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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上官鼎七星剑-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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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然于心焉。

  良久,老和尚霍然高喧佛号,合掌道声:“祁施主多珍重!”

  言犹未了,身形悠然而起,失去人影,只剩下祁灵一个人站在那里,感慨万端,眺望天空的白云,是那么的变幻无常,悠然自得。

  闲云老和尚待自己有天高地厚之恩,如此遽然而别,令祁灵心有难安之处。

  旋又想到,只有日后自己习成绝艺,行道武林,以不负老和尚的一片苦心。

  想罢,回到茅舍之内,陈设依旧,而住此十数年的主人,却从此离去,乃至不复回来了。再看到满室经立,遗留此间,更是可惜,让它与山间清风明月为伍,日久而化,殊大不该。

  想到这里,祁灵将柴扉扣紧,搬几块石头将门抵挡稳当,巡视一周之后,自语道:“我祁灵日后能洗雪铁杖僧和千手剑之冤屈,在江湖仗义行道数年之后,定居此间,笑傲风月,归隐山林。”

  当时将三颗风湿丸药藏好,再将干粮打成一个小包裹,背在身上,照着闲云老和尚所指点的方向和路线,便向日观峰走去。

  祁灵离开冷泉岩,向右横断而行,超越一个狭隘陡峭的山谷,俯首谷内,湿气阴暗,水雾迷蒙,着足石滑,真有雨步难行之叹!

  祁灵正自皱起眉头,踌躇如何深入谷底,越过深谷,到达对面断岩,忽然心神一分,脚下不稳,滑地一下,直向谷底坠去。

  如此蹙然一惊,祁灵匆忙时挺身一跃,一种自然的反应,躲让开石壁上狼牙错列。就在如此挺身一跃之际,祁灵身似飞燕,“嗖”地一声,平空飞数丈,祁灵慌忙伸手一把抱住横生石外的一棵苍松,才把前行的身形止住。

  可是,余力未衰,把一棵苍松摆动得像狂风顿起,悠荡许久,才停止下来。

  祁灵索性一个翻身,骑到松枝上,瞠目回视着身后,半晌不知所以。

  从这棵苍松到方才立足的峭壁之前,至少也在两丈开外,如今竟在一跃之间,越过两丈,如何不使祁灵恍然疑身是在梦中。

  良久,祁灵才回神过来,暗自点头忖道:“想不到一粒七阳丸和一粒百灵丹,竟有这样大的效力,一夜之间,使自己判若两人,怪不得闲云老和尚说我身轻足健,足够越过这些艰难险道,到达日观峰。”

  想到此处,一股欣喜由心底泛起,益发坚定了他前往日观峰之行,只许成功,不可失败的心意。

  人逢喜事精神爽,低头下看,谷深不过数丈,便松手翻身,直落谷底,连奔带跳,便越过了这一个阴暗潮湿的山谷,登上断岩。回首左侧,贴身一拔地而起擎天一柱的尖峰,想来就是日观峰。但是,要寻得那位高人,将在何处?眼前峭尉悬岩,猿猴发愁的险境,果然有人会长年生活此间,而且还患有风湿恶症在身的人,难道他是餐风饮月不成?真是令人不可思议。

  但是,此刻的祁灵已经断然相信宇内之大,有无数的事物,不是自己所读书本所能了解于万一。虎丘古塔的奇迹,冷泉岩的遭遇,已经再次说明,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当今吟哦书本之中,何曾想到果有挺身一跃远达数丈的事?的以,尽管面对着日观峰下悬岩天生、峭壁自成的险境,他相信那位瘫痪了双腿患风湿病的高人,定然择居其间。

  祁灵仗着身上有足够半月干粮,山中泉水处处,急它怎地?且自坐下来,打量眼前的地形,也想着,有人住的地方,即使不是竹篱茅舍而是盘石穴居,也会看出痕迹的。

  正是祁灵刚一坐下,四下打量的时候,忽然隐隐约约有人吟哦,说他是隐隐约约,却又所得清清楚楚,只不过是声音细微,却是字字入耳。

  那是一首诗,是当年诸葛亮隐居卧龙岗,春睡草堂,醒时随口吟哦的一首五言绝句。不过其中稍改了数字:

