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七星剑-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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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话,两个人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飞来石上,又是归于沉寂。
飞来石下虬松之中的丛慕白,心里有着无比惊讶与纳闷。她想不出究竟是什么一件事使靳一原和一了老尼之间造成如此重大的误会。
丛姑娘禁不住又睁开眼睛,朝祁灵看去。
恰巧这时祁灵也睁开眼睛向这边看过来,两人交换一个怀疑不解的眼色,祁灵摇摇头,又缓缓地将眼睛闭上。
这时候,飞来石上面又响起了一了老尼的声音,说道:“数十年来,那件东西一直没有遇到应得之人么?”
靳一原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不能不慎重,万一稍不小心,不仅仅是有负别人的重托,一贻害武林万载千年,我岂不是罪孽深重么?何况,我已经有了一次几乎失足的经验,更使我不能不慎重其事。”
一了老尼说道:“你是指鲁半班而言么?”
靳一原似乎是在点着头,沉默了一会,忽然又说道:“看来如今这件事,快要能够找到一个托付的人了。”
如此双方又沉默了许久,没有讲话。
良久,靳一原又说道:“江蓼!你刚才飞来峰时态度,以及你刚到飞来石上时的神情,使我担心今晚这一次见面,也不知道要费多少口舌,甚至于还要掀起一次反目无情的拼斗。”
一了老尼轻轻地说道:“你应该知道江山易改,秉性难移。不过,今晚这个地方倒是找得煞费心机!”
靳一原长叹一声说道:“江蓼!还记得昔日你我反目分手之际,你曾经说过的话么?”
一了老尼说道:“当你坚持不肯将那件秘密告诉我的时候,我与你曾经对过三招。”
靳一原哼了一声道:“三招对毕,你胜了半着!”
一了老尼缓缓地说道:“事后我才知道,那是你有意让我占先半着,可惜我当时无法了解,,于是,我掉头而去,说了一句话,我说是:若要我们再见面再说一句话,除非是相见于一个‘上仅有天,而下临无地’的地方。
今天这飞来石上,不正是上仅有天,下临无地么?一原!我应该感谢你的用心如此之深。不过。。”
靳一原紧接着嗯了一声,仿佛是在凝视贯注地听着下文。
一了老尼缓缓地说道:“我来见你一面,是为了我内心之愿,毋使我带着一份疚意,随归物化。至于其他,我们只当如过眼云烟,也无须回顾了。”
靳一原沉重地呵呵两声,接着朗声说道:“江蓼!你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我也早就淡薄世事,无视名利,像我们这等人还能像小儿女辈,那种浓情密意么?如果不碍你的清修,我们不妨同隐深山,不让葛鲍专美于前,如果你以为我过去的罪孽深重,而如今又灵台未净,俗念之消,如此各修前程,亦未必不可。不过,我求你帮助我完成一项心愿,毋使我此生在临了之时,尚留有骂名。”
一了老尼叹道:“我从舜耕山赶来此地,分明也是俗念未消,尘缘未了,无论有什么事,你尽管说明就是。”
靳一原说道:“江蓼!得你一诺,我心大宽,还算我当初的用心,没有料错,我双目复明之期,决定延至两月以后。”
这一段话,飞来石下虬松之内祁灵和丛慕白二人,是听得清清楚楚,字字入耳。他们正凝神倾听靳一原要求一了老尼帮助他完成一件什么心愿,谁知道靳一原不但没有说出何事,反而说出要将他双目复明之期,延到两月之后,这一个突然的变化,使得祁灵和丛慕白二人,又是着急,又是惊诧。
两人只好依旧闭目凝神继续再听下去。
但是,飞来石上已经是寂静无声,没有一点动静,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飞来石上沉寂如旧。
渐渐地,飞来峰上风声渐渐起了,成堆成卷的白云,像涌起千堆雪样地,在迷蒙的月色之下,无边无尽,滚滚而来,任凭祁灵和丛慕白二人眼力如何充足,此时也难得看到一丈之外,此地也不敢轻易举足。
风声夹着松涛,愈来愈烈;云雾愈来愈是浓厚。此时纵然飞来石上再有人朗声说话,只怕也无法听得入耳。
祁灵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对丛慕白说道:“丛姊姊!方才飞来石上靳老前辈和一了老尼的说话,你都听见了么?”
