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极往事 by 香龙血树-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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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ne被人解开链子走进大厅时,又看见了他,那个高大醒目的男人。
他呆呆地看着眼前。
周围一片混乱,有人在收拾现场,有人在布炸药。
那个人现在站在那里下着命令,刚才从他身边径自走过去查看郑,这会儿又插嘴让手下小心抬那个受伤的人,自始至终没有看过自己一眼。
Rene清楚这个人是来找回郑的,找回那个在他身边呆了7年的人。
“Sam,我……”等那个人吩咐完,Rene开口了。
那个人没有转头看他。
“他们给他打了点药,应该没太大事……”他犹豫了一下,继续说。
Sam面色阴沉,很难看,依然没有看他。
Rene于是知道自己不用再说下去了。
“我……只能做到这样了。”他说完了。
Sam脸上冷若冰霜,他对自己已经完全视而不见。
Rene想起那天晚上,花园里落在自己身上的拳脚;想起在海滨别墅里,他们第一次重见时,Sam说的话,“如果阿龙落到警察手里,或者他出了什么意外,即便是少根汗毛,我都不会再放过你。”
他知道,对他来说,比那个晚上更冷的夜晚,在等着自己。
他于是静静地等。
“把他带上,一起。”那个人最后说了句。
几个人带着他出了门,眼睛被蒙上了,手被缚住。
车开向哪里,郊外吗?
Rene一路无语,他腹部的伤口才刚刚愈合,这会儿又开始隐隐作痛。
下了车,他们又把他推上飞机……
等到他再度被解开,已经是在不知道哪里的房间内。那几个人把他一推,就出去了,丢下他一个人在房间里。过了许久,还是没有人来过问他。
开始他能隐隐约约听到外面的说话声,有那个人的声音在安排事情,再后来,就一片寂静。后来有人进来放了两盘吃的,他飞快吃完。再后来又没动静了。
Rene到窗边去看过,他知道自己在海边,但是外面满天阴霾,狂风呼啸,遮住天蔽了日,什么都看不清楚,这是个大风暴的天气。
“他妈的爱咋咋的吧!”终于Rene无法忍耐了,身上三天没洗的味道让他很难受,“死也要死得干净点。”他两下甩掉上衣,冲进浴室去洗澡。
浴室里,他打开冷水飞快地冲完自己——如果这会儿有人进来,他死的样子大概就不那么体面了——洗的时候他竟然还能这样想,然后他利索地擦干净,飞快冲进更衣间。
这回里面倒是有衣服了,他随便抓起件衬衫看了看码,像是Sam的。可是想了想,最后他只是换了条新内裤,又穿上那套脏衣服,回了房间。
转回卧室,看见空荡荡的屋子里那张诡异的大床,一瞬间,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涌上心头,他的喉咙忽然一堵,他想起第一次和那个人上床,完了,他也是这样找衣服。
原来,开头和结局竟如此相似,倒也真是有始有终。
又或者是,命运总爱画出怪圈,首尾相接,好让人跳不出去罢——他嘲弄地想。
已经有三四点了,他猜。
很累,但是他没法倒下睡,他怕一睡,就那么再也见不到光了,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于是他就在床边躬身坐了下来,尽量排挤开纷纷杂杂涌进脑袋里来的各种念头,努力让自己迷糊一会。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片混沌间,Rene听到“喀哒”一声,有人推开门走了进来。
不用看,他也知道是谁。
“你有话要对我说吗?”Sam立在门边,开口道。一瞬间,他看见床边,那个人的身体猛地一僵。
来了!到底还是来了——Rene听到Sam低沉的声音,全身一颤!
——他等了这么久,苟活了这么久,他们之间终于要有个了结了吗?
Rene缓缓起身,走到窗边。
他抬头看向窗外。
窗外,依旧狂风呼啸。灰暗的天空下,一只海鸟拍打着翅膀,正从天空飞过,划出了一道悠扬的曲线,悄无声息地落向岸边,宛若人从生来到死灭,注定凋零的命运。
话,他说什么呢?
