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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直话直说的政治-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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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外几起案例,结果并不像上述两例那样黑白分明,却十分引人深思。新墨西哥大学的教授理查德·博斯欧德(RichardBerthold)在“9·11”后开始讲他的古罗马史课时,开了一句不得体的玩笑“谁能炸掉五角大楼谁就会赢得我的一票”,结果引起轩然大波。在新墨西哥的州议会和当地的广播网中,对博斯欧德的攻击持续了几个星期,博斯欧德本人因此面临被停职停薪一学期的惩罚。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博斯欧德本人是个保守主义者。他事后坦率承认,他的玩笑开得愚蠢,活该挨骂,但他又说: 宪法第一修正案保护言论自由,包括那些邪恶的言论。学校加给他的罪名包括“使用侮辱性语言”,这使他得出结论:“当今美国的校园正以社会正义的名义领导着不宽容的潮流。”    
    在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一位图书馆的助理在9月12日接到他同事送给大家的一个伤感的说教式电邮,题为“美国: 好的邻居”,他随手回了一电:“我们美国的纳税人资助和武装了一个种族隔离的国家——以色列;我们还在轰炸伊拉克。到底谁是恐怖主义者?”结果,两天后,他被停职停薪一周,罪名是他的言论“对那些在种族、宗教和家庭上与以色列有关联的同事造成了威胁”。然而,他的电邮中未提任何同事的名字,他只是觉得那个发给他的电邮是邀请他参加讨论。最后,通过工会的努力,他把丢掉的工资都要了回来,结局还算不坏。    
    这两个事例引发了一个更深入的问题: 是谁在限制言论自由?是如今当道的右派?还是过去活跃异常的左派?什么叫“侮辱性语言”、“威胁性语言”?右翼杂志《国家评论》(NationalReview)的斯坦利·科特茨(StanleyKurtz)声称,当今的言论控制完全是左翼的遗产。正是那些左翼,在当年女权主义、反种族歧视等抗议运动中,逐渐发展起来一套“政治正确”的言论尺度。你要说黑人笨,对黑人而言就是“侮辱性语言”,你要说某某文化具有侵犯性,那么对于从那一文化中来的人,就是一种“威胁性语言”。于是,讲话不能有种族歧视、性别歧视、年龄歧视或什么别的歧视;于是,要立法限制异端邪说,造成了国家有权管老百姓说什么话的局面。如今右派正是基于这一遗产,利用左派创建的游戏规则,以不得侮辱别人的感情为借口,打压“不同政见”。    
    当然,以左压右的事也不是没有。在加州的另一所大学,OrangeCoastCollege,政治学教授肯·赫尔森(KenHearlson)遭到带薪停职的处罚,原因是在9月中旬的一堂课上,他与穆斯林学生进行了激烈的辩论。学生告他对穆斯林学生有偏见,无端指控这些学生支持恐怖主义。赫尔森辩称他不过是想激发课堂讨论,让大家澄清那些一方面谴责“9·11”,一方面又支持哈马斯的中东政府是不是采用了双重标准。后来赫尔森虽被证明无辜,但学校未经任何调查程序就把他送回家,成为极左政策严重侵犯学术自由的一例。    
    不过,纽约城市大学的芭芭拉·波文(BarbaraBowen)教授坚决反对所谓左派制造不宽容的言论尺度的指责。她所在的纽约城市大学的教授就“9·11”举行了几次讨论会,会上反省了美国的对外政策,结果引来外界激烈的批评。《纽约邮报》刊登大标题:“一向是令人骄傲的校园如今成了培养白痴的沃土。”波文教授指出:“纽约大学、普林斯顿、哥伦比亚等同一地区的学校都举办了这样的讨论会,并未招致这样恶毒的攻击。其中的奥妙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来源于劳工阶级、移民、有色人种。我们的社会上有这么一种意见,认为这样的学生不应该像精英大学里的学生一样接触广泛的、不同的意见。这就是种族歧视、阶级歧视。这种歧视就应时时受到批判。”事实上,美国社会也有一种等级观念,只是未曾明言而已。美国没有明文规定,却有社会的潜意识。我的一位社会学教授曾提醒我: 不要总觉得美国文化就是鼓励个性,鼓励不同观点,那是常青藤盟校的象牙塔。一般的美国社会,给人的压力就是要与别人一样,不要标新立异。只有一小部分人,才有以与众不同为骄傲的特权。    
