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舍弃-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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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也好,反正我们也没什么关系了,就像你说的,巧合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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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记得魏小虎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不记得徐俯是什么时候走的。绿绮只记得她坐在沙发上,魏小虎在她的身边打着游戏。“妈的,老子就不信杀不死你!”她喝着茶,茶是魏小虎泡的,味道淡淡的并不如何好喝。她一贯喜欢喝黑咖啡,苦涩的味道品尝的多了就变成甘香,不是因为味道变了而是因为习惯,就像她的人生。然而,他说她的胃不是很好,不能这样喝刺激性的饮品,所以强制性的改成了清茶,现在坐在这个人的身边,慢慢的自己也觉得那淡茶味道也不错。告诉他吧,告诉他……告诉他什么呢?三年前一个阴沟里的老鼠一般的女人,靠出卖自己的身体来获得机会?告诉他,她是一只靠出卖自己才有今天一切的女人?告诉他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样外面越是漂亮,而在某些地方则是更显得肮脏。然后呢?他会离开她吧……本就不属于自己的,从来都留不住。她的生命就是一个诅咒,从来没有阳光和温暖进入,即便是有,亦不过是雷雨中的闪电,转瞬即逝。
“怎么了?你今天不练琴吗?”沉迷游戏的魏小虎转头看着她,歪着头表情很奇怪。“我今天想休息一下。”看到一双明亮的眼睛直直地望着自己,她心里一震,但很快镇静下来,露出了安心且温和的神情,把头埋进他的脖子,小小地磨蹭着:“偶尔这样偷懒一下也不错呢。”他有些迷惑的看着她,然后笑笑,由着她,还抽出手抚摸她的发。但紧接着就是他的惨叫声:“哎呀,死了死了。妈的,再来,老子一定会通关!”再等一等,再等一等吧……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她露出一个类似于微笑的微笑表情,然后抿着嘴,轻轻地哼起了一首优美的曲子。肖邦,《降D大调前奏曲》。眼泪,从颤抖的睫毛下一滴一滴地碎在了茶杯中。清澈仿佛透明似的钢琴曲。莫扎特,《C大调第21钢琴协奏曲》。杜教授一辈子听过无数次这首曲子。但这回,他发现自己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呼吸的节奏开始跟随着琴律。阳光照射进来,她的周围被一片金色抹得模糊了,只余下钢琴的音符漂浮在空气中。而她散神态柔和,沉静如水,发稍和颈后闪烁着一片碎金般的日光,如此温柔,如此渴慕,就像清澈冰凉的海水,一下一下撩拨人的心尖。杜教授被这样的琴声攫获了,沉浸在满溢她的情感里,天地一片空白,无法思考。
直到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停止,他还闭着眼睛尽情地感受着,喃喃自语似的道:“莫扎特……莫扎特的灵魂……”许久,已经大汗淋漓的杜教授,才缓缓开口:“绿绮你已经突破了那层关卡,现在你的琴声是完美无暇的!”绿绮只是抬起头来冲他一笑,随机害羞似的垂下头,额前的乱发掉下来,遮掩了她其余的表情。“我打算推荐你参加李斯特国际钢琴比赛,你知道这是每个国家只有一个名额的比赛,对参赛者的要求极为严苛……但是,你这样的琴声如果埋没了,就真是暴殄天物了!”