不远处,浑浊的大海,掀起了两人多高的浪墙,翻滚着打到岸上,四散拍碎,发出骇人的声响,摧肝裂胆,像达拉斯阴霾的天空下,惊心的往事。
他先想起了他失去Sam回到Alex家的那些日子。
习惯原来那么容易养成,又那么不易摆脱。
他拒绝出门,怕光,躲在窗帘后面。
毒品埋在身体里的种子早已生根发芽,每到下午,就开始折磨自己。
他的身体里像有一只粗大的藤蔓植物正在血管里迅速膨胀生长、掠夺着他。煎熬,让他忍不住叫出来,
每天下午,他全身都在剧烈抽搐,他的血压升高,身体发烫,涕泪齐流,心跳到发慌,他徒然地张大嘴急速喘息。而到了黄昏,这棵恶毒的腾蔓植物就收敛起了枝叶,这时他去冲洗自己,每每在镜子里看见自己脸上骇人的黑眼圈。
他拼命想办法戒毒。
那些日子和后来所有反反复复戒了又戒的日子一起,急剧损害了他的心脏、肠胃器官、植物神经和内分泌系统,多年后,又遗留下其他的问题。
只有在那短暂清醒的时候,他在窗帘缝隙渗进的日光下,反复地审视着自己,审视着自己的生活。
然后夜晚变得跟他毒瘾发作的午后一样难熬。
欲望来临的时候,他赤裸裸地想着那个人,想那个人的身体。
他反复地想起,那双发烫的手揽住他的腰,火热的东西顶着腰间;想起那俯身含住他的火热唇舌,或是他靠在那结实的胸肌上,那只发烫的手绕过来握住他前面,那滋味,都让他忍不住想叫出来;还有那要命的粗大东西,凶悍持久地抽插,一次次简直把他的魂儿都熔化掉了。
最终,他只能一次次喘息着释放在自己手里。却无法排解身体里颤抖着的空虚。
终于那个晚上——不,准确的说是上午了,他们的晚上是从午夜到上午——Alex走了进来,按住了他……
“Jimmy,我每天还要上班,应付那些客人……我没法老这么安慰你。”后来有一天,Alex这么说,“你,出去转转吧,好吗?”
那天,走进港口,那氛围一下子让他的身体起了变化。
他们一起应付完路易斯回到自己包间。
包间里很乱,来了一堆年轻人,他窝在角落里,不说话。
Alex随意瞄了他一眼,他知道Alex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欲望。
他转头起身出来,Alex在门边抓住了他,低声说,“随便跟一个走吧。”
“你走的时候喊我,我到后边睡会儿觉。”Jimmy尴尬地躲开他。
◆·◆
于是,有了后来那一天,他等在那间灯火流转的餐厅里,想见Sam最后一面。
终于,他来了。
Jimmy抬头看见Sam高大的身影,想最后记住他的样子,于是努力看过去,可是到Sam走近,快能看清那如火的目光时,Jimmy却不敢再看,只能低下了头去。
Sam带的四个保镖,分散着站到了周围。
Jimmy已经点了菜,他知道Sam不会久坐,只要了两份Sam最爱吃的主菜和冷餐,已经让它们早早全上来——因为他不想让桌子上空着,越发会显得冷清。
Sam坐下来,不等他开口,就开始讲话。依然那么傲慢,高不可攀。
Jimmy低下了头去,静静地听着,手里的叉子,来回地在冷餐上划着。
他身后不远,就是那个昨晚看见过的保镖。
他约的是单独见面。
于是Jimmy试图耳语。桌子下,他的腿凑过去贴在Sam腿上,想给Sam暗示,同时上身前倾,飞快地伸手想拉Sam。
可是Sam立刻察觉了他的意图,胳膊刷地往回一抽,身体往后一收,桌子下的腿也收了回去。那胳膊肘碰到桌子上,发出当的一声,引来了周围和侍者的目光,吓得Jimmy再不敢有所动作,怕惹来更多的注意。
不用抬头,他也能感觉到对面Sam凛冽的目光。
Sam的话也就此说完,他拿出钱来,往桌上一放,起身就要走。
Jimmy也跟着唰得站起来,一把又抓住了Sam的胳膊,就是刚才扔下钱的那只。
他想耍赖,无论用什么办法,他强求一个拥抱一个吻会怎么样?
可是还不容他动作,Sam已经退后半步,另一手刷地把他推开,硬生生地将他挡住。
也把他在肚子里憋了太久的一句话又堵了回去。
那果断和决绝的动作让Jimmy一下子愣在那里,脸变得惨白。
旁边一个保镖已经靠了过来,手伸在空中,没有再动作,只等Sam开口。
Jimmy感觉到对面射过来刀锋般的目光,再看看旁边保镖的脸,松开了手。
他砰然跌坐回椅子里。
Sam抖开手臂,头也不回地走了。
Jimmy这才敢抬头看过去,记住的竟只有那个飘忽的背影。
他看看表,11分钟,从来到走,Sam给了他11分钟。
11分钟,那个男人说的是一个意思,就是让自己不要再找他,不要再打电话。
这一顿饭,两个人都一口没动。
自始至终,他竟然没有开口说出一个字。
半晌,Jimmy才发觉自己一直低着头静静地卷着手里的餐巾纸,随后察觉到自己的睫毛被打湿了,然后感觉到远远地,餐厅的服务员们正注视着他。
蓦地,他飞快地用纸擦了一下眼睛,把纸丢在桌子上,刷地站起,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的全部赌注都只能压在那个魔鬼身上了。
◆·◆
他以为那就是他们的最后一面。
然而他错了。
当天夜里,将近午夜,他呆在家里忐忑地等待,不知道今夜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
忽然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有人喊他的名字。
Jimmy于是飞快地跑去开门,然而不等他摸到门,门已经一下子被砸开了,七八个人呼啦涌了进来,他们身上沾着有血迹,Jimmy后退着躲开,然后飞快地拿眼光搜寻那个人,终于给他找到了,Sam——他喊出来!
