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下·倚天之锋-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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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哪里是那个虽无天人之姿却有自然之态流云行水般的女子？
这人只不过着了件素色的外袍，发无珠饰，衣无宝光，冷冷清清，怎样也说不上显眼耀眼，但她一步跨入，却让原本人中龙凤冠盖满座的龙天会堂顿失颜色，这世上哪有什么样的衣饰能照耀她的光彩？哪有人可以分出心思计较她穿的是什么戴的又是什么？
长长的银发流泻及踝，行走间拂动如霜芒水银于风间一舞。
她进入，步上龙天会堂至高的中心龙椅，落座，过程中垂眸低眉，毫无兴趣与众人有眼神接触，但没有人发出一丝声响，以龙椅为中心向外辐射的诡谲波动层层扩散，波及每一角落。
她终于抬眸，向龙天诸雄扫了一眼。
这是龙天天之央主人与龙天核心的第一次直接接触。
胸口重重一震，忽然间没有了呼吸。
全场失色。
这是后来龙天总结出来的最直接最普遍的震撼感受。
“初次见面，我是司天下。”清冷的声音如同雪后敲落冰川的霜玉，那人坐在龙椅上，银发披泻如流光波荡，冷冷地，居高临下地，俯视众生，眼光所及，莫不胆寒。
随着她的第一个字吐出口，龙天会堂的气流剧烈地波动起来，凌厉无匹的煞气彻底封盖全场，在她的眼光下，整个会堂似已置身冰天雪地，气势之强绝对不在龙王之下，那种难以形容的气度，那种无法模拟的威慑力，瞬间迸发将所有人的气机都镇压得透不过气来，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能这样？一个龙王已是让群龙束手，推之追之，为什么区区一个女子都可以傲然主宰了局势，且是毫不留情地打击了龙天的士气认知？
想要出声说些什么，却喉咙干涩难言。
即使是素来强悍杰骜的国尊，都觉得接触到此人眼光比处理三天三夜的公务还要劳累，整个身体处于一触即发的行将崩塌地带，仿佛人有力无穷但不能顶泰山压顶，稍为动下身子，都如欲散架，耳内能闻骨肉撕裂之声，天下之威，由是可见。
司，天下，司天下，天之央的侍女们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主人，这人只是略带倦意地坐着，看着雄据四方的霸主，却已挟带司天之威势不可挡地席卷天地间，不止她们目瞠口呆，就连最最冷静稳定的人都要好艰难才能保持面部肃穆不动声色。
“龙王回来之前，由我暂代理他的职责。”眼中如落着大雪，至深至寒的冷雪，森冷寒冽的气息将整个龙天会议厅都冻结，眼光所及，无人敢直视坚持超过五秒。“各位请直称其名，司，或天下。”
她是司天下，而不仅仅是龙王之妻。
“我不是以龙王妻子的身份介入龙天事务，而是以龙爪首领的身份监督龙天，直至龙王回返。”龙天的事务不属于她的范围，那是龙王的权限，他如果敢给她一个一个人的组织，王离即无所作为，岂不丢脸到太平洋了？龙爪专司监督，由天罗搭线与星罗互惠，直属龙王专辖，只听令于王向司法部负责，若龙王不在，则由司天下替上。
龙天一直知道龙爪只听龙王号令，也知有替备职责者，但，谁也料不到，那人会是眼前此人。
不是作为龙王的妻而成为龙爪首脑，只是因为，她是司天下。
