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爱 -赫连勃勃大王(梅毅) 著-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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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淡,不准我搞这不准我搞那,急了还自己跑到我的单位找领导臭我。千杀万剐的老娘们儿,离婚要了我一大笔赡养费,还到处散布我搞鸡浑身染上了梅毒淋病尖锐湿疣……我这新老婆从前是干按摩的,心眼好得不得了,我们谈得来,她百依百顺,又会按摩,从不干涉男人的事情……”
看到我一脸疑惑,田红生探过头,推心置腹地继续向我解释,“……你老弟肯定觉得我有病,娶这么个干过按摩的长相又不好的女人当老婆。老弟,前世宿缘呀,我跟她在一起过日子没有压力,咱能要干什么就干什么,自己觉得自己就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感觉好比什么都强……再说人家在我没钱时一点也不势利眼,经常白给我按摩泄火不要钱。我现在有了钱,也不能不报答报答……”
“那是那是……”我连忙点头,觉得世上好多事让人匪夷所思。
这个田红生,在旁人眼里又臭又硬又猥琐,是乍一看上去就想踹他一脚的那种人。但熟悉以后,经过接触,你就会发现他身上可爱之处来。尤其他素朴的道德观,其实超出一般满口仁义道德的伪君子。
我一直对声名狼藉的人有一种仔细研究的嗜好,每每发现,他们并非像人们传说的那样坏,他们的“恶行”,往往是“群众”抒发自己的恶意而在芝麻大一点儿的事实上渲染而成。
往往人人说好的正人君子,才是不折不扣的王八蛋。
田红生对黄色书籍有一种病态的偏爱。他为了欢迎我的造访,搬出了他全部珍藏的古代秘籍,什么《风月机关》、《鸳鸯秘谱》、《花营锦陈》、《肉蒲团》、《素女妙记》、《风流绝唱》,有些版本是善本书籍,极罕见,不知他从哪里搜罗而至。
“……我在大学教书时就搜集了不少古代的东西,咱们中国的老祖宗在这方面很有研究,趣味高雅,你瞧这些版画图,细腻入微……”田红生从一个古雅的嵌有罗钿的楠木箱子里取出许多我在国外性商店里也没见过的淫具给我看,其中有青铜双头阳物、勉铃、束带、悬玉玲有及许多我根本叫不出名字的东西,令人大长见识……
田红生趁我欣赏他藏书的空档,开始搬出一个女式化妆箱一样的小匣子,然后拿出一堆瓶瓶罐罐,依次往他早秃的头顶上搽抹摩擦。他那贤惠的老婆大概闻见了气味,从屋里走出来,站在他身后帮他往头皮上搽抹药水药膏。
“老弟你别见笑,四十多岁的男人最怕掉头发……我不拿你当外人,你别见笑……”田红生礼数很周到,唯恐怠慢了我,这与相熟之前那个牛×哄哄的印象截然不同。
我忙笑着摇摇头以示不介意。其实这也是田红生对我的信任和亲密的表示,如同一个女人在你面前卸妆脱换衣服什么的,没到一定亲昵程度是不会贸然为之的。
“唉,我这辈子似乎就没有年轻过……”田红生喟然感慨。
又是星期天,冷刚像女人来例假一样有规律地请我们吃饭,唯一的不同是女人一个月来一次,他每星期就要请我们一回。
每次冷刚请客,都换不同的地方,这次又在东门旧街——一个隐藏在华丽大厦群后面的一片癣疥一样的破房子当中的一个小酒楼。
“那地方很好找,到东门你就问‘大药店’在哪里,找到‘大药店’,你就找到了我请你们吃饭的地方。饭馆就在‘大药店’的楼上。”冷刚在电话中说。
