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若拉-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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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地方就是这样,你待得多久,都觉得自己只是一个异乡客。
隰松阳老家在中国的西部一个不太富裕的城镇,他在毕业之前就被现在的公司相中录取。(这家公司和我一样有眼光。)
当初若不是为了爱情,我全然是不会留在这的。
第二部分欧若拉(4)
这里的风在冬天可以给人的脸吹出口子,风沙漫起来的天气必须戴口罩。我和隰宝贝从前为了标榜青春另类,曾经在新买的白色口罩上用红笔书写“潇洒走一回”和“千年等一回”的情侣宣言,试图在学校里走一遭引发一场改良口罩的运动。结果发现,当我们在一个大风天雄赳赳气昂昂走在学校里的时候,居然没有一个人对我们报以一个回头一个转身甚至一个微笑。我们感到很失望的同时自己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由于我们一直抬着头睁圆眼睛为了观察别人对我们的态度,双眼因为沙尘而流泪不止。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自始至终都没有人看我们两个。
两只红眼狼四目相对,才终于无比委屈地决定再不装该死的另类了。
现在想想这种往事,觉得真是好笑。怎么说那时好歹也是个大学生了吧,可我们俩的小日子怎么就过的那么荒诞不经呢。这种荒诞如今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渐行渐远,就像是隰松阳脖子后面的那颗痣,成了一个长不大缩不了不痛不痒的小黑点。
我抱着胳膊,站在从前的校门附近的小饭馆门口,张望着来回走的孩子,红烧刀削面的味道勾引着我的神经,我转身踏进了店里。
可是我居然看到周颂。他坐在那里,面前摆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饺子,在氤氲里对我微笑。我懒得质问他,更懒得搭理他。我走到角落里,挑了一个背对着他的位子坐下,等我的红烧刀削面。
服务生不一会就把铺满香菜的刀削面端到我面前,我以我一贯难看的吃相飞快的解决了它。然后我开始摸口袋,摸了三分钟,只摸到了手机。没有钱,更糟糕的是连钥匙都没有。
我情不自禁的往身后看,周颂的座位上只剩一碗片儿汤,他已经悄然的走了。
我的天,难道他不是跟踪我的?
我为我的不要脸而脸红。然而眼下最大的问题是钱。我掏出手机,意欲翻看电话簿,寻找合适的人选替我来付这5元钱。
我本来的确无意再找周颂。经过这几天的事,我真的无意于这个男人再有瓜葛。虽然发生的这一切都与他无关,可我总是觉得这似乎都是他带来的厄运。我开始觉得他是一个讨厌的人,总是在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就是这样。
况且,我无意与一个除隰宝贝之外的另一个男人瓜葛不休。
这个习惯,每个心有所属的乖女人都有。况且的况且,他又是这样一个喜欢着我的男人。
验证了我刚才说的,他总是在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当我无意抬头,我发现他又回来了,他穿着白色的棉T恤,站在我的桌子旁边,望着我笑。让我想起我高中时代表全年级毕业同学演讲的那个考上清华的高材生,那种妥帖虚伪的笑容是不是这类所谓精英的标志?
我说:“你怎么回来了。”
他说:“我出去转了一会儿,你总算吃完了。”
“是的吃完了,借我5块钱可以吗。”
“噢,面钱刚刚我替你付过了。”
我腾的站起来,大声说道:“你没经过我同意怎么可以请我?!”
周颂的表情十分尴尬,因为我的大声已经招来了不少抱着看夫妻吵架心理的大学生们的观摩。
“其实你愿意的话,还是可以再还给我5块钱的。我并不是那么介意。”周颂最后这样说。
我推开凳子,说:“我介意。我会还的。”
然后我扬长而去。
我真的不明白这个叫周颂的男人,他到底在想什么。他过着那么好的日子,身体又没有缺陷,长得一表人才脾气比我家隰宝贝都要好。为什么老要纠缠着一个已经跟别人同居的女人呢。初恋情人,这不是搞笑吗。已经不是八十年代了。为什么有些人的追求是那么的不可理喻。
当我一个人在汹涌起伏的人群中穿过的时候,我发觉我根本理解不了他的逻辑。我的大脑一片混乱。我不想回家,一方面是没带钥匙,一方面是心里很乱。
我有点想抽烟了,可是我又没有钱。
我一个人无比落魄的站在第一次和欧若拉相见也是周颂载我去吃云南菜的那条大街的一盏路灯下面,试图仰起头看天上的星星。
今天没有星星。我觉得茫然和空落。于是我眯起眼睛,看远处的灯火,嗯,这样看上去,那些仿佛就是星星。
我想起从前隰宝贝说,等我们有钱了就去买艘游艇,傍晚的时候开到海中央,我们在船头看日落喝酒,然后醉倒在甲板上倒在一处看星星。
天上的星星流泪,地上的玫瑰枯萎。冷风吹,冷风吹,你在思念谁。
我在凉凉的晚风里大声吸了吸鼻子,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就在这个时候,我又看到了周颂。这一次他是站在对面的小超市门口,手上拎着一个塑料袋,仅仅是立在那里,看着我的方向。她没有靠近也看不清他是不是在笑。我呆呆的站在原地,也用同样麻木的姿势望着他。心里暗暗觉得,所谓阴魂不散,大抵如此。
五分钟以后,他穿过马路到我身边。
第二部分欧若拉(5)
我平静的看着他的脸,又看了看他的塑料袋,里面有果汁和啤酒。然后我慢条斯理的问:“为什么,老是在跟踪我呢。”‘
“你心情不好,需要关心。”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接受你的关心。”
“你可以不接受,我却不能不做。”
“跟踪我这就叫关心?”
