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在当下-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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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黄从酒店开业时就一直担任歌舞厅的主管,康乐部的几任经理都与她相处得挺好,她最大的特点就是在管理小姐上有自己的一套,而且熟识本部的每一个老顾客,并因此而深得老板的信任。许多人都觉得她不容易,一个未婚的年轻姑娘,整日里做些安排小姐坐台出台的事,却偏偏生又做得那么的踏实、沉稳,换个男性也不一定会比她做得更好。桑拿部的主管一年四季总是走马灯似地更换,酒店里好多人都说待不住的原因就在于她,一山不容二虎。甚至有人说经理待不住的原因也在于她,这是因为她特别善于制造一些让人无话可说的管理漏洞与经营失误,让她的上级每每陷于焦头烂额的苦恼之中。由于她待得久,几乎所有的员工包括客人都只认她,实际上她才真正是整个部门的主宰者而不是名义上的经理。与她同时进店的其他部门的许多主管早就得到了提拔,但她却总是在自觉机会来临时又总是以极大的失望告终。尤其是这一回,她更是想不通,按理说轮也该轮到她了,但酒店却安排了安南。她经常碰见安南但并不熟悉,她也喜欢他的文章,可她并不愿意也不相信他能做她的上级,她想这一回绝对是老板的一个最大的失策。她相信过不了多久,她就会用事实来让老板明白这一点,更要让老板明白她才是最合适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
安南在即将上任的头一天晚上让秘书通知所有领班以上的人员在早晨8点开会。
秘书是一个长得人高马大的女孩,在酒店所有部门的秘书中打字速度最快,据说她是前任孙经理的一个亲戚。那时安南还未配发手机,但小黄接到通知后把电话打到了他的家里。她说连经理,歌舞厅的人上夜班,早晨开会不合适,能不能换在下午?安南说你这情绪不对啊,不过我不想听你的道理,以前是同事,以后是同事加上级,所以我的话既是通知又是命令,你看着办吧。
第二天开会时安南一个人早早坐在了桑拿休息区候着。参会的人员在8点差半分的时候一个接一个地到了,没有一个人与他打招呼,包括秘书,全都找位置坐了,闷着头无人吭气,有一个身着便装的中年女人居然若无其事地点了一根烟。安南就问:你叫什么?女人答:我叫杨丽,经理贵姓?安南说你该姓猪,因为你比老母猪还贱。说完就抓了茶几上的烟缸照着她的脸砸了过去。杨丽的脸流血了,惊叫着用手去擦。安南拿冷眼看她,直到她安静下来,才说:死不了!现在开会!这一刻安南清楚自己抓住了所有人的心,用不着再强调什么,他相信每一个在场的人都会记住他所讲的每一句话。他说:我首先要批评秘书的不称职,因为你居然不懂得提前安排好开会的场地,更不懂得布置管理会议所需要的细小环节,而且比我到会还要晚,我不知道你是不在意我这个新任经理呢还是不在意你的工作;再次我要批评其他的所有人,因为你们竟然没有一个人携带钢笔与笔记本,这让我觉得你们是从心底里对我主持的这个第一次例会有抵触情绪,要不就是觉得这纯粹是一个很扯淡的会;还有,我们平时虽然接触不多但相互间都认识,可是你们却没有一个人对我表示哪怕是一丁点儿的热情;特别是这个我惟一没见过的猪女人,还敢抽烟,你不就是个带小姐的妈咪?我真奇怪,你怎么能在这里混这么久?现在我要提几点要求:第一是从今日起我的话就是命令,必须不打任何折扣地去执行;第二是本部的任何内部事件都不得向他人外传,包括总经理在内;第三是只要我在工作岗位,所有营业中发生的疑难杂症都交由我来处理;第四是不要有任何让我感觉变相拆台的行为;第五是从现在起告诉你们所管辖的员工,今后一律称呼我为连长而不允许叫经理;最后一条我要告诉大家的是,我是一个好人,但谁若想对我使坏,我就是一个让他无法想像的坏人。散会。