丛慕白姑娘点差头说道:“都听见了!可是,我听见的结果,愈发地使我如坠五里雾中。”
祁灵说道:“小弟也是和你一样,我觉得当初靳老前辈所说的许多疑问,不但没有明白,反而听到更多疑问,例如说:是一件什么秘密,使他们彼此反目?靳老前辈为何不立即治好自己的双目?他要一了老尼助他完成什么心愿?这许多疑问,他们仿佛是有默契,一说即明,但是,听在我们的耳里却是疑窦丛生。”
丛慕白说道:“我曾经试图假想过,但是,我找不到十足的理由,来证实我的假想。”
祁灵点头说道:“我们不妨姑妄言之。”
丛慕白说道:“靳老前辈要一了老尼助他完成的心愿,恐怕是与收拾鲁半班有关。”
祁灵闻言始而大惊,继而稍一思索,立即点头说道:“丛姊姊这个推论虽是大胆,却是想来有据,靳老前辈将双目复明之期,延展至两月之后,那是因为不愿意在鲁半班受到应得的罪罚之前,再睁眼看到这个欺师灭祖的叛徒。所以,破除天都峰上各种巧器机关之事,他就要求一了老尼帮助了。”
丛姑娘笑着摇头说道:“我这个推论,有一个破绽,你忘了一了老尼是不主张杀死鲁半班的,靳老前辈岂能毫无所觉么?”
祁灵笑道:“丛姊姊!我们不要推论了,高人们的行事,不是常情常规所可能推论得到的;待到再见到靳老前辈之时,我们不如当前问个明白。”
丛慕白点点头,望着外面那波涛汹涌的云海,沉缓地说道:“看样子,外面风云险恶,只有等到天明,雨停云收之后,再去三担种,一则向靳老前辈请释一些疑难,再则,我们也应该向一了老尼致以歉意。灵弟弟!你觉得我们是不是错怪了她?”
祁灵说道:“是的!我们是错怪了她,虽然,我们还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拿走天都峰要图,但是,相信她不会是恶意的,这是我们在这里静听了一夜,唯一最可靠的收获,那就是我们知道了靳老前辈和一了老尼这一段武林往事。”
丛慕白姑娘忽然长叹一口气说了两句话:“天若有情天亦老,月如无恨月常圆。”
这突然的两句话,使祁灵为之愕然,继而心里思忖着:“她是为了靳老前辈这一段往事,引起这两句感慨么?”
当时他也立即说道:“姊姊说得对!靳老前辈和一了老尼若不是当初那点误会,还不是武林中一对神仙佳偶。但是,只是由于一点误会,使彼此磋跎痛苦了数十年。如今,数十年后,一个历经武林的骂名,一个跳出红尘,遁入空门,相对无尽幽怨,难怪会引起丛姊姊如此的叹息。”
丛慕白姑娘脸上忽然露出一点凄凉的微笑,微微地摇头半晌,然后说道:
“灵弟弟!你知道‘事到头来不自由’么?唉!”
丛姑娘咳了一声,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之后,摇头说道:“这些事不要再说了,既然此时我们无法听到飞来石上的说话,只有等到明天,再到三担种去,自有分晓,我们且在此地调息行功一回,等待天明再走。”
天明了!天柱山飞来峰上,独耸晴空,阳光早沐,只照得峰上一片金黄,清新明朗,风早已停了,云也不知归向何处。青天万里无云,满山一片晴朗,此时飞来峰上如果是纵目而观,那真是景色无边,尽收眼底。
祁灵和丛慕白二人黎明即起,离开了那两棵虬松之间,翘首飞来石上,再也看不到任何一点迹象是显示有人在上面,两人也无心观赏这高峰奇景,认准方向,展身下落,直向飞来峰上三担种疾驰而去。
沿途轻车熟路,何消片刻,两人便到达三担种的绿草如菌的地上。
人还没有进入靳一原所住的茅舍,祁灵和丛慕白已经感觉到情形有异。
三担种方向,静谧如恒,没有一点声音,那两头守卫茅舍的大猩猩,也不见踪影,而最使他们二人感到诧异的,还是因为许久不曾听见千面狐狸靳一原的动静。若按以往的情形,岂能等到祁灵他们进到三担种之内?恐怕早在外面就有招呼。为何此时却是这样宁静?
