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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上官鼎七星剑-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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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耽误了腊八日的期限,岂不是误了大事么?”

  祁灵点头称是,两人立即从茅舍出来,各展身形,越过三担种直下飞来峰,找到了雪盖灵芝和火赤龙驹,双双跨上马背。准备各扬马鞭的时候,丛慕白姑娘忽然无限凄迷,低沉黯然地叫了一声:“灵弟弟!”

  祁灵立即回过身来,接着说道:“丛姊姊!我已经深深地体会到,‘相见对难别亦难’的心情,虽然我们这次只是一个短暂的别离,但是黯然神伤的离情别绪,早就充塞在小弟的心头。我一直在忍耐着,不先说出这别离二字,可是如今事实是要分道扬镳,各行其道。丛姊姊!你别说话,再陪小弟双骑并进,前进一程如何?”

  姑娘听完了祁灵这一段话以后心里益发地感到一阵战栗。

  按理说,这只是一个短暂的分别,至多也不过一两月的时间,彼此何须如此黯然神伤?但是,在丛慕白姑娘心中有了另外的打算,所以在这临别之前,顿生无限伤情离别的意味。但是,她断然没有想到,祁灵竟然在此时如此深情他说出这一番话,当时姑娘芳心一动,几乎眼眶夺眶而出。

  但是,丛姑娘暗暗地微咬牙根,将欲流的眼泪,忍了回去,她知道,如果自己神情一乱,便会意志动摇,说不定她早先作的决定,便会中途改变。

  丛姑娘本来是一个温柔娴静的人,但是,愈是这种温顺的人,一旦决定了一件重要的事,便极难变更或动摇。

  当时她暗咬牙根,不但是将眼泪忍了回去,而且装出一丝勉强的笑容,靳住了坐骑,向祁灵温柔地说道:“灵弟弟!”有别离就有相逢,何况我们还是一次极为短暂的别离?还有。。”

  丛慕白姑娘忽然收敛起笑容,正色沉声说道:“即使我们这是一次永别,也不值得如此疑心说话,人与人总是有别离的时候,灵弟弟!你说是么?”

  祁灵当时不禁为之一愕,他没有想到丛姊姊无缘无故说出这种话来,他望着丛姊姊那严正的面容发了一会呆,忽然叫道:“不!不!丛姊姊!我们永远也不会分离,我们永远也不会分离!”

  丛慕白极为平静地伸过手来,按往祁灵的肩头,摇摇头说道:“灵弟弟!

  大家都都对你期望甚重,希望你不久能够光大正道,威镇五岳。你如何说这样孩子话,常言道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人与人怎么可以永远不分离?

  你不见那天上的月,有阴晴圆缺;地上的人,自然也应该有离合悲欢。天道如此,造物者绝无偏颇之处,我们怎么又能例外呢?”

  丛慕白姑娘愈是说得如此平静而婉转,祁灵愈是听得胆战心惊。

  祁灵是何等聪明之人?对于丛姑娘如此言行有异,焉有看不出来的道理?但是,他实在想不出丛姊姊为何如此突然转变到如此地步。

  祁灵望着丛姑娘,无限凄迷,无限伤情地,而且语意怯怯地问道:“丛姊姊,是小弟什么地方得罪了你么?”

  丛慕白姑娘收回自己的手,含着一丝微笑,缓缓地说道:“灵弟弟!你为何如此说话?我只不过是对于你方才所表现的别离情绪,稍加解释,如何竟然引起你的一番疑心?灵弟弟!你说此话是否会想到,即使你真的得罪了我,我会怪你么?”

  祁灵心头的寒意,依然没有因为丛姑娘这两句话冲谈一双含有疑虑焦的情意的眼神,停在丛慕白的脸上,久久没有移动。

  丛慕白微微地一带动手中的丝缰,缓缓地催动胯下的“雪盖灵芝”,脸上仍然含着微笑说道:“灵弟弟!难道你还因为方才我说的话,而没有想得开么?”

  祁灵立即催动火赤龙驹赶了上去,口中恳声说道:“姊姊!是小弟太过多疑了!原因也确是由于小弟不愿意听到别离二字,丛姊姊!你会怪我么?”