她根本就没有兴趣牵上政治，她不希罕以龙王之妻的身份作出什么改变。
这是声明，也是保证。
“各位，还有什么问题吗？”徐徐扫视底下，容光莫可逼视，这是司天下，认真起来的司天下，不服所有皆是虚幻身为棋子实验品向命运展开迎战的笑容的司天下。决没有人，或者是神魔，能以命运的名义摆布操纵她的人生。
这里是她的天下，她要维持这个世界的秩序，平稳发展，直至龙儿回来。
没有什么能动摇她的心。
众皆无异议。
思烈大惭，原以为是一场势均力敌的对峙，天之央将接受龙天严厉考核，确认是否具资格入主天之央，没料到局势一面倒，毫无反抗之力，他太太低估了对手了。
龙王所爱，果是天下无双。
如果说这个世上还有人能配得上司天下，也只有他们的那位君临天下安敢不动的群龙之首，不世神话，龙王音觞了。
铁斯卫第一次以敬畏的目光看司天下，原来，龙王至爱，是这样的人啊，怎么十余年间自己从来不曾见过她发威的样子啊？难怪小雨忠心不移让他喝了老大的醋。
娜菲拉却是暗中嘀咕，天呐，真是佩服王，胆敢娶这样的女子，他不怕被压得死死的吗？看着都胆寒，仿佛抬不起头来，表妹对上她绝对没有丝毫胜算，算起来还是走运了呢，没有自不量力地当上她的情敌。
冷冽的气息渐淡，大地回春，春暖花开，龙天会堂重回生天，那一口吊在嗓眼的气，终于被长长地舒展开来，快被冻僵的神经开始正常运作。
那一口气还没完全吐放，惊变乍起
暗光横动，一点寒芒自司天下背后掠起，悄没声息，动如雷霆之速，横空劈下
目标：司、天、下……
繁复漫长的六月盛宴
二月二十八日，司天下只带上凤四一人加上虎魄一兽，便悍然不畏地闯入天下第一杀手集团清河总部。
理由是不想再看到有人为自己流泪，…小侍女的眼泪那几天几乎让她架招不住，明明就不是她的错，却还是自责不已，为了逃避那低气压，天下决定要和清河谈下交易，最低限度，保证以后再不打她的主意，哎，反正又不是没有过先例，龙儿不就是让他们持续无功而返大失颜面在百般得不了手之后宣布将他列为不可能任务拒绝接收名单吗？
关于司天下与清河的谈判，就连星罗，也没有公开的记录，只在日后，简单地报导，清河有伤无亡迎来了他们创立以来最为特殊的客人。
一夜风霜，清河高级管理层全都被请进那个巨大的黑色的琉璃厅举行重要会议，即使是凤四，这位出了大力扫荡清河总部风头直逼风魔的男人也被排除在外，没有加进参与，与清河高层整整谈了一夜的，正是司天下。
对于那一夜发生的事，天下没有向人详述，顶多，只皮皮地说了一句：“很简单的事，我只是让他们看清事实，给他们最正确的选择。”亦是唯一的选择。
她不喜欢恃强凌弱以大欺小，但拿事实说话却也是最有效的手段，一针见血，当场生效。
司天下和清河达成的协议一公布便轰动整个天下。
清河，这个鼎鼎大名源远流长的金牌杀手集团，居然转职改当保镖了？！
据说，改行之后，行情极好，先后被龙天，天下商会，星罗聘请，在江湖中打出了另一类型的响亮名号，他们是最成功的刺客，也是最厉害的防御保卫，新的分级制度推行之后，朝延也伸出了橄榄权，不过，根据某份协议，天下商会拥有选择保镖的优先权。
对此，龙天诸位只有暗自佩服的份，司天下不亏是天下商会的大龙头，以最少的本钱换取最大的利益，成为商会的保镖，收取的价钱绝对不会多于达官贵人的薪金，能仅仅是一夜的时间就说服清河改变传统，这种方法，他们是好奇，但决计不会想要亲自领教。
略为知晓内情的可能是无思堂，毕竟，不久之前，他们也和司天下成为合作盟友，个中滋味，略知一二。
有那个自海外回来，杀伤力达到变态地步的凤四当帮凶，有那只活生生自远古神话时代走来的神兽驯为坐骑，加上本身那莫测高深处处箍制人的司天下，一个清河，只怕在她心上，也是区区的不在话下。
