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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4章

one·一个 文章合集_韩寒-第2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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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是战乱时代逃难前来的流民,群居在偏远小镇上,与世隔绝一般生活着。



 



政府鼓励高中生和大学生们趁课余时间来帮助这里的小孩子,我报了名,教他们简单的英语与算术。



 



事实是,没有多少孩子买这份善举的账,纵使我们提供零食饮料,听课的人数还是在新鲜感淡去之后一天一天地减少。



 



我以在聊篮球的间隙讲算术的方式,留住了两个男孩一个女孩,三兄妹,学期结束时,他们的母亲邀请我共进家庭晚餐。



 



我在餐桌前拆开来自这位苏丹母亲的礼物,然后足足愣了五秒钟。



 



一张一模一样的,赛百味代金卡。



 



我试着想象这张卡在离开我后所经历的旅程:被巨型黑叔转送给苏丹孩子,孩子交给妈妈?或者,它们原本就不是同一张卡。



 



三、



 



“少年,我所讲述的卡片,就是这张了。



 



它躺在我的卡包里,随我来到地球另一边,和我一起在这座小村庄里遇见你。”



 



大三的时候,我办理了一年休学并回国。在国内,我跟访一个东莞工厂的女工,随她一起来到了她的家乡。路过这片田地时,遇见了你。少年,那时候你正在四处漏光的树荫下读书,用树枝在土地上做算术。我跟着你,看你因为热爱读书被同伴嘲笑,被父母责罚,而这一切都没能阻止你对知识的渴望。



 



你告诉我,你要考进镇上的初中,城里的高中,然后上大学去。我忍不住坐在你身边,和你一起摆弄树枝,给你讲外面的世界。



 



你疑惑的眼神告诉我,你并没听懂这张代金卡究竟是什么,你或许认为它很值钱,又或许觉得它不过和你用废卡纸折成的玩具一样没什么用。但我依然把它送给你。



 



生活一成不变也瞬息万变,我看到这对小小的眼睛里,那个充满希望的你,就仿佛看到一个青年的你,拐进美国街头的赛百味店铺,用娴熟的英语匆匆买下三明治,然后回到人流里继续前进。



 



怎么会突然想起那个村庄和少年呢?已经过去两三年了。此刻我正开车行驶在去往芝加哥的夜色里。不过,我好像开错路了。



 



这次我是来芝加哥做暑期实习。机场到酒店路途遥远,我开着华人中文电台,以防精神不济。



 



节目主题似乎是“你所收过的特别的礼物”。主持人与嘉宾们在一通接一通的电话里调笑不止。我听见有男声说赛百味代金卡,心头一动。



 



“我曾参加‘美丽中国’去山区支教,离开时有个学生送了我一张美国地区的赛百味代金卡,我不知道这张卡是通过什么神奇际遇辗转到了那里,但那个小学生显然很珍惜这张卡,他用布把它层层包裹了起来,轻拿轻放,后来说什么也要送给我,我很感动。”



 



男生的声音很好听,只是大约不善言辞,故事被他讲得干巴巴的,调频冷场了两三秒,大概连主持人也不知用什么语气接话才好。



 



而我已经刹了车,翻找起电台号码,我有相似的故事要讲。



 



高速上夜色深沉,来往的车辆也很少。我坐在车里, 许多往事自记忆深处倾涌而出。等我找到号码,调频里早已开始了另一则故事。芝加哥的夜冷而干燥,车内昏暗暗暖洋洋的。我静坐在车里,心想,就让这张代金卡继续它自己的旅行吧,我原本就是一个传递者,而非拥有者。



 



我放回手机,轻踩油门,转动方向盘,重新上了路。



 



另维,90后写作者,大三学生,nba节目主播。微博id:@另维_


。;



VOL。345 没有返程的旅行

t…xt…小;说……天。堂

作者张嘉佳



 



驻足一些无法参加的葬礼,听见一些时间背后的哭泣。



我从一些人的世界路过,一些人从我的世界路过。都不可能是全世界,只有一些落灰的因果。柔软的光阴铺陈,将所有的影子淹没,留在水面漂泊。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把每个日子刻在舢板,已经记不清楚那些刀痕为什么如此深,深到一切波浪都无法抹平。



青春就是匆匆披挂上阵,末了战死沙场。你为谁冲锋陷阵,谁为你捡拾骸骨。



 



2003年,临近冬天,男生半夜接到个电话,打车赶到鼓楼附近的一家酒吧。



酒吧的木门陈旧,屋檐挂着风铃,旁边墙壁的海报上边,还残留着半张“非典”警告。刚毕业的男生轻轻推开门,立刻就从罅隙里涌出歌声。



那年满世界在放周杰伦的《叶惠美》,这里却回荡十年前王菲的《棋子》。当男生循着桌位,往里走,歌曲换成了陈升的《风筝》。



风筝说,我知道你是个容易担心的小孩子,所以飞翔的时候,也不敢飞得太远。



男生来到酒吧,师姐一杯酒也没喝,定定看着他,说,我可以提一个问题吗?