  丛慕白姑娘又是一阵鼻酸,但是,她立即仰起头来,轻轻地哈了一声,轻快明朗他说道:“弟弟!我怎么会怪你?倒是你这趟四川之行,万一耽误了时间,怪你的恐怕就不止是我了。”

  祁灵点点头,忽然长叹一声,仿佛松了胸中一口闷气,转向丛慕白姑娘拱手行礼,朗声说道:“姊姊!既然如此,小弟即刻向姊姊告辞,如果四川之行能在腊八日之前赶回来,我一定先去泰山,看望丛姊姊。”

  丛慕白脸上掠过一阵淡淡的哀伤,她缓缓地摇了摇头,轻轻地说道:“到泰山你确定就能见到我么?”

  祁灵一惊说道:“姊姊不是前往泰山,拜见令师么?”

  丛慕白笑道:“家师和令师神州老前辈,知道这一个消息之后,他们几位老人家会停在泰山不动,静等腊八日的来临么?灵弟弟!你还没有想透,人生如萍踪,聚散本无常,你如何那样肯定如此?”

  说着隔着马背,用手推了一下祁灵,说道:“走啊!别又为着我这两句话发怔了。”

  祁灵精神振作了一下,一抖手中的丝缰,口中叱喝一声,催动火赤龙驹,荡开四蹄,向前冲出,口中同时说道:“姊姊!小弟遵命先走了!让我们腊八日在天都峰再见。”

  人的话音余声未落,火赤龙驹已经窜出十数丈,扬起一阵尘头,向前急驰而去。

  忽然丛慕白昂首朗声,叫了一声:“灵弟弟”。

  这一声减叫,宛如灵鹤清唳,上遏行云,群山回应,祁灵正在伏身鞍上,向前驰骋,突然听到丛姑娘如此一声叫喊,当时不由地心里一震,随着这一种叫喊,祁灵右手一收丝缰,顿时将这匹火赤龙驹,勒得前蹄双扬,一声长嘶嘎然而停。

  祁灵的坐骑刚一停下,身旁蹄声起落,黄尘止处,丛慕白姑娘的“雪盖灵芝”停在祁灵身边。

  祁灵急忙转身问道:“丛姊姊!你叫住小弟是忘记何种要事,没有嘱咐么?”

  丛慕白脸上一阵微微地红晕,一双秀目低垂,注视着自己手中的丝缰,轻轻地摇摇头,没有说话。

  祁灵立即低声说道:“姊姊!你是不愿意如此突然分别,要和小弟并鞍而行一段路程么?”

  丛慕白姑娘霍然一抬头,坐直了身子,说道:“灵弟弟!你此去四川,可以说是为公;你我心中的别离情绪,是私情。我如何能以私情而来害公?

  来耽搁你的行程?”

  说到此处,丛姑娘微微地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灵弟弟!可是临时想到一件事,要来托付于你,如果此行你遇到须少蓝妹妹,你代我向她致以深深的歉疚之急。”

  祁灵微微一愕,立即说道:“小弟此次入川,如何会碰上须姑娘?”

  丛慕白说道:“人生何处不相逢?说不定此行就会碰上的,何况灵弟弟你还骑着须妹妹的一匹神驹呢?”

  祁灵低声望了一望胯下的火赤龙驹,停下一会,点点头说道:“如果遇上,小弟一定会替姊姊带上这份歉意。”

  丛慕白姑娘脸上露出欣慰之色,点着头接着说道:“灵弟弟,你去吧!”

  祁灵一扬手中的丝缰,火赤龙驹放开四足,风驰电掣地向前急奔,但是,耳畔又隐约地传来丛姑娘叮咛之声:“灵弟弟!你要善视须妹妹!毋负她的一番情意。”

  祁灵一惊回头,但见一缕黄尘,向相反的方向滚滚而逝,看不见一点人马的影子。

  祁灵仗着胯下火赤龙驹脚程极快,日夜兼程,虽然在开始的时候,他心里还惦记着丛慕白姑娘,但总觉得丛姑娘在临别之前的神情,不同于平常。

  但是,他又想到腊八日即可见面,此时神驰心分,于事无补,索性收敛心神,一心赶路,直奔峨嵋。

  未几,祁灵已经走完了这一段迢迢千里的行程,到达了峨嵋,也到达了金顶之上,然而,祁灵却一时找不到乌金石,原是祁灵意料中的事,他准备以一段长时间,慢慢地寻找它,带了足够的食粮,在峨嵋金项之上细细地寻找。