祁灵和丛慕白对视一眼之后,朗声叫道:“晚辈祁灵丛慕白擅入三担种禁区之内,求见靳老前辈。”
这一声叫喊,除了引起四周一阵回声之外,三担种之内依然是静荡荡地没有一点声音。
祁灵意外地望着丛慕白,丛慕白也茫然不解地望着祁灵,两人都是有着无限惊讶与不安,因为这个情形是他们当初所绝没有想到的。
良久丛慕白轻轻地说道:“灵弟弟!你以为靳老前辈他们会停在飞来石上,没有下来么?”
祁灵露出一丝苦笑,摇着头说道:“怎么会呢?”
祁灵眼神停留相隔数十丈之外的茅舍,柴扉半掩,寂然无人的情形,他不自觉地点点头,但是,旋即又摇头说道:“按理说是不至于此,丛姊姊!
你忘了靳老前辈还有很多事要和我们说明,还有,他也没有任何原因要如此断然离去啊!”
丛慕白点头说道:“我也是这么想,但是,眼前这种情形,除了上述的两种原因之外,还有什么原因会使这三担种内寂静无人呢?”
说到此处,丛姑娘忽然若有所得地接着说道:“灵弟弟!我们应该记得,对于这些高人的行动举止,不是以常人的心情所能衡量的。说不定他有足够的理由不使我们预先知道,突然离开飞来峰不是我们所能想象得到的。””
祁灵沉思了一会,霍然抬头说道:“丛姊姊!如今权宜之计,便是直闯三担种之内,察看个明白。如果是靳老前辈果真如此离去,相信他他在这茅舍之内,一定有所交待,我们便会完全明白;如果另有意外,相信也会原谅我们这种未经允许擅入禁地之罪。”
丛慕白点点头称是。
祁灵再度朗声说道:“晚辈既蒙老前辈错爱在先,少不得稍有放肆于后,尚请老前辈宽恕晚辈等擅闯禁区之罪。”
言犹未了,祁灵和丛慕白二人双双拽裳而起,飘然纵起一丈多高,以落叶随风之势,越过这宽达数丈的草坪,直扑向茅舍门前。”
祁灵心里记忆犹新,他记得在这一块草坪之中,是暗藏着许多可以致人于死的机关埋伏,此刻虽然是凌空跃过,仍是心存戒意,右手抄出描金白玉折扇,以应万变。
这一个飘落,却是安然无恙,三担种的草坪,安静得没有任何一点异样之处。祁灵刚一放下心头的巨石,丛慕白已经急得不耐,脚下刚停,左手立即推出一股柔劲,缓缓地扣向茅舍的柴扉。
祁灵还唯恐万一触怒了脾气古怪的千面狐狸,当时立即叫道:“靳老前辈。。”
这一声尚未叫了,那一扇柴扉已经在丛慕白的一掌柔劲之下,推得呀然而开。
光线明亮,一览无遗,当中一间,依然和往昔一样,没有一点改变,只是使人愈发觉得空徒四壁,空荡荡地使人有一种凄凉的意味。
祁灵拉住丛慕白的手,缓缓地跨着脚步,走进房内,赫然在墙壁之上,留着几行字,那几行字写得苍劲非凡,却是用手指书写的,着指处深浅一致,光滑异常,虽然这是一件小事,却令人看出留字人的内力的运用,已经到了“轻如鸿毛,重如盘石”那种自如的地步。
祁灵第一眼看到之后,立即长叹出声,说道:“靳老前辈他们真的走了。”
丛慕白也知道这墙上留书,正是靳一原离开的标志,当时两人心情都有着相当的沉重,留神看去。
墙上是如此的写着:
“昨夜飞来石上,使你们知道一桩武林秘闻,也解释了你们心中最大的疑虑,老夫要谢谢你们的关切,其他,你们若仍有疑虑之处,日后自知。
目前尚有两件事,需要你们去做。
第一,慕白可走程泰山玉竿顶,告诉你们的师父,请他们在腊八日,到达黄山天都峰。另外,请妙手空空古老儿代为转告少林华山西派掌门,一并准时前往。
第二祁灵即刻起程入川,前往峨嵋金项,寻找一块乌金石。
你们二人火速动程勿误,后会有期。”
祁灵和丛慕白看无了这些留话之后,两个人都稍微地停顿了一下,祁灵首先说道:“丛姊姊!果然不出姊姊所料,靳老前辈他们真的如此飘然而去,而且我们的行动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
丛慕白说道:“不知道他们究竟是前往何处,又为何如此突然离去?”