东门旧街真是太老了,到处是一米多宽交错纵横的狭窄街道和摇摇欲坠的两层木楼,如果哪天起了火会出现火烧连营的壮观场面。我平时很少到这里来,食肆和店铺臭烘烘的海鲜、干果以及岭南人进食的秘补药气味令人闻之欲呕。只有当地人才适应这种怪异的气味。
“大药店”确实很好找,旧街的店主都知道。转了几十个弯,终于在一个四方形的旧广场前望见了“大药店”以及二楼旗幡招展的“又一春”酒楼。
药店的玻璃橱窗大得惊人,从地底到顶至少有十米高,里南有虎骨、犀牛角、羚羊角、各种动物的鞭、鹿茸、海马以及各色各样叫不上名字的怪异玩意儿。在橱窗正中间,最醒目处两米见方,有一个四方柜子,上面赫然摆放着几条电动阴茎,几个模样怪怪的人造阴道(上面的阴毛使之看上去很肮脏)以及几个说不出干什么用途的棒状物品。
几个天真活泼的小学生正叽叽喳喳地扒着橱窗看,他们个个身着运动衣,大概从哪里刚打完球。
十年前,大陆的市场还罕见这些东西,我只有去瑞典时在北欧的性商店见识过。殊不知,忽如一夜春风来,各地的药店不知何时堂而皇之地在醒目处摆上了这些家伙,让人看着触目惊心。
囿于国内有限的工艺,那些电动阴茎很粗糙,且型号巨大,夸张到了可笑的地步,这肯定会让国内不明究竟的正常男同胞气馁,也会使正经女人大生疑窦,对自己丈夫的尺寸产生绝对的怀疑,进而影响夫妻本来和谐的性生活。
尤其是未经世事的孩子们,不知他们看了这些奇怪的东西会怎样想,他们也许会问父母这些“商品”的用途。父母能哄骗孩子们说那是买来擀饺子皮用的吗?
如果一个纯洁的、情窦初开的女中学生,看到那油亮的、乌黑的、多皱有毛的棒状物,而且明白它是什么东西的话,她还会对纯洁爱情有所憧憬吗?
天知道会有什么结局。反正这是个商品的时代,也是个“性”致勃勃的时代。
24.真实噩梦
早晨5:45分,我斜了一眼汽车CD箱上方的液晶时间显示仪,不由地打了个呵欠。
汽车里的空调开得很冷,这样我才觉得清醒一些,不至于被宿酒与狂欢所引发的疲劳击倒在车座上瞌睡过去。
冷刚双手放在方向盘上,大睁着双眼,累得连呵欠都懒得打,脸上一副三十岁男人安天乐命任其自然的倒霉相。这辆冷刚不知从何处借来的切诺基吉普车内气味繁杂,烟、酒、香水以及其他说不出的暧昧气味氤氲其间,使人联想到某种堕落和犯罪的意念。
我和冷刚正在等候劭干生,他正在马路对面二十米远的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Seven…Eleven店里买香烟。
我们两人看见,他飞身跃过马路的铁马护栏时摔了一跤,不知那尖锐的三角形尖柱是否刺坏了他两腿之间的重要部位,但从他一瘸一拐坚持着向Seven…Eleven迈进的步伐看,似乎伤得不重。
我们三个人昨天晚上七点出发,开车一个多小时到达一个似乎扫黄永远扫不到的海边小镇狂欢,刚刚回到市区的边缘地带。
一群穿着一身浅粉色式样极其古怪,类似监狱号服的工厂女工正在马路边逡巡,一辆又一辆的香港货柜车呼啸着飞驰而过,这些上早班的女工显然是赶时间,很想冲过马路但又惊怕的样子。
一拨货柜车过去,其中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忽然走出人群,或许迟到一分钟要扣一百块钱的焦急使她平添了不少勇气。她跨向人行道时,似乎又犹豫了,十几米处一辆大货柜车全速驶来。
鬼使神差一样,年轻女工挥舞着手臂向马路对面冲。小县城的生活经验告诉她,当她冲过马路时,汽车应该气急败坏地放缓速度。但香港货柜车仍全速往前,在马上就要撞击到她的身体时才响起一声一百米以外都能听见的惨锐的急刹车声。