 



我们喜欢说,我喜欢你。



古老的太阳,年轻的脸庞,明亮的笑容,动人的歌曲,火车的窗外有胶片般的风景。



你站在草丛,站在花旁,站在缀满露珠的树下,站在我正漂泊的甲板上。等到小船开过码头,我可以回头看见,自己和你一直在远处守着水平面。



我们喜欢说,我喜欢你,好像我一定会喜欢你一样,好像我出生后就为了等你一样,好像我无论牵挂谁,思念都将坠落在你身边一样。



而在人生中,因为我一定会喜欢你,所以真的有些道路是要跪着走完的,就为了坚持说,我喜欢你。



师姐离开后,男生在酒吧泡了半年,每天酩酊大醉。



许巍日夜歌唱,他说有完美生活,他说莲花要盛开,他说从这里开始旅行。我们在少年时不明白,有些乐章一旦开始,唱的就是曲终人散。



半年后男生辞职,收拾了简单行李,和师姐直奔北京。他们在郊区租了个公寓,房间里东西越来越多,合影越来越多,对话越来越多。如果房间也有灵魂,它应该艰难而喜悦,每日不知所措,却希望满满。



接着房间里东西日益减少,照片不知所踪,电视机反复从广告放到新闻放到连续剧放到晚安,从晚安后的空白无声孤独整夜,到凌晨突然闪烁,出现健身节目。



2004年北京大雪。男生在医院门口拿着自己的病历,拒绝了手术的建议,面无表情,徒步走了二十几公里。雪花慌乱地逃窜,每个人打着伞脚步匆忙,车子迟缓前行,全世界冷得像一片恶毒的冰刀。



男生坐在十多楼的窗台,雪停后的第三天。电话一直响,没人接,到自动关机。下午公寓的门被人不停敲,过了半小时,有人撬开了锁。



发呆的男生转过头,是从里昂飞到北京的哥们。他紧急赶来,打电话无人接听,辗转找到公寓。哥们一边擦着眼泪,一边举起拳头,想狠狠揍男生一顿。



但他看见一张苍白无比的面孔,拳头落不下去,变成一个拥抱。他哽咽着对男生说,好好的啊混蛋!



好好的啊混蛋。



我们身边没有战争,没有瘟疫,没有武器,没有硝烟和末日,却总有些时候会对着自己喊,对着重要的人喊,要活着啊混蛋,要活得好好的啊混蛋。



05年,男生换了诸多城市,从广州到长沙,从成都到上海,最后回到了南京。男生写了许多给师姐的信,一直写到2007年。



读者不知道信上的文字写给谁,他们也不用知道信上的文字写给谁,每个人都有故事,他们用作者的文字,当作工具想念自己。



 



2007年,喜欢阅读男生文字的多艳,快递给他一条玛瑙手链。



2008年,多艳说,我坐火车去外地,去完了就到南京来看看你。



2008年4月底,手链搁在洗手台,突然绳子断了,撒了一地。



5月1日17点30分,推开门化妆师傻乎乎地看着男生,一脸惊悚:你去不去天涯杂谈?



男生莫名其妙:不去。



化妆师:那你认不认识那里的版副?



男生摇头:不认识。



化妆师:奇怪了,那个版副在失事的火车上,不在了。版友去她的博客悼念,我在她的博客里看到你照片,深更半夜,吓死我了。



男生手脚冰凉:那你记得叫什么名字吗?



化妆师:好像叫多艳什么的。



男生坐下来,站起来,坐下来,站起来,终于明白自己想干吗,想打电话。



男生背对着来来去去的人,攥紧手机,头皮发麻,拼命翻电话本。



从a翻到z。



可是要打给谁?



一个号码都没拨,只是把手机放在耳朵边上,然后安静地等待有人说喂。



没人说喂。



那就等着。



把手机放下来,发现走过去的人都很高大。不知何时坐在走廊里。



拍档说:是你的朋友吗?



男生说:嗯。



拍档说:哎呀哎呀连我的心情都不好了。



男生说:太可怕,人生无常。



拍档说:那会影响你台上的状态吗?



男生说:我没事。



接着男生继续翻手机。拍档和化妆师继续聊着人生无常。



5月1日18点30分,直播开机。



拍档说:欢迎来到我们节目现场,今天呢来了三位男嘉宾三位女嘉宾,他们初次见面,也许会在现场擦出爱的火花,到达幸福的彼岸。



男生脑海一片空白,恍恍惚惚可以听到她在说话,那自己也得说,不能让她一个人说。



男生听不见自己在说什么。



男生侧着脸,从拍档的嘴形大概可以辨认,因为每天流程差不多,所以知道她在说什么。



拍档说,那让我们进入下一个环节,爱情问一问。



男生跟着她一起喊,觉得流程熟悉,对的呀,我每天都喊一遍,可是接下来我该干什么?



