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ne·一个 文章合集_韩寒-第5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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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眼,让张本望浑身一激灵。
他跑回到家里拿了些吃的和日用品,跟媳妇儿说了句要去执行任务就下了楼,直奔2号楼一单元602。
门没锁,张本望走进去来到窗户前,看看下面没人注意,就伸手拉上窗帘,然后在窗边坐下,边吃边透过窗帘缝儿看着下面来来往往的人。
张本望跟局里报了病假,每天就坐在602的窗户边往下看,直到半夜才回家,第二天一大早天不亮就跑回来继续看。
一个多月后的一天上午,一个中等个子的人出现在小区里,这人双手插在裤兜儿里匆匆地走到2号楼底下,突然抬起头朝一单元602的窗户望过来。
张本望躲在窗帘后浑身鸡皮疙瘩暴起。
那人朝这边看了几秒钟后转身快步走出小区,张本望起身疯一样地追了下去。
那人正走着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回头看见朝他狂奔的张本望,拔腿就跑。
对方一开跑,张本望就发现自己的速度不如人家,他大喊一声,“再跑我开枪啦!”
那人马上开始跑s形路线,张本望渐渐地追近了。
“站住!”
张本望再次喊道。
前面那人听见张本望越追越近,一把拽过路边摊煎饼的大婶,勒住她的脖子回身恶狠狠看着张本望。
“过来我就弄死她!”
张本望往前冲了好几步才刹住,双手支着膝盖呼哧呼哧地喘。
“把枪扔给我!“
那人又喊。
张本望心说妈的要是有枪我早就用了,还能留着扔给你。
“快点儿!不然我掐死她!”
这句“掐死她”给张本望提了个醒,“掐死?对啊,这小子手里没武器,掐死个人得好一会儿呢!”
张本望想到这里猛地扑过去,和那人扭打在一起。
大概两个回合不到吧,张本望就被对方反拧住胳膊摁在地上,对方一边搜他的身一边问他枪在哪儿。
“你别摸了我没枪!”
听到张本望说没枪,刚才被挟持的大婶放心地从煎饼摊子上抄起舀面糊的大汤勺,照着那人后脑勺抡圆了就是一下。
那人惨叫一声松开张本望的胳膊,捂着脑袋在地上打滚,大婶上前一脚踩住那人的肚子,手里的大汤勺上下左右翻飞,专挑那人双手没护到的地方敲,一会儿工夫那人就不动弹了。
“你是警察吗?”大婶从煎饼摊上扯过一块抹布边擦勺子边问。
张本望点点头,揉着胳膊吃力地站起来。
“唉,这身板儿的也能当警察了现在,哪还有个好。”
张本望从地上捡起眼镜儿戴上,看了看比他粗好几圈儿的大婶。
“谢谢。”
原来,一个多月前张本望在1号楼楼下向上看的那一眼让他想起之前读过的一本关于犯罪心理的书,说有很多罪犯会忍不住再次回到作案现场看一看。
抱着这点希望,张本望在602埋伏了一个多月,居然真的被他等来了凶手。
那人被带到局里后,对自己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并带着警察去小区附近的河边捞出了那把用来分尸的菜刀。这人是在夜里尾随女被害人回家,将其强奸后连同孩子一起杀害。接着剔骨碎尸,并花了好几天的时间用煎锅把肉块煎成焦炭用煤气灶的火把骨头烧酥,然后通通捣成粉末用马桶冲走。
鉴于张本望在这个案子上的杰出表现,局里决定送他去刑警学校学习,毕业后回来当刑警。
谁知张本望不但一口回绝了局里的安排,连片儿警也给辞了。
张本望拎了瓶儿白酒跑到父亲坟前,喝一口倒一口,絮絮叨叨地说了一个多小时,中心思想就是自己实在不是干警察的料,再在公安局呆下去,自己保不住命不说,恐怕还要连累别人。希望父亲理解自己的决定。
往回走时,晴天响了声霹雷。
张本望停住脚仰头儿看着天,笑了。
“爸,你嗓门儿还是那么大。”
李座峰,编剧,持续制造故事。@老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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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L。682 我在浮光掠影里等你
。
作者阿肆
坐在回程的地铁里,强劲的冷气吹得我直打颤,无法漫不经心。
暑假的九号线车厢空空荡荡,我不知道是该将视线继续投向窗外,还是低头留给那张发烫的明信片。
明信片的反面是一张我从未见过的自己的照片,昏暗中的侧脸。看样子应该是某次学院晚会彩排时抓拍的,那会儿我还带着金属框的眼镜、梳着规矩的大马尾。
明信片的正面除了邮戳地址,还有短短一行字:“我命里缺的是水。”
落款:树。2010年8月17日。
事情缘于两个月前。大饼欧洲游归来,约我出来问到我最近有没有收到意外的明信片,我认真寻思了半天,说没有。
不会吧。靠,都寄出半个月了。又给老娘寄丢?邮票很贵哎!
等等,你地址写的是我北京的,还是上海的?
