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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风里州 作者:芄兰童子(晋江2014-10-22完结)-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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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花诰学长,他安静地坐在桌前看画,手机就放在旁边。这个问题值得深思。
  九海孤城:喜欢。(不然我干什么来学美术)
  厝指纤尘:所以你以后不会离开吧。
  我不知道,骐似乎急着离开风里州,不过我离开的时候花诰学长应该早毕业了吧,我想应该是这样。
  九海孤城:至少不会离开美术。
  厝指纤尘:美术社就交给你了。
  九海孤城:你也要走吗,为什么?
  我震惊地看向他,这个社恐怕要垮掉。花诰学长抬头对我一笑,他回“没有”。
  ---
  我正在学生会教室制作电子海报,有人敲门进来。
  “大风王子,下午能不能陪我去商店挑选贺卡?”
  “洛翊?”
  他走到我桌前:“妇女节就要到了,我想送六位妈妈节日贺卡。”
  奥,也是,我正在制作妇女节的海报,但却没有任何特别的感觉,很开心我淡忘了那个女人。
  银杏街换上了新装,去年灿烂的金黄色变成了嫩绿色,校门口卖烤红薯的老伯改卖银耳汤。
  “……三妈妈喜欢黄颜色,很淡很淡的那种……”洛翊很艰难地形容,然后他指着一个广告牌说,“就是这种颜色!”
  “拿坡里黄。”看着他不理解的模样我感觉很有意思,记得花诰学长第一次介绍这种颜色的时候我们也很惊讶,大长见识的感觉。
  买完贺卡天色已经暗了,洛翊提出在街上解决晚饭,我带他去我和骐、婪经常去的小餐馆,人不多,食物正常。
  洛翊按住我的背包拉口处:“我来付钱。”
  “洛翊,我比你年长。”我学武子瑟的一套来压人。
  “和我最喜欢的作者出来当然应该由我请客。”他走去付钱时鄙视了一下我的身高,还敢说自己年长,矮死了。
  吃饭时,我犹豫了一会儿,终于问出口:“洛翊,你为什么喜欢我写的东西啊?”
  他看着我,一脸真诚道:“文采好不好我是看不来的,但是我喜欢你文章中用的修辞。”
  我十分感动,埋头说了声谢谢。来日,我将为此刻的感动埋单。
作者有话要说:  

  ☆、二十

  下午的课结束,像打鸡蛋一样打个太阳在天边,任由傍晚的风慢慢搅着。
  我站在公告栏下公布妇女节那期黑板报的班级排名,这次我没有参加自己班级的黑板报绘制,应该没有人再说我护短什么了的吧。
  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从远处传来,那些女生精力真好啊,虽然和她们一样的年龄,我却没有那样朝气蓬勃的姿态。
  也许是因为那些梦,让我的生命比没有梦境的人多出了一半。我的生命本来也应该像她们一样光滑平坦的,可是触摸而过,那是一张老人的脸,满是起伏的皱纹,恰恰因为这样的一段生命,那些梦境才能藏入褶皱的凹陷处,我的睡眠,成了它们的容身之处。
  “我昨天请假去看Hexagram的演唱会了,看,这是Mr。Sirius的亲笔签名!”