杨丽要辞职走人,并且声称要把小姐们全都带走。这消息是下午的时候小黄告诉安南的,小黄说歌舞厅是康乐部几个小部门中收入最好的一个,全凭了小姐们拉的熟客,她这一闹,再拉人走,歌舞厅就等于歇业了。安南说是她威胁我呢还是你们两个人联合了来威胁我?按法律条例,照她给客人介绍卖淫的次数,判几百年也够了,还敢拿这个做资本,真是猪生的。小黄小声说我是怕影响生意,安南问:你找不来新小姐吗?小黄摇头,安南说我能,走一百个我能找来两百个,而且保证比现在的鲜亮,你让她们走好了,但押金一分钱不退。你现在就跟我去找她,让她马上滚蛋。这结果是小黄丝毫没有预料得到的,却又不便再说什么,只好陪着安南去歌舞厅。员工们见了都问:连长好!安南点头,用眼神对小黄传送了他的表扬之意。小姐房在KTV包房最里边的两间屋,杨丽的脸上贴了一块创可贴,见了安南,忙不迭地站起来,想递烟又缩了回去,谄笑着问:连长,晚上有没有时间出去吃饭?安南心说你这个呆鸟,就这水平还做这行?!嘴上却说:要走?什么时候?又问在场的小姐:还有谁要走?报个名,我好照数补充人马。没人应声,杨丽说当不得真,是我气头上说的话,我现在收回。安南一笑,说,晚了,你不当真我当真,你他妈的一泡大便还敢生气,我这就通知你滚蛋,不是滚出酒店,是从此不要再踏上通阳市的土地。
杨丽悄无声息地走了,没有带走一个小姐。
小黄讨好地提醒安南,对他说杨丽养有几个相好的老乡,让他下班时注意些,免得遭人暗算。安南说谢谢你的提醒,不过我敢保证他们现在肯定正在返乡的火车上。
晚上快11点的时候,小黄到办公室找安南请示,说是有一拨消费完的客人要求多开五百元的发票,可酒店财务部规定多开发票必须收取税金,客人又坚决不干,就僵住了,拒不买单。安南问:你认识客人吗?小黄犹豫了一下,说:认识。安南又问:你觉得这也算是疑难杂症?然后不待她作答,起身就往歌舞厅走。果然有几个人围候在收银台的跟前,与收银员嘻嘻哈哈地说笑,丝毫没有一点儿专意作难的迹象。但是当他们一见到安南时脸色就变了,拿冷眼看他,用带了明显挑衅的腔调说:呵,新经理来了,对我们有没有新规定呀?安南也是冷眼,说,经理是新的,规定却是老的,是谁说的不多开发票就不给买单?一个显然是喝了不少酒的长得十分肥硕的家伙对安南的态度感到不满,不屑地说:我说的,怎么样?你还能把我的球给咬了?!安南说你骂我不要紧,但不买单我保证你出不了这个大门一步。那肥汉就往安南的跟前扑,扑至,作了势却不动作。安南还是冷眼,声音更冷:多开票必须多付税金,如果因为这个就不买单,小黄你记住了,这样的客人以后我们拒绝接待。说罢一扭身回了办公室。不大一会儿,小黄就找来了,说,那帮客人中有一个头儿想与你谈谈。安南淡淡地说你叫他来吧,上门的都是客人,我等着。于是那人就由小黄领着来了,安南掏烟让座,又指派小黄去冲茶水。待小黄端了茶水过来,两个人已经亲热得像是处了十几年的兄弟,又是握手又是拍肩的,直看得小黄瞪大了双眼。安南处理的办法很简单,他知道客人这么做完全是为了刁难他,因为他们十分熟悉酒店财务管理的要求,所以他在规定的经理权限内给客人打了个与税金不相上下的折扣。更重要的是,他不经意地给客人传达了一个信息:他有一个在市公安局当局长助理的大哥。那人因此连声称他兄弟,又要拉他到歌舞厅去喝酒,说是要给他介绍几个朋友,互相加深一下印象。安南说不必了,我每天都在,以后机会多得是,欢迎大哥常来捧场,下次来了我请你。
安南不愿相信这是一场由小黄策划导演的戏,但小黄却害怕他这么认为,就想找他说说客人的来历,顺便探一探他的口气。安南却不让她说,他说这事你不必讲了,不过我觉得你处理客人投诉的水平很差,这点小事都找我,我看你充其量也就是一个当领班的材料。
安南相信今夜的小黄肯定睡不着觉,但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对自己上任第一天的表演感到十分的满意,他现在心里集中所想的问题是:如何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让康乐部成为通阳市各路神仙们心甘情愿来此挥霍销金的场所?
