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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五方帝 燕王篇-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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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别哭啊……”星河笨拙地想替月明擦眼泪,可是他从未有过这种温情的举止,手忙脚乱了半天,连个手帕也找不出来。 

月明倒被他逗乐了,“你这个人,就是外冷内热,有话也不会说,真服了你。”取出一个瓷瓶,“你喜欢的玉瑶光。” 

星河心中砰砰直跳,“你……你怎麽知道我喜欢这种酒?”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那点爱好我还不知……” 

“沧海……”黑帝忽然从屋里跳了出来。 

“怎麽,想通了?”月明满怀希望地看著那酷似母亲的脸。 

黑帝放声大笑,“当然想通了,我大人有大量,以前和白帝的事一笔勾销,从今而後,我要重新开始,做我自己想做的事……” 

瞧见月明和星河欣慰的眼神,黑帝得意地一笑,“我是真的喜欢上了小昭昭,所以,我一定要他也喜欢我……” 


春天的海风温柔如酒,令人醺然欲醉。 
金黄的沙滩一望无垠,空荡荡的徘徊著一个孤独的白色身影。 

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一人。 

月明远远地看著,一阵阵地心酸,忍不住飞奔过去抱住了他。 

“哥,对不起,是我偏心。玄冰闯了大祸,我求你让他留在展大哥身边,只是想给他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消除他们之间的恩怨……可是,这次连玄冰也受了重伤,都是我的错……” 

白帝微微一笑,“傻丫头,是我同意你的,怎么会是你的错?其实这次玄冰做得很好,昭儿也有点原谅他了……” 

“哥,别这样说,我知道你想见展大哥,为什麽不去见一面?水军就快出海了,你不去的话,至少要一个月见不到了。” 

白帝一僵,眼眸骤然变得黯淡。 

良久,才轻喃一句:“也没什麽好见的……” 

月明伸手到白帝怀中一掏,白帝阻之不及,一卷画轴已展开在眼前。 

画卷上,展昭微笑的面容似欲言语。 

“你若不想见,又何必天天对著他的画像呢?哥,你总是这样,拼命压抑自己……” 

“见了又如何?徒增麻烦而已……”一丝自嘲的笑意掠过了优美的唇角。 

月明默然,是啊,不见相思,见了更相思,无论怎样,都是伤心罢了。 

白帝忽然笑道:“听说燕王认了你做干女儿……” 

“不过一张网,想要套住我。哥,你别管,要是你因此而有所顾虑,便是上了燕王的当。” 

“那只老狐狸的打算我还不清楚?包拯和昭儿这条路不好走啊,弄不好会两败俱伤……” 

月明咬了咬唇,“哥,我总觉得燕王深沉难测,只怕将来不能平安脱身……” 

白帝只说了一句:“一切有我……” 

虽然只有短短的一句话,却似有千军万马的气势,月明不觉笑了起来,心情立刻安定了许多。 

“昭伤得不轻呢,哥,你不去看看?” 

不出所料地看到白帝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心痛。 

“那个万魔功也不知是什麽功夫,昭好像一直不舒服……” 

白帝大吃一惊,“万魔功?夜陀居然练成了这种魔功?这么说,玄冰是被万魔功所伤?快,马上先看玄冰!” 

月明见白帝神色郑重,情知不妙,立刻带他去见黑帝。 

白帝身如疾风,直闯进黑帝的房间,吓得黑帝直跳起来,忙不迭将药瓶往衣服里塞。 

一把抢过黑帝的药瓶扔出去,吼道:“白痴,你想死就早点说,万魔功不是靠吃药就能熬过去的……” 

黑帝恼羞成怒,“谁要你管,我的玄武神功都练到第七重了,我就不信抗不过万魔功!” 

