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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名剑名珠-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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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不得,我还当是格格的生身之母呢!”

  “瞧你糊涂的,看年岁还看不出来?”

  “我原就纳闷儿,五叔,我觉得这位承亲王福晋有点邪气!”

  “我没见过——”

  玉妞插嘴道:“邪气,怎么个邪法儿?”

  “说不出来,反正不够端庄,不像正经就是了。”

  白五爷道;“许是不是什么好出身。”

  玉妞瞟了龙天楼一眼道:“既是这样,你可得留神点儿啊,越是大府邸越污秽,脏事儿常听人说。”

  白五爷一瞪眼道:“一个姑娘家,你这是什么话?”

  玉妞道:“实话,您知道这是实话。”

  白五爷看了看龙天楼:“小七儿,这个圈子里的事儿,你还不清楚,这话玉妞虽不该说,可却真是实话,你是得留点儿神,要不然你会很为难。”

  “为难?”

  “怎么不?你不会干那种事儿,可是不依顺她们,又得罪不起。”

  龙天楼淡然一笑,没说话。

  玉妞盯着他道:“怎么不说话?”

  龙天楼道:“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玉妞似乎不放心,还想再说。

  白五爷抬手一拦:“好了,好了,净说这些个肮脏事儿,这儿谈正经的呢。”

  玉妞噘着嘴道:“告诉天楼哥留神提防,这怎么不算正经事儿?”

  “跟他说这个是多余。你放心,凡是龙家出来的,都沾不上这个。”

  “不沾这个不就得罪人了吗?”

  白五爷目光—凝:“丫头,你到底是愿意他得罪人,还是愿他沾上这种事儿?”

  玉妞面上一红,嗔道:“瞧您问的。

  楼明白是怎么回事,觉得很窘,只好垂下眼皮,望着面的酒杯,装没看见。

  脸来,白五爷皱了眉:“那位格格失踪了有些时日了,咱这些办案的,到现在还没抓到一点头绪,实在让人着急。”

  “五叔,不能说没抓到头绪,毛病出在承亲王府,这不就是头绪了?”

  “可是毛病是出在承亲王府的哪一位身上呀?”

  “这得慢慢查,没有确切的证据之前,我不敢随便乱指。”

  “怕只怕等到查出来的时候,那位格格的高贵小命儿——”

  “但求尽心尽力,真要是那样,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承亲王他得讲理,除非是根本不让他女儿落进人手里,否则即便是只失了一眨眼工夫,就有杀身的可能,不过——”

  白五爷道,“不过什么?”

  “以我看,做案的人意不在要格格的命,要不然他大可把那格格一刀杀死在小楼卧房之内,用不着把她掳走藏匿起来。”

  白五爷点头道:“这倒是。”

  玉妞道:“可是一旦把他们逼急了,就难说了。”

  白五爷抬眼问道:“你什么意思?”

  “看样子天楼哥是个办案的能手,比您这位老公事要强得,一旦一步步逼近了他们,狗急了还能不跳墙?”

  白五爷登时又皱了眉;“这——”

  “五叔,您是老公事,应该知道这是必然的,不过这种事我也想得到,我会尽量想法子避免的。”

  白五爷突然一拍桌子道,“娘的,怎么偏会是这种人家出事,又怎么案子偏落在咱们头上。”

  “早就跟您说,别干了,回江湖过逍遥日子去,您偏不听。”

  白五爷苦笑道:“小七儿,我不比你爹,打当初我就沾上了官,只一脚跨进了六扇门,谁不轻看谁不恨,何况这些年来,我也得罪了不少道儿上的朋友?现在他们也许不敢拿我怎么样,可是—旦回到江湖去,哪一个能容我过安稳日子?”

  “五叔,您小看您过去的朋友了。”

  “如今的朋友,不比当年,个个有家有业,我就是不愿给朋友惹麻烦。”

  “那您不但是见外,也对江湖生涯隔阂了。”

  “小七儿——”

  “五叔,说句不该说的,您可别介意,现在,您算不算给朋友们惹麻烦?自从我爹当年走了以后,曾经发誓不再到京里来,而如今,他的儿子来了,还得到处晃,随时随地都免不了碰上礼王府的人,事实上我已经碰上了,还好只是碰上,可是谁知道往后会怎么样呢?”