  “大梦谁先觉,

  平生我自知。

  穴居冬睡足,

  洞外日迟迟。”

  须祁灵一听,心里一动,日观峰前,除了闲云老和尚所说的那位高人隐居此间之外,断无他人,这首诗自然是他吟哦的了。而且诗中自称“穴居”,一定是住一个石壑山洞之中,可惜祁灵当时只凝神倾听这诗的内容,没有留神这吟诗的声音是来自何处。

  祁灵哪里敢坐下来休憩?好在仗着自己够得上“身轻足健”四个字,便足踏石缝,手掀叶草,像一个游墙而行的壁虎,蠕蠕移动于峭壁之上。

  此时祁灵心无旁惊,一心只在寻找一个足可容人的石台,不知是一种什么力量,使他一往直前,毫无畏缩,其实他要是俯首下看,真令人有“不堪回首”之慨。

  常言道是心信其可行,则虽移山倒海之难,亦如反掌折枝之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正是祁灵此时之写照。

  祁灵原意移动越过这一段峭壁断岩,再向那边寻找,正是他移动到峭壁之半,忽然又听到咏哦之声:

  “因病得闲殊不恶,

  此生但留日观峰。”

  这两句七言诗,祁灵听得真切,那正是来自头顶不远的地方。

  祁灵此时大喜,仰起头来留神一望,果然,相距头顶不远五尺的地方,峭壁当中,有一个横宽不到一尺的洞口。

  祁灵再也不去思索在这样光秃秃的悬岸之上,人如何进去的?又如何生活的问题,脱口朗声仰头叫道:“上禀洞中老前辈,弟子祁灵。。”

  正说到祁灵两个字,突然,“哗”地一声,从洞里泼下一盆冷水。这盆冷水其寒如冰,时为残冬脂尽之际,泰山日观峰,已到滴水成冰的天气,这一盆冷水,迎头浇下,而且劲道奇大,像是干斤压顶,别说祁灵是站 峭壁隙缝之上,就是站在平地,也要应水而颓然倒地。

  当时这一盆冷水泼到祁灵身上,祁灵只觉得头一嗡,神智顿时昏迷,脚下一滑,手中一松,身形就像陨星落石,急速下坠。

  可是,就在祁灵身形失足下坠的时候,从石洞中“唰”地一声,飞了一根细绳,绳子头上,系着一个挠钩,比祁灵下落的身形还要快,只在空中一闪,不知怎地一曲一抖,竟把祁灵拦腰一把拴住,“绷”地一下,本是陨星下落的祁灵,此刻却像荡秋千一样的,吊在峭壁的半空中。

  祁灵被冷水迎头一击,本是昏迷过去,此刻绳索一顿之际,人又清楚过来,水淋在身上,已经结成冰片,而且还有一股酸臭的气味,闻之欲呕。再加上悬空吊在那里,不停地摆动,时而碰上石壁,撞得浑身疼痛,吊住自己的那根绳子往来在岩石上磨擦,吱吱作响,看来随时都有磨断的趋势。

  此情此景,换过任何人,都要魂飞魄散,祁灵却是福至心灵,顿时想起闲云老和尚临去之时,再三叮咛自己要记住一个“忍”字。这根绳子,这盆冷水都来得太巧了,一定是洞中的高人,有意相试自己。

  想到这里,祁灵惧意立消,昂首叫道:“弟子祁灵,虔诚前来求见,请老前辈高抬贵手,救弟子上来,有下情相禀。”

  祁灵如此一连叫了三遍,洞中的人,毫无声息,只有祁灵叫喊的回声,在深山里飘荡。而且,每叫一次,祁灵便觉得腰间的绳索,捆得愈来愈紧。

  祁灵虽然一连叫了三遍,却已经感到力竭声嘶,浑身乏力,疲倦已极,这是祁灵自服七阳丸以来,首次感到疲倦。可是,仰首望山顶洞中,仍旧寂寂无闻,仿佛没有人在。

  如此又晃动了一会,绳子在石上磨擦的声音,也愈来愈响。而且,暮色渐深,看来夜幕将垂。此时,祁灵忽有一丝悔恨之意,渐起心头。

  心里不由地想着:“烦恼皆因强出头,我这不是自寻晦气么?当初和祁福双骑遨游天下,何等悠然自得?为何要拦住别人的是非,累得自己万水千山,吃尽千辛万苦,前来泰山,如今只落得背井离乡,魂断深山,身喂野兽?”