“谢谢您教授,我会努力的,我会用我的人生努力的。”乌黑的看不到任何光亮的眸子微微抬起,唇轻扬,对他露出细碎的皓齿,狡黠地一笑。得到了,她在艾尔教授那费尽心思也得不到的,终于即将得到了。晚上照例在夜总会看场的魏小虎看见绿绮时,大吃了一惊:“你怎么了来了?!”她今天穿了一件双V字领的薄羊毛衫,露出优美的锁骨和后颈的曲线,柔软的刘海时不时扫过的额头。酒吧特有的昏黄流光倾泻而下,在她露出的肌肤肩上一明一暗闪烁,就像一颗颗闪闪亮亮的星星。“该死的,你怎么穿成这样跑到这里来?!”魏小虎一下从椅子上蹦下来,一把抓住她就往外走,手腕上超大尺寸的银白金属手表随着他的动作咔啦作响。绿绮在他怀里只是露出了一个无辜的笑容。“钥匙忘记带了。”正往外走着,一个面上涂的五彩斑斓的女人把手挽在了魏小虎的臂腕,吃吃笑道:“小虎哥,你的女朋友啊?”“滚开!”这样蓄意制造的暧昧把魏小虎气得一甩手,转头怒斥道。穿着紧身超短裙脚踩高跟鞋的女人被摔倒一旁,摇晃了一下,面上依旧笑嘻嘻的毫不在意,目光却紧紧盯着绿绮。绿绮也看着她,两个女人的眼中闪过一股奇异的电流,随即绿绮弯下眼,极轻地露出一丝淡淡笑容,女人愣了一下便干脆的转身离开。“你听我说,她是这里的鸡,我跟她……没什么……”一旁的魏小虎却紧张的连话都说不通顺。静静的,她看了好一阵子和魏小虎越来越红的脸。“你瞧不起她们?”绿绮用的是肯定的口气:“其实,刚才的她狠喜欢你的。”
魏小虎不成想她会这样说,一时间也愣住了。记得老大说过,在这里的女人都是浓妆艳抹而老于世故。但也很愚蠢,以为凭着身体就可以在这尔愚我诈的世界里获得荣华富贵。所以,他本能的厌恶着她们。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绿绮挽着他臂腕的手放开,慢慢地,放开。“每个女人在出生的时候都是一样的,她们都是一块石头。后来,被命运所支配,有的成为宝石承放在华丽的锦盒里,有的依旧是石头随波逐流。有的则成为廉价的工艺品,任君采撷。出卖并没有什么可耻的,说到底都是命运玩弄下的可怜人罢了。”昏暗的眸子沉下去,不再笑了,眼神在桔黄的光线里几乎是柔和的,神气有点哀伤。“我很讨厌男人们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评判着哪个女好,就多看一眼,哪个女人不好,就带着鄙夷。因为,他们不懂身为弱者的女人被命运掌控的无奈。”“你跟她们不一样!”魏小虎抓住她,急切的,仿佛要证明些什么似的说道。“都是一样的,不同的是能不能买个好价钱罢了,因为……生活本身就是一场买春。”她明明离他那么近,却又感觉那么遥远,感觉上好像被一层层乌黑的云给隔开,而她的表情也变得那样飘忽而模糊。
“你还年轻,所以不懂。”他为她的这番话,先是手足无措,接而迷茫,最后伸出手触摸着她的脸颊,将她垂落的长发向后拢去,仿佛爱抚,又如同疼爱受伤的孩子。不知道该怎么做的他,只是不断重复着这个温柔的动作。也许是他的动作安慰了她,也许是他的神情打动了她,绿绮学着他的往日的样子,大大的弯起唇,露出牙笑道:“傻瓜。”“我才不傻!”魏小虎深深吸了一口气,舒展开的眼角,清清爽爽地笑着:“总之你就是不是!”绿绮从不怀疑他对自己的爱,而今这爱更是让她有了小小的感动和……无奈。“傻瓜。”五彩的霓虹灯下,站着那对恋人。唇相合,马上又分开。她垂下头去,好似害羞了一般。三年前的她,好象有病般苍白着脸,消瘦的颊上方只看到了一双很大很长闪着纤长的睫毛的眼睛,一双饥饿的眼。三年后的她,圆润的面颊上挂着一层薄薄微笑,微微发亮的黑色瞳孔里,一种带着从未有过的满足的甜美。笑得阳光灿烂的男子好象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她抬起头,舔了一下樱红的唇,笑着,却意外的有一种脆弱的感觉。明明是这样一个冰冷的女人,却有了那种特殊的脆弱……他慢慢的转过了头,低低的笑了出来。站在他身后的李志博却一脸苦像道:“老大,你该不是还对那女人感兴趣吧?”他的眼睛将李志博闪躲的视线抓住,露出了习以为常的冷酷的毫无怜悯心的傲慢目光,嘴角微微一勾:“你有意见?”