白帝懒得多说,拎起黑帝就丢在了床上。 

万魔功是冥教极阴毒的一种武功,修习者先要寻找同练者,再以各种毒药浸泡自身,辅以异法,修习很难,练成者甚少。可是一旦练成,便会所向披靡。中了万魔功的人全身经脉气血运行都会错乱,武功越高,血脉越易混乱,不出三日,定会气血全身倒流,武功尽废,甚至丧命。 

“放开我,谁要你救我……”黑帝大嚷大叫,只不过他拼了所有的内力苦撑到现在,早已是强弩之末,刚挣了两下,便满脸潮红,无力地瘫软下来。 

白帝扯去他全身的衣物,果然,任督二脉都现出了青黑色,前备有后分别沿升到了胸背,看上去十分吓人。 

“还好来得及,不然,毒气齐聚到百会穴,你就死定了。还罗嗦,昭儿还等着我去救,你想让他也武功尽失,性命不保?” 

黑帝这才想起展昭也受了万魔功,不敢多说,乖乖地趴在床上。如果展昭有个什麽不测,保管白帝马上剁了他。 

可恶,在白帝心目中,展昭永远都是第一…… 

咦,自己生什麽气? 

大概是因为小昭昭根本不爱自己的缘故?不过他好像也不爱白帝啊…… 

还在胡思乱想,温暖宽厚的大手已经按在自己背上,顺著经脉一寸寸推抹,将所有的毒气都推向指尖。 

后背,胸口,小腹…… 

黑帝感觉脸越来越热,一种说不清的情绪在漫延,似是心慌,又似是羞愧,还有三分甜意…… 

平生从未与人这样接近过,除了白帝…… 

不一会儿,黑帝的右掌已经变成了紫黑色,白帝皱了皱眉头,迅速划破了他的指尖,一道黑色的血线激射而出。 

等到血色变红,白帝这才放心,犹恐残毒未尽,低头吮住黑帝的指头,用力一吸,最后的毒血都被吸了出来。 

黑帝像是被咬了一口,骤然抽回手,一个翻身缩到床里,气急败坏地道:“你……你……干什麽……” 

白帝没好气地吐出毒血,抓起锦被扔在黑帝赤裸的身体上,“我干什么,你两只眼睛不都看见了?”转身便走。 

“喂,你去哪儿?” 

“昭儿还等著我呢。” 

黑帝一听就跳了起来,“什麽,你也要这样给小昭昭解毒?不允许,你敢碰他,我……我就……” 

白帝眼中闪过促狭之色,“你还是穿好衣服再发威吧。” 

黑帝羞得面红耳赤,手忙脚乱拿著衣服往身上套,等他追出来时,白帝早已不见了。 


停泊在海里的船随着海浪轻轻摇晃,仿佛母亲的手推着摇篮,温柔地安抚自己的孩子。 

船舱内,疲累的人正在沉睡,细密卷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了一道弧形的阴影。 

白帝无声无息地坐在床边,不愿惊动日夜思念的人,只是目不转睛地瞧着那清俊的面容。 

自认识他以来,就不曾看到他脸上有过健康的红润,永远都是那样苍白清瘦…… 

如果不是受伤、疲累到不能支撑,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在白天就酣然入梦的…… 

也只有沉睡的时刻,他才会流露出平时没有的脆弱和无助,蜷缩着身子,像一个迷路的孩童。一旦醒来,又恢复成那个坚强冷静,永不言退的南侠展昭。 

清醒的他令人钦佩,沉睡的他令人心痛…… 

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眼前,压抑已久的感情一波波涌动,不自禁地伸出手,想抚摸那早已刻在心中的脸庞…… 

突然,睡梦中的展昭本能地一掌击来,白帝忙翻腕一压,展昭已弹坐而起。 

“皓铮?”展昭微微一惊,立时便知有事发生,否则白帝绝不会轻易出现在自己面前。 

白帝急敛心神,起身退开两步,“昭儿,你中了夜陀的万魔功,危害不小,若不及时救治,便可导致血脉运行不畅,凝滞日久,会武功尽失的。” 

“那玄冰岂不更加危险?”展昭马上就想到受万魔功较多的黑帝。 

白帝心下大慰,总算展昭不再视黑帝为敌了,“放心,我已经替他医治过了,幸好及时,他安然无恙。” 

展昭没有忽略白帝脸上一闪而逝的笑容,“黑帝是不是要感谢你给了他救人的好机会呢?” 

白帝叹道:“昭儿,你就不能装不知道吗?” 