  “哇,真好……”
  我转头看过去,真好啊,真的。
  一个女生珍惜地拿着手中的签名照,连炫耀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弄坏了照片。照片上的男孩一头耀眼的银发,白衣胜雪,握着话筒站在灯光舞台上,模样清冷而华贵。我都差点忘了,他现在是明星。
  “后天我还要去首都歌剧院看Mr。Sirius的钢琴演奏,希望老师不要杀了我。”那个女生又说道。
  “放心,老师一定会宰了你的。”一损友道,“太疯狂了,以前没见你这么追星的。”
  那女生一脸幸福地对着照片亲了一口:“当然了,这个人我是要喜欢一辈子的。”
  啊,等等,那是我的小男孩……
  她们说说笑笑地走了,我站在原地患得患失,感觉自己又衰老了好几十岁。喜欢他的人很多,这个我早有心理准备,可是真正看见别人对他的真情摆在眼前我有点妒忌,因为我做不到,更不能去做。
  我曾被人逼问得狼狈不堪,就是因为我无法正视这个问题,骐本身就有点完美主义,排斥畸形,我不要他沦陷在畸形之恋里,成为别人口中丑闻的男主角。
  写到一半记号笔没笔水了,只能再跑一趟学生会办公室了。我随手把记号笔扔进了垃圾桶,仅仅这一个小小的动作就让我筋疲力尽,其实我有点累。
  ---
  站在车水马龙的商业街上,我仰望这个五光十色的夜晚。各色霓虹灯有意无意地集结成河,烫发染发的、祛斑祛痘的、整形美容的、打洞纹身的、或是某某宾馆的,平时不曾在意的,此时变得如此令人厌恶。
  被人撞了一下,那人干冷地说了声对不起,我的没关系回得像阵空气。
  转身看了一眼正在小吃摊前挑挑拣拣的秦衣,我无奈回头,为什么我会无法拒绝她,即使是闲得发慌我也不愿出来。
  躺在垃圾筒边上的垃圾、匍匐在地的乞丐、过分亲昵的情侣、呛人的烧烤味……静止的时候,一切丑恶都被无限放大。
  “好了,江学姐!”秦衣凑了过来,“好重啊,帮我拿一下吧!”
  我伸手接过,同样无法拒绝。我继续听她说着她的事,偶尔附应几句。
  秦衣,你当真认为我在听你讲话吗,你当真觉得把自己的心事告诉我合适吗,你当真不知道我隐忍的不耐烦吗?
  秦衣,现在在你身边安静聆听的江学姐,也是一个一肚子心事的人啊。
  ---
  离他回来的日子越接近我就越焦躁,又经过那个小巷,我听到了一些令我不得不停留的话。
  我的破小孩,那个不染淤泥的清傲男孩,不是你们这些肮脏的老鼠可以亵渎的。
  “住嘴。”我拐进那个巷子,声音洪亮而不高亢。
  他们愣了愣,有人叫出了婪的名字,他们大概以为我是婪吧,毕竟我们是双胞胎。
  “你们在讲什么呢?”我面无表情地走近,“明知道讲不得的话,为什么还要让我听到呢?你们连自己的嘴、也管不好啊。”
  我的心情差到了极点,如果有婪的能力,说不定我会杀人。任何关于骐的事,我都会捍卫到底,即使牺牲一切也无所谓。
  “婪阁主,我们错了,我们这就滚……”他们点头哈腰地打量着我,估计是在试探。
  如果是婪,这时候会说些什么?不,她不会轻易饶人,我没猜错的话她会立马动手给他们个半身不遂。
  “哼,你不是婪阁主吧……”
  是啊,我犹豫太久了,他们怎么看起来这么得意呢,以我现在麻木颓然的心情无法理解啊,我还以为是在梦中呢,如果骐在的话,我怎么会看见这些丑恶的东西呢。
  “既然没有弄死我的胆就不要随便碰我。”我冷眼道。
  他们不以为意,好吧,那我也无话可说,只能日后送他们上西天。
  丑恶的东西可是会引起我的邪念,我从来都没说过我是个善良的好人。
  “妈的不想活了!”闻言面前的人就被一个铁拳打蒙了,婪出现在我面前,那些混混在婪面前根本连逃的机会都没有。
  “敢碰她的他妈的今晚都别想活了!”婪下狠手了,血腥残暴的场面滋养着我的邪念。
  我也不管脏不脏,揪起一个混混的领子拳头就冲着脸抡下去了。
  “你是狗吗,叫什么?为什么不管管好自己的狗嘴呢?你刚才骂的是谁你知道吗……”我不停落下的拳头打烂了他的嘴,婪怕我受伤在一旁制着他。
  因为手中的人已经失去意识,我换了个人打,今晚就算双手都废了我也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
  “你知不知道江英骐是我什么人啊!你他妈敢在我面前骂他……”
  “老子可以为他杀人你不知道啊!为他杀光全部人都在所不惜……”
  “敢反抗!相不相信我现在就挖出你的眼珠……”
  “……”
  婪抓住了我的手腕,眉头皱得很紧:“别打了,你手骨要碎了。”
  我猛然嚎啕大哭,知不知道我活得很绝望,梦里的人告诉我骐是不存在的,梦外的人侮辱樱花般纯净的他,这个世上的人难道只会践踏别人的心吗?从小到大,我可以很轻易地放弃一切,因我所拥有的不过是他和婪。
  世界末日般的感觉压抑着我,我要杀光所有人,我不允许任何人亵渎我的破小孩!
