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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南方·爱 -赫连勃勃大王(梅毅) 著-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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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会常常在喝了些酒后变得非常人性化,而且口无遮拦,把过去一些事情,包括很多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娓娓道来。当然,醉人八分醒,有时讲到关键处他也会醉眼乜斜,飞快地在我脸上扫那么几眼,阴阴地很有重量感。我是个十足的忠实下属,从来不到处招惹是非,也不会传播任何对上司不利的消息。每次酒后任何事情,我总做出听完就忘的样子,从不在劭干生清醒时重谈喝酒时的话题。他也知道我这个下属很谦和,与世无争,不会给他造成任何威胁,况且侃侃而谈也是舒缓压力的途径之一。
  在我看来,劭干生现在一切都很顺,在公司属于有上升空间、前途无量的一类。虽然前副市长陆迅恩已经淡出官场,但他的侄女婿劭干生在几年的工作中已经逐步建立起自己的关系网和小圈子。
  四人杯来盏去,大概一个小时不到就喝下两瓶五粮液。劭干生本想灌醉金氏姐妹,殊不料末了我们两人却先支持不住了。
  朦胧之中,我依稀看见金氏姐妹相视冷冷一笑,不慌不忙地在那里补妆,脸色沉沉之中完全不见了刚才那种处子般的率真笑容,代之以一种含有深刻沧桑感的冷漠。
  “倒霉……”我一腔火辣辣的欲念渐渐被沉重的眼皮罩住了,醉眼迷离间,眼看着两个女孩顺手把我钱夹里面的两千块现金装进自己腰包。金氏姐妹倒不白吃人请,临走时候每人在劭干生和我两个人因醉而麻木的脸蛋子上印上两个香吻……
  直到一块用冰水浸过的毛巾盖在脸上,我才打了个哆嗦兀然醒转。侧头一看,劭干生也在用冰毛巾擦脸。
  两位酒楼小姐笑脸盈盈地下逐客令:“二位先生,这是酒楼包房,可不是旅店客房,现在是午夜两点,我们该打烊了。”
  劭干生用冷手巾擦完脸,用信用卡买单付钱,脸上倒无颓唐丧气之色。我揉着发昏发胀的头颅,说:“咱让这两个女孩子给玩了。”
  劭干生嘿然一笑,豁然道:“人玩我,我玩人,想玩人的被人玩、玩人的反过来又被比他高一等的人玩,循环往复,世界才是这么个样子。嘿嘿,被人玩就玩了,发那么多的牢骚干什么?”
  “两个女孩看上去挺单纯,没想到手段如此娴熟。高手,说不定哪天还成明星呢,怎么这样啊?”
  “女孩子也不容易,年纪这么轻老远跑到南方这里闯世界,也不容易……女人有时比我们想像得还要卑鄙,玩女人如同玩政治,胜不骄败不馁,方为丈夫!”
  见我慨然似有所思,劭干生又加上一句:“坐台的这姐们儿也挺不容易的,天天有那么多臭男人不怀好意地盯着,这个请吃那个请玩,如果都让得手,岂不被干成筛子眼了……咱俩也没安好心,请人家吃餐饭就想占便宜?嗯,这姐妹俩为多捞份子,两个人陪穴头睡,我认识那个家伙,广东穴头原本是一个顺德乡下佬,瘦小枯干,黑得像个油炸鬼,姐妹俩为了多挣几个钱多跑些场子任那个猿形鼠辈肆意蹂躏,估计没有快感还得装出十足舒服状呻吟。唉,不容易,不容易啊……”
  我一时间觉得挺好笑:“你都快成圣人了,泛爱主义者。”
  “唉,在江湖上混,‘恕己之心恕人’,夫子之道没错,再狠再毒,得存些宽恕厚道之心,否则一颗黑心闷到死,活着多惨。”


第二部分



  8.早期挣扎的回忆

  我对南方城市的早期回忆,除了与林紫倩的爱情以外,总是与不快联系在一起。
  本来,在商业银行我干得不错。工作近一年,一个名叫何永的处长从北京调来后,天天找碴儿挤兑我,让我天天郁闷至极。
  一次报销时,他骗我在一个与他不睦的副处长一单二三十万的出国考察报销单上签字做证明人。然后,他就到处声称我财务方面有问题。其目的很简单,无非是想拿我开刀,挤走与他不在一条线上的那个副处长。
  殊不料,头脑简单而又阅世不深的我,一气之下,不仅大包大揽“责任”,还愤而辞职。
  那时年轻气盛的我,根本没有任何忍耐之心。我天真地以为,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匆忙辞职后,我天天去人才中心想找一个高薪的职位。岂料,辞职之后才发现,我的行为简直是不能容忍的巨大的错误!