祁灵笑道:“丛妹姊!还是那句话,高人的行动举止,永远无法以常情常理衡量,不管靳老前辈和一了老尼他们究竟为何如此飘然离去,有一件事,是已经明了无误的,那便是腊八日靳老前辈前往天都峰破除那些机关埋伏。
说到此处,祁灵忽然压下声音,说道:“只要那些机关埋伏一破,姊姊便可以快意思仇,一偿宿怨。”
丛慕白一听到“快意思仇,一偿宿怨。”几个字,一双秀眉不由地微微皱起来,容颜突然黯然无光,半晌无语。
祁灵一见不觉讶然而惊,连忙问道:“丛姊姊!你是怎么的了?”
丛慕白眼眶里的泪水,滚动了许久,慢慢用衣袖揩去,摇摇头说道:“没有什么,只不过是一时想起先父,忍不住愧然落泪罢了!”
祁灵安慰着说道:“丛姊姊!你十数年来无一日或忘父母血仇,忍泪吞声,力求安慰父母在天之灵,一点孝思,尚有何愧?”
丛慕白擦去眼泪,指着墙上的字说:“老前辈的留言,要我们马上分途为事。”
祁灵忽然皱起眉头说道:“丛姊姊!时间既然如此充裕,目前到腊八日,至少尚有两月余,从泰山至峨嵋金顶,再赶到黄山,也不致误事,为何要我们即刻起程?而且要分开行事?”
丛慕白脸上微微地一红,立即说道:“勒老前辈自然有他的用意,这一点我们尚有何可疑之处?”
祁灵说道:“难道峨嵋金项找一块乌金石,是需要耗费如许时日的事么?
是否也与未来天都峰之行有关?”
丛慕白说道:“灵弟弟!你平日做事都是明快非常,为何今日如此多疑多问?靳一原老前辈其超人之见,不是我们所可以任意揣测得到的,我们又何必在这上面,空耗几许心思?”
丛慕白忽然仿佛也感到自己的说话语句,似乎有些反常,立即又歉然地笑了一下,然后接着说道:“灵弟弟!我和你一样,都是感到诧异,但是,我相信靳老前辈留下这些字,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一定有他暗藏在内的原因,眼下腊八日为期虽远,到那时候,自然一切真相都归于大白,灵弟弟!你说是么!”
祁灵倒没有感觉到丛慕白说话的语气,有何不同之处,只是认真地点点头说道:“姊姊!你说的是,靳老前辈一定有他的用心,待到腊八那天,岂不是一切都明白了么?何必如今在此斤斤计较?”
丛慕白说道:“如此我们不要再多耽搁时间,即刻离开此地,你去四川,路程遥远,到了峨嵋金项之后,寻找那块乌金石,还不知道要花费多少时日,万一耽误了腊八日的期限,岂不是误了大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