红色的头畏惧的垂了下去,不敢再多言。这样的人永远不知道遇到一个好玩具有多难得。顶级的女人,顶级的跑车,无数的金钱……可是,摆脱不掉的,附骨蛆一般的无聊感。他好心情的笑着,这次的她会不会挣扎呢?转身走进电梯,电梯外是夜色和星光,永远不熄的霓虹。魏小虎正在轻手轻脚的做着早餐,绿绮还没有起来,然而一阵悠扬的铃声打乱了安静的气氛,茶几上的电话铃旁若无人地响起。一边漫不经心和电话那边的人说着话,一边看着锅里的粥:“喂?”“请找一下柳绿绮。”男人的声音,优雅而沉稳,让魏小虎非常不爽,于是故意在听筒前大喊:“电话,亲爱的!”半晌,绿绮才迷迷糊糊的从楼上的卧室走下来,身上只穿着他的T恤,下摆长的只到大腿,性感的就像电影明星。偷笑着,魏小虎开始在厨房和餐桌边来来回回的忙碌。等他把熬好的粥放在餐桌上时,发现绿绮已经讲完了电话,正坐在钢琴前发呆。阳光从落地窗照射进来,她的眼睛却黑的看不见一丝,就仿佛房间里的大部分深深浅浅的黑色装饰。魏小虎叫了她,她才恍惚的坐到餐桌前,拿起旁边的牛奶,看也不看的就往杯子里到。“嘿!牛奶!牛奶!”魏小虎大喊道,见到眼前的人毫无反应,只能一把夺过她手中的牛奶。锡纸盒中的牛奶已经流光了,乳白色的液体洒满了一桌。而绿绮还是一脸恍惚的样子。“怎么了?”“没什么。”垂下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情绪:“这粥真好喝!”魏小虎马上就得意扬扬的忘掉了刚才不愉快的插曲,只当她还没有清醒。“真的吗,那就再来一碗!”因为是休息日,饭后魏小虎开始打扫房间,把被褥放在阳光下晒一晒。一切动作都仿佛某种猫科动物般悄无声息。难得的是,每天平均练琴五小时的绿绮,并没有钢琴前,而是坐到沙发上看着电视。与其说看电视,不如说啃食着自己右手的食指对着电视发呆,然而魏小虎并没有发现绿绮的异常,因为他发现了新的东西。“你看你看,你小学还有高中时的学生照唉!”他兴奋的拿着照片挤到绿绮身边,指着照片道:“那时的你比现在还瘦,不过真是可爱。”绿绮转头,看着照片中穿着校服扎着马尾辫的自己,黑色的眼,过于惨白的面色,极浓的黑与极飘的白混合在一起,让她厌恶似的皱起了眉。“这些东西找出来干什么。”“真的很可爱呢,说起来你那时十七八岁吧?是什么样的呢?”“为什么想要知道?挺普通的。”“我想知道……”他躺在了她的膝盖上,有点赖皮的开口,浅黑的布艺沙发在他的重压下发出哦嚓嚓响声。“过去的我……”愣了一下,她扯动嘴角露出一个笑容:“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了婚,我母亲有病所以我被寄养在亲戚家里。”指间夹的往日的照片,依旧冷静语调,仿佛说的人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因为弹琴不能在冬天把手放在冰凉得刺骨的水里做家务,夏天也不能花五六个小时来洗满满几盆的衣物。所以,我这样的孩子是很不受欢迎的,偶尔挨饿也是很正常的。”冷冷的说着的时候他已经握住了她的手,在那刹那她才知道自己的手有多冰多冷……而那股暖意从颤抖的指尖传过来的时候,她也知道了这就是生命的暖意……没有了他的生命是不是就是意味着没有了这种温暖呢?“记得有一次我端着滚烫的粥,他们的孩子故意把我绊倒,一碗粥都洒在了我的手上。很痛,真的很痛,所以我一直哭,而我的阿姨只是看着,冷笑着说,哭什么哭,不就是一只手吗?最后还是邻居领我上了医院,而他们连医药费都不肯付。”可是太过温暖了,让习惯了冰冷的她,一瞬间,一种比那时受的伤更痛,比亲人的漠视更加难受,每条细小的神经都从最末端瞬间窜上来无可抑制的痛感,撕扯着她全身。那一瞬间,她几乎想扑进他的怀里,舍弃一切,然而在下一瞬间,她的神智又重新回到了体内。“从那时,我就知道,眼泪是这个世界上最廉价的东西。”魏小虎的眼睛了,没有怜悯只有悲哀,似乎是感同身受,亦似乎在为了她:“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那么喜欢钢琴?”