  白五爷默然了,脸色有点阴沉。

  玉妞道:“我不也早劝过您?”

  白五爷仍没说话。

  玉妞又道:“爹,办完了这件事,咱们就走。”

  白五爷吁了口气道:“可总得办完这件事。”

  玉妞喜道:“如今有天楼哥做证,到时候您可不许说了不算。”

  白五爷话里有话。

  谁又听不出来?

  玉妞娇靥猛一红。

  龙天楼更窘,举起的杯也不能放下去,放下去即是伤玉妞的心,他不忍,也不愿,还没喝呢脸就红了,红着脸窘笑:“喝吧,五爷!”

  玉妞一双美目里,绽放出异样的光采,羞红的娇靥上,也平添了三分喜意,灯下看,益发动人。

  可惜龙天楼没看,他是不敢看。

  白五爷脸上的笑意更浓了,适才的阴沉,一扫净尽,举杯一仰而干。

  爷儿俩刚干了头一杯,龙天楼两眼突闪异采:“有人翻墙进来了!”

  玉妞脸色一变,就要动。

  白五爷伸手拦住,沉声道:“哪位朋友这么看得起白某人?”

  蓦地—个话声从院子里响起:“五爷,刘仁贵见龙爷!”

  龙天楼霍地站了起来:“承王府有动静了?”

  话刚说完,灯光闪动,一条人影疾掠而入,是个一身短打装束的精壮汉子,一躬身还没说话。

  白五爷推杯站起,震声道:“仁贵,拣要紧的说。”

  精壮汉子刘仁贵转脸望龙天楼:“龙爷,承王府出来了一名护卫。”

  “往哪儿去了?”白五爷忙不迭地问。

  “往右安门去了。”

  “有人缀着没有?”

  “有,大麻子盯着呢!”

  龙天楼道:“五叔,我去一趟。”

  白五爷道:“我跟你去。”

  转脸望玉妞:“丫头,别等我们,先吃你的。”

  没容玉妞答话,拉龙天楼、刘仁贵就走。

  一行三人疾快地出了白家,顺着胡同,走得飞快。

  边走着,白五爷问道:“那个护卫什么时候出承王府的?”

  “刚出来我们就盯上了。”

  “谁看见的?”

  “我跟大麻子。”

  “有什么异样吗?”

  “怎么没有,做贼似的,出门先张望一下,然后贴着墙边儿走了。”

  龙天楼道:“承王府外还留的有人吗?”

  “有,还有三四个呢!”

  “那就行了,不怕他们调虎离山,声东击西。”

  三个人走得飞快,没多大工夫,就到了右安门里一带。

  只见一个汉子从一处黑胡同口闪了出来,抬手一指道:“五爷,往‘南下洼’去了。”

  “南下洼?”

  听得龙天楼等一怔。

  南下洼有座“陶然亭”,原地是辽金时代的“慈悲庵”,到了康熙年间在此设亭,采白乐天的诗句:“更待菊黄家酿熟,与君一醉一陶然”而命名为“陶然亭”。

  陶然亭很高,水木明瑟,跟“黑窑台”相对,亭下是数顷的沼泽之地,种着芦苇,大黑夜的,往这跑干什么?

  定过了神,白五爷问道:“大麻子还缀着?”

  “是。”

  “走。”

  一行三人,加快步履直奔南下洼。

  赶到了地头看,夜空无月,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白五爷道:“招呼大麻子。”

  刘仁贵撮口发出几声夜鸟啼叫也似的声音。

  龙天楼知道,这一定是巡捕营互相联络的信号。

  果然,叫声方落,衣袂飘风之声响动,一条黑影划空掠到,是个粗壮黑衣汉子,站得近,龙天楼目力又好,看出这汉子脸上有几个榆钱儿大小的麻坑。

  白五爷道:“人呢?”