  工作,正式的工作,在蚂蚁一样的人才蜂拥而至的南方城市,确实太难找了!难于登天。
  林紫倩非常惊讶。我辞职根本没有和她商量。她在国际部位于银行分行总部最底层的柜台科室,根本不知道我们17层国际合作部的事情。她问及我辞职原因。沮丧困窘之余,我敷衍她说:是怕和她处朋友与公司回避制度相抵触。所以,为了我们的将来,我才“毅然”辞职。女孩心性单纯,我这么一说,她感动坏了,当时就眼泪一涌而下。至于真正的辞职原因,我没有告诉她,也不想让她知道那么复杂的事情。
  我从商业银行辞职出来后,四处寻职。最终还是有所收获。十几天后,香港的亚联银行已经答应我可以做B股证券的国内研究员,但是由于这家银行主管人事的副行长在欧洲休假,职位认可批复最终正式下来要两个月的时间。
  总不能坐吃山空。于是,我便按照报纸上小广告的指示,最终找到一家“南方跨国建设集团公司”,准备混过这段空档期。
  到了这家公司后,才发现这只不过是夏礼仁——这个国内大型建筑公司前副科长一手把持的私人性质的承包公司。连夏礼仁老婆在内,“集团公司”总共五个人。夏礼仁是个患有讲话癖的人,他虽有两大颗喉息肉不停沙哑着他的声音,但他仍精力充沛,滔滔不绝。他总穿件与四十岁年龄不符的色彩极其鲜艳的花衬衫,似乎一直在提醒人们的眼睛别忘了注视一下这花里胡哨包裹的粗蠢肥肉,乍一看倒很像是夏威夷归国华侨什么的。夏礼仁两年前从总公司鼓捣出五百万资金到南方开立公司,现如今账面上亏损累累,他本人的存折数字却越来越大,还以自己的名义买了四套房子。
  “×,银行管贷款的科长太牛×。搞鸡非得到香港搞洋鸡,害得我花钱加倍……幸亏我搞了个香港长期通行证。”夏礼仁一边抖着袜子一边絮叨。
  我脸上陪着机械的笑,做出一副洗耳恭听并且蛮有兴趣的表情。
  我从未想到自己毕业后的青春年华会有几十天在这个庸俗的地方消耗掉。在这个小公司,我上班后第一件显示我所学专业才能的事就是为“夏总经理”新装修的家居刷油漆。
  开始一两天,我在办公室清闲得近乎窒息,没有任何事情可做。当然,扫扫地倒倒茶,替总经理夫人——也是“财务部”经理——一个早年就献身美容院用切割方法割出两道泛红疤痢双眼皮的肥屁股大娘们炒菜时充当下手(现在双眼皮是线缝法,显然安全实用得多,且不留任何术后刀痕)。
  过后,在短短的时间里,我那颗高傲的心被平庸生活摧残得百孔千疮。
  只用了四十多天,我已从一个充满朝气的学生哥、前国营商业银行的高级翻译完全堕落成一个麻木的、唯唯诺诺的跟屁虫。
  “小魏呀,好好干,别三心二意想跳槽,你们毕业生分配工作不满两年,如果犯事违法,户口就会从特区退回原籍。”老娘们每隔三四天就会语重心长地唠叨一次。
  “是,是……”我总是低声下气地应答着,同时还得使劲点头表示完全心悦诚服。我正在为这家人的中午饭准备原材料。我边应诺着,手中切菜的刀在菜板上的速度更加快了,力度不断增大。我真想抄起这把尖刀一直捅入这个老娘们肥厚敦实的屁股里去,看看她淌出的血是不是也漂浮着钞票的碎屑。
  他妈的,原来我只不过是一种被人蔑视的、低级的工具,只不过像受过驯的黑猩猩一样在马戏团里表演欢快的戏法。我在校园里想像的理想的南方生活,竟是这样充满谦卑、恶行、贪诈、卑下的欺骗……每当在厨房给胖娘们当下手剁菜时,我总会想入非非,我腮边的咬肌肯定不停地滚动。
  “咱们公司现在不景气,港币贬值,生意都不好做,工资暂时发一半,以后会统统补上的,连利息也算上……你们都升成副总经理……只要银行答应贷给我款子,咱们还有机会出国……印尼,印度尼西亚,知道吧?那里有一个一级公路正在招标,咱们他妈的统统出国去印尼风光风光……”夏礼仁唾沫四溅地说,这个天生的乐观主义者天天不停地向周围的人加油打气。