三月十五，第一批自百慕大回返的苦力工向司天下传达了无肆的一个要求。
四年前在肆芳园初见的少年，应令来到司天下身边，说是，实习。
“让小刺猬在你身边见下世面。”
其实，自幼跟在无肆身边的人，又怎么会是没见过世面的雏儿？无思堂，清河又哪里是世外桃源不谙世情了？
依然是骄傲地自以为是的少年瘪着嘴，显然不是很乐意离开主人来到她身边，但他的不乐意也只限于在他见到莫愁之前。
司天下仿佛明白了无肆的意思，这个，就是无肆推算出来的结果么？她是顺水推舟，还是兵行险着？
继少年第八十三次被放倒之后，天下无奈地商量：“小莫，可不可以不要对他那么坏？”欺负人很好玩吗？难不成小莫跟某人一样老爱折磨人屡教不改？
莫愁凉凉地道：“好啊，叫他不要出现在我眼前。”眼不见为净，她才没空去折腾那小鬼，呃，其实她比他还要年少，但外表看不出来嘛，谁叫他老是自以为是一厢情愿黏得死紧又皮厚得要命呢？小小惩戒一下还是看在无肆的面子上了。
四月六日，上官雨终于拗不过夫君百般手段，挺着大肚子在千呵万护中夫唱妇随回西漠老家待产。
四月十二夜，司天下做了一个梦。
很痛，好疼。
抱着肩头，那种透不过气来的痛感还未消退，瞬间的半身麻痹，身子骤然无力酸软，都不及那人倒地时的断肠。
咬着唇，唇上没有血色。
龙儿，你还是太心急了，你是人，不是神，你不是不会疲倦精力无穷的神，太累，太急，还不肯停止，上次的伤，都还没有好转，那倾城一刀的反噬，你在那里可承受得了？
好想、好想、好想在你的身边
龙儿，我想要劈开这天地看到你抱住你…
寒气霎时透骨地凉，天下睁开眼，就看到虎魄不赞成的冷冷的眼。
…不可以，还不可以。
……虎魄，我知道，不能变回从前，不可以入魔；不可以再回到那血腥的狂乱的从前，不能失控以致再度迷失，像许久许久之前，不惜毁天灭地也要追回一个人，但我这里，好痛，真的好痛啊……
按着心脏的位置，嘴唇抖动着，话语破碎。
虎沉默，那眼在暗中也晶光四射。
趴到虎背上，仿佛在汲取依靠的力量，天下长长地吁出口气，不，还不到时候。她所要面对的，不仅仅是找回龙儿。
“虎魄，记得那一天吗？”搂紧了，声音闷闷地，脸蛋摩擦着柔软温暖的茸毛，将心思转到别的方向去，“我一直有个疑问，为什么，你会忽然就完全觉醒过来？”之前明明就是半知不解，对于从前的牵绊只知道七八分，但，昊国那时，是吃下了太多的药激发神经还是有其它的原因？偏生是对上她，才暴发了潜伏的野性，差一点儿，她就要被对方撕裂成碎片了。
虎瞟了她一眼，那还用问？身为虎躯，它能做得到的只有遇上她之后的觉悟，至于完全想起从前，恢复记忆，除了那个答案，再无选择。
“就是嘛，那天，我就发觉有一种极为奇妙的气息，可惜太浅淡，瞬间就不见了，我还以为是错觉呢，现在想来，这一仗，早已已开始。”天下慢慢合上眼，取替魔王对她进行最后试验的人，也在这个世界，胡所说的，这个世界生死存亡全在自己的决定。
能让哥哥陷入长久的沉睡，魔王继承人确有这个能力，但，仅仅是这样吗？自己的对手，会是那位吗？不，不对劲。对方既然要确定自己有没有资格成为替身，那么考核的范围，应该也跟上次的差不多，出于同一个实验的目的，内容当然差不多了，不是吗？说不定，龙儿的失踪，也仅是一个预示！
“很讨厌呢，这种无从下手任人计算的感觉。”暗中计算一切的人，出于好奇好玩而行的一个试验，可会知道并在乎，这个世界于她的意义？世界，个人，一个人，全天下…“我好像知道考核的内容是什么了，虎魄。”
这样说着，口气却不见轻松，面上是若有若无的忧伤。