“喜欢?!”绿绮用一种的惊讶眼神看着他,重新把手指放在唇边:“喜欢吗?我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喜欢它,据说我父亲是个钢琴家,我从懂事开始就在拿它当玩具,后来当我背着行礼在每个亲戚家像个小印第安人一样流浪时,钢琴卖给了一所小学,放在空旷的礼堂了,而我还是可以时常去找它。只有它是我唯一的玩伴……不会对人笑,因为笑不会有人理会,不会对人哭,因为哭也没人理睬。但是,我可以对它哭对它笑,整个世界都遗弃我的时候,只有它在我的身边。”她温柔地看着钢琴,一改刚才的漠然,那样的眼神比看他的时候还要深情:“没有他,这是世界就是一个巨大陌生人。”她右手伸到空中,做了一个弹奏的手势。“所以,我不能没有他。”魏小虎微张着唇,怔怔地看着她,面部的线条柔和的让人心疼,她的手抚上他的脸颊,轻轻摩挲。
“所以,对不起。”“对不起什么?”那双眼睛微眯着,温柔的的光从长长的睫毛中溢出,魏小虎却觉得身体颤了一下。室内的阳光明明是极为充足的,但她的眼看上去就是一片荒芜冰冷的色彩,黑的让人心里发怵。那双眼睛里,没有他。脑袋里突然冒出这个莫明其妙的念头,心中莫名地觉得恐慌。而她俯下身,柔和地低语:“对不起今晚我有事,会很晚回来。”魏小虎疑惑茫然地看着绿绮,她的手指插入他的发,固定住他的后脑,然后唇覆上他。他睁大眼睛,花了一会儿时间才适应她不同于以往的狂热。灵蛇般的舌头滑入他的口腔,几乎是带着掠夺走一切、想占有一切粗鲁,一阵阵好象恨不得把他吞噬咬下似的。她的手在小虎身体上狠狠的抓挠着,似乎恨不得把所有的肌肉扯下来,那种疯狂的、没有明天一般的悲伤……不知为什么,魏小虎竟有一种她就要离开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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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世界上要寻找一个最闲的人的话,徐俯大约可以入选三甲。
此刻他正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品尝的顶级的蓝山咖啡,面前连一份待签的文件都没有。
徐家本来是世代从政的,然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跟黑道牵扯上了关系,而身为徐家的唯一的男丁,徐俯是众所周知的徐家黑暗面的掌权人。
作为一个年少得志的天才型人物,似乎从没有人看见过他做些什么,然而所有事情总是极其顺利的得以解决。一开始人们说这是徐家的荫蔽,后来人们说他的运气好,然而渐渐的就没有人再敢说什么。
今天已经习惯昼伏夜出的他,难得的早起,也不出意料的等到了要等的人。
徐俯愉快地看着惨烈地独自站在门口处的柳绿绮,优雅地做了个手势,却没有出声。他一向缺乏耐心,权势总是能让他快速得到他想要的。然而他喜欢因为花时间像写一出戏剧一样安排情节,一步步折磨羞辱一些人。
他等待着她露出愤怒恐惧的表情,等待着她失去理智的咒骂,等待着她哭泣的哀求。
这是他一向很喜欢这个前奏,有种残酷凄烈的美感。
所以他耐心的等待着,等待着如今幸福的女人崩溃的表情,这必将是极其享受这场面。
然而,绿绮只是走向他,
那双骄傲修长的手慢慢抬起,解开自己的衣扣,在她向他走近的每一步,身上的衣物就会少一件,无声地落在羊毛地毯上。
她的修长美丽的手指连一点颤抖都没有。
那长长睫毛下的眼睛像双不见底的眼,这会儿呈现的却是一种透不过气来的漆黑沉窒。仿佛所有的情绪都消失了。
或是太多了,以至于反而看不到。仔细的看着她的眼睛,试图找出任何一个小小的屈辱抖动,却始终没有。
反倒是他的呼吸不自觉变得急促,看着她的身体慢慢暴露在他的目光中。
白皙却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