安全是第一,小姐最关键。在周三的管理晨会上,安南如此回答何总的发问。何总说依靠搞色情服务去吸引客人是谁都会做而且也是最无能的表现,作为新一任的康乐部经理,我希望你能在正当经营上多下些功夫,多想些点子,只有经营思路对了,企业发展才会具有持续性与长久性,决不能再重复以前的老路。安南心说神州处处莺歌燕舞,你倒是搞过不少正规的营销方案,结果如何?还不是要靠小姐们生财?!生财也说不上,仅仅是维持罢了,连个街边的歌厅都争不过,还好意思坐在这里妄谈经营,真是光屁股撵狼—胆大不要脸。我要是按你说的去做,三个月之内不滚蛋才怪,没有业绩我就是一天二十四小时在岗上站军姿老板也不会认。那是安南第一次以康乐部经理的身份参加会议,他不想多言,因为他还没有足够的说话资本。
上任后的第一个月里安南很忙,他不光是要全程盯班,而且要参加每周一、三、五的晨会,周一下午的部门交叉检查汇报会,周五下午的营销例会,另外还得应付何总临时召唤的多种名目的单独面谈。
第一章为了流氓的需要(2)
半个月后,首先是财务部的卢经理第一个对康乐部持续稳步上升的营业收入在晨会上作了肯定。卢经理说:据统计,康乐部自从连经理上任后,每日的营业额以日增八百元的速度平稳上升,照此下去,一个月后的日营业额就可以达到一万两千元。何总对此心里非常清楚但很不高兴听到财务部经理做这样的预见,他说短期内的成绩说明不了问题,这是春节长假过后客人正常回升的反应。卢经理是老板的嫡系部下,对何总的说法丝毫不以为然。她说依照往年,现在正该是康乐部经营的最淡季,康乐部在历史上还从未有过这样好的收入。何总就问安南:你觉得这日增八百元意味着什么?安南说这意味着我们通过服务的改良与亲情待客的方式得到了客人的认可,八百元,正好可以算作是一拨客人正常消费的数目,我们有信心将这种势头一直保持下去。何总微笑着环视各部经理,照你这么说,你这一年的收入岂不是要抵得上客房部了?要知道康乐部在刚开业的第一年才做了一百八十万。安南说经营就该是一年一个台阶,我已经说过,年终营业额达到四百八十万是我最保守的计算。何总大笑:真要有那一天,不论你采取什么手段你都是酒店的英雄,到时我一定亲自到老板跟前为你请功!