“我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因为你拒绝我的接近。”
“我有男朋友。”
“那又如何。”
“我们不可能。”
“我想说服你试一试。”
“我不会试的,我爱他。他爱我。”
“如果你也可以给我一个说爱你的机会。”
“别说了。”
“张酸菜,感情这东西我控制不了。”
“你多年没有见我,哪里来的感情。”
“我不知道,我割舍不下。也许是性格的原因。”
“性格的原因我们不能在一起。我很倔,我只愿意和我爱的人在一起。”
“我可以给你祝福。但是我要告诉你,如果你考虑我,我会让你得到更实在的幸福。”
我抬起头,看他。
“我知道,你更需要的是这个对不对。”无论语气或者眼神,他都显得笃定。
他把手中的塑料袋递给我,说:“如果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喝酒,就把它接过去。”
我接过塑料袋。他指给我不远处,说:“车在那里,我们走。”
这是我第二次坐周颂的车,这一次我坐在副驾驶室的位置。这一次也没有欧若拉。
我看着身边这个人的侧脸,不能说自在。于是我就尽量不看他,转而看窗外,我也不知道今晚会有什么样的事情发生,但是我知道他不会对我有任何的强迫。他的克制和从容让我感到放心。虽然正式说起来,我们才刚刚认识。
不知道为什么,我又开始有点相信他对我的感情,只是此刻我想忽略它。在猎猎奔驰的风景里,我在想希望他不要搞错,最好把这当成一个规矩的出游,而不是一场风花雪月的私奔。
“你抽烟吗?”我大声问他。
“有时候吧。”
“今天买了没有?”我低下头去寻找塑料袋。里面的确只有果汁和啤酒。我可真是好眼力。
“没有。”
“那你随身带了吗?”
“这里好像有一包。”他指了指副驾驶室前面的挡板。我打开,果然看到555。
他替我开启了侧窗和天窗,淡淡地说:“在车里最好还是不要抽烟。”
“你不觉得和你的初恋情人一起车毁人亡是件很浪漫的事?”我觉得自己很幽默,一边得意地点烟。
“不觉得。”他的语气永远那么波澜不惊不卑不亢。
我咯咯笑起来。然后我把胳膊伸出窗外,手里红色的火星像流光一样一闪即逝。我在车里仰起脑袋,从天窗看出去,天一乍眼看上去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再盯着仔细看,似乎又能看出点深蓝。多么神秘的天空啊~啊啊,我有点想唱歌的兴奋。
似乎将近午夜,和隰松阳恋爱以后的第一次独自夜晚出游,还是同一个几乎陌生的暗恋自己的危险男人。张酸菜此刻坐在风情万种的小别克里面,有一点点莫名的兴奋,有一点点莫名的忧伤,有一点点无法检阅的慌里慌张。
可是她只是故作镇定的把烟举到窗户外面,让风吹掉堆积的烟灰。这是一条单行道,路两边种满高大的香樟树,在5月的天气里使人心旷神怡。
我们去的地方是一个荒凉的山村,村子里每一户人家灯都是灭的。是天太晚的缘故吧,我这样安慰自己的同时又不免想起从前读的恐怖小说《荒村》,心里顿时感到吧凉吧凉的。于是我问周颂,“这里会不会有鬼?”此刻的周颂表现了异于常人的幽默,他说:“如果有,那就是我们俩了。”我被这个笑话吓得更是不敢出声,周颂却在那纵声大笑,笑声直冲云霄。我这才发现他放声大笑的样子还真是违背他平时那幅虚伪的绅士德行,有点像我家农民作风的隰宝贝,也仅仅是有点而已。
整个村子唯有村后有一块平地绿草长得特别好,显得欣欣向荣,好歹遮掉一点邪气。我们俩就在那块草地上咬紧牙关饮酒赋诗,谈古论今,感觉差强人意。我无数次想起隰宝贝来,每次当我一个人的时候,我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他。我想他的短信和关机,想他冲出门外到垃圾的滑稽样子还有挨了我一巴掌之后的那个脸擦下巴的动作,想的我又是迷茫又是快乐。三年,唯一没变的是他总是令我神魂颠倒,任何时刻,任何地点。包括此刻与另一个男人在一处荒芜之地纵情饮酒,却还是心心念念着他。
我对周颂说:“我很爱很爱他。”
“我知道,”周颂轻描淡写地应着,然后他突然像来了劲似的说:“我也很爱很爱你呀。”“我怎么没看出来。为了表达你对我的爱慕之情请你现在就跳一支脱衣舞吧。”我自以为难倒他,高兴得正欲仰天大笑,没想到他一个鲤鱼打挺,快乐地应允道:“好啊好啊,准备好了我要开始了!”