  他是我生命的全部!
  ---
  后来婪找来凯他们把人给处理了,他们动作麻利,也不多问,处世老道,其实也都只是孩子。
  因为我手骨折了,所以一切工作都暂停了,在宣传部里只用动嘴皮、画室不用去、作业不用写、文章也不写了、平时的家务活婪也全包了。
  我只需要养伤,在清明之前,必须恢复正常。
  三月末我陷入了抑郁,极其厌恶阳光,在噩梦和现实中恍惚着度日,凭着手伤的借口拒绝一切,现在我的心里只有他。
  愚人节愚我的人皆得不到我被耍后应有的表情,愚我的部员也因此被我增派了工作量,秦衣也在此时很不合时宜地约我出去,我没拒绝,我想看看,她到底懂不懂看人脸色,还有,她到底有多少以自我为中心。
  她又买了很多东西,她又想让我帮她提东西,但由于我的手伤而没有;
  她又向我吐了很多苦水,她的家庭、她的感情;
  她又让我等了很久很久;
  她又问起了骐的事;
  ……
  路边走出个男孩,带着冰雪的清冷气息,五光十色的街道在他身后瓦解,他像天使降临般出现在我身旁,我脸色不好,手上的绷带也没拆,他都看见了。
  “不要试图在我们面前博取同情,我们并不比你幸运多少。”
  骐甩下一句话给一脸委屈的秦衣,小心地拉着我的手转头就走。
  一路无语,我打破沉默:“你提前回来了。”
  他停下,认真道:“我保证很快就能结束合约,姐姐,对不起。”
  “道歉什么,我没有一丝一毫怪你的意思。”我感觉一切感官都在慢慢地回到我身上,脑中一直萦绕不散的阴沉旋律也消失了,你看,他那么干净,他就站在我面前。
  “怎么又瘦了?饿不饿,想吃什么?”
  “手怎么了?”他没回答,只是略显阴郁地看着我的手。
  “噢,在路边和野狗打起来,我打赢了。”我无所谓道,反正我小时候也没少和小朋友打架,他也是知道的,对于陌生人的入侵,我会化恐惧为愤怒,我们的地盘不能有任何人接近,为了捍卫领土而打架很正常吧。
  “以后少看《动物世界》了。”骐显然不信,他听懂了。
  动物的本性,一是逃生,二是护食。我毫无义气,逃起命来可以抛下整个世界;我自私极端,宁愿毁掉一切也不愿意分享丝毫,动物的本性还存在于我身上。而为了同类的他,我愿意舍弃一切,即是进化。对于他人,我可以像禽兽一样,但对于彼此,我是个合格的进化体。
  “这是什么?”骐看着我校牌上挂着的四叶草。
  “武子瑟给的,你不喜欢的话我可以拿掉。”
  江英骐终究还是摇头,姐姐既然留着就一定有她的道理,自己又何必粗暴地干涉,而且,姐姐终究也只能是姐姐。
作者有话要说:  

  ☆、二十一

  飞机划过云层
  痕迹嵌在天空里
  多么寂静的裂缝
  受惊的大气层
  发出尖厉的啸声
  破空的声音
  姜家院子里,我拿着笔头不停地点着桌子,时而望望天空中渐渐消散的飞机痕迹,下一节应该怎么写?
