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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象杂草一样疯长-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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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罪犯特别多   
  这个冬天发生的故事很多。听说某个监狱因为地震,逃犯众多。各地正在大张旗鼓进行亡羊补牢的工作,警察在乌城火车站一天就抓了百十个逃犯。我们学校的大门口上张贴的都是通缉令,多是袭警、夺枪、杀人、抢劫之类的重大恶性案件。我班一头山东毛驴在某报社实习的时候,因为要采访某官员而前往该单位,受到特殊待遇——在大门口武警官兵持枪瞄准他,命令他转过身去,双手抱头,靠墙而立。后来才知道原来是因为他和一名逃犯的相貌实在太像了,武警居然也不能分别清楚。后来全班一致同意以“杀人犯”呼之。 
  同时,各种传闻和谣言大行其道,在乌城的天空徘徊逗留。警笛声声,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传说中,一个惯犯专门用扳手作案,敲开门后就说是修理暖气的,上前就是一下,于是得其所哉。最终该罪犯在鼓楼街落网,人们才松了口气。 
  还有就是黑山大学一个女研究生被一变态狂骗出去强奸并杀害了,然后被分尸在一河边。该变态狂再一次来我们学校采花的时候被保安抓获,据供认他只喜欢身高在170厘米以上的女生。可谓情趣高雅。案发后,该罪犯坦白其犯罪方法就是:见到高个女生就说,你的学费还没交呢,给我去一趟吧。该女研究生竟然就乖乖跟他走了,真是咄咄怪事。我班一高个女生在电视中见到该罪犯后,连声惊呼,后怕不已。因为前几天在图书馆,该男子曾和她对话,打算带她出去,被她拒绝。据说,该犯身材伟岸,相貌英俊,辣手摧花已经不止一次了。 
  据说我校某女生楼半夜也进去了陌生男子。矮脚虎王英奋不顾身,抓了一个光头,但跑了仨光头。我十分担心小雪的安全。我想第一个对她以身试法的男人应该是我。 
  还有一新闻报道,说某地一男子夜闯某大学女生宿舍,对一女生做出了不该做的事,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担心别人知道,该女生始终一言不发,同宿舍人也慑于该犯罪分子的淫威而保持了沉默。此后,该流氓每日光顾一次,直至该宿舍女生全部被辱为止。这故事听得男生们怒火中烧愤懑异常夜不能寐狼嚎不绝…… 
  学校强迫在外住宿的学生都回校。我对此置之不理不屑一顾嗤之以鼻。他妈的,来抓我吧,说不定老子哪天也成了强奸犯了。我的确是很想强奸了小雪,甚至可以说她就是躺在床上等我去强奸的,但是我竟然…… 
  终于放寒假,考试也都结束了。校门口的酒馆里暂时不再有人大声哭泣,黑漆漆的树林里也暂时听不到有人叹息,宿舍里的录音机也暂停播放爱你爱你,假期一到这帮红男绿女都仓皇离去,只剩下我一边搂着小雪走在空旷的校园,一边感情丰富地鬼哭狼嚎声嘶力竭歇斯底里: 
  我亲爱的兄弟 
  陪我逛逛冬季的校园 
  给我讲讲那漂亮的女生、白发的先生 
  趁现在没有人也没有风 
  …… 
  不过,我把其中“兄弟”换成了“老婆”而已。我早已经开始叫她“老婆”了。根据班长贵州毛驴的观点,男人要给女人灌输自己的观点和思想,也就是给她洗脑,用自己的思想来占领她的大脑,让她完全融入到自己的生活方式中来……以后她就是你的了,完全属于你了,她就是你的附属物,对你坚贞不二。果然我们经常看到他的女友——我班一干瘪女生完全一副呆瓜的模样,好像完全没有了自己的意识,成为了他的泄欲工具。他妈的,这简直就是诱奸!他应该是犯罪分子。 
  我也想当一个罪犯,为了得到小雪的身体我准备不惜一切代价。但我想我已经没有必要去使用什么暴力了,因为我可以很容易就把她脱光。但关键是脱光以后怎么办,我还要做进一步的尝试和努力。为此我孜孜不倦焚膏继晷挑灯夜读,查找了大量的《新婚初夜秘笈》、《女性百科知识》之类的“资料”,自觉已经掌握了丰富和全面的性学理论知识,只等待这么一次亲身实践和实验操作了。 
  我和小雪在鲁村住了几天。每天都关在屋里,拉上窗帘蒙在被窝里,从早到晚地努力尝试。我把她脱得一丝不挂,仔细研究了她的一切构造,就像在看一张建筑图纸那样充满职业精神。 
  但最后还是以失败而告终,我无法进入。具体来说,就是早泄之后疲软,然后就一蹶不振了。偶尔被春情唤起,也立即就如玉山之将崩。我满怀悲愤地想到了乌城那些铺天盖地如燕山雪花一般纷飞的专治性病的广告,上写着:专治阳痿早泄,疲软不举,举而不坚,坚而不久…… 
  是不是老子也要看这类的医生去了? 