  想到这里,不由地两颗泪珠,涌出眼角,无限气短,不尽悔伤。

  转面一念:“不对!受人之托,便要忠人之事。读圣贤书,所学何事?

  当初在古塔之内,既然内心承诺,就应该千金不移,何况闲云老和尚再三嘱咐,要千万忍耐,这分明是洞中高人相试,否则,只怕我早已身附岩下了,我如何竟愚不可及到这种地步。”

  心意一转,精神又为之一震,抬头估计,悬身之处,到上面石洞,也不过一丈多,虽然绳索拴住了腰,两双手却是空在外面,揉绳攀登,有何不可?

  祁灵松下双手,此时心里既不悔,也不恨,倒是豪气逐生,朗声叫道:

  “弟子祁灵,远从姑苏兼程来到东岳,只为受人之托,忠于人事,来相求老前辈。老前辈既不肯仗义人间,弟子自是只有抱憾而回,奈何如此相戏?”

  祁灵如此朗声振振有词的声声喝叫,倒是顿时生效,只听到石洞里传来一阵苍老的声音,冷冰冰地说道:“是什么人在我老人家所居之地,哇哇乱叫?”

  祁灵一听洞中已经答话,尽管他是明知故问,依然止不住一阵兴奋,连忙又说道:“弟子祁灵特来求见老前辈。”

  洞中人依然是那种寒冷如冰的声音说道:“这你娃娃来到泰山日观峰,找我老人家何事?干脆的说,不要咬文嚼字,罗罗嗦嗦。”

  祁灵当初听闲云老和尚说道洞中这人,个性怪僻到什么样子,如今一听说话,果然是怪僻得少见,当下祁灵应声干脆说道:“请老前辈传授武功。”

  洞中人冷哼了一声,说道:“你能找到日观峰来,总算你来到不容易,好吧!我老人家答应你。”

  祁灵大喜,连忙叫道:“多谢老前辈,请老前辈拉弟子上去好拜师大札。”

  洞中人没等完话,便“呸”地一声啐一口浓痰骂道:“别往自己脸上贴金,谁是你的师父?”

  祁灵此时抱定主意,是一忍到底,他知道此时只要稍一疏忽,便前功尽弃,所以尽管啐得满脸浓痰,依然平和着语气说道:“方才不是你老人家亲口答应传授弟子的武功么?”

  洞中人神情莫测地忽又冷嘿嘿地笑起来,说道:“我老人家答应传授你武功,并不是收你作徒弟,况且我老人家从不平白传授武功,你有什么与我老人家交换?”

  祁灵一听,这才大急起来,连忙说道:“弟子孑然一身,别无它物,那里有什么与老前辈交换?尚望老前辈念弟子立志为别人洗刷冤屈,同时要仗义江湖行道武林,老前辈能够破例一次。”

  洞中人冷漠地说道:“告诉你,我老人家从不例外,你有交换的东西就换,没有东西,我老人家没有工夫和你娃娃闲谈。”

  祁灵吊在那里,真是又急又气,又不敢多作顶撞,这种情境,实在无以言喻。

  忽然祁灵心里一动,自己骂着自己说道:“该死!我如何忘记这件东西?”

  这时候洞中人又说道:“实在没有东西交换,我老人家可要睡觉了。”

  祁灵赶紧大叫道:“有!有!有很贵重的东西,可以与老前辈交换。”

  洞中人仿佛也露出一丝高兴,说道:“有贵重的东西何不早说?我老人家还有一项规定,东西愈贵重,传授的武功愈高深。不过,我老人家索性告诉你娃娃,这贵重东西可有分别,在我老人家眼里是黄金如烘土,珍珠如废物,你娃娃得酌量酌量!”

  祁灵此时心神大定,他想到闲云老和尚早已经算准了这招,自己早知道如此,就在这日观峰前高声喊叫,还怕他不来逝世我么?