  “呀,呀,我是南方跨国建设集团财务部经理张精,噢,您是北京飞天公司……嗯,找夏总谈承包香宫酒店大堂装修,好,好,他刚从美国纽约的华盛顿回来,正在一楼我们公司规划部同几个高工研究方案,嗯……请稍等,我派个员工把夏总叫上来……”大胖娘们把电话从耳边挪开,大声喊:“小魏,去一楼规划部找夏总……”说着,她得意地朝正坐在沙发上搓脚气的夏礼仁眨眨眼,又向正在揉馒头的我扬扬下巴。
  我马上会意,放下手中面团,叮叮当当地开门,直跑下楼……“规划部”和“高工”全属子虚乌有,“南方跨国建设集团公司”只租有一个套间公寓做办公室,但为了让电话线另一端远方的公司相信夏总的“实力”,每次接电话都由大胖娘先主演“广播剧”。
  为了效果逼真,作为“配音演员”的我还真的从五楼下一楼再气喘吁吁跑上来高喊:“夏总上来啦……”
  走在南方城市潮腻的街道上,周身的皮肤永远为一层粘糊糊的油汗所包裹,于是思想的荧屏永远闪现的是时下悲惨的生活,甚至海洋般闪烁的霓虹灯也不能使人的心情稍稍欢快一些。有时候,我无限怀念北方家乡天津清爽的秋天和那些寒冷冬天的夜晚,竖起领子的大衣包裹住全身,脚步轻快地走在两旁耸立着殖民地陈旧而华贵高楼的马路上,边走边想着某些诸如永恒、爱情一类的高尚事情。那时候,我嘴中呵出的热气温暖着年轻的面颊,掉光叶子的槐树或柳树在北方的风中摇曳晃动,如剪影一般美丽……
  过去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南方城市的街道两侧有数不尽的海鲜餐馆,每家餐馆墙外都有几排装满翠绿颜色海水的透明橱窗。在从银行辞职后的那段时间里,我总是感觉自己像那水窗里的一只虾或一条无名的海鱼,大口大口地吸着干电池给氧机通过细管排出的氧气,苟延残喘地活着,总逃不过被吃掉的厄运——或许也是幸运,因为对鱼虾们来说,被吃掉之时就意味着悲惨的生活将会永远地停顿。然而,透明水窗里鱼虾的生活似乎比我自己还要强一些,它们为冰凉剔透的海水所包围,甚至有些看上去还很欢快,最起码它们生活在一种仿真的环境里。从被罩网捞起到下油锅只是不到一分钟的事情,死亡迅速得肯定来不及感受痛苦……而我呢,那时候,我常常盯着水窗暗想,确确实实比不上鱼虾们的生活……
  又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在这种日子里,坏心情就显得格外地坏。
  我蹲在阳台上,汗流浃背,仔仔细细地为阳台挡栏的铁板刷上橙色的油漆。
  上午十点左右,南方的阳光已能把人晒得眼前发黑。油漆刷在滚烫的铁板上干得特快,必须快速挥动刷子才能刷匀。这样一来,我身上的汗就冒得更快。
  我直起腰,偷偷把厅房门开了约两厘米宽的一条小缝,里面空调的冷气一冲出来,我激灵了一下,觉得舒服了许多。
  总经理夫人张精撅在一台脚踏自行车健身器上,玩命地蹬车轮,全身上下都在不停地乱动,尤其是那只包裹在粉红健身裤下的大象一样的屁股,左摆右摇,煞是引人注目。胖娘们儿的肥脸上的肉也不停颤动,布满了黄豆大的汗珠,半闭着双眼,表情特别陶醉,似乎自行车健身器座位同她的磨蹭令她产生了某种快感。
  “夏总”又去香港出差了,另两个据称是“业务部经理”和“推广部经理”的人成天在外面跑,我很少能在办公室看到他们。办公室内只有我、胖娘们儿和另一个会计——那人总是靠墙角呆坐着,面前桌上放着本账簿,面容平淡得直至现在我也想不起他到底长得什么样子。这会计是胖娘们的一个堂兄弟,本来在一国营大单位混饭吃,因裁员丢了饭碗,大概是先天就有些迟钝,加上被裁员受了刺激,故而天天一副不死不活的样子。
  “小魏,过来!”胖娘们忽然睁开了那双上眼皮有两条红色疤痕的眼睛,肥厚的嘴唇闪闪发亮。
  我刚刚小憩片刻,被这声尖锐的直刺耳膜的叫声吓了一跳。我赶紧站起身,拉开厅房门进去,毕恭毕敬地问:“张经理,您有何吩咐?”