    不管左右派谁应为目前的局面负责,大学校园的言论自由已经发生了变化。“我们美国人不能纳税养活一批人在公立大学里攻击我们”这样的理论,已成为反言论自由的最有力的口号。一个醉汉,不久前闯进博斯欧德的办公室,企图对他进行人身伤害。北卡的几位教授,陆续接到死亡的恐吓。媒体的煽情和暴民的恐怖主义,正在使美国退回到“反智主义”传统中去。    
    美国是言论最自由的国家,美国的大学又是美国言论最自由的地方。但是,即使是在这样的地方,言论自由也不是不需要游戏规则。伊利诺伊大学教授斯坦利·费什(StanleyFish)写过一本《没有言论自由这回事,而这本身也是件好事》(TheresNoSuchThingasFreeSpeech;andItsGoodThing;Too),称所谓言论自由不过是一种“行会式的协议”(aguildarrangement),以让教授们不受政治、宗教权威的干涉而自由教学;外部世界不要管我们的事,而我们为此也得自律。如果你认为你可以说“谁能炸掉五角大楼谁就会赢得我的一票”的话,别人是否也有权说“谁炸掉一个清真寺谁就赢得我一票”呢?美国历史上的每一重要关头,言论自由的游戏规则都会出现危机,并进行调整。如今,左右派又得想想如何制定一个对彼此都公平的游戏规则了。右派在打压反战言论时,不得不调整自己一贯主张的“个人可以信口开河,国家无权干预”的信条;而左派在捍卫自己谴责美国的国家恐怖主义行为的权利的同时,也要自省一下自己对说“同性恋是一种病”或“黑人学生能力低下”的“侮辱性语言”的人,是否也应该容忍。


第二部分 美丽的资本主义?第16节  美国教育:没有基准的优异

    美国的教育,可谓世界之一大怪。如果你只看一流大学,看学术界的表现、拿诺贝尔奖的数量,美国的教育无疑是世界第一。但若看基础教育,看那些不会读不会写而只知道打篮球的高中生,你又觉得美国的教育至少在发达国家中是最糟的。美国财大气粗,可以从世界广揽人才,维持其高等教育的水平。但是,即使在哈佛、耶鲁这类名校,大部分学生和教授还是美国人,说明其基础教育还是在大量培养人才,其高等教育并非仅靠金钱和外国的精英来维持。金钱重要,但并不能解释一切。美国的文化观念与教育哲学,也许是造成教育上两极分化的更为根本的原因。    
    美国有民主社会带来的诸多好处,但也有许多“民主病”,这一病症很容易就“传染”到教育上来。简而言之,在专制社会,各种权威对百姓动加训斥。一句话,权力归政府,责任在黎民。    
    美国则不然,选民是上帝,政治家把老百姓奉为衣食父母,哪里敢对之说一句不中听的话。每次总统竞选,挑战现任总统的人不管来自哪个党,说的话都是一个模式: 我们是美国人,所以应生活得比现在更好;现在之所以有种种问题,全是因为这个现任总统把事情搞坏了。美国的政治话语可以归结为一句话: 你有问题不怪你自己。我们美国的问题,并不是我们美国人造成的,而是别人的原因。主权在民,责任却不在民。    
    此一民主政治文化的核心,是不承认上面的权威。老百姓听惯了奉承,听不得批评,更不用说教训了。但是,教育没有权威却不行。最近发生在美国一地方高中的事情,就很能说明问题。该学校的一位女教师,发现她高二班上的二十几位学生的学期报告,全是一模一样地从一个网站抄袭而来。老师照章办事,给了这些学生不及格。不想惹怒了家长,事情被告到校董事会那里,最后校方当众宣布老师的打分无效。那位可怜的老师觉得自己丧失了一个教师的基本权威,无颜再回教室上课,只好辞职。家长的理由是: 我们的孩子不懂什么是抄袭,不该受此惩罚。那位教师反唇相讥: 高二还不懂为什么不能在作业和考试中抄袭,你还有资格上高二吗?但是在这件事情上,不管老师多么有理,她肯定是要输的。美国高中的经费是老百姓纳税提供的,谁敢说纳税人一句不是?这些“衣食父母”会说: 难道我们纳税办教育,就是花钱让你给我们的孩子一个不及格吗?他们带着这样的成绩,怎么申请大学?    
