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ne·一个 文章合集_韩寒-第3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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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那排石碑上,刻着许许多多国家的名字,来来回回却找不到法国。
很久之前的那个晚上,林婕和我说,她想看看她能坚持一件事情多久。其实那时候我在心里想,所谓终点线,都是为特定的人或物而定的,就算你不知道结果会是什么,但是一旦到来,坚持不坚持就变得不重要了,到那时候想必无论是怎样的决定都有了充分而精彩的理由。
总是若有若无地回想起高三的那些夜晚,大多数人在那时的夜色里奔跑。
醉翁之意不在酒,各有各的心思。
黄可,青年作者。@黄黄黄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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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L。514 热心人顽症
**t*xt*小*说*天*堂
作者姬霄
喜大普奔,我和一位姑娘同居了。
我在朋友圈发出这样一条消息,短短几分钟内,收到十几条赞和评论。
前任回了句“呵呵”。最好的哥们恭喜我,终于脱团了。
我妈则立刻打来长途电话,一开口就询问起姑娘的身世背景。
终于,姑娘也刷到了这条,一条条看完评论后哭着说自己一世贞洁不保,你再不解释清楚我就死给你看。
我只好追加说明,事情是这样的:
姑娘的房子租约到期,下家又还没找到,所以我让她在我家临时寄宿一段时间。
原本出于好心,但几天之后,麻烦事接踵而来。
坦白讲,我家里是容不下两个人的。
首先是床,家里只有一张,姑娘来了只能一人睡沙发。
没关系,我跟姑娘说,咱可以轮着来,你方睡完我再睡,其乐融融爱加倍。
其次是卫生间,业主的设计很前卫,一切全透明,姑娘要是洗澡,我只能出门溜达一圈再说。
没关系,我跟自己说,宅在家中乱糟糟,出门走走乐陶陶。
这些都是小问题。
姑娘心地善良,没两天带回一只流浪猫,成天在家里拉屎。忍着。
姑娘热爱厨艺,不爱洗碗,厨房里总是堆积如山惨不忍睹。忍着。
姑娘美剧爱好者,刷完淘宝看视频,4m的带宽紧巴巴的连百度都打不开。继续忍着。
姑娘半夜接电话,声音脆生生的,好听,但说着说着就嚎起来,哭喊着你为什么不要我了,我哪里做错了。搞得左邻右舍都以为我俩半夜在闹分手。还得忍着。
有天姑娘跟我说,男朋友从外地来看她,让我回避一会儿。
我出门遛了半天猫,回到家门口一看,男朋友用着我的杯子,靠着我的枕头,赤着俩大脚,搭在我的茶几上,噼里啪啦玩我的xbox。
没法忍了。
跟姑娘说,啥时候能搬走?
姑娘反问我,你不让我住了?
我说,让让,那你啥时候找房子?
姑娘坚定地说,你这么问的意思就是不让我住了呗。
我也来了脾气,随你怎么想。
姑娘说,你以为我想赖在这啊,每天洗澡像打仗,睡觉像扑街,看个视频都得专门挑半夜网速快的时候。对了,你知道你脱发吗?卫生间的下水道我每天都得疏通大半天。
我一时无言。
姑娘的男朋友也凑过来说,大不了,我俩这个月付你一半的房租水电。
我说,滚,都滚,赶紧的。
差点打起来,朋友是没法做了,各种拉黑惨不忍睹。
一个人静下来,我开始反省,是姑娘太极品,还是我做得有点过。但细想来,这本身就是一个错误的开始。
我在没有考虑现实的情况下,就出于好心邀请姑娘。就像一个侠义心肠一心救人却因医术和经验不足而误治致人非命的医生,好心不是做错事的理由,好心同样也会作怪,造成的后果甚至比当面拒绝更加严重。
像我这样的,在工作上也能遇见相同的例子。
我的一位姓吴的女同事,天生热心肠,无论谁遇到麻烦,她都一马当先,满腔热忱,同事们给她取了个绰号叫“吴答应”。
老板在外应酬,喝了酒,半夜打电话给吴答应,她二话不说打车出门,做代驾送老板回家,完事再一个人可怜兮兮地打车回来。
客户去外地拍片,把重要文件忘在了家,也打电话给她,她赶着末班飞机跑了趟西安,第二天清晨坐头一班飞机再回来。
有员工敬业至此,老板可以瞑目了。
但问题也正出在这儿,吴答应万事答应,同事们忙不过来的,不愿做的工作,她也一样包打天下。然而在这里头,有许多是并不在她的能力范畴之内的工作。
力不能逮,自然做得不好,老板怪罪下来,她一脸委屈地说,我只是帮忙而已啊。
被帮的人一听也不乐意了,热心肠也要看情况,你帮归帮,别净整倒忙。到头来你是做了好人,责任不在你身上,害得我白白被老板骂。
留下她梨花带雨的哭诉,明明我是好心,为何所有人都怪我。
造成这种难堪局面的原因有两个,一是吴答应的滥好心,二是她不懂拒绝。
不懂拒绝是现代人的通病,因为相比其他,拒绝所造成的伤害是更加直接的。正因如此,我们往往喜欢用一个看起来不那么生硬的方式去解决问题。
前一秒刚收到客户发来的资料,下一秒收到老板短信说明早交方案,你说好,于是通宵达旦地熬夜作业,最终只给到不算完善的作品。
明明做好去海边旅行的计划,朋友说去看沙漠,你说好,于是南辕北辙,在不喜欢的旅途中疲于奔命,发尽牢骚。
同事没时间,跟你发牢骚,请你帮忙,你说好,于是忽略自己的职能,耗费精力在专业外的工作,结果两头得罪,吃力又不讨好。
最要命的是感情戏,收到不怎么喜欢的女生表白,想委婉拒绝却语气含糊,态度暧昧,不经大脑答允她明晚的饭局,后天的电影,下个月的同学聚会。一拖再拖,直到要见对方家长的最后一步才终于坦白,啊呀呀,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其实不喜欢你。
这样的你,被老板怪罪,被朋友谴责,被女孩怒骂极品,又能怪谁呢?
