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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殿下骑着竹马来 作者:秋姿白发-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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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些事端,不过目前想来比赣皖要安定许多,弟子已将五叔安置在金陵,并令金陵守备好好负责五叔的安全,不让五叔再受到任何惊扰。”
  顾安铭心里暗惊——这位殿下去年还常常在朝堂上和臣子们争个不可开交,机敏有余而沉稳不足,竟然能在短短一月之间不动声色的料理了和他父皇争宠十余年的皇叔。想想永昌年间皖王一派和今上争得乱七八糟的样子,再想想皖王现在被软禁在金陵的样子,顾安铭不禁露出一丝微笑。
  
  季涟又道:“父皇一直挂念手足之情,这次五叔出了这么大的事,也不知道父皇会有多难过……再者毕竟是令皇室蒙羞的事……明日,弟子也不知如何劝慰父皇……”
  顾安铭之前也一直考虑过此事,若以陛下一直以来温吞的脾气,只怕皖王殿下会继续好端端的在赣皖为非作歹,不知道下一次什么时候又会被那嚣张的流匪劫去,现下又没有什么借口能让皖王能在金陵留一辈子,想来只有用太子新近在江浙培植的势力来制衡皖王了。
  几人这一晚都留宿在顾府,顾安铭详细向季涟交代了长安城里各处守卫的情况以及近日来的一些要闻等等。
  第二日傍晚,季涟随着顾安铭入宫,禀报之后,却有公公前来回道:“陛下今日身体偶感不适,尚在秋风殿歇息,请顾大人入内议事。”
  顾安铭微微一愣,怎么又身体不适了?前几日不是才好么……
  顾安铭只得带着季涟入了秋风殿,领路的公公瞥了季涟一眼,却并未有任何表情,只是将他们引到秋风殿,余公公出来见到顾安铭,忙道:“顾大人,陛下今日心情不适,刚刚去了南薰殿,不知——顾大人是否有要事?”
  顾安铭略一皱眉,季涟已经进来了,自然不好再这样招摇的出去,侧头看了一眼季涟,季涟向前对余公公道:“公公,是寡人回来了。”
  余公公抬首看了他一眼,马上低眉敛神道:“殿下,陛下去南薰殿,怕是正想着殿下呢,只是不知道殿下这么快就回来了,殿下要不要过去看看?”季涟侧头向顾安铭看了一眼,又向余公公道:“那寡人过去看看父皇吧。”
  余公公做了一个引路的姿势,却把顾安铭留在了秋风殿的正殿内。
  余公公将季涟引至南薰殿,低声道:“殿下,陛下在里面有一阵了。”
  季涟点点头,环视四周,静悄悄的,并无一人。
  余公公折回秋风殿,已有宫女给顾安铭看了茶,顾安铭思量半晌,问道:“陛下的身子可好些了么?”
  余公公脸上永是波澜不惊:“回顾大人,时好时坏,只是殿下一直没回来,陛下怕让外人担心,所以一直瞒着。”
  顾安铭点点头,心道陛下还是挂念太子殿下的,便道:“这下殿下回来了,陛下的身子必能好转。”
  半个时辰后,季涟一人回到秋风殿,眼神涣散。
  顾安铭忙问:“陛下……”,季涟泫然欲泣的盯了他半晌,伸手在茶案上,似欲抓住什么,手背上青筋抖现,咬唇良久,闭目道:“首辅大人……封锁九门,宣凤台阁学士拟旨吧。”
  
  此言一出,顾安铭眼睛蓦地睁大,他来之前想的,一直都是如何处置皖王的后续事宜,却没有料到竟然是这样的结局。
  顾安铭一面遣人去封锁消息,一面召集凤台阁的几位学士进宫,柳心瓴一直呆在顾府,听到消息也即可进了宫,季涟似乎仍然沉浸在父皇驾崩的悲痛中,半晌都未能回过神来。
  
  余公公唤了两声殿下,季涟才惊醒道:“余公公何事?”
  余公公低声道:“陛下那边……”,季涟忙道:“首辅大人随我来看看父皇吧。”
 