惯性仍使车头如同钝击的台球杆击球一样,把女工击出了五六米远。她的身体,像麻袋一样沉甸甸地坠地。
宿酒未醒加上早晨倦极的双眼,我和冷刚两人很像在半梦半醒之中观看一部恐怖片,很惊骇很逼真但一时半时还反应不过来,只是呆呆直视前方,看着十米远外的这幕惨剧。
超乎意料的景象又出现了。
急刹车后仅有三四秒停顿的香港货柜车,猛然加大油门发动起来,径直朝身向在地上正在抽搐的女工身上压去,右前轮正压在女工的脑袋上。
如同一个被巨石压中的脆弱西瓜一样,女孩的脑袋顿时爆裂开来,脑浆和鲜血四溅,整个头颅被巨大的车轮压扁……
大约一分钟后,一个胖胖大大的香港司机面色阴沉地从高高的驾驶座跳下来,厌恶地看着车轮下的死尸,从腰间取下手提电话开始打电话。
大概太阳初升后温度升高,司机随即跳上有空调的驾驶室,呼地一声关上车门,坐在里面等待交通警察的到来。
奇怪的是,三四分钟内远方没有一辆大货柜车驶来,但路对面的一群女工没有一个人敢过马路。她们都被吓昏了头脑。
我忽然想呕,赶忙推开车门,狠狠地干呕了几下,最终什么也没吐出来,冷刚仍旧双手扶着方向盘,表情中已没有了因恹恹欲睡而出现的迷离恍惚,瞌睡肯定被眼前的惨剧惊得无影踪了。
“这香港佬真够狠,把人撞死了赔几万人民币就一了百了,撞伤残得养一辈子!”我正想询问香港司机刚才举动的动机,听冷刚这一讲,顿时明白了八九分。
“嚯,香港佬这趟生意白拉了,弄不好倒赔几万港币。”刚刚买烟回来的劭干生扶着车顶,有些紧张地向车祸地点张望。
“……不会倒赔,他一趟货就赚万八千,赔条人命也就是拉几趟活的钱,喂,你怎么流月经了,嗬?”冷刚发觉劭干生的在腿内侧有块血渍便开始打趣,显然是他在翻跃马路铁栏受的伤。
我的胃一直在往上翻,觉得亲睹这一幕车祸兆头很不好,很倒霉,可能带来衰运。
来南方几年,我已经开始像广东人一样迷鬼迷神起来。
一觉醒来,发觉自己睡在外国某个宾馆,闻着陌生的空气,一切总觉得那么恍如梦幻。飞机的发明使人类能够经常产生此种怪异的感觉。
日内瓦是我平生所见最无特色的城市。像大多数瑞士城市一样,日内瓦风景如画,街道整洁,空气新鲜,行人稀少,但给人的感觉就是不真实。我总觉得那街道两旁的了无生气的建筑里是否有人居住。
日内瓦很像一个衣装整洁然而又是垂垂老矣的贵妇,矜持、礼貌,但绝无热情。坐在日内瓦湖边的长椅上确能让你感到惬意,轻风拂面,“空气里好像全是氧气”(冷刚语),但就是感觉不到城市的冲动。
即使是破败如越南的河内,我也能从行人黑色眸子的光芒中看到希望与热忱,但你在日内瓦永远也看不见这样的眼神。这里的人们当然也没有忧郁和伤感,只有死一般的平静,像日内瓦湖一样。如果哪个力避喧嚣的中国圣人到此,呆上一个月也会因它骇人的静寂而逃离。
日内瓦太不像地球上的城市了。苏黎士、洛桑、劳森,包括国土只占一个山头的袖珍国家列支敦士敦,几乎都是同一个样子,像是儿童图画书里面画得那样美丽又不真实,根本让人想不到食物、欲望、争斗、仇恨、爱情或者性。只有在铁力士雪山的山顶你才能感觉到瑞士人几百年前当雇佣兵时的活力,陡峭的斜坡上身着五颜六色鲜艳滑雪服的瑞士人左冲右突,压抑了的天性终于有一个渲泄的缺口。
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冷刚一直半倚半躺,在旅游车内懒洋洋地偶尔抬起眼皮朝外望一眼,打着呵欠一直说“没劲”。
这次出国完全是旅游性质。冷刚在股市又一笔横财到手以后,为大发证券公司交易部的经理和我每人办了个国外施行的签证,通过香港的旅行社到欧洲游玩。