人是群居动物,在人际关系的构成中,每一个个体的行为都将对这个生态圈起到微妙的作用。
起初,像“吴答应”这样的热心人在团队中更受欢迎,因为他们和蔼可亲、急公好义。但时间久了,一味的好心却只会让其他人产生依赖心理,进而导致整个团队缺乏责任感,无力进步。因此,越是成熟的团队,越需要各司其职,环环相扣。
同理,在与朋友的交际中,应当只给予力所能及的帮助,如果任何事都不懂拒绝,甚至违背自己的内心,即使一时得以解决,却会在往后彼此的心中埋下芥蒂,总有一天会变成无法抹去的裂痕。
教科书教会我们好心的义务,生活却在说,我们同样有拒绝的责任。
别让热心人的顽症作怪,拒绝不会让你错失真正的朋友和机会,一颗泛滥成灾的好心亦不能代表你是一个值得交往的人。
别忘了,姑娘们在拒绝你时通常会这样说:你呀,其实是一个好人呢。
姬霄,作家。「一个」常驻作者。@姬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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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L。515 无法停止恋爱的人
_t_xt,小说天堂
作者毛利
老王进入我视野的方式多少有点突兀。那是在西宁,9月一个阴沉的上午,马路灰蒙蒙一片,到处都是穿着黑夹克的男人,我和小白骑着自行车,不紧不慢找着方向感。然后就看到了老王,像一个明星,头戴红色骑行盔,穿荧光色紧身上衣黑色骑行裤,背一只亮黄色的小包,胯下的座驾非同凡响,一看就是系出名门的高级自行车,两侧专业挎包更显气势万千。
小白说:看架势,估计也是骑行青藏线的。我们加快速度上去一问,果然是。老王当时以怀疑的眼神打量过来,似乎说着:就你们这样,也骑行青藏线。那是八年前的事了,当时我穷得像一只老鼠,就算踏上了进藏之路,但是整体来看,冒牌冲锋衣廉价速干裤、一台美利达勇士、一只用塑料布盖着绑在后座的旅行袋,和光鲜亮丽的老王比起来,土得冒泡。
决没想到老王会跟我们结伴同行,他看上去既酷又冷峻,像是那种一个人在青藏公路上绝尘而去的潇洒模样。我们互相告知对方姓名后,老王说,叫我老王好了。其实那年他才28岁,我20岁,十分嫉妒老王的一身豪华装备。
队伍一开始就散了,老王打头阵,我居中,小白压尾。容我用半分钟讲讲小白,这个因为失恋天天把自己泡在啤酒瓶里的男人,忽然有一天打算骑行西藏净化心灵,他问我要不要去,我说去就去,怕什么。在我追赶上老王后,我们看着小白出现在遥远的下坡,老王问我:你男朋友没事吧?我及时纠正了老王:他不是我男朋友,可怜,失恋来骑青藏线,出发前一天还在酒吧喝得烂醉。老王神情陡然一变,说:哥们不容易啊,我们等等他。
头两天的骑行就是你等我我等他,一个临时拼凑的队伍处处充满了不和谐感。但寄宿在二十块一个人的小招待所里,吃着沿途四川小饭馆供应的番茄炒蛋红烧排骨,多么不同的人也很容易培养出一种真正的阶级兄弟般的感情。比如一只藏獒“嗷嗷”朝你吠叫时,想当然的,你会想到你的同伴,一起抱头鼠窜过,也就忽然成了拜把子兄弟。
第一天晚上,老王用两万块的高级单反拍摄过藏区灿烂的星空后,开始跟我们展示这部机器的不同之处。照片放着放着,就出现了一个年轻姑娘或坐或站或躺的照片,娇俏、任性、迷人。老王嘿嘿一笑说:“我女朋友,出发前叫我拍的,说让我每天都看。”不知道是千里之外他格外思念女友,还是在偏僻小镇苍凉荒原恋人显得尤为珍贵,那天睡觉前,老王没完没了地谈着他女朋友,谈她的任性、她的可爱、他们即将要进行的婚事。一个年纪跟我差不多但是因为家里做生意生来就相当精明的江浙女孩,热火朝天地在城里搞着外贸,死心塌地地爱着老王,我忍不住问他,为什么不带她一起来?他终于摁灭了烟说:“她哪里吃得起这种苦?”话音刚落,小白已经起了鼾声。