  当时祁灵也朗声应道:“弟子何敢以俗物来以视老前辈?这件东西可以说是千金难买的稀世奇珍。”

  洞中人忽然也呵呵大笑说道:“好啊!竟然还有和我老人家同一脾味的人,你娃娃身悬半空,命在危急,竟还有心肠找我老人家寻味。难得!难得!”

  其实此时祁灵的心里,一则他认定已经了解这位怪人的个性;再则他相信闲云老和尚交给他那三颗地龙唾涎所合成的丸药,确系这位洞中老人所需。所以豪气大生,先朗朗地笑了一阵,说道:“弟子虽是一介书生,却也知道,大丈夫生而何求,死又何惧?此时纵然死在老前辈洞前,只不过是迟早而已,何至于就胆战心惊?”

  洞中人极其深沉地“嗯”了一声,半晌说道:“好!好!你娃娃把你的东西说来听听,既使不如你所说如此贵重,我老人家也要破例地不使你空手而回。”

  祁灵越发的心有成竹,便一字一句地说道:“弟子身上现有三颗地龙唾液合制而成的圣口丸药。”

  洞中人闻言,显然是一震,接着呵呵笑道:“好厉害的娃娃!原来你是计算好而来的!地龙唾液合制的丸药,专治风湿之症。娃娃!谅你一个读书的后生,不会知道这些,你说,是谁教唆你前来的?”

  祁灵朗声说道:“老前辈但以物换取武功,至于何人相告,弟子不便相告。”

  洞中人怒叱道:“你娃娃若不说时,你自忖能活着走下日观峰么?”

  祁灵此时对这位洞中怪人顿生反态,先前只不过觉得他怪僻,如今更觉得他怪而鄙,当时便冷然说道:“人无信不立,老前辈既然不能以信待人,弟子不学武功横尸峰前,又待如何?”

  祁灵如此一顶,洞中人反而颇为赞赏的“嗯”了一声,说道:“如此说来,倒是我老人家的不对了。也罢!娃娃!你将丸药拿来,我老人家依言传授你全身武功也就是了。”

  祁灵只觉得这位洞中怪人,喜怒莫测,令人不可捉摸,万一丸药拿去,竟食前言,如何是好?转而念,则事到如今,宁可信其真,不可信其假,不拿出丸药,也是束手无策。

  便伸手到怀中摸那小竹筒子,仰头说道:“老前辈此时可以拉我上去了么?”

  洞中人连忙说道:“慢着!我老人家先要看看这三颗丸药的真假,你先丢上来看看。”

  祁灵再三忍下一口气,只淡淡地说道:“你小心接着。”

  由“老前辈”一变而为“你”,这祁灵的内心气愤难忍的情形,当不难想象。

  祁灵当时甩动右手,尽力把小竹筒丢上去,甩到半空中,只见一声风响,小竹筒迳自飞到石洞中去,像是遇到吸力一样。

  此时祁灵心里已经感到心灰意懒,他在想道:“武功再高,却是这样一个不通人情,不分义利的人,又有何用?此次如果能学得武功,为铁杖僧千手剑洗刷冤屈,便退出武林,如果不能习得武功,只要能下得日观峰,立即转回故里,这武林之中,无意再求深入。”

  又过了半晌,祁灵忽然想起洞中人为何没有声息,难道不幸竟为自己猜中,竟是卑鄙到如此地步么?想到此处,禁不住高声叫道:“刃药到手,究竟传授武功与否,为何没有声息?”

  言犹未了,就听到洞中人呵呵大笑说道:“这药是假的,还给你。”

  祁灵一听他说“药是假的”,顿时大怒,随即心里又是闪念一动,觉得这两句话的声音听来耳熟,与方才那种冷冰冰地截然不同。

  心里正是疑窦业生之际,一点黑影,迎面飞来,而且好像有东西牵着一样,轻飘飘地飞到祁灵手边。

  祁灵一把抓住,只听得洞中人又说了一句:“不信你自己打开看看。”

  这一句话,使祁灵越发听来耳熟,可是无暇使他多想,便打开竹筒一看,里面那是什么药丸,一张白纸叠得好好地放在当中。

  祁灵此时仿佛已经忘记自己是吊在半空中,迫不急待地打开白纸一看,暮色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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