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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山海经校注 [晋]郭璞注-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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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黑齿之国1。帝俊生黑齿2,姜姓,黍食,使四鸟。
  1 郭璞云:“齿如漆也。”珂案:黑齿国已见海外东经。
  2 郭璞云:“圣人神化无方,故其后世所降育,多有殊类异状之人,诸言生者,多谓其苗裔,未必是亲所产。”
  有夏州之国。有盖余之国。
  有神人,八首人面,虎身十尾,名曰天吴1。
  1 郭璞云:“水伯。”珂案:天吴已见海外东经。
  大荒之中,有山名曰鞠陵于天1、东极2、离瞀3、日月所出4。名曰折丹5——东方曰折6,来风曰俊7——处东极以出入风8。
  1 郭璞云:“音菊。”
  2 郝懿行云:“淮南墬形训云:『东方曰东极之山。』谓此。”
  3 郭璞云:“三山名也。音谷瞀。”郝懿行云:“初学记一卷引此经与今本同。注谷瞀二字当有讹文。”珂案:郭注“三山名也”,指鞠陵于天、东极、离瞀三山。
  4 珂案:此鞠陵于天山(包括东极、离瞀二山),为日月所出山之四也。
  5 郭璞云:“神人。”郝懿行云:“名曰折丹上疑脱有神二字,大荒南经『有神名曰因因乎』,可证。北堂书钞一百五十一卷引此经作有人曰折丹,太平御览九卷引亦同。”珂案:郝校是也;大荒西经“有人名曰石夷”,大荒东经“有人名曰鹓”,均可证此经“名曰折丹”上脱“有神”或“有人”字。
  6 郭璞云:“单吁之。”郝懿行云:“吁当为呼,字之讹。”珂案:王念孙亦校作呼。
  7 郭璞云:“未详来风所在也。”吴任臣云:“(大戴礼)夏小正云:『正月,时有俊风。』俊风,春月之风也,春令主东方,意或取此。”珂案:吴说可供参考。山海经记有四方神与四方风之名并四方神之职守,此其一也。除此而外,尚见于大荒南经:“有神名曰因乎——南方曰因,来风曰民——处南极以出入风”;大荒西经:“有人名曰石夷——西方曰夷,来风曰韦——处西北隅,以司日月之长短”;大荒东经云:“有人名曰鹓——北方曰鹓,来风曰(犬炎)——是处东北隅以止日月”(以上所举各经文字,讹误之处特多,兹就陈梦家殷虚卜辞综述所云并略参己意厘订如上,说详各该节注):并此东方之神折丹而为四也。卜辞有四方风之名。书尧典亦云:“(尧)分命羲仲,宅嵎夷,曰旸谷……厥民析,鸟兽孳尾;申命羲叔,宅南交……厥民因,鸟兽希革;分命和仲,宅西,曰昧谷……厥民夷,鸟兽毛毨;申命和叔,宅朔方,曰幽都……厥民隩,鸟兽氄毛。”即此四方神与四方风神话之历史化者也。
  8 郭璞云:“言此人能节宣风气。时其出入。”郝懿行云:“大荒南经亦有神处南极以出入风也。盖巽位东南,主风,故二神司之,时其节宣焉。”
  东海之渚中1有神,人面鸟身,珥两黄蛇2,践两黄蛇,名曰禺(豸虎)。黄帝生禺(豸虎),禺(豸虎)生禺京3,禺京处北海,禺(豸虎)处东海,是为海神4。
  1 郭璞云:“渚,岛。”
  2 郭璞云:“以蛇贯耳。”珂案:郭注“以蛇贯耳”已见海外东经“奢比尸”节。
  3 郭璞云:“即禺强也。”郝懿行云:“禺强,北方神,已见海外北经。庄子(大宗师)释文引此经云:『北海之神,名曰禺强,灵龟为之使。』今经无此语。其云『灵龟为之使』者,盖据列子(汤问篇)云:『夏革曰:“五山之根,无所连着,常随潮波上下往还,帝命禺强,使巨鳌十五,举首而戴之,五山始峙。”』云云。所谓灵龟,岂是与?”