  据权威报道,乌城的这类专治男女性病和无痛流产的广告在全国是位居前列的,这多少也反映了这个城市的堕落程度。早在七、八年前此地的无烟工业特别发达。本地还有学者煞有介事地撰写了《乌城娼妓史钩沉》和《“小姐”考》等学术论文,并充分证明了“小姐”一词是从这里开始走向全国面向世界的。现在看到那些已经破败的被查封的庞大建筑时,仍然能让人想像出当时的奢侈与豪华。 
  “妈的!你是不是一个石女?”我心虚而恼火地质问她。 
  而当她从我这里搞清楚“石女”的具体含义后就无论如何都不肯合作了。 
  我俩大吵了一架,然后各自回家过年。我希望能够和她成就好事,为此甚至不惜成为罪犯的崇高理想最终化为泡影。   
  想说爱你不容易   
  过完年回到学校后依然是灯红酒绿、浮生若梦。但是我觉得每天都恍恍惚惚似幻似真不那么确切,并且心中一直有一种不着地般被吊在半空里的感觉,心底发虚,时刻都有一种莫名的焦躁与恐慌。 
  中文系语言学教研室的李教授用太监一样的声音告诉我:“下周要进行研究生入学面试,保送生也要参加,不通过将不被录取。” 
  我当即眼冒金星,鼻血直流,想把他撕成碎片——他是故意现在才告诉我的。双方都明确地知道,现在开始准备面试已经来不及了,只是我俩感受恰恰相反而已:他在窃喜,我在恐慌、愤恨。 
  李教授的经典的教学典故很多。最精彩的比如,他在给我们上《现代汉语》课的时候就对我们全班90余人说:“同学们,你们的发音一定要准确。比如说,你们学的是中围系,而不是中围系……”说了半天,“围”和“文”的发音还是没有分别。他上修辞学的时候,老举的一个例子就是“张爱爱……”也不知道她是哪本小说里面的人物,每天被他口淫80次。而且由于他的浓重的地方口音,使人听起来“张爱爱”好像是“张奶奶”。 
  小雪也早已厌倦了和我的这种“恩怨相尔汝”的游戏,再次提出分手要求。这正是早春的阳光的正午,又有点精灵鬼怪的风钻来钻去。我怎么会同意呢,仿佛她就是自己的那根救命的稻草,要拼命抓住,虽然她也不可能承受我生命中的重负。我以为她又是在发神经,故伎重演,自编自导地在模拟一出自怜的虚假的悲剧爱情故事而已。而且,我还下流而且卑鄙地认为,自己花费了太大的金钱、时间以及物质的和精神的代价,却没有换来应有的回报,实在是便宜她了。 
  “没有把她搞到手之前,决不放弃!”我知道自己可能是有偏执狂的精神的。 
  “我平生以来,有什么东西是我自己想要却得不到的呢?” 
