下,觉得你是最合适的人选。你愿不愿意去呀?”
人民日报?!一听说又是到报社去,我不由得犹豫了一下,说:“可以。”
这时纪登奎同志说:“时间紧迫,任务很重。中央决定由耿飙同志牵头,主管宣传口。你们研究研究吧,我等着你们的好消息。”说罢就走了。
耿飙说:“浩田同志,你既然在解放军报干过,咱们就有经验了。我们先分分工吧,我到广播电台,刘西尧到光明日报,你和孙轶青到人民日报去。你先拿出个方案来,看怎么办好。”
鉴于“四人帮”被抓起来还处于保密阶段,我建议:兵贵神速,马上进驻。用句军事术语,就是赶快抢占阵地。
他们都同意我的意见。耿飙同志让我和孙轶青商量个进驻人民日报的办法。
我和孙轶青同志商定,首先和“四人帮”的亲信、也就是当时人民日报的那个负责人谈话,把我们商量的三条意见公布给他,看他的态度如何。同时请中央给我们写封到人民日报工作的介绍信。
耿飙同志很赞成我们的方案,说:“事不宜迟,马上通知他来。”
他们几位坐到里间屋内,我和孙轶青在外间屋里等那个负责人。
中央的介绍信很快就拿来了。
不一会儿,那个负责人坐着红旗车来了。他稍高的个儿,长长的面庞,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进门后一声不吭,看了我们一眼,就坐下了,背往椅子上一靠,二郎腿一翘,摆出一种莫明其妙的威风。
迟浩田回忆说:
我强压了压火气,极力用缓和的语气说:“你是鲁瑛吗?”他“嗯”了一声,我说:“你认识我吧?”他眼皮也没翻,慢腾腾地说:“你不就是那个曾在解放军报干过的迟浩田吗?听说你到北京军区当副政委去了。”
《史无前例的年代》 四十月春雷(18)
我没再理他的话茬,该谈正事了。我说:“既然认识,那就不用介绍了。”“我受中央的委托给你谈一谈,先请你看看这封信。”我把中央的那封信放到他的跟前。他满不在乎地展开信纸,看着看着,脸上的肌肉开始收缩了。
信的内容大体是介绍迟浩田、孙轶青等三同志到人民日报工作,人民日报宣传方面的问题要请示他们。
落款是华国锋。
看过信后,鲁瑛的二郎腿就放下了,背也不靠在椅子上了,眼神一个劲地打愣。我严肃地对他说:“我告诉你,中央里经常插手人民日报的那几个人已经倒台了。现在我向你宣布三个问题:一、中央决定,过去管人民日报的那几个人,从现在起不能再领导人民日报了;二、我们受中央的委托到人民日报工作,在宣传、版面上要请示我们,不得擅自作主;三、你要服从中央的命令,听从中央的指挥,不能搞小动作,不能泄露机密。在关键时刻你要接受考验。等会儿我们坐你的车走,回去马上召开报社领导小组成员会议,宣布中央的决定。”他呆呆地看着我。我问他:“听明白了没有?”
鲁瑛赶忙站了起来,答非所问:“是,是。”
到了人民日报,立刻通知报社领导小组开会,我对鲁瑛说:“你先给大家念念中央的通知吧。”
鲁瑛说:“是。”他站了起来,一本正经地念道:“中央决定,迟浩田、孙轶青等三同志到人民日报工作,在人民日报宣传工作上参与集体领导。你们要服从领导,具体事项由迟浩田同志当场宣布。”
迟浩田回忆说:
我开门见山:“先告诉大家一个大快人心的好消息,‘四人帮’反革命集团被打倒了!过去经常插手人民日报的那几个人,现在不行了。他们在人民日报犯下了一系列严重罪行,党和人民是不能容忍的,是要清算的。人民日报从现在起要听党中央的,要执行正确路线,不能宣传那些奇谈怪论了。这是第一点。第二,我们到人民日报工作,愿意和大家通力合作,把人民日报办好。希望大家同心协力,把应该干的工作干好,让全党全国人民放心。第三,在关键时刻,每个同志都在经受着考验。在座的有的同志可能会不高兴,感到突然。这也不奇怪。不过,谁唱反调,谁逆潮流而动,谁就没有好下场。我再说一遍,我们是受党中央的委托来的,我们会严格按照中央的指示办事,照中央的政策办事。”
为了使新生的人民日报更好地传播党中央的声音,就在这天夜里,我们又组织了另一场战斗一一突击写社论。当时,大家多么想利用夺回来的这块阵地,首先把粉碎“四人帮”的特大喜讯,告诉给全国人民啊!可是,由于种种原因,当时还不能这样做。怎么办呢?我们和大家一起议论了一阵,终于想出了一个绝妙的命题,确定社论的题目为:《亿万人民的共同心愿》。写的是筹建毛主席纪念堂和出版毛泽东选集的事,同时,也把大家对粉碎“四人帮”的喜悦心情溶化进去了。
10月8日,党中央、人大常委会、国务院、中央军委做出《关于建立伟大的领袖和导师毛主席纪念堂的决定》,中共中央做出关于出版《毛泽东选集》和筹备出版《毛泽东全集》的决定。
10月9日,《人民日报》等中央报刊,以大字标题头版头条刊发了这两项决定。
10月10日,人民日报刊登两报一刊社论《亿万人民的共同心愿》。
10月14日,中共中央公布了粉碎“四人帮”的消息。
10月18日,中共中央向全党发出《关于王洪文、张春桥、江青、姚文元反党集团事件的通知》:
“党中央继承毛主席的遗志,代表全党全军和全国各族人民的根本利益和共同愿望,采取断然措施,解决了这个重大问题,消除了党内一大祸害。”
从10月21日起,首都军民580万人,连续几天举行声势浩大的游行,庆祝粉碎“四人帮”反党集团的伟大胜利。与此同时,上海、天津、沈阳、成都等全国各大城市都先后举行了集会游行,欢呼:
“我们党胜利了,无产阶级胜利了,人民胜利了!”