  顾安铭遂跟了季涟入南薰殿,见永宣帝躺在睡塌上,似熟睡一般,只是右手微微伸出,似要抓住什么却未能抓住的样子,顾安铭见季涟神色黯然,便安慰道:“殿下节哀顺变,如今……还有很多事要办哩。”
  季涟望着睡塌上的人,半晌才道:“都是弟子不好,以为父皇身子大好了,就向父皇禀报五叔的事情,父皇……总是念着手足之情,不相信五叔真要谋逆,弟子无法,只好将五叔在属地种种为非作歹的事情一一禀报,其实父皇以前也零零碎碎听到一些,只是不肯相信,这次,这次是弟子亲至所见,父皇这才肯信,又念着皇爷爷临终的嘱咐,一时气着了——谁知就这样了……”
  
  顾安铭脑中这才闪过神来,陛下这样着急的召太子回京,必是已料到自己身子不好了,忙安慰季涟道:“殿下切不可哀思过甚,陛下前几日身子已不大好,只是一心惦着殿下回来——陛下见到殿下回来,想是心愿已了,这才——眼下殿下已然回宫的事情,外面都还不知道,为今之计当尽早拟下遗诏,再公布殿下已有陛下密旨回京之事——皖王之事甫定,京中不宜再有更多变故。”
  
  季涟听了顾安铭一番说话,神色才好了一些,伸手去握住永宣帝伸出的那只右手道:“儿臣——定不负父皇所托,五叔,就让他给父皇守陵吧。”又回头对顾安铭道:“首辅大人不会怪弟子姑息宗亲吧?”
  顾安铭忙道:“殿下……陛下将江山社稷尽托付于殿下,殿下心存仁厚、效仿先帝原是好的——只是殿下现在尚未弱冠,若一味的礼下于人,只怕有些人要以为殿下……”
  季涟听了这话,凝视顾安铭半晌,道:“寡人知道了。另外几位大人想必也到了,还是先拟旨吧。”
  这一夜,宫中四处寂静无声,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秋风殿里却是一夜无人入眠。
  八月初十内朝,顾安铭以遗诏传示京畿重臣,季涟与众臣会面之后,小王公公早已从东宫赶来,季涟又命人将张皇后的儿子——皇次子涵领来,季涟微笑着看了面前这个十岁的弟弟,一把将他抱起来,问道:“涵儿,母后最近身体怎样?哥哥刚刚从金陵回来,还没来得及去拜见母后呢。”
 
  涵自小并不和季涟一起长大,一直比较生疏,一年也见不到几次,只是季涟每次见他态度都甚为温和,见季涟问及母亲,便答道:“母后最近没什么事,哥哥要和我一起去见母后么?”
  
  季涟笑道:“是啊,我有快一年没见涵儿和母后了,涵儿你长高了不少,也胖了,我都快抱不动你了。”走了几步果然觉得有些沉,便放下涵,牵着他一起去明光殿。
  到了明光殿,门口的宫女忙进去禀报,说太子殿下和二殿下一起来了,张皇后此时刚刚得到报信,言道皇帝驾崩,正在惊惶之际才发现宫内加派了不少侍卫,一早上又不见了涵,正在明光殿里暗自焦急,此时听说季涟回来,心里顿时明了,稍整妆容便命人唤季涟和涵进去。
  
  季涟一进门便向张皇后行礼道:“儿臣前几日接了父皇的旨意,匆匆回京,谁知——”,说到此处,似有哽咽,又道:“母后节哀,父皇刚刚去了,若见母后如此伤痛,便是九泉之下,恐怕也无法心安。”
  旁边涵看见母后和哥哥都一副伤痛神色,上前拉着张皇后的袖子,问道:“母后,父皇——”,张皇后见季涟特意拉了涵一起来,便抱住涵,痛哭道:“你父皇——就这样丢下我们孤儿寡母去了,今后一切,尽托付涟儿了。”一面哭泣不止,季涟忙称自己不孝,未能服侍父皇于身前——
 