北京的你没告诉过我啊。就上海,就原来那个,文汇路上的。
文汇路?!呃……我毕业这都几年了!你真的是我好朋友么……
呵呵呵哈哈。那你下次回学校的时候,去宿舍看看吧。
谁有空去趟大学城就为了你这破明信片啊。再说,宿管大妈肯定都换了,哪里还会认得我。
没想到两个月后一个闲来无事的下午,当我走进宿舍楼大堂时,居然一眼就认出了陈阿姨。
陈阿姨却是不太记得我了;我跟她鸡同鸭讲描述了一堆,最后只得使出杀手锏,不太好意思地说:就是经常赶在拉闸前冲去洗澡的那个王淼,就是有一次真的被困在浴室里鬼哭狼嚎的那个王淼……
阿姨终于表示有些印象了,嘻嘻笑说,各么吾帮侬寻寻看。
楼里小姑娘多,阿有可能被拿错特了。她从小门间里边走出来边说。
喏,只寻到一张,两零一零年的,侬看看是侬额伐。
明信片的反面是一张我从未见过的自己的照片,昏暗中的侧脸。
明信片的正面除了邮戳地址,还有短短一行字:“我命里缺的是水。”
落款:树。2010年8月17日。
2010年的8月我在干什么?
我在世博园里当小白菜志愿者。
整个人晒得又黑又瘦,脸颊绯红,鼻梁汗津津的,眼镜片都蒸出了雾气,刘海耷拉在脑门上,耳朵挂着、腰间围着超市促销小姐的那种扩音器,站在路口迎着四面八方而来的游客,低头哈腰指路问好强颜欢笑,样子滑稽得不得了。
偏偏在这种时刻,从远处人群中走来的林树,被我的扫视自动锁定,对焦个正着。
林树是高我一届的学长。人如其名,高瘦干净,像一棵树。
“小白菜你好,我想知道沙特馆怎么走。”林树走到跟前,开始装模作样。
我嘴角半歪差点儿破功,一边为他的浮夸演技所折服,一边为自己的狼狈而情怯。
“您好。沙特馆人特别多,排一天也进不去,我建议您可以去几个别的场馆。”
“噢……那请问哪里有水喝?”
“您看,往前走一百米,那边有个接水处,旁边也有小卖部。”我侧过身,向后指了指。
“谢谢噢。”林树点了点头,径直向后走。
这就结束了?
也不慰问慰问,你是不知道我在烈日底下站了两小时了都。
内心戏刚磨叽完,肩膀就被拍了下。
“冰红茶在园里居然要八块。你得请我吃饭。”林树递过来一瓶饮料。
午休换班时我就带着林树去世博园的员工餐厅吃了饭。
饭后我们在世博轴下来回走。林树说起他刚刚经历的毕业季,说起迷茫与艰辛。
说起他和小烨分手了。
林树和小烨是我做的媒。小烨是我广播站的学姐,气质冰清,多才多艺。有一次办晚会,我请林树来拍活动照,结果在整理照片的时候发现了好多张里都有小烨学姐的倩影,这种蛛丝马迹岂能逃过我的火眼金睛。于是那阵子我经常约上小烨,和林树出来吃饭,每次吃到一大半我再找点儿事由尿遁,最终促成了这桩美事。
我觉着他言辞间仍有些伤感,便想缓解气氛开开玩笑,说:“谁让你命里木太多,所以上天才派来了小烨这把火。”
“你怎么会觉得我命里缺火呢?一棵树烧起来是火,一林子的树烧起来,就是火灾。”
我在心里给自己掌了一嘴,多说多错。
“不提这些了,说说你吧。”
“我啊?我们这群可怜的小白菜,每天从早站到晚,早上八点大巴来浦东,晚上十点大巴回松江,大夏天的你也知道宿舍里没空调,那煎熬!跟放牧式的军训差不多,哈哈哈。”
林树半晌没接话,好像分了神。我又说:“不过小白菜有一个好处,就是拿着小白菜证可以走场馆的vip通道。前天我偷偷逛了几个c区的场馆。”
“托你的福,我从早上进来到现在都没逛过一个馆,你是不是得有点补偿?”
“喂,我饭也请你吃了!别得寸进尺!”