“白帝陛下向来算无遗策,如今居然犯下这样的低级错误……”展昭拖长了声音。 

“好了好了,我承认,是我有私心,玄冰负你良多,我只想让他赎了自己的罪过。毕竟他闹到今天这个地步,我也难辞其咎。” 

展昭摇头,“你都是为了月明,不想让她难过……” 

白帝心中一酸,万料不到体会自己一番苦心的不是黑帝,而是展昭。 

强压下翻腾的心绪,“让我看看你的伤,你的任督二脉可有什么异状?” 

“好像没什么……” 

白帝微一迟疑,“还是让我仔细检查一下……” 

展昭笑了笑,脱去了上衣。 

又是满身的新伤,红肿淤青泛紫,直如刀一样刺入白帝心口,一时痛得竟无法呼吸…… 

察觉到白帝的失色,展昭低声道:“都是一些外伤,不碍事,这已是轻伤了……” 

暗自切齿,夜陀,你最好别落到我手里,不然,碎尸万段都便宜你了…… 

小心翼翼避开狰狞的伤口,手指从后颈的大椎穴一直探到腰部的命门穴,果然没有中毒的症状。 

奇怪,连黑帝都不能抵挡的万魔功,展昭为何会平安无事? 

一转念,恍然大悟,“我真是急糊涂了,你现在的内功来源于白虎神功,虽说不能解百毒,但是却可以抵抗任何一种毒功,万魔功的毒自然对你不起作用……” 

白帝忽然意识到什么,下面的话全卡在了喉咙里。 

展昭慢慢穿上衣服,平静地道:“我记得,青铜告诉我,我之所以能恢复内功是因为吃了白虎丸……而你,每逢十五月圆夜便会旧疾复发。当时在白帝宫,我醒来时武功已复,那一天是十六……” 

白帝想否认,可是在展昭那机敏慧智的眼光下,竟是无法出一语。 

船舱中一片沉默。 

凝视着白帝深沉的目光,展昭眸中泛起一层水雾,竭力控制着自己澎湃的心潮,“你知道吗?有时我真是非常恨自己的清醒……前尘往事,一点一滴都忘不掉……如果可以,我宁愿还你一条命,也不愿看到你这样痛苦……” 

白帝再也忍不住,一把将展昭抱在怀中。 

“要是一条命就能抵消从前的过错,那我早应该给你这条命……昭儿,你记住,一切都是我的错,你没有欠我,而是我欠了你,一生一世也还不清……如果你因此而内疚,我可以消失,从此永不相见……” 

“你想让我背负着这些还不清的债一直到死吗?” 

白帝倒吸了一口冷气,骤然放开了那柔韧的身子。 

走不是,留不是,如何是好? 

难道,他和昭儿之间永远都是这样无奈? 

伤痛如潮水源源不绝涌上心来…… 

风起帘动,船舱内只剩下展昭一人,好像先前的一切只是一场幻梦…… 

合上眼,让那热热的水流咽入心底,万种心情,化成了三个字: 

对……不……起…… 



目光在一瞬间对视,燕王和包拯都意识到,这是两人之间第一次真正的单独较量。 

不约而同,两人都把对方视作了平生最强劲的对手。 

朝廷有了包拯,才有了大局的稳定。 

皇室有了燕王,才有了大位的争夺。 

输赢成败,全在两人一念间。 

燕王的眼神精悍中不掩凌厉,包拯却是肃静中隐含睿智。 

檀香的烟气轻袅,远远望去,燕王的面目有些模糊。 

“王爷请下官前来,必有要事相商,下官洗耳恭听。”包拯平淡的语气中略有几分嘲讽。 

燕王淡然一笑,“包大人,心知肚明的事本王也不必拐弯抹角,看大人所为,必是要与本王一争长短。以包大人之才,确是本王平生第一劲敌,本王也十分欣赏包大人的才气,只不过,此事若是连累到展昭身上……” 

原来燕王的目的是展昭! 

展昭竟成了这次政治斗争中的焦点! 

忽然想起,当初便是燕王开口向仁宗要展昭为护卫,才将展昭拖进这场风暴之中的。 

这也是他一直想不明白的问题:为何燕王对展昭如此重视? 