  祁灵此时收拾起寻找乌金石的心情,反背起手,纵目眺望,他要欣赏这落日之前,秀丽名山的黄昏景色。

  初冬时节,在峨嵋并未损及它的秀丽,有衰落的黄,也有茂盛的绿,错落其间,缀满绵绣。

  祁灵正在纵目驰骋之际,忽然,就在身前不远,约十数丈的地方,反映着夕阳,闪起一阵耀眼的光芒,祁灵心中一时好奇,垫足拔身,横掠如燕,两三个起落之际,便落到那耀眼之处。

  此处,有数株古杉参差矗立其间,倒是来得近了,反而将那耀眼的光芒,看不清楚,不知道确在何处。

  祁灵慢慢地踱着脚步,绕着这几株杉木,缓缓地走着。他虽然没有抱着能找到乌金石的心情。至少他相信方才那一阵耀眼的光芒,不是无因。难道这峨嵋金项之上,另有其他奇遇不成?

  但是,祁灵围着这几株古杉,走了两三圈,丝毫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东西,而且在这几株古杉当中,只是一片衰黄的草,一览无遗,再也看不到有其他的东西。

  祁灵心里起了疑窦,他相信自己没有看错地方,也断然不是自己花了眼,方才在夕阳下闪出耀眼光芒,正是这几株古杉附近。而这几株古杉,也不过是两三丈方圆之地,祁灵如此慢慢走来,走了两三遍,若有任何东西,还能逃得脱祁灵的双目么?

  这点疑问起自祁灵的头之后,他便停止了走动,站在那里,心里暗思忖,眼睛却在留神地察看。

  夕阳渐渐地落下远处的云堆里,由绚烂归于黯淡,峨嵋金项之上,也渐渐朦胧起来,祁灵一时间想不出也看不透有可疑的地方,他仰起头来,望望天上逐渐明亮的星光,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自语着说道:“明天!明天如果不能找出原因,我将饥而不食,以示决心。”

  并不是祁灵末倒置,轻重缓急不分,他本是主要寻找乌金石,为何因这一件不相干的事,竟下如此决心?

  其实祁灵的心里,早有他的打算,他觉得峨嵋金项之上,突然出现这样一阵闪光,绝不会事出无因,这一阵闪光难保与乌金石没有关连。靳一原留言交待,只是说到乌金石,并没有说明乌金石究竟是怎样一个东西,千面狐狸靳一原的为人机智百出,他要祁灵找的这块乌金石,假如是一件普遍的东西,假如是很容易找到了,那靳一原也就不会如此轻而易举地叫祁灵千里迢迢地来到峨嵋。

  祁灵这一阵联想,理由是十分充足的,所以,也更助长了祁灵对于寻找那一阵闪光的决心。

  此时,祁灵摒弃了心中一切杂念,找了一块石头,端坐下来闭目养神,并没有运气行功。

  约莫过了顿饭时间,夜寒彻骨,冷露沾衣,祁灵悠悠睁开眼睛,仰望天际,夜色蒙蒙,俯察山下,空山寂寂。此时祁灵的心灵清净无尘,霍然若有所得,立即站起身来,朝那几株古杉走去。

  他走到相隔古杉约莫七八尺的地方,凝神注目再仔细地看了一遍,当时自己点头说道:“对了!这是一点可疑之处,金顶附近,均无杉木,为何独在此地有这几株古杉?不同于常,就是有异。”

  祁灵觉得这几株古杉有异之后,心境大开,灵智大明,他欣然自语说道:

  “这几株古杉,为数正是八株,这不是分明按照八卦方位栽植的么?如此说来,这八株古杉是布置成了一个奇门之势,难道在这八株古杉之中,瞧不见任何东西了。”