    不仅中学如此,许多质量平平的大学中,学生的学期报告或论文也常常是网上下载而来。这些学生说不得,惹不起,教授最好是给他们一个好成绩买个清静。精英大学虽然有所谓分数膨胀,学生却认真得多。但是在对待学生时,也要十分小心。笔者在耶鲁当助教已有几年,有一次判学生的期中考试,近一半的学生都拿了90分以上,标准不能说太高。可有一位实在不像话,我怎么高抬贵手,也只能给他62分。在他卷子后面的批语中,我这样写道:“你似乎并不理解你所讨论的问题,你需要稍微用功一些。”不想教授看后立即把我叫到办公室中,说我的批语完全无法让人接受。他告诫我这个外国人:“这是美国,这种批语是在侮辱学生。你可以说他哪里错了,你的打分也无可非议,但你不能说人家不懂,不用功。”对于计划在美国谋教职的笔者而言,这番教导无疑是可贵的一课。但事后一想: 我判了36份考卷,只给这么一个学生写了这样的批语。他表现如此之差,谁都知道这不是智力的问题,而是态度的问题,难道作为老师,不应该警告他一下吗?    
    在美国,政治家不能对选民指手画脚,老师不可对学生说三道四,“政治正确”的话语格式,束缚了教育者的手脚,使他们不能告诉学生一些基本的是非善恶。于是高二的孩子,还不懂什么是抄袭,家长却在那里振振有词。如此下去,教育的基本水准如何可以维持?    
    不过,这并不是说无法维持基本水准的美国教育,也无法造就高水平的人才。道理很简单,好学生不用督促也会用功,而且美国给他们提供了无与伦比的学习条件。更重要的是,多元、自由的教育制度给优异之士提供了最充分的发展空间,使他们能够掌握卓越的技能来应付异常复杂的社会。美国大学录取学生,注意学生在种族、文化、经济等背景上的多元搭配,并不仅仅盯着分数。这一政策,也不仅仅是照顾黑人、穷人的问题,而确实有助于提高教育质量。记得刚进耶鲁时,笔者上一个讨论班,阅读的是一篇民国时期上海妓女的研究。同班的大多是些连黄河、长江都不知道的本科生,中国的事情实在不知从何跟他们讲起。可是一讨论,就发现不仅是笔者本人,连教授也处于下风。一位不足20岁的女孩问大家如何理解妓女的价值观念、阶层意识,没人能给予满意的答复。于是她告诉大家她从小就是和妓女们一起长大的,然后滔滔不绝地讲起自己的观察,听得笔者顿开茅塞。这样的多元性,在东亚很少见。你若观察日本那些单靠分数录取的大学生,就会发现他们对社会问题的理解比美国学生狭窄简单得多。    
    美国的大学生一般在头两年不用决定自己的专业,甚至高年级时的专业也与自己未来的事业无直接关系。我当年的一个同班同学本科读的是历史,毕业后却上了医学院。其实,他早在选历史作为自己的专业时,就已想好将来读医学院,并不是临时改变专业。这样的例子,在校园里司空见惯,没有人会感到一点惊异。在中国人看来,这么读书,简直是浪费,只能使学生博而不专。然而,你若有些实际的生活体会,就会觉得这种教育是多么可贵。    