虎魄扫下尾巴，仰头对着泠泠浅月，不想看到她的失落，忽然对天长啸。
啸声直上云霄，在空中回荡，激起千重霸气豪情，即便是沧海桑田，也倾绝不了这不屈地凌云斗志，不服输，为什么要认命？就不信扭转不了那命中注定。
明天要面对的是什么强大的对手，碰到的会不会是极度棘手的难题，会不会流泪，是否会悲伤，都不能躲避，从出生开始，就已是逆天而行，命运啊，更是一个天大的玩笑。
就算天地变色，那又如何？她所要的，不是向上苍祈求就可以得到的，不是凭努力就可以得到的。但她答应过的，就一定要做到，不论要花费多少时间，一千年，一万年，也不在话下。
从前，屠鬼斩魔的修罗剑为她挡下杀招，为她完成最后心愿，却失去了回归虚空的机会。
…我为你，放弃重返神界而堕入轮回，不管我变成什么，你一定要认出我，然后，让我自由。
自由，就是不再受诺言约束，跳脱三界箍制，回归本来，再没人能命令他左右他束缚他。
…好，一言为定，虎魄，这是我欠你的。
但虎魄的自由是什么？“是你的幸福快乐，只要你不必再度使用到我，就没有其他事能让我不自由。”
我答应你，还你自由，不论是哪一方面的自由。
四月二十四日，多年来在武林中与流连烟台，清河，无思堂，星罗并列为最难惹势力的天香教，收到星罗的一封信，正确来说，是司天下给风魔的一封信。
五月二日，有人强行闯龙天，以武会友，鉴于其人身份特殊，不能下重手有伤亡情况，龙天守卫节节后退。
“难道名满天下高手如云的龙天也是名不副实，找不到一个可以与本座打成平手？”张狂的长眉挑起，玉样的面庞满是嘲弄，嚣张得可恶。
莫愁：摆下手都能放倒他，但，胜之不武，别指望我。（事关龙天的名声，与我何干？帮龙王留一个对手，才是正理呢。）
凤四：要我出手？没问题，死伤不论。（想要无损伤拿下对方，除非双方实力相差几个等级，否则水平只在一二级之间的高手要毫发无伤光明正大战胜而不暗算出阴谋，难，就一个字）
摆出阵法以众敌一？有损龙天威名啊。
“都一起上吧，省得用车轮战费事，本座没时间一个一个来，难道说，除了龙王一人，再无人能与我匹敌？”傲慢地自谓寂寞无敌，让一干人面上无光。
不能下杀手，不能见血，不可以一人以上对敌，不可以使手段，对方却是一个气焰嚣张不知进退分寸身手毫不夸张可列入江湖高手前二十名的挑战者。
愉悦高昂的气势被四个清越却又说不出地懒洋洋字眼打断：“让我来吧。”
瞬间，众人的神色都变了。
似惊若喜，如怕像恼，有兴奋，慎重，不安，又带上担忧，含着不悦，还捎来期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表情，精彩纷呈。唯一带着正常神色的凤四也是嘴角弯起，似笑非笑，而莫愁却是难得地苦着脸，要司天下亲自出手，她以后如何向雍允和昨非交代？早知道还不如让她用药摆平哩。二人之外，龙天诸位却是紧张刺激期待出手对决多于担忧不是对手，思烈暴汗，司天下虽被誉为风魔最大对手，但她明明就没有武功，这样冲上前，万一对的方错手什么的，整个龙天也禁不住龙王的怒火啊！
只可惜，就算有人想阻止也来不及了。
那句话刚刚说完，话音犹在耳边缭绕，众人的眼前就陡然起了银白光芒闪花了眼。
惊奇万分地眼睁睁看着，一轮下弦冷月，自那只纤秀的手掌逸出，哦，不，不对，那原是一把剑，却在她递出的刹那幻起月华，清辉如洗，稳稳击向目标。
一，二，三，……
凤四无聊地数着，眼中却闪动奇异的光芒，多少年了，才第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