男生不知道,就拼命说话。



但是看不到自己的嘴形,所以男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男嘉宾和女嘉宾手牵着手,笑容绽放。



男生闭上了嘴巴,他记得这样就ending,直播结束了。



5月1日19点30分,男生启动车子,北京的朋友要来,得去约定的地方见面,请客吃饭。



开车去新街口。



车刚开到单位铁门,就停住了。



男生的脚在抖,脚在发软,踩不了油门,踩不下去了啊,他妈的。



为什么踩不下去啊,他妈的,也喊不出来,然后眼泪就哗啦啦掉下来了。



油门踩不下去了。男生趴在方向盘上,眼泪哗啦啦地掉。



5月1日19点50分,男生明白自己为什么在直播的时候,一直不停说话不停说话,因为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



不说话,泪水就会涌出眼眶。



5月2日1点0分,朋友走了。男生打开第二包烟,点着一支,一口没吸,架在烟灰缸的边沿。



它搁在那里,慢慢烧成灰,烧成长长一段。



长长的烟灰折断,坠落下来,好像一定会坠落到你身边的思念一样。



烟灰落在桌面的时候,男生的眼泪也正好落在桌上。



多艳说要到南京来看他。也许这辆货车就是行程的一部分。



车厢带着多艳一起偏离轨道。



一旦偏离,你看得见我,我看不见你。



如果还有明天,要怎么说再见。



男生最讨厌汽笛的声音,因为预示着离别。



多艳还没有到达南京,他就哭成了泪人。



连听一声汽笛的资格都没有。



书本刚翻到扉页,作者就说声再见。



多艳郑重地提醒,这手链是要用矿泉水泡过,才能戴的。戴左手和戴右手讲究不同。但还没来得及泡一下,它就已经散了。



 



据说多艳的博客里有男生的照片。



男生打开的时候,已经是5月4日1点。



到这个时候,才有勇气重新上网。才有勇气到那个叫做天涯杂谈的地方。才有勇气看到一张一张的悼念帖子。然后,跟着帖子,男生进了多艳的博客。



在小小的相册里,有景色翻过一页一页。



景色翻转,男生看到了自己。



那个穿着白衣服的自己。欠着多艳小说结尾的自己。弄散多艳手链的自己。



那个自己就站在多艳博客一角。



而另一个自己在博客外,泪流满面。



台阶边的小小的花被人踩灭,无论它开放得有多微弱,但是准备了一个冬天。青草弯着腰歌唱。云彩和时间都流淌得一去不复返。



阳光从叶子的怀抱里穿梭,影子斑驳,岁月晶莹,脸庞是微笑的故乡,赤足踏着打卷的风儿。女子一抬手,划开薄雾飘荡,有芦苇低头牵住汩汩的河流。



山是青的,水是碧的,人没有老去就看不见了。



居然是真的。



 



2009年搬家,男生翻到一份泛黄的病历。或者上面还有穿越千万片雪花的痕迹。



2010年搬家,男生翻到一盒卡带。十年前,有人用钢笔穿进卡带,一圈圈旋转,把被拉扯到外边的磁条,重新卷回卡带。



那年,从此三十岁生涯。



2011年,回到2003年冬天的酒吧。那儿依旧在放着许巍。



听着歌,可以望见影影绰绰中,小船漂到远方。



2012年5月。我坐在小桥流水街边,满镇的灯笼。水面荡漾,泛起一轮轮红色的黯淡。



我走上桥,突然觉得面前有一扇门。



一扇远在南京的门。



我推开门,一扇陈旧的木门,屋檐下挂着风铃。旁边墙壁的海报上边,还残留着半张“非典”警告。刚毕业的男生轻轻推开门,立刻就从罅隙里涌出歌声。



那年满世界在放周杰伦的《叶惠美》,这里却回荡十年前王菲的《棋子》。当男生循着桌位,往里走,歌曲换成了陈升的《风筝》。



风筝说,我知道你是个容易担心的小孩子,所以飞翔的时候,也不敢飞得太远。



有张桌子,一边坐着男生,一边坐着女生。



女生说,我可以提一个问题吗?



我站在女生背后,看见笑嘻嘻的男生擦擦额头的雨水,在问,怎么这么急?



女生低头说,我喜欢一个人,该不该说?



男生愣了一下,笑嘻嘻地说,只要不是我,就可以说。



女生抬起头,说,那我不说了。



我眼泪一颗颗流下来,我想轻轻对男生说,那就别再问了。因为以后,房间里东西会日益减少,照片不知所踪,电视机通宵开着,而一场大雪呼啸而至。



然后你会一直不停说一个最大的谎言,那就是母亲打电话问,过得怎么样。你说,很好。



我眼泪不停掉。



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我喜欢你,好像我一定会喜欢你一样,好像我出生后就为了等你一样,好像我无论牵挂谁,思念都将坠落在你身边一样。



我一定会喜欢你,就算有些道路是要跪着走完的。



面前的男生笑嘻嘻地对女生说,没关系,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是有很多艰难的问题。那么,我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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