  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身体里顿时出现重影,在感受到两个灵魂的同时,我仿佛没有了知觉。
  “泰戈尔的《吉檀迦利》,送给你,姐姐。”
  是我的破小孩,他手里拿着一本硬皮书,黑色印花的封面上印着“吉檀迦利”四个烫银大字,我呆呆地伸手接过。
  “你在写诗?”他抽走我面前的白纸,朝我望了一眼,上面有我的字迹,也有奇怪的涂鸦。
  樱花绽放的四月,院中松月樱开出一伞雪白,花蕾粉色,随着花朵开放渐变为白色,五厘米的花-径,三十枚的花瓣,花梗细长,花下垂,他的身姿在花色间掩映,变成一段绮丽而昏沉的想象。
  “破小孩,你是我的幻觉吗?”
  他抬头,目光淡沉,只有簌簌的落花飘如陌尘,落满他年轻的肩头。直到他站在樱花树下,我才反应过来,原来樱花开了啊。
  樱花飘零,一瓣、两瓣、三瓣、四瓣……仿佛是被我猜中般,时间沉默,也许下一秒,一切都会像梦境崩决瓦解。
  “因你的快乐是这样地充满了我的心。只因你曾这样地俯就我。呵,你这诸天之王,假如没有我,你还爱谁呢?”骐无来由地背诵起耳熟的诗歌,“如果泰戈尔不相信他的神,就不会有《吉檀迦利》。”
  他走到我面前挥挥手中的纸张,笑容放肆而张狂:“如果我是你的幻觉,姐姐这是为什么而写诗?”
  你凑近的笑脸
  银河风雪的瞳影
  多么短暂的梦境
  梦里断掉的笛
  发出虚渺的弥音
  落雪的声音
  生活在梦中世界的一段时间里,我不知死活地熬夜,整天浑浑噩噩度日,不知道活着的意义,生命形态很接近行尸走肉。昏暗的天色,昏睡的课堂,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于是立马清醒——骐来过了,刚刚拍我肩膀的是他!
  空气中残留着风雪的气息,他来找我了。我这样的情况有没有让他失望,他所认识的那个江岚,是不会如此疲惫颓废的。
  等等我,我这就离开梦境,只要鼓起勇气往窗外一跳就好了,我会很快。
  你经过我身边
  伸手拍我的肩膀
  多么真实的幻觉
  肩头灭掉的灯
  发出挽留的叹息
  熄灭的声音
  “因此,你这万王之王曾把自己修饰了来赢取我的心。就在这樱花树下。”我支起下巴看着他漂亮的面孔,心里不断有诗句排列组合。
  他伸手残忍地按下一小枝樱花,然后撒手,枝桠弹起,白色的花瓣纷扬如雪,而这个摧花辣手还装委屈:“若是你不容我见面,若是你完全把我抛弃,真不知将如何度过这悠长的雨天。就在这樱花雨下。”
  不知怎的,我的脑海里竟有他旋指一阵风雪、挥手万里冰封的奇幻画面。
  你布施的雨雪
  干不了的白衬衫
  多么绝望的等待
  掌心流出的血
  发出死亡的喘息
  轮回的声音
  “送我《吉檀迦利》做什么?”毫无疑问的,他很熟悉里面的诗歌,我也是。
  他只是笑了笑,把纸张放回我桌前,然后转身穿过四月樱花,化成我心中永恒的樱花少年。我已经不需要这张纸了,所有的诗句,所有的微笑,所有的绝望,都写在了心里。
  ---
  昨日雪如花,今日花如雪,时光更迭万物枯荣都落在他寒冬般的瞳孔里,除了信仰,他并不在意重生的喜悦、死亡的痛苦,感情自然也就凉薄。
  像他这样一个信徒般的人,这世上能触动他心灵的文字大概也就只有宗教抒情诗集了,《吉檀迦利》是一份献给神的祭品,而江英骐本人,出尘的容颜,脱俗的才华,其本质也是祭品。
  请看看《吉檀迦利》吧,我的姐姐,早在一百多年前,泰戈尔就说出了我想对你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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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漆黑。
  流殇躺在沙发上,静静睁着眼,看黑暗中一道光影自娱自乐,白色的光线忽而接近,赫然是一条蛇的模样。
  “小银,你想去哪儿?”
  那条蛇身上银光闪闪,攸地从门缝里钻了出去,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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