后来我还是帮林树弄了一张白菜证,翘了半天岗,带他去逛了巴西、丹麦、捷克馆等等。
如今回想起来,那天很像一个约会,两个人又吃饭又逛馆。
临走前,他问我还剩几天解放,我说还有五六天吧。
他笑笑说好,等你解放了联系我。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后面一天我就发烧了,烧了一天一夜不退,校方只好通知父母把我接回家,提早三天结束了白菜生涯。
很快,盛夏翻篇九月开学,一切照常运转。
就像阿姨忘记了那张八月某天突至的明信片,我忘记了跟林树说好的回头见。
就像其他所有在校园里再也偶遇不着的学长学姐,我以为林树只是其中之一,流去了长江的前沿,已然随着毕业的浪潮,早一步涌入茫茫大海;失去联络也不足为怪。
从地铁站走回家以后,我打开电脑翻找08、09年在学校时的旧照片,发现了那次晚会照片的文件夹。
我才注意到那些小烨学姐出镜的照片里,原来也有我。只不过我穿着灰黑色的衣服,几乎与背景融为一体,或背着或侧着身,或东张西望,或露出半个手臂。
某种后知后觉的心潮澎湃,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我突然想起某个下午,摆满招新摊位的食堂广场上,在人来人往里被一只大长手逮住,“这位同学,我一看到你就知道你才华横溢,欢迎你加入我们新闻社!”那是林树。
想起某个中午,一身影打好饭在我对面坐下,我刚说“不好意思那是我室友的位子”,对方便回“我知道,所以我先帮忙占着”。那是林树。
想起某个晚上,室友们都在洗漱铺床,我蹲守了半天的“晚会照片”压缩包终于传输到了98%,对话框那头跳出一句:“敬请观赏,嘿嘿嘿。”那是林树。
想起某个傍晚,小烨学姐去挑麻辣烫了,我买好三杯珍珠奶茶回来坐下,旁边幽幽传来“待会儿你不会又要拉肚子了吧?还买奶茶”,那是林树。
想起某次聚餐,真心话大冒险,有人问我如果你被表白了会怎么办,我说“不喜欢的话我就会躲起来,避免再碰到他,拒绝别人这种事我太怂了做不出来”。那是林树。
想起那天,在丹麦馆螺旋向上的露台顶端,一个高高的男子逆着光面对我,身后是延绵的园区与温柔的霞光,我以为他会说些什么,但他却和记忆中那片模糊的景色一样,欲言又止了。那是林树。
其实在你未曾注意的很多瞬间,有人喜欢着你却三缄其口。
3011室 王淼(收)
我命里缺的是水。
树。2010年8月17日。
世上还有多少这样的情谊,被蒙尘的信箱滞留,或者寄丢。
只要你我继续起落漂泊,就会有更多的片段暗流隐没。
那些片段像是卷入蚌壳酿成珍珠的沙砾,半醒半睡在回忆的波涛里;安静地等待着某一次潮汐,等待着被行走在岸边的我拾起,让我为它们曾被忽略的美而恍然伫立。
对了,后来我问朋友加到了林树,通过验证后我们一直没有对话。他最近的更新是几天前,张张婴儿照片,看样子是造了棵小树苗。
我点开,又关,点开,又关,很想默默点个赞;可害怕唐突,最终还是按了退出。
浮光再潋滟,淌不过流年。
但纵使往事如烟,依然感谢你有缘在我生命中昙花一现。
阿肆,独立音乐人、写作者。@炸鸡少女阿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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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L。683 大发明家
(/t//xt|小//说/天堂)
作者唐梓严
在我小时候有一个叫做《四驱兄弟》的动画片风靡全陕,占据了所有小朋友下午六点的时间。当时我们特别喜欢模仿电视动画片里的场景来竞速,一到点儿就分成南北两楼在院子里为社团争光。我还记得小时候在名为《一件难忘的事》命题作文中描述过相关场景,我的班主任因为我用“像刚放开绳的野狗一样迅猛”形容在起点窜出去的小朋友们一事对我进行了严肃的批评,并让我给院子里的小朋友们进行公开道歉。
那时候在四驱界,我院南北两楼正如联盟与部落,势不两立,常因为争夺龙头凤尾和平衡杆而爆发大规模武装冲突。二胖每次在冲突发生时充当和事者角色,使劲劝大家:不要打了,反正这些东西都是垃圾,你们到底为什么能看上眼。
如果说我院南北楼势同水火如联盟和部落,那二胖就是中立野怪。二胖四驱水平极高,车跑得嗷嗷快。我们的车和二胖的冲刺流星比起来简直就是慢跑月亮。当时南北两个派系皆想拉其入伙,还开出了小霸王游戏卡的筹码,但二胖不为所动,坚持表示对江湖纷争不感兴趣,自己只是想单纯地成为一名竞速少年,速度之王只是虚名,与风相竞时的畅快乃人生乐事。
我们都知道二胖这是托词,二胖在奔跑时无法飙风只能憋红了脸甩奶。他的体形让我们踢球时只能分配他充当守门员的角色,但此阵型常有奇效,毕竟当你攻打对方大门时压根看不到被对方守门员挡住的球门在哪,这事情还是很伤士气的。其实二胖自身没有什么科技水平,他只需要把车装上电池然后打开开关,接着原地坐等当第一名,如同你去大保健只需要交钱然后躺在床上一样出工不出力。之所以他的冲刺流星雄霸全院,只是因为车辆技术员是他姥爷。
二胖姥爷退休前是个搞机械技术的男子,退休后就义务给我院看管大门。此人十分全能,擅长机械修理、无线电研发、手绘工程图、花草培育和京巴狗养殖等项目。每天日出之时起床,拿个搪瓷缸子弄一大杯黑不溜秋的茶,牵着自家京巴狗在院子里遛弯,中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