  此时小王公公忙上来劝慰张皇后和季涟,三人在明光殿里对泣了小半个时辰,季涟又道:“母后,儿臣走的紧急,五叔尚在金陵,最近的事情,恐受了惊吓,再在属地呆着恐怕对身子也不好,儿臣本想着接五叔到京里来好好养着的——父皇一向爱护五叔,想来也不会反对。此时父皇崩了,五叔心里恐怕也是过意不去,儿臣擅作主张——在康陵附近,为五叔建造府邸,也算是宽慰五叔,不知母后可会怪责?”
  张皇后只是流泪,咬唇半晌才道:“妇道人家,哪管这些大事,你五叔要来陪着你父皇,一切由你做主就是。”
  季涟又道:“涵儿已经十岁了,将来还要就国,前几年父皇给涵儿请的先生,只怕不够,涵儿以后要学的道理也多,儿臣此去金陵,随行的编修宋大人,学识渊博,克俭礼恭,必不负父皇和母后对涵儿的期望。”
  张皇后似未听到一般,扔抱着涵默默流泪。
  季涟接着道:“儿臣已遣人至金陵,过些日子五叔就会到京城了,封地那边,儿臣准备让四叔和八叔一同协理,只是八叔的封地原在齐鲁,儿臣想徙八叔的封地至赣皖,只是那里流寇尚未肃清,八叔一人前去恐怕打理不来,便让四叔协助八叔一把,母后以为如何?”
  张皇后并不言语,涵也并不知道哥哥到底和母后在禀报什么,便问季涟:“哥哥为什么一直跪着?坐下来说话不好么?”
  季涟身形稍动,将涵拉至身边,向张皇后道:“八叔若是到了赣皖,则齐鲁无人,所以儿臣预备封涵儿为齐王,辖齐鲁四郡,八叔既离了齐鲁,便不宜再占安东都护府大都护的虚衔,此职也一并由涵儿遥领,母后——可舍得涵儿么?”
  张皇后渐渐收住哭声,道:“你父皇就这样丢下我们去了,一时真不知如何是好——涟儿去了一次金陵,如今人也稳重许多,这些事你自己决定即可,不必事事来问本宫了,自高祖以来,就没有后宫干政的道理——知道的是说殿下一片孝心;外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本宫不遵祖训。”说着又掉下几滴泪来。
  张皇后又扶了季涟起身坐在榻旁,问:“可定了大礼的日子没?”
  季涟答道:“便是本月十五,顾首辅说宜早定大局。”
  张皇后点头道:“正是中秋,也是一个好日子,只是你父皇再不能陪我们母子过了。”
  
  永宣二年七月,帝不豫,遣使密诏皇太子于金陵;八月初九,大惭,遗诏传位皇太子,是夜,崩于南薰殿,年三十有八。
  九月,上尊谥,庙号文宗;十月,葬康陵。
  ——《文宗本纪》
  永宣二年八月,自金陵还至长安,入宫受遗诏,十五即皇帝位,大赦天下,以明年为永昭元年。
  
  ——《睿宗本纪》

作者有话要说:
我承认,第一卷我写的很白
相当白,白的自己都有点受不了了

鉴于我如此的自我批评,大家扔点番茄就好
我不吃鸡蛋   
 



第二十五章 秋风起兮白云飞

  季涟忙了一天之后回到秋风殿,余公公和小王公公早收拾了睡塌等他休息,季涟却在寝殿里走来走去,眉目间甚是焦躁,像有些影子回荡在每一个角落,半晌才道:“寡人去明辉殿歇了,另外,高嬷嬷还在宫里么?在的话找来,让她和那几个宫女再搬到明辉殿来。”
  说完便自己走去明辉殿,推开门,殿中一切似乎仍如几年前一样,只是以前的诸多布置早已撤去,空留桌椅床榻,小王公公早跟了上来,问道:“陛下,这里两年没人住了,一下子怎么好住进来呢?”
  季涟拉起偏殿的帘子,道:“不防事的,寡人只是想在这里稍事休息一下而已,有什么事么?”
  
  小王公公答道:“娘娘那边已知了信息,不知——什么时候搬进宫来?住哪里?”
  