是的,我们的党胜利了!这个胜利是在付出巨大牺牲和代价后,在特殊历史条件下,采取非常手段取得的。
从血的历史教训里,党和人民不能不思索许多问题。怎样才能避免类似十年浩劫的灾难呢?
答案只有一个:必须把权力交给人民。人民是国家的主人。在逐步实现现代化的历史进军中,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坚持进行改革开放,为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而奋斗!
《史无前例的年代》 四末日的挣扎(1)
粉碎“四人帮”之前,党中央估计了当时的形势,认为可能出一点乱子;出不了大乱子,会出一点小乱子,乱子可能出现在上海,
自“文化大革命”开始,上海成了“四人帮”控制下的一个重要据点。粉碎“四人帮”之后,稳定上海局势对全国具有重大作用。
调虎离山
如何才能迅速稳定上海的形势呢?在讨论时,有人主张,驻在无锡、杭州一带的野战军,借拉练的机会,向上海靠近,来个“兵临城下”。
但是,多数同志认为,这样做会很快形成与上海民兵的对峙,并且可能会进一步加剧紧张局势,甚至会导致发生小范围的战争,势必会给党和人民带来损失。
党中央在作了慎重考虑之后,决定采用“调虎离山”办法,调马天水、徐景贤、王秀珍等到中央开会。
1976年10月7日晨,中央办公厅通知上海市革委会副主任、中共上海市委书记马天水和上海警备区司令员、市委书记周纯麟立即到北京。
上午九时,马天水在上海市委常委会上宣布了这件事,当时,大家都感到惊异。
按往常习惯,每次上海市委到北京开会,张春桥、姚文元都预先向他们通气、打招呼,为什么这次事先不打招呼了呢?这次为什么中央首先通知的是警备区,而且叫周纯麟司令员同去,不是让徐景贤同去呢?从这些情况,大家心里已经预感到不祥之兆。于是,商定马天水一到北京,两小时后就给上海回电话。
十点一刻,马天水在徐景贤、王秀珍陪同下来到上海虹桥机场,警备区司令员周纯麟已经在等候他们了。周纯麟告诉马天水说,专机要在南京停一下,接南京军区和江苏省委的同志,一块到北京。临上飞机,马天水再次向徐景贤叮嘱:“你不要光抓笔,还要抓枪!眼下,枪比笔重要啊!”
飞机上了天空。马天水依然闷在葫芦里:这次开会,为什么不是春桥、文元亲自通知呢?
这个1931年在河北家乡当小学教员时入党的老干部,四十多岁当了上海市的工业书记。最初,马天水对“文化大革命”也很不理解,抵触情绪很大。1967年1月上海爆发“一月风暴”,造反派夺权宣布成立“上海人民公社”。
他马上给张春桥、姚文元写信说,跟着首长有一种“幸福感,安全感、光明感”,表示“今后愿做一匹好马,在两位书记不断鞭策之下,拉革命之车,走革命道路……”
马天水拼命为“四人帮”卖力。1972年,王洪文调中央工作,张春桥安排他主持上海工作。从此,他与在京的张春桥、姚文元、王洪文建立起“热线”联系,是张春桥在上海最赏识的头头了。他准备这次也像往日那样,一下飞机就找张春桥……
晚上八点,飞机到了北京。他们随即来到京西宾馆,不一会,又到了一座大院里,走进会议厅。在一片严肃的气氛里,他们看到华国锋、李先念、汪东兴、陈锡联等中央领导同志,全都神态庄重地坐在一排桌后,注视着每一个进场的人。
同机来的南京军区政委廖汉生、江苏省委彭冲、许家屯到了,上海市马天水、周纯麟到了,济南军区杨得志、王平、曾思玉,山东省委书记白如冰到了。此外还有湖北省委的两位同志。
晚十时,中共中央政治局在玉泉山九号楼召开会议。继华国锋讲话之后,叶剑英用浓重的广东口音说:“跟大家打个招呼:昨天晚上,中央己采取断然措施,把王洪文、江青、张春桥、姚文元‘四人帮’隔离起来了。”
叶剑英的话,说得平静而缓慢。但是,他的声音却像春雷震撼着各地党、政、军负责人的心。全场刹那间鸦雀无声,有的人还未来得及辨清是否听错了话。突然,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中央领导同志相继揭露了“四人帮”的罪行,阐述了党中央采取这一重大决策的原因,鼓励大家团结在党中央周围,做好工作,维护全国团结安定的新局面。
会议开到深夜12点。上海警备区司令员周纯麟十分高兴地走出会场。上车时,扬手扔掉了拄了两年多的拐棍,一见马天水就说:“大家都高兴,你为啥不高兴啊!”