为了此次旅游,我煞费苦心请病假,假装撞伤骨折,为了假戏看起来逼真,我在医院还通过熟人在大腿糊了层石膏,然后冒用别人的X光片,让人架着到公司请了两周的病假。那个大发证券公司经理谎称他爸逝世回家办丧事请假——其实他爸十年前就死了,现在的继父活得好好的。
这个小型旅游团共九个人,冷刚、大发证券部经理、我,还有一钢铁厂的总经理刘博士、他的女秘书、他弟弟以及一个香港旅游公司的导游王先生,还有一对新婚夫妇。香港旅游公司为我们这个小型“公务”旅行团联系的住宿都不错,每到一地也都有一辆十二座的旅行车接送,很是方便。
冷刚为我们办的签证是申根条约的公务签证,在欧洲除了英国以外,可以凭这一签证游遍大多数国家(当然是一次性过境)。
瑞士过于安静和美丽,大家不免有些扫兴,总觉出国一趟只是游山玩水未免太可惜,见识不到资本主义腐朽的一面,还不如不出国。香港王导游讲普通话结结巴巴,坐在车上见大家提不起精神也觉过意不去,但行程已定,旅游车次大都不能临时变动,只得安慰大家下一站是阿姆斯特丹,告诉大家那里“好好玩,好好玩”。他不停地鼓动各位男士,希望大家在瑞士这几天养精蓄锐,一定要在荷兰大显一番身手。听王导游一说起阿姆斯特丹的红灯区,车上的男人大都来了劲头,只有钢铁公司的刘博士正襟危坐,一副莫测高深之状。
这位刘总长得高大魁梧,除了稍稍秃顶以外,样子很像程式化的好人模样。这次欧洲之行,于他而言,不过是旧地重游。几年前,他曾在德国汉堡的钢铁学院拿得博士学位,很早就跑过大部分欧洲国家。刘总此行的目的,大概是让他弟弟(一个相貌猥琐的小个子)和他的女秘书开开眼界。他对同行的人讲,他弟弟和他女秘书是未婚夫妇,但我们常见他自己从女秘书的房间里半夜三更频繁出入,其中乱七八糟的隐情,外人不得而知。
刘博士办事严谨,口风也不易露,一直同旅游团内的人保持距离。不过他的女秘书毕竟是年轻浮躁的女孩,时而在她自以为别人看不到时,捏捏刘总威严的脸面和两腿之间的私处,露出诡谲会心的笑。但刘博士一直板着面孔不动声色。
刘博士的弟弟三十不到,相貌又苍老又丑陋,真是龙生九子个个不同。不过,这个人很开朗,好像从前一直在工厂烧锅炉,托他哥哥的福前一年刚到南方,在他哥哥的厂子当保卫部经理。
年轻夫妇一直如漆似胶,一路上更是面对面嘴对嘴咬在一起,以至于旅行结束我也想不起他们这一对的确切相貌如何。
回国后,当有人问起我荷兰的郁金香是否漂亮,我全无一丝印象。我只从商店里的明信片上看到过美丽绚烂的郁金香种植地,能媲美凡·高的绘画,但真正的种植园,我们从来也没有到过。给我视觉印象最深的,是低地国家荷兰的树林。我们到达时,恰值二月份的冬末春初,气候并不很冷,树上没有叶子,但整个树干和树枝全为绿色的苔藓所覆盖。那种比日本绿茶还要浓烈的绿色,令人产生一种奇特的感觉,好像是一大片绿色在燃烧,凡·高的眼睛,大概就是被这绿颜色熏陶出来的,故而与众不同。
荷兰的首都阿姆斯特丹的建筑都很古老,颜色同天津或武汉的老租界那些楼房近似,是一种深沉的黑褐色,但并不阴沉,整个城市洋溢着港口城市特有的活力和欢快。每个城市的内在脉搏,你必须到达那里以后用你的心去摸,这个伦勃朗和凡·高的国家,洋溢着艺术家的热情和深邃,会使人心中充溢着年轻和活力的感觉。
入夜的阿姆斯特丹,更成为一个有犯罪感的欢乐城市。旅游者从四面八方涌向市中心的红灯区——在这里妓女和大麻均属合法。尤其是妓女,千百年来阿姆斯特丹作为港口一直招纳着各个国家的饥渴水手,使他们把从风浪中挣得的血汗钱完全抛洒在红灯区的销金窟内。在这里,有无数明亮的橱窗,每个橱窗后都会站立一个性感的、穿着少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