  胖娘们脚下放慢了蹬速,她从肩上拽下条花毛巾,口中啧啧有声:“哎呀,小魏呀,瞧把人热的,让我给你擦擦汗。”说着话,她上上下下给我揩起汗来,并把毛巾塞进我T恤衫内细揩轻擦,一下子弄得我喘不过气来,觉得那裹了毛巾的手像一只特大号的癞蛤蟆在我身上乱蹭乱转,让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还不敢有不满的表示,只是口中讪讪地说:“我不热我不热。”
  胖娘们肥脸泛红,那双割出双眼皮上的刀疤更是鲜红欲滴,目光迷离,吁吁地喘着气。她一把抓住我的手,“来!小魏,给我也擦擦,瞧我一身的汗……”
  “来呀,来呀,小魏,帮老姐姐擦擦汗。”胖娘们儿的嗓音因欲望的烧灼变得比平时更尖细。她紧紧抓住我的胳膊。一股强烈的酸馊汗臭窜入我的鼻孔。老娘们浮满油汗的脸像刚从笼屉里蒸过一样冒着热气,脸上布满肮脏粗大的毛孔,几根鼻毛也张牙舞爪地呲出鼻孔。从如此近的距离看上去,她上唇和下巴竟也铁青一片——紊乱的荷尔蒙分泌令她像男人般胡须丛生,每日的刮剃更加剧了胡须的硬度和长势。
  “来呀,来呀……”胖娘们的声音弱下去几乎像是在呻吟和哀求,她嘴中呵出的充满大蒜味的臭气令我几乎窒息。她抓起我的手,把毛巾胡乱地塞进我手里,然后帮我攥紧,又拿起我这只手往自己紧身的露脐上装里面塞。不料她那尼龙料子的健美衫太有弹性,极其紧绷,塞了两三次也没塞进去。无奈之余,老娘们就抓起我的手,在她自己长着暖壶塞般粗大乳头的巨乳上揉蹭。
  胖娘们儿充满血丝的牛眼乜斜着,半开半闭,嘴中的出气越来越粗。我浑身大汗,比在阳台上冒着暴晒刷油漆出的汗还要多。
  我一时间愣在那里不知怎么样才好,也不知如何把手从老娘们儿巨钳一样有力的手中挣脱出来。我求援地看着胖娘们儿的堂弟——那个会计。
  那个人仍旧痴痴呆呆地脸朝墙坐在那里冲着一本摊开的账本发愣。我猛咳两声,会计仍然一丁点儿反应都没有。
  胖娘们儿揉蹭得性起,哼哼着拿着我的手又往下面摸,我死死僵住自己的胳膊,但老娘儿们插过队扛过大包的巨腕是那么有力,没了几下便把我的胳膊往下压去。她趁势还一把抓住我的T恤,忽地把我拽到她的怀里,咻咻的鼻息喷个不停,像一只受伤的母野猪在喘息。
  我再也无法忍受胖娘们儿身上油腻的臭汗和味道,全力挣脱出来,“张经理,我要去漆阳台栏杆!”
  老娘儿们愣住了,大眼珠子也睁开了,表情如同大梦初醒一样,目光呆滞了近五秒,马上恍然大悟似的说:“……嗯,啊,好,小魏,好样的,好好干……我这是试探你呢,小伙子还真熬得住,能过美人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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