    一次,妻子去看病。医生见面先自我介绍,聊聊家常,当知道她是一个中国人在这里学日本文学时,马上和她讨论起南京大屠杀的问题,让你感到双方有许多共同语言,病人与医生之间,一下子就有了信赖感。再看看东亚又如何呢?中国的大夫不用说了,在日本这样的发达国家,你去医院从来别指望医生会主动和你握手,更不用说聊家常了。在美国,大家平等,医生对病人并没有无可置疑的权威,你必须自己去赢得病人的信赖。有些人文训练,不仅能使你成为一个更完美的人,对你和病人打交道也有帮助。而日本的医生,常常让人想起电影里的宪兵队长,你不过是他权威之下的一个有问题的东西,而不是人。我两岁的女儿,在美国一路过医院就喊着要进去看看她的医生;可是在日本,她一见医生就哭,乃至有了些心理问题。以美国的标准看,你若是连这么小的一个孩子的信赖都无法赢得,还当什么大夫!    
    美国社会是由公民组成,而非由社会工程的“零件”、“螺丝钉”所构筑。教育要先塑造人,然后再谈专业,否则你不知道如何把专业技能用到人身上。所以,教育首先是人文教育。布什当年在清华讲“大学不仅是培养技术人员,更要培养公民”,正好道出了美国教育的精神,对那些在苏联模式下被当零件锻造而又自以为是的“精英”,是很恰当的一课。学生从一开始就要培养如何对自己的生活作出选择,而不是在一种高度专业化权威主义教育体制和哲学下,掌握别人需要他们掌握的技能。教育与训练的最大不同就在于,教育不仅传授着知识,更孕育着一种源源不绝的人文资源。


第二部分 美丽的资本主义?第17节  异军突起的耶鲁商学院(1)

    如果你在阿富汗的山洞里过了几年,出来后突然听到有人称耶鲁商学院是全美商学院中的“五大名校”之一,你也许会吃惊得从椅子上摔下来。就是在几年前,耶鲁商学院还被视为一个不伦不类、去向不明而只会靠着耶鲁大学这块牌子撑门面的二流学院。如今,在美国商业界和教育界,已没有人可以不正视耶鲁商学院的崛起。    
    耶鲁商学院(SchoolofManagement)简称SOM,创建于1976年,校龄不及有300年历史的耶鲁大学的十分之一,在强手如林的美国各大商学院中,也不过是个刚学走路的孩子。作为一个后进要与传统悠久的学校竞争,首先要解决两个问题: 一是如何办出特色,而不是简单地在众多的商学院中再加一个;一是如何建立传统,使本校能在同行中形成一股势力。    
    不幸的是,在开始阶段,这两个问题解决得都不好。为了办出特色,创建者别出心裁,立意要为公共事业和私人企业两方面培养人才。这样,一方面可以与只顾为私营企业培养人才的传统商学院划清界限,另一方面也少一点铜臭气,与一向强调人文学科的耶鲁大学显得更和谐一些。当时的校名是组织与管理学院(SchoolofOrganizationandManagement,这也是SOM这一简称的来源。在耶鲁提起商学院,没人会说BusinessSchool,大家只说SOM),授予的学位是MasterinPublicandPrivateManagement(简称MPPM),目的是强调对非营利性机构和公共部门的服务。    
    然而,这一独树一帜之举实在有些立意太高,不切实际,使SOM独特到了怪异的地步。SOM培养出来的学生到了商界,被视为缺乏必要的商业训练,难以应付激烈无情的市场竞争;到了非营利部门,则被视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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