两天后,我发现老王相当难搞。原因是湟鱼——一种青海湖特有的味道鲜美的本地鱼,已经列入保护名单,但小馆子多的是方法帮你偷偷弄几条。老王作为一个沿海发达地区生人,无可救药地爱上了这种鱼,每天吃饭必点一盆。吃了两回后,我婉转地向老王提出:“特产吃两次就好了,天天吃太贵了。”老王没回过神来,说:“好不容易来一回,吃一次少一次。”我跟他算账,一盆鱼两百八,吃上四次,等于吃掉我一台车。他讪讪笑了,但又有点不甘心,冒出一句:“这个鱼真的蛮好吃。”
到达茶卡镇时,骑了三百公里,老王光鲜外表下开始显露疲态。小白倒好像从连日的折磨中恢复过来,掉队次数越来越少。第二天早上发生了一桩意外,准备出发时,老王一声惨叫,说:“车坏了!”存放在宾馆下面的自行车,我和小白的廉价勇士完好无损,只有老王的豪车像是被人狠狠踢了一脚,整个飞轮歪在一边。谁也想不到竟然在这种地方会有人仇富,不是说穿得破破烂烂的藏民家里都养着上百头三千块一只的牦牛吗?老王勉强把飞轮扳正,勉强上了车,跟我们说:“坚持到格尔木再买个飞轮。”
仅仅骑了二十公里,他打电话来说,不走了,已经搭上一辆去格尔木的大卡车,直接去格尔木等我们。
老王走了后,我和小白好像都松了口气,我们继续散漫地骑行在青藏铁路上,花了整整一个礼拜才骑到四百公里外的格尔木。老王留下消息,说他的车子很难配飞轮,既然来了,不如体验另一种方式进藏。他在格尔木买了一张火车票,坐上新开通的青藏铁路列车,一路直抵拉萨。多年后再想起这段往事,我对此充满了理解。其实世界上可以通融的事情很多,你真没必要如此认真。当然了,二十岁时我对老王简直无语,白瞎了那一身好装备。
当我和小白,终于从羊八井一路驰骋着骑到拉萨时,老王已经在拉萨呆了快两个礼拜。电话里他说他出了一件大事,等我们东转西转在东措找到他,只见他一个人坐在宽阔的木楼梯上,一脸颓然说:“怎么办?我恋爱了。”
谁能想到骑了起码一千多公里的壮烈旅程后,遭遇的不是英雄般的欢迎,而是一段沉痛哀婉的爱情故事?我可没想到,坐在东措楼梯上,老王失魂落魄,不知道第几遍说着他的爱情故事。来拉萨后他报了个团去山南,当看到那个女人第一眼,他直觉就是这个女人他见过。虽然他们在不同的城市,他却如此强烈地出现了这样的感觉。他们相谈甚欢,简直像几辈子注定的缘分,要在这遥远的西藏相遇相知。
当时我迫切想洗一个澡,不得不中途打断了老王的陈述。他一脸不甘心地答应了这个要求,然后说:“晚上我请你们喝酒,庆祝你们到达拉萨,也是为了祭奠我的爱情。”我跟小白说:“你们男人恋爱起来比女人更恐怖嘛。”
一路吸了很多次氧的小白这时候大概终于忘记了前女友,神清气爽地回答:“呵呵,老王还年轻嘛。”
那天晚上老王叫了两打啤酒,不停说着他跟那个女人的故事,他把她描述得像个天仙,以至于我强烈想看一看,她到底长什么模样。老王打开那个两万块的单反,事先向我说明,他技术不行,没把她拍好,她真人要美得多。照片里的女人中长发,在阳光下笑得很温柔,直觉让我问老王:“她比你大吧?”老王点头,说:“大两岁。”
随即他又痛苦地低下头,说:“这就是问题,她已经结婚了,孩子两岁。”我跟小白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老王又开始做补充:“不过她老公对她很粗暴,唉,她真不该跟他结婚。我这辈子第一次有这种遇到真爱的感觉,知道吗?真爱。”
一直要到很多年后,人们才开始正视所有边远旅行区的艳遇问题。如果今天有个男人跟你说他在拉萨遇到了真爱,你很可能偷笑着回应,一夜情不要搞这么认真。当年我面对老王提出的一个问题竟然是:“那你女朋友怎么办?”
他早已把女朋友忘到了天边,因为他人在天边。不幸的是,那个真爱的女人接了一通电话,好像说着孩子病了家里乱了,就麻利地从天边滚回了家。老王瞬间像被放了气的气球,再也没有任何饱满的情绪。有人喝了半打啤酒后,鼓励老王:“他妈你去找她啊,暴打她老公一顿,抢他的老婆孩子,再到西藏来!”老王已经醉得不省人事,还是愁苦地回应:“我没想过要做孩子爸。”痛骂声从八角街的小酒吧传出来:“那你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