  季涟被他说得一愣,问道:“什么娘娘?”
  小王公公忙道:“就是江娘娘那边。”
  季涟微皱了眉头,问道:“这宫里还有哪几处空着的宫室?”
  小王公公心中迅速转了几个念头,宫中空着的有陛下和孙小姐先前住的崇明殿和宜春殿,照陛下刚才的神色,必是不愿意江娘娘住这两处了,便道:“有蓬莱殿、云华殿、斯盈殿、翠衿殿……”,季涟挥了挥手止住他道:“那就蓬莱殿吧,明日让她搬进来,告诉她寡人这几日很忙,没什么空闲去看她,没事不要到处乱走动。”
  小王公公应了,又忙叫人收拾了明辉殿,季涟躺在睡塌上,细问了小王公公这两日宫里四处的动向。这里原本是玦儿的寝殿,季涟深吸几口气,想从空气中探得原来的檀香味道,临睡前吩咐道:“明日去找柳侍郎——哦,柳侍郎马上就要入阁了,你以后可要叫他柳学士了,叫他找几个妥帖的人,快马到杭州,接孙小姐入宫。”
  小王公公听得季涟急切的声音,笑道:“陛下和孙小姐,这下子可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呢。”季涟斜睨了他一眼,心想你一个阉人也懂得有情人终成眷属么,不过究竟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只是轻笑道:“可不是么,总算盼到了。”
  小王公公见季涟微笑着睡去的样子,心中也有几分欢欣——在这宫里,不就要跟个好主么,眼下皇帝驾崩,太子殿下一手握江南兵权,一手抓住京畿布防,也没人能翻了天去;马上孙小姐入了宫,少不得是万千宠爱集于一身,想到孙小姐,小王公公不禁觉得最近手头似乎有些紧了——往年孙小姐的打赏可是很丰厚的。不过如今殿下就要登基了,以后少不得有自己的好处,小王公公思及此处,顿时觉得该给余公公送一份厚礼,若不是余公公当年让他去伺候殿下,怎会有今日的荣耀。
  
  接下来的日子,季涟觉得自己忙得跟一个陀螺一样。
  择吉日,谒皇陵,祭天,接见内外大臣。
  核实各地兵权分布,一面还要防着北方的突厥趁着新旧交替之际来趁火打劫。
 
  核定殉葬的妃嫔,这事虽然不由他做,单子是由母后列出的,却总是要他过过目的。
  
  商定永宣帝的庙号,还有自己的年号——虽然这个大致也是顾首辅几人商定,但是自己还是要作陪的,最后择定的年号是“永昭”。
  然后是八月十五登基大典,他参加的上一次登基大典是父皇的,那次他只是做个陪客,这次却是主角,感觉就跟戏台上唱戏一般,也许人人都有些不耐烦,但都得按部就班的扮演自己该演的那一段。礼乐部奏五行四时歌,上天地舞,礼官颂高祖文宗伟绩……
  更加麻烦的是,他尚未满二十,父皇也没有来得及给他行冠礼,于是还要另行冠礼……如此折腾了好些时日,在八月二十内朝上,就在几个臣子为几个封号争来吵去,他觉得要喘不过气来的时候,小王公公附在他耳边,告诉他孙小姐已经接到宫里了,安顿在明辉殿里,他顿时觉得心中淤积了很多天的闷气一下子散开来,看着下面的几个学士们更加不耐,匆匆的应承了他们拟定的各项事宜,往明辉殿赶去。
  明辉殿里,高嬷嬷正在替玦儿梳妆,玦儿连日赶路,脸色有几分苍白,高嬷嬷便取了胭脂,玦儿左右看了半晌,还是放下了,高嬷嬷便劝道:“孙小姐,看你这脸色,还是搽上一点吧。”
  
  玦儿笑道:“涂的跟猴儿屁股似的,有什么好看?”
  高嬷嬷一边给她梳头一边笑道:“女孩儿还是要打扮打扮的,小姐平日总是穿的太素淡了,将来……陛下纳了妃,宫里少不得争奇斗艳的,那时后悔也不能了。”
  玦儿已听高嬷嬷讲了这几天大致的事情,知道季涟已经如愿登了大宝,周围人提起时都是陛下如何陛下如何,玦儿却不以为意道:“就算做了皇帝,不也还是以前那个阿季哥哥么?”
  
  高嬷嬷忙掩了她的口道:“以后陛下的名讳,那是要避忌的,待会儿陛下来了,也不可像以前那么顽皮了。”玦儿见她说的严肃,只好点头。
  于是季涟进来的时候,玦儿便苦着一张脸,随高嬷嬷行跪拜之礼,只是看着季涟,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难道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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