  我一直以这样的话激励自己,并以之自傲。其实我只不过就是一级不留地顺利升学而已,而且就读的不过是一个流氓成群,打架成风的高中和一个四流大学而已。但是在这样的环境里,我自认为还是有点成绩的,因此总是自视甚高,认为自己将来肯定是个能干大事业的人,从而一直“洁身自爱”,决不“同流合污”,与人亲近。当然,我也因为耳濡目染,内心里有一种流氓意识和无耻精神在盘根错节,发芽开花。那就是:要达到目的就要不惜一切代价,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当然也可以说是“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叫天下人负我”。于是,这种强烈的占有欲望和欲望的不可能实现之间的矛盾发生时,两人之间就又开始了激烈争吵。 
  但我知道她的心情的确恶劣,这也的确有非常充分的理由:她生病了,我因为杂事多,心情烦乱,也没有关心她;她的英语四级也没有通过,她相信跟我纠缠她有很大关联;她的同学朋友都反对她和我这个一无是处的怪物交往。她是个要面子的人,当然很难承受这些。 
  于是我靠近她,拉扯她的衣袖,对她讨好地笑,很有一种对她依恋的意味。我想我的样子一定忸怩作态,丑相毕露。这一招我已经用的很娴熟了。果然她有些软了下来。但还是絮絮叨叨,我终于忍不住有点急了,顶撞了她几次,她要回宿舍,我却硬拦住她去了花园。 
  花园里阳光很好,明媚耀眼,暖融融的,但是风很贼,忽地刮过,带着冷意和灰土。我屁股下面坐着一本《晃晃悠悠》和一本《上海宝贝》,懒懒地说:“无所谓。我现在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无所谓,我现在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活着也早他妈没有什么意思了。” 
  越说越僵,她要回去,我便死死拉住,不让她走。 
  “你以为你是谁呀,啊?”我恼羞成怒,“好,我答应你,和你分手,你取得了战役的胜利,趁现在我还没有反悔,快把你的胜利果实拿走吧。走,去吃个散伙饭。” 
  她去了趟厕所,回来后眼睛红红的。这大长了我的志气。直到吃饭的时候我还不依不饶的说:“谁他妈也不能难过,要伤心就回去自个儿哭去。” 
  “我希望你今天和往常吃的一样多。” 
  她都一一照办了。 
  但晚上我又到自习室去找她了,依靠我猎犬一般灵敏的嗅觉,红外线电子扫描仪一般的近视眼,最后在主楼303发现了她的踪迹。她不让我坐在她的身旁,我软磨硬泡,她丝毫也不退让,并且小声跟我说:“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我仍然嬉皮笑脸和她亲昵、瞎闹,她不理我,我只好坐到后一排,并开始抽烟、翻书。 
  10点钟下自习了,她自顾自地下楼回去,我在后面紧追不舍。赶上后,我有些恼怒,很用力抓住她,并喝道:“不准走!”仿佛我觉得自己很有权利让她听从我的命令一样。 
  我强硬而且无赖地告诉她:“我要每天这样跟着你,看你怎么办。” 
  她终于再也忍不住了,咬牙切齿,喘着粗气,冷不丁在我脸上抽了一巴掌。并哭着对我说:“我好下贱,认识了你这个混蛋!” 
  我有些手足无措,想安慰她,却被她推开。试图去抱她,她却猛地一推一拉,两人都没有防备都倒在地上,弄得浑身是土,十分狼狈。不知为何,我却开始哭了起来,很伤心,很悲切,很畅快,很恣意。 
  从晚上9点一直僵持到12点,我不让她回宿舍。我们都被冻得牙齿打颤。 
  小雪终于被逼急了,又在我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然后大哭起来,说:“要想我和你好,除非你杀了我。” 
  我的心彻底地寒冷了,终于感到了绝望,忍不住伤心地哭了,松开了她,我知道自己这一放手便可能是永远。 
  第二天,英语双学位班进行年终考试(为不影响第一学位而在开学初考试),我脑子里根本就是一片空白,于是全部交了白卷。我甚至懒得去找任课教师说情,于是我失去了这个学位,几千元的学费也付诸东流。 
  这世界是他妈怎么了?什么也不想干,什么都没意义。生不如死啊! 