  4 郭璞云:“言分治一海而为神也。(豸虎)一本作号。”珂案:经文“黄帝生禺(豸虎)”已下三(豸虎)字及郭注“(豸虎)一本作号”之(豸虎),宋本、毛扆本、吴任臣本俱作(豸虎)。揆之经文,则作(豸虎)是也。上文既称“东海之神,名曰禺(豸虎)”,则下文“处东海,是惟海神”之禺(豸虎)自应仍作(豸虎),无由而别作(豸虎)之理。其作(豸虎)者,或传写之讹也。郭注“(豸虎)一本作号”者,(豸虎)说文玉篇均无此字,疑即号之异文,海内经云“帝俊生禺号”是也。禺(豸虎)、禺京分治一海而为海神,禺京既海神而兼风神矣(已见海外北经“北方禺强”节注),则其父禺(豸虎)亦必海神而兼风神,观其人面鸟身之形,与子同状,可知也矣。
  有招摇山,融水出焉。有国曰玄股1,黍食,使四鸟2。
  1 郭璞云:“自髀以下如漆。”珂案:玄股国已见海外东经。
  2 珂案:海外东经作“(使)两鸟夹之”。
  有困民国1,勾姓而食2。有人曰王亥3,两手操鸟,方食其头4。王亥托于有易、河伯仆牛5。有易杀王亥,取仆牛6。河念有易7,有易潜出,为国于兽,方食之,名曰摇民8。帝舜生戏,戏生摇民9。
  1 珂案:吴其昌(卜辞所见殷先公先王三续考——燕京学报第十四期)云:“大荒东经云:『有困民国,……勾姓而食,有人曰王亥,……名曰摇民。』而海内经云:『有嬴民,鸟足。有封豕。』『困民』之『困』,乃『因』字之误(此二字本极易误);『因民』、『摇民』、『嬴民』,一声之转也。”盖吴以海内经“有封豕”为“有王亥”(说详该节注)之误文,彼经“鸟足”之“嬴民”即此经有易所化之摇民,故云此经“困民”之“困”乃“因”字之误,因、嬴、摇一声之转:其说是也。史记秦本纪略云:“秦之先柏翳(伯益),舜赐姓嬴氏,生子二人,一曰大廉,大廉玄孙曰孟戏,鸟身人言。”而此经下文云:“帝舜生戏,戏生摇民”。已知舜与伯益均一人之化身矣(见前“蒍国”节注),则伯益之裔孟戏与舜之裔戏亦必为一人可知也。孟戏“鸟身人言”而姓嬴,当即海内经所记“鸟足”之嬴民;戏与摇民虽未记其形貌,然亦必为鸟形可知,则摇民之为嬴民可以证成矣。准斯而言,此经“困民”固当是“因民”之讹也;因、嬴、摇一声之转也。
  2 何焯云:“『而食』下有脱文。”郝懿行云:“『勾姓』下,『而食』上当有阙脱。”珂案:而字或当是黍字之缺坏。黍,篆书作●,缺其上部禾字之半,即与而形近易讹。“勾姓,黍食”,则辞晓义明,完整无缺矣。
  3 珂案:王亥一名,在古书中最为纷歧:卜辞、古本竹书纪年及此经均作王亥;楚辞天问作该,又作眩,云“该秉季德”,“眩弟并淫”;吕氏春秋勿躬篇作王冰,云“王冰作服牛”;初学记卷二十九引世本作篇作胲,云“胲作服牛”;御览卷八九九引同书则作鲧:知胲可误鲧,胲亦可误为“眩弟并淫”之眩矣;而史记殷本纪作振,云“冥卒,子振立”;索隐引世本作核;汉书人表又作垓;山海经海内经讹误最大,乃作封豕(详海内经“嬴民、封豕”节注):其实皆一名之讹变也。
  4 珂案:当亦图象如此。
  5 郭璞云:“河伯仆牛皆人姓名。托,寄也。见汲郡竹书。”珂案:郭云“河伯仆牛皆人姓名”,又云“见汲郡竹书”,但下文郭注引竹书却无“仆牛”字样,知“仆牛人姓名”盖郭臆说也。仆牛,天问作“朴牛”,王逸注:“朴,大也。”世本作“服牛”,服牛,驯牛也。均无“人姓名”之意。则仆牛者,亦非“人姓名”可知已。此句当言王亥托寄其所驯养之牛羊于有易与河伯。
  6 郭璞云:“竹书曰:『殷王子亥宾于有易而淫焉,有易之君绵臣杀而放之。是故殷主(宋本作上,是也——珂)甲微假师于河伯以伐有易,灭之,遂杀其君绵臣也。”珂案:关于王亥被杀故事,楚辞天问叙其事较详,云:“该秉季德,厥父是臧,胡终弊于有扈,牧夫牛羊?干协时舞,何以怀之?平胁曼肤,何以肥之?有扈牧竖,云何而逢?击床先出,其命何从?恒秉季德,焉得夫朴牛?何往营班禄,不但还来?昏微遵迹,有狄不宁,何繁鸟萃棘,负子肆情?眩弟并淫,危害厥兄,何变化以作诈,而后嗣逢长?”诗文义古奥,又兼传写讹挩,不可尽释。约言之,首四句概叙王亥被杀于有易,丧失牛羊事。次四句写王亥王恒兄弟初至有易备受歌舞饮馔接待情景。次四句写王亥因“淫”而被杀,杀王亥者乃有易一激于一已嫉愤之“牧竖”。次四句写王恒至有易求情,得其兄所丧失牛羊,因有所恋,不即返国。次四句写上甲微兴师伐有易,灭其国家,肆情于妇子,使国土成为一片荆榛。末四句谴责王恒既与兄并淫,复以诈术危害其兄,其后嗣反而繁荣昌盛,足见天道之难凭也。诗中有扈、有狄,即有易也,昏微即上甲微也(说见吴其昌卜辞所见殷先公先王三续考)。易大壮六五爻辞云:“丧羊于易,旡悔。”旅上九爻辞云:“鸟焚其巢,旅人先笑后号咷。