“王爷若是怕连累展护卫,又何必当时指明要他到燕王府?” 

“包大人果然是睿智之人,一眼便看透根本。”燕王微叹,“假如展昭可以置身事外,那本王第一个要欣慰不已。我对这孩子的爱护之心,并不比你包大人少半分。” 

包拯一愕,这是那个枭雄燕王所说的话吗?看他脸上的神情似乎并非作伪,心下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谜底就要揭开了,包拯深吸了一口气,早已隐隐约约猜到了几分,只是一直不愿承认而已。 

那种即将失去的感觉压在心中,沉甸甸的,似欲窒息。 

“若不是此次那孩子再度身受重伤,出乎本王意料之外,这个秘密或许不必让包大人你知道……” 

燕王慢慢拉开挂在舱壁上的纱帘,一幅绢画便现了出来。 

画上的女子风华绝代,眉目宛然肖似展昭。 

燕王的目光变得柔和起来,“大人精通翰墨,应该看得出这是二十多年前的旧画……” 

包拯只觉得胃里一阵酸苦,“这位姑娘是……” 

“我平生唯一挚爱过的人,也就是展昭的亲生母亲,虹影……包大人如果还有疑问,可去查看那孩子后颈发际处的刺青……” 

“那么……展护卫就是……” 

燕王看着包拯发白的面孔,“他应该称我一声父亲才对。包大人向来以孝亲闻名天下,我想你也不愿看到展昭身上发生天伦残杀的惨剧吧?” 

包拯只觉得浑身无力,原来早从一开始,燕王便已胜券在握了。 

向仁宗去要展昭,必然会引起仁宗的注意,自然也会把握这个机会安插展昭作为内线到他身边,又料定自己不能坐视不理,必然出面,最后结局定是两人同来,一石二鸟,自己和展昭都成了燕王的囊中之物。 

难道便放任燕王施行夺位大计吗? 

可是,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燕王与展昭父子相残? 

燕王就是料到这些,才会如此大胆放手使用展昭…… 

这一仗,已输了先机…… 

沉默片刻,包拯长眉一轩,凛然道:“展护卫一事,下官自可不过问,但是,包拯之原则,断不会改,王爷如有不轨之举,包拯必定尽力阻止。如果王爷忠心为国,包拯也必然竭力相助。此乃包拯之本心,天地可鉴。”拂袖而去。 

燕怔了怔,不禁微笑起来,自言自语道:“好一个硬骨头包拯,铁磨子也磨不动,正是本王需要的人哪……” 

包拯走上船头,呼吸了一口带着海腥味的空气,纷乱的头脑渐渐冷静下来,一种难言的悲凉在心头慢慢荡开…… 

此时黄昏深静,大海一平如镜,太阳已落入海底,惟余淡淡霞光,把海面映成暗红色。 

沉浮官场多年,刚直不阿,无论多么艰难困苦,也丝毫不退缩。可是现在,他却感到一种深深的无能为力…… 

人生原似弈,世事本如棋,谁也掌握不住…… 

忽然,蓝色的身影飞快地掠来,匆忙之下,险些撞中包拯。 

“出了何事?展护卫为何如此慌张?”见展昭脸色红白不定,似乎甚为忙乱,包拯不觉紧张起来。 

“啊,是大人……”展昭涨红了脸,一时答不出话来。 

原来自他受伤之后,陈贤来看望了好几次,关怀之情,溢于言表,展昭也很感动。今日黄昏寂静无人,便下到陈贤所住的船舱,打算亲自向陈贤回礼道谢。 

谁知刚到舱门,便听到里面隐约有声音,展昭内力深湛,耳力极佳,寻常人听不到的内容他却听了个一清二楚。 

“你这混蛋,放开我……唔……”陈贤压低的嗓声显然十分激动,说了一半却断了。 

“子卿,你明知我对你的心意,不要再闹别扭了……很快就要出海打战,生死不知,你忍心这样待我……”这声音竟是宁穆! 

挣扎的响动不住地传出,“你自有老婆,还来找我干什么……啊……嗯……走开……” 

“你天天向那展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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