  关于九宫八卦,五行四象之学,祁灵知之不深,但是,他并非全然不知,只是知之不精而已。当他知道这八株古杉是一座八卦形状,分列八方,便认定是一座奇门阵势,用奇门遁甲的方法,掩去所藏之物的形态,并不是一件难事,更不是一件奇闻。

  祁灵按住心头那一份激动的欣喜,端正自己所站的方向,仰起头来,找到北斗七垦,依照那斗杓所指的方向,认定是“坤六断”,他决定从“断”

  而入,从“连”而出。

  这似乎是没有什么理由,当时祁灵的心理,也确是没有什么来由,如果勉强说他有行动是有所依据,那便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冒险精神。

  因为事实上,要叫祁灵在这八株古杉之间,找到生门,那是毫无根据,无从找起,所以他抱定望无打卦的心理。

  他相信,只要自己一点灵智不失,纵使误入死门,也不致将他困陷至死。

  武林儿女,最要具有冒险的精神。否则,徒然望着那八株古杉,束手无策,抱着一种守株待兔的心情,那岂是武林儿女所应为?

  祁灵一经决定之后,万步拧身,从八株古杉周围盘走一圈之余,突然,脚下一停,认准一个方向,沿着那株古杉,擦身探足,宜穿那八株古杉之间。

  这一穿身进入之际,在祁灵而言,是抱着极大的决心,并且全神贯注,功行全身,唯恐遭遇意外。但是,祁灵这一穿身之后,八株古杉之内,平静异常,没有任何异样。

  祁灵正在惊讶未已,忽然眼光一掠之下,就在八株古杉当中,有一丝绿油油的草,草深尺余,长得极为茂盛。

  时值初冬,峨嵋金顶,严霜早降,野草齐衰,为何这一丛野草,独是碧绿油油?祁灵心里有了奇怪之意,立即不由分说,上前伸手拨草,刚一拨开草丛,赫然有一块大小有如饭碗的乌油油的石头。

  祁灵意外地一怔,立即回神大喜道:“这一定就是乌金石了。”

  当时分开草丛,双手一探向前,就要将这块乌金石捧起来。

  祁灵此刻的心里,自然是欣喜非常,他并不是因为找到了乌金石,而是因为没有想到这么快就将千面狐狸靳一原交待的事情办好了,他可以立即起程,前往泰山;他不久就可以看到丛慕白姑娘;他可以将心里的疑虑,向丛姊姊问个明白。

  在这种心情之下,他毫不在意地伸手一捧,可是,这一捧之下几乎使他下俯的身形,向前一栽,因为那块饭碗大小的黑石头,竟然在祁灵如此一捧之下,未动分毫。

  祁灵略略一怔随即加了两成力量,两手捧紧那块黑石头,向上一端。咦!

  仍然未动分毫。

  祁灵这回真正地感到惊异了,就算这块黑石头有一两百斤重在他方才这一捧之下,也应该应手而起,为何竟然搬它不动?

  这一个意外,使祁灵索性收回双手,退回两步,打量着这块黑石头,心里也在盘算着其中的道理何在。

  他这一抬头之际,星光迷蒙之下,祁灵发现对面那一株杉木之上,有人刻着几个字。

  因为祁灵刚一进入这八株古杉之内,立即就让那一丝草吸引住,再则夜色迷蒙,树上的留了也不容易发现,要不是祁灵凝神思索,还不容易看到数尺之外树上的留字。

  树杆上的字迹一落进祁灵的眼里,当时心里砰然一震不禁呀一声,脱口惊叫起来,更不稍待,立即一掩身,便掠到那棵树的前面,原来树上的字,竟是千面狐狸靳一原所留的。

  字是如此地写着:

  “上金顶、见乌石、欲知其详,且看右下。靳一原先一日留示祁灵。”

  旁边又有一行较小的字,写的是:“乌金石温玉也,拔起后,慎勿损坏。”

  这几行字,所予以祁灵的,不是惊异,而是无比惊服。他没有料到千面狐狸靳一原会先一日到此地。

  如今事情已经非常明朗,靳一原既然能先一日到达金顶,为何他自己不取这块乌金石?而要祁灵如此千里迢迢专程赶到此地?假如靳一原不是故意作弄祁灵,那便是其中有着重大的原因,靳一原无由要作弄祁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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