马天水连连摇头,叹着气说:“我好像被打了一闷棍!这些事,以前我一点也不知道!”
热锅上的蚂蚁
马天水走后,在上海的徐景贤、王秀珍一伙,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办公室里急得团团转,急切要探听北京“首长”的消息。
根据罪犯的交待,10月8号上午,上海市委召开常委会议议论形势,一致肯定北京出了事。其他“小兄弟”们一早就围住电话机,争相打问:可有“首长”的消息?
他们当天,分别给王洪文、张春桥、姚文元、迟群、谢静宜等人打电话,均未找到人。
好不容易找到马天水的住处,马天水却不接电话。他对秘书说:“我们一到北京,中央就作了四条规定:参加会议的人不准私自和外面打电话,不准写信,不准外出,不准会客!”
当上海市委又来电话问时,马天水的秘书房佐庭只好在电话中说:“马天水有点感冒,现在正在洗澡。”王洪文秘书廖祖康抢过电话,急忙问房佐庭:“你们到北京机场时,谁来接的?”
房佐庭答:“是穿军装的。”
廖祖康又问:“有没有见到中央办公厅的同志?”
房佐庭回答:“没有。”
廖祖康问:“你们那里不准往外打电话的规定,是谁通知的?”
房佐庭说:“是我问其他省的同志知道的。”
当廖祖康再追问时,房佐庭没头没脑地回答:“我的老胃病复发了!”
张春桥的秘书何秀文、王洪文的秘书肖木、廖祖康,分头往北京打电话,也都找不到主子。后来找到原《人民日报》总编辑鲁瑛,他吞吞吐吐说:“……出大事了!”
《史无前例的年代》 四末日的挣扎(2)
王秀珍把全国总工会负责人金祖敏的秘书缪文全叫来,悄悄地说:“你去北京打听一下消息,立即打个电话回来。”
他俩相互约定三个联络暗号:平安无事报“健康”;有点小事说“胃病”;“四人帮”出事就说“心肌梗死”。
八日下午,康平路市委办公大院的门口站了双岗,在通往院内的巷道里,每道门口也都加了岗。周围戒备森严,气氛紧张,小汽车进进出出,人来人往,每张面容都呈现出惊慌神色。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谁也不清楚,谁也都暗暗猜想:大概北京“首长”出事了。
市委学习室里,聚集着徐景贤、王秀珍、王少庸、冯国柱等人。李彬山、施尚英、钟定栋等民兵指挥部的人也都赶来了。徐景贤分析了北京传来的“不正常情况”:于会泳突然不出国了;鲁瑛讲话吞吞吐吐;在京的“领导”都联系不上;马天水的秘书房佐庭又暗示“老胃病发作”等等之后,他心慌意乱地说:“可能出问题了!”
晚上八点半钟,缪文全按照约定的暗号,从北京打电话来了:“我娘心肌梗死!”
接着,“四人帮”安插在公安部任党组成员的祝家耀来电话:“人员集中了,锁起来了,不能动了!”
“四人帮”提拔的文化部副部长刘庆棠也来了电话:“我们这里也有病情。”
这些信息,像晴天霹雳,把“四人帮”的一群党羽震懵了。
群魔乱舞
八日下午五时,由徐景贤主持召开市委常委会议,相互通报了情况,分析形势。徐景贤、王秀珍等人说,中央发生了右派政变,修正主义上了台,我们要对着干。
晚八时,徐景贤、王秀珍再次召开有民兵、公安局造反派头头参加的市委会议。最后发言的是王秀珍。这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原是上海第三十棉纺织厂技术员,“文化大革命”中造反当了中共上海市委书记。她说:“各位当年造反的老头头们哪,实话实说吧,今儿个可大事不好啦!”她接着说:“江青首长今年3月2日,亲自当我面讲过,我已有精神准备,杀头、坐牢……而我只不过一个头吧。春桥说过,赤条条来去无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