  大麻子道:“刚往黑窑台去了。”

  “走。”

  四个人,龙天楼、白五爷在前,大麻子、刘仁贵在后,疾快地在夜色中行去。

  走没五六丈,看见黑窑台了,黑忽忽的一堆。

  四个人放轻步履挨过去。

  到了黑窑台,龙天楼耳目并用,白五爷、大麻子、刘仁贵三个却只能用眼,四人听听看看,没人,夜色寂寂,一点影子都没有。

  大麻子低声道:“坏了,丢了。”

  龙天楼抬手一指:“没有,那边有动静。”

  白五爷等顺着龙天楼所指一看,看是看不见什么,不过老京城一看方向就知道是哪儿。

  刘仁贵脱口道:“香塚!”

  龙天楼道:“呃!香塚就在那儿?”

  谁不知道香塚,孤坟三尺,旁竖小碣:“浩浩然,茫茫劫。短歌终,明月缺。郁郁佳城,中有碧血。碧亦有时尽,血亦有时灭,一缕香魂无断绝。是耶非耶,化为蝴蝶。”传诵远近,脍炙人口。

  白五爷一挥手,哈着腰先窜了过去。

  龙天楼、刘仁贵、大麻子跟着疾掩过去。

  近三丈,听见了声响。

  像有人在挖什么?!

  难不成有人盗墓,想挖开香琛一探究竟?

  应该不会,香塚在这儿多少年了,一直完好。

  那么是——

  白五爷屏息凝神,一个起落已窜近一丈内,借着夜色掩蔽身形,往发声处看了看,往后急招手。

  龙天楼带着刘仁贵、大麻子窜了过去,凝目往前一看,龙天楼的心头,不由猛然一跳。

  前面近丈处,黑忽忽蹲了一团黑影,看不见脸,但可看出是个黑衣汉子。

  黑衣汉子蹲在那儿,拼命挖土,就不知道他在挖什么?

  龙天楼低声问;“从承亲王府里出来的,是这个人吗?”

  大麻子点头低应:“是他,绝错不了。”

  龙天楼低声吩咐:“不要动他,还让他回去,我要看看他是不是会跟别的人接头,是跟什么人接头。”

  白五爷道:“小七儿,这家伙是在挖——”

  龙天楼道:“要是我没料错,他——定是来查证一下富儿、桂儿的死活。”

  大麻子道:“明明已经死了的人,怎么还会——”

  “做贼的总心虚。”龙天楼道:“做贼的要是心不虚,多少案子都破不了。”

  这儿话刚说完,只见那边那黑忽忽的一堆,那黑衣汉子的身影,忽地一歪,躺下不动了。

  几个人看得一怔,刘仁贵道:“这是一一”

  龙天楼脑际电闪灵光,急道:“五叔,看好了这儿。”

  提一口气,拔身上窜,直上夜空。

  夜空里,竭尽目力,四下扫视,只见右前方三丈外,一条瘦小黑影疾闪而逝。

  龙天楼人在夜空,舌绽春雷,霹雳似地—声大喝:“哪里走!”