第二部分欧若拉(6)
我对他的蓄意恶俗感到无话,这时正好半夜气温开始降低了,我就撇下周颂独自睡在车子的后排车座上。天蒙蒙亮的时候我醒来,发现周颂歪着脑袋睡在放低的驾驶座位上,同时发现自己身上的一切衣饰完好无损,对他略略生出一点好感。
周颂送我回家。这是第二次。每次都是将我拐卖出去后再原封不动的遣送回家,他却乐此不疲。我的心情不错,虽然后背因为座椅的舒适度毕竟不如席梦思而隐隐作痛但是心里却感到愉快。
其实周颂不太坏。
当我的心里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我吓了一大跳,难道几天以内这个人的形象已经在我心里死去活来了这么多次?我看看他,略有倦意的脸,专注的开车的表情。很好,他没有注意到我。
“我现在好多了。”
“高兴就好。”
“每一天都是新的。”
“今天说话比昨天靠谱。”他由衷的表扬我。
我眨眨眼说那当然,时代在发展社会在进步。
“那你看我今天是不是变帅了?”
“没觉得,只看得出来你没洗脸。”
周颂顿时面如死灰。
我模仿他昨晚铿锵的笑声在车里一路笑了个够。
我在小区的物业管理员那里拿到钥匙,与周颂告别,然后回家。
在我试图打开门的时候,我发现门居然是开的。
我推开它,看到隰宝贝穿着睡衣的背影。那一刻我感到有点愣神。因为我还没有从刚才和周颂在一起轻松愉快的气氛中缓过来。于是在看到隰松阳之后,我没有立刻想起我们之前的不愉快,而是很热情地说:“嘿,怎么会来得这么早啊。”
等我说完,我才发现我的语气与这个屋子里快要凝结的空气格格不入。我登时回忆起那些短信和未接电话,心情一落千丈。但是我还是很平静的换好拖鞋,站在隰松阳对面眼巴巴的望着他,柔声地问:“到底发生什么事啦。”
他不出声,看了看我,让到沙发的另一头,过了许久对我说:“你坐下吧。”
我就顺势坐下,又仔细看了看他的脸,颧骨那已经看不出发青了。这么说他已经顺利康复了。我不由自主地把身子往他的方向挪动了一点,以便可以伸手抚摸他的脸。可是他轻轻的躲掉了。
三分钟彼此没有声音,空气快冻上了。我甚至听不到家里摆钟的嘀嗒声。
我完全丧失所有耐心,投降地说:“隰松阳你怎么了。”
自从第一次对他直呼其名之后,我便喊上瘾了。
“张酸菜,我们需要好好谈一谈。”
“当然,”我叫道:“你的短信是怎么一回事?”
他又开始沉默,我真不知道平时叽叽喳喳的小麻雀隰松阳最近是中了什么邪,动不动如同歌词里写的那样“狠狠的沉默”,因为我感觉他的沉默是带着力量的一种抗议。让我感到害怕。
“我把我联想的一切将给你听。”他终于说话。
“你的狗没有扔,你把它寄放在那个送你回来的男人家里。他家就住在这里的对面,9层,很方便。你从来没跟我说过你在这里有亲戚,我也不知道他是你怎样的一个朋友,你一整夜都没有回家,早上是他送你回来的。我想你自己一定明白我在说什么。”
他停下来,观察我的表情。
我说:“你继续。”
“短信有些话说不清楚,所以我没有等我表妹结完婚就回来了。我本来是想跟你开诚布公的谈一谈,没想到你一夜都没有回来。我一直在等,等到现在。”
“看到你们不是故意的。是因为我忘记拿手机电池了。本来都到了火车站,我只好又折回来。没有想到看见他和那只狗,你带他进了屋子,我才没有进来。”
“你为什么不进来?”
“当时我觉得没有必要。我的脑子很乱,不知道该不该这样出现在你们面前。也许上帝是故意要让我明白这样一个阴谋。一切都是注定的。”
“为什么不来呢,你错过了捉奸。”
“张酸菜,现在我不是跟你吵架。我只想把我的话都说完。”
“说。”
“这件事情,我觉得我自己从头到尾都没有弄明白。为什么你要这样的欺骗我,狗到底是你的还是他的,我不清楚也不想清楚。如果是想用它气走我,那么那天你们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为什么你要装作把狗撵走还要对我又哭又闹。”
“就这些吗?”
“以前,你不是这样子的。酸菜。你让失望透了。我买不起别克,也不能让你随心所欲,你早就该放过我。你让我在你身上白白浪费了多少青春,我竟然从来没有想到你会这样的不善良。”
“还有吗?”
第二部分欧若拉(7)
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