康乐部的前任孙经理现在是酒店的总经理助理,同时兼任销售部的经理,而且在宣布安南任职的会上,何总还特别指示孙助理有权对康乐部的任何经营管理行为进行监督与指导。作为助理,监督与指导本来就是工作的本分,但单单把康乐部拿出来作靶,这就让安南觉得有些不受信任的味道。再说了,一个因经营不善而被卸职的前任,又有什么资格来对他进行指导?摆明了是在寒碜他。孙助理与安南是老相识,是酒店里文凭最高的人,拥有研究生学历。但安南不认为他是最有文化的人,充其量也就是一个较为成功的混客。孙助理一进店就是老板跟前的红人,现在依然还是,不然也不会在一片斥责声中升到总经理助理的位置。孙助理的人缘极差,尤其是在管理层,这其中的原因一方面是因为他与老板走得过近,再就是他那些本以为掩饰得挺好的隐私。许多人早就传言杨丽每个月都要给他上贡六千元,而且康乐部的许多小姐也都与他有染,这一点安南确信是真的,他不止一次地听“城乡休闲中心“的尤总说孙助理经常领了小姐去开房间。但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这个尤其擅长夸夸其谈的家伙居然一直深得老板的信任,而且能够不断地向上攀升,这就让其他的同仁们感到十分的不舒服。安南对此的说法是,在私营企业,工资就代表能力,你拿着比我高好几倍的薪水就应该有明显超越我的能力,可事实是,大家都清楚你只不过是老板可以得以对外炫耀的一件装饰品而已。杨丽是孙助理加入酒店之后调来的,东北来的杨丽生得五大三粗,做过几年小姐,连自己都养不了,不知咋的就靠上了孙助理。康乐部的小姐出一次“普台”要价三百五十元,酒店从中收取一百元,算是管理费;杨丽个人从中抽取五十元,小姐最后实得二百元。要是“包夜”就提得更多,杨丽每次可以提取一百元。安南上任后翻看以往的特殊服务收入表,在心里算过一笔账,杨丽在酒店的一年半时间里个人收入最低也达到了五十万元,即便刨去对孙助理的上贡,她也该有四十万元的收入。安南想不到这个粗壮的女人居然一点风险不担地就赚了这么多钱。还有一点让他想不到的是酒店对此项服务的收入竟然记录得如此详细,而且公然地列入到财务的收入表中。孙助理是酒店第一个向安南表示祝贺的人,那时候安南还未得到确实的任命,但孙助理已经从老板的口中获知了消息,他说连长啊,这位置真的是非你莫属,到时候掌了实权可别忘了优待老兄,我的一些老朋友都要靠你继续维持关系呢!但安南却在上任的第一天就赶走了杨丽,不光是断了他的财源色路,而且等于是明目张胆地打了他一巴掌。但孙助理是酒店里最了解安南底细的人,他对此只能装聋作哑。杨丽求到他头上的时候,他叹气说:你还是快点走吧,这个人我了解,他是个实实在在的恶棍,我惹不起。杨丽不想走,孙助理的说法让她觉得他是想要摆脱她,怕受她的连累。孙助理说你要相信我,有我在他就待不了多久,你回去等我的电话好了。
孙助理有一个多礼拜的时间没有去康乐部,但他却对安南的一言一行都了如指掌,并拣些要害的事对何总说了。于是何总就召见安南,问杨丽的事。安南说我绝对没有打过她,好男不和女斗,不信你可以调查,我让她走只不过是因为她不适合继续待在这个位置,再说我们也不需要这样一个人。何总问:小姐的管理问题怎么办?安南说我已经口头宣布过新修订的“特服“制度,彻底执行肯定不是问题。小姐“排钟”按上班签到的先后顺序,除了“点钟”外,任何人都不得特殊,至于以前妈咪从小姐身上提取的那一部分钱,我已安排归还小姐;日常的管理工作由小黄与我直接负责,总之我们不会让你分心,你放心好了。何总说你总是信誓旦旦,又能为上级着想,要是其他的部门经理也都能像你这样就好了。
从总办出来,安南直接去了销售部。孙助理正在组织开会,安南说对不起,打断一下,我找领导问个事。孙助理只得随安南去了楼道,安南说我不知道是小黄还是杨丽对你说过什么,可你不该到何总面前去说我的事,我做事自有我的理由,都是在一个战壕里讨食的人,你也下得了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