可是目光接触的一瞬间,Jimmy忽然醒悟:Sam不是来看他的!
转回头,他看见了周围充满杀机的目光。有人“砰”地关上了门。
“不!”Jimmy摇摇头,一步步后退。
他们于是逼过来,他一直退进了饭厅和厨房。
他们在饭桌上按住了他。
有人关上了门,有人站在门口望风,Sam逼视着他,开了口。
“Jimmy,我一直都想知道,你为什么来讨好我?!”
“谁让你来的?!”
“今天我才知道。”
Sam冷笑,“我是终于知道了,呵呵。”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来我这儿是有目的。”
“因为我到‘港口’一个月,提什么条件,你都不肯来,所以我知道,你并不喜欢我。”
“那你为什么还要来?!”
Sam逼近了Jimmy,目光利箭般地想把他射穿。
“那时,你有什么目的我并不在乎,因为我并没有把你想得那么复杂!”
“你想要什么,Jimmy,我可以给你。”
“我不相信,凭着我几个月的时间,捂不化你的心!我还没这么对过人。我不相信有化不了的冰。可是我真是错了!”
“我没想到你想要的,是我。”
“我真是大错特错了!”
“Jimmy,这么长时间,不管我对你好还是不好,我在你身上从来看不见反应。”
“你就像,永远,永远看不见底。”
“我把Kenny带回来,你甚至没有表现出一丝嫉妒。”
“那天早晨,你们俩的对话,其实我全听见了。我以为你至少会有点反应,哪知你还是往常那样!我是彻底死了心,才叫你回去。”
◆·◆
Jimmy知道,“那天早晨”,Sam指的是哪天。
那时候,Sam已经把Kenny带回来有一阵子。
Kenny一来,Jimmy跟Sam两个人就疏远了,大部分时候,Sam都在Kenny房里过夜,偶尔会到Jimmy这儿来。
有一天,日上三竿Jimmy才起来,前一天晚上,Sam是在自己床上。
他从厨房里找了早点,到大厅他喜欢的位置刚坐下来,那个孩子,Kenny就过来了。
“你叫得可真好听。”Kenny笑着说。
什么?他一愣,看出对方不怀好意。
“听说你的活儿很不错!”
Jimmy愕然的看着对方,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也是!除了身体你还有什么?”Kenny撇撇嘴,蔑视地看着他。
“你不过是个小白痴,一个出来卖的!除了屁股,你什么都没有!活儿再不好点,你还拿什么混?”
“你以为他会喜欢你?!”Kenny冷笑着挖苦。
“要有脑子!”Kenn说。
Jimmy知道Kenny在读研究生,很聪明。
“你能跟他交流吗?”
Jimmy看着那孩子,知道他说得对,他自己和Sam的交流已经越来越少,除了上床,他们几乎没有任何说的。
“你知道他想要什么吗?你能听懂他说什么吗?他能跟你讲他的事情吗?!”
“得用这儿!”Kenny指指自己的头,说完,转身要走,忽然复又转回身来,“对了,我忘了告诉你,”他幽幽地说,“你叫床的声音太响了,Sam他其实一直不喜欢人叫得太响!”他得意地一笑,转身走了。
的确,他跟Sam也就剩下可以上床了。
帮派里的事情,他不想问;他自己的事情,他不愿意讲;吃喝玩乐,他其实一概不感兴趣。
他的视线追随着那孩子走远。
远远地,Kenny出去又回来,帮Sam拿东西,放在远处的桌子上——自从Kenny来了,他跟Sam疏远以后,他们就再没有一起吃过饭。
在他们俩人那儿,一片阳光正好洒进来,落在桌子上,撒在Sam浅色的衬衫上,洒在Kenny金色的头发和白皙的皮肤上,两个人每只手各拿了一个盘子,手臂交错着伸到桌子上,那情景,一时间,温暖极了,美好极了。
一瞬间,Jimmy的心头一痛,他出神地看着,呆呆地微笑出来,他们俩真是般配极了,他不由自主地想。
Sam刚好在那时候回过头来,那所有的话,他都听见了,可是回头看见的,却是Jimmy脸上挂着的笑容。
那笑容像谜一样,让他看不明白。
◆·◆
“——你总是躲着我,我越是想接近你,你越是拒绝。”Sam继续说。
“——你那次生病,”Sam接着说下去,“其实在那之前很久我就知道你可能吸毒了,但是你还是瞒着我!”
◆·◆
那一次Jimmy跟Sam出去,回来,忽然病倒了。
在达拉斯街头粗砺地生活了两年,Jimmy都不曾生过病,可是到Sam这里生活还没几个月,他竟然病倒了,也许是环境太舒服了吧。
病来势汹汹,一开始发烧,后来似乎出现肺炎症状,迟迟不好。
医生给他用了镇痛药。
再后来,他的病看来基本好了,可是每天一到下午,就忽冷忽热,一个劲地出虚汗,甚至痉挛,呕吐。
那时他自己已经意识到出了的问题。但是病很快反复,他很快又陷入了高烧。
Sam又喊来自己的医生看,医生长期跟帮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