  我每天憋在鲁村的小屋里,翻翻语言书的教材,准备面试,但不久就废书而卧,一边幻想着小雪肥美、圆润的臀部,一边爱抚自己,不一会就开始气喘吁吁死去活来地在床上挣扎,然后捂着自己破烂不堪剧痛不已的前列腺疲惫地酣睡过去,半日方醒。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4月中旬,黑山大学中文系硕士生入学面试开始了。那天,天阴沉寒冷得可怕。 
  下午1点半面试正式开始。中午慕容娅从苏州打电话来,我在宿舍跟她说:“这次我完了,我死定了,我一点也没有复习,复习了也没有用,因为我对这个专业根本就是无能为力,基础太差,也没有兴趣。” 
  她却给我打气,说她相信我会没事的。 
  她根本不理解我对此专业就像性无能面对一个丑女一样——不但不会勃起还会反胃连食欲也没有了。更可哀的是我学习一切课程,尤其是文学、历史、哲学的时候都往坏处想,都是反着学,大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嫌疑,我自己无论如何也扭转不了这一点。 
  终于轮到我了。我穿着那套廉价而蹩脚的深蓝色西装,打着一条10块钱的花领带,表情庄严的如同参加追悼会,内心忐忑如同摇滚乐的鼓点,踏进那间狭长逼仄阴森如渣滓洞般的教研室。 
  教研室主任李教授装模作样老谋深算地左手摊开向我一摆,用他特有的公鸭嗓介绍说:“这位庄小鱼同学,咱系的保送生,也是今天来面试的唯一的本科生。” 
  这他妈是抬我还是贬我?即便是抬举,恐怕目的也是为了把我摔得吧唧响吧。我靠,这么多报考者居然都是专科毕业,真他妈让我鄙视。当然我也鄙视我自己。 
  平日里那些衣着邋遢、有手、有腿、有毛、吃熟食、直立行走的“蜡烛”或“园丁”忽然都西装革履起来,道貌岸然地坐在高座上,以屠夫或救世主的目光注视着应试的考生。 
  我的问题回答得不怎么样,这是可想而知的,这并不奇怪,因为这是我4年来最糟的课程。我晕乎乎地走出来,但心里轻松了许多——结果就去他妈的吧,我还在乎什么,我对自己早就厌烦了。但我仍然天真地心存侥幸:“我毕竟是你们保送推荐的呀,我掉下来你们的面子好看吗?” 
  说实话,我顶烦我自己的:什么呀?还要考什么人大新闻系!一个四流的黑山大学冷门专业的硕士保送生名额就屁颠屁颠地捧了过来,拿块干牛粪就当千层饼,猴子得了宝似的,没志气,没出息,只是任生活之手推推搡搡,像个漂浮的垃圾,随波逐流!我就不能有一次自己的主见吗?我就不能自己选择一条道路吗?我就不敢反抗一下别人安排给自己的命运吗?我很不服气却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懦弱。 
  我一直是个高傲狂妄的家伙,连老三也说,他真的没有想到我竟然会低声下气的接受这个附有苛刻的不公平条件的保送名额,简直是小农意识做祟!他考的是上海的一所重点大学,380多分,录取的希望是蛮大的,有点出乎我的意料。 
  第二天,我刚到系办公室,便得知面试没能通过。 
  面容姣好身材玲珑的教学秘书赵太太轻声问我:“保留学籍一年,明年再上,能接受吗?” 
  “什么?”我头脑里轰的一声,热血迅速涌了上来,“怎么会这样?” 
  “很遗憾,因为你没有通过面试,但是你可以申请保留一年学籍,明年再来上公费,不是一样吗?”她很温柔很衷心很体贴很为我考虑地劝我,让我的心如同被蚂蚁轻啮了一口,痒酥酥地微痛。 
  “快点去找主任吧。”她给我使了个眼色说道。 
  主任老佟好不容易才把自己肥胖矮矬的身体从舒适的真皮座椅里拔出来。他满脸堆笑,握着我的双手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几天我出去忙,你面试的时候没照顾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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