  猛抖双手,矫若游龙,行空天马般,平飞疾射追去。

  一声霹雳大喝震天惊人,那瘦小黑影身法本来就不慢,如今更是快了,电光石火般,沿着数顷沼泽往西北疾奔。

  龙天楼提一口气,衔尾紧追不舍。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

  如今一看也就知道了,瘦小黑影的轻功造诣不弱,在武林中来说,足列一流,换个等闲一点的,不用多,只两个起落,准被甩掉。

  可惜,在后头追他的,是龙天楼。

  龙家当世第一,而小七儿龙天楼,在龙家年轻一辈的七兄弟里,更是个一身所学称最的人物。

  龙天楼不但是一身所学在七兄弟中称最,就连胸罗才智也是一等一的。

  要不然,龙家共有七兄弟,白五爷不会专挑他来。

  转眼工夫,龙天楼已追近了两丈,再有两转眼工夫,龙天楼准追得伸手可及。

  而就在这时候,西北方面出现了黑压压一片,那是片密树林。

  龙天楼心头一紧,就知要糟。

  果然,前面那瘦小黑影,往后一扬手,—头钻进了密树林里。

  瘦小黑影一扬手,破空之声疾快袭到,稍微有点经验的都知道,那是暗器,何况是龙天楼。

  龙天楼这里让过暗器锐锋,伸两手捏住了暗器尾端,再看时,那瘦小黑影已经不见了踪影。

  这片密树林占地相当大,从任何一个方向,都能轻易逃脱,别说不能追进去,就是能追进去也是白搭。

  再看手里捏的暗器,银白色的,赫然是根凤钗,女人的发饰,还透着些令人心跳的幽香。

  一般凤钗,不是金的,就是银的,而这根风钗,竟然是纯钢打造的。

  这个人是个关键人物,不能追丢,而毕竟还是追丢了。龙天楼气得跺脚,人就借那一跺之势腾身,往来路飞射而去。

  他站立的地方,留下了一个相当深,而且整齐一如刀割的脚印。

  回到了原处,只见白五爷、刘仁贵、大麻子守在那儿没敢动。

  地上躺着个黑衣汉子,凑近看,仔细辨认,这个人龙天楼在承亲王府里没见过。

  大麻子等亲眼看见他从承亲王府出来,是承亲王府的护卫,应该没有错。

  承亲王府的护卫不在少数,龙天楼只见过几个。

  身旁地上的坑,已经挖大了,有股子尸臭上冲。

  白五爷手里捏着一物:“小七儿,这家伙让这玩艺儿打进了太阳穴。”

  龙天楼接过一看,赫然又是枝凤钗,两枝风钗一模一样。他扬了扬瘦小黑影打他的那一枝,道:“这人也赏了我一枝。”

  “小七儿,很显然的,这是灭口。咱们只顾着螳螂捕蝉,没防着黄雀在后。”

  龙天楼望着地上黑衣汉子道:“富儿、桂儿被害埋在了这儿,是不会错了。”

  “要不要挖出来?”刘仁贵问。

  那股子尸臭,中人欲呕,让人掩鼻。

  龙天楼道:“不必了,咱们知道就行了。”

  “小七儿,下手的是个坤道。”

  “照这两枝风钗看,应该是。”

  “承亲王府的坤道一一”

  “上自那位福晋,下至使唤丫头老妈子,都是坤道。”

  大麻子道:“拿这两枝风钗去对。”

  “对什么?”刘仁贵道:“这玩艺儿是要人命的,又不是真戴在头上的。”

  白五爷皱着眉没说话。

  龙天楼道:“至少证实了一点,毛病确实出在承亲王府里。”

  白五爷道:“那么咱们一一”

  龙天楼道:“什么时候了?”

  刘仁贵道:“快二更了。”

  龙天楼沉吟了一下:“五叔上巡捕营禀报统带—声去,我跟这两位带着这具尸体,上承亲王府走一趟去。”

  白五爷—点头道:“好,完事后上家去,我在家里等你!”

  一行四人,外带一具尸体,离开南下洼就分了手。

  时候是不早了,可是扛着个死人满街走,总是不好,所以龙天楼等专找黑胡同走。

  到了承亲王府之外,恰好打二更,站门的亲兵还在,可是偏门已经关了。

  龙天楼让刘仁贵、大麻子守着护卫尸首在拐角处等着,自己一个人走向承亲王府大门。

  承亲王府对龙天楼来说,自是可以随意进出。

  可是他刚进偏门,就看见哈总管迎面行来,似乎正要出去。

  哈总管看见他,一怔停住。

  龙天楼道,“哈总管,我要见王爷。”

  哈总管定了定神,急步迎前,居然是满脸堆笑:“老弟,你来得巧,也可以说你来得不巧,王爷不在府里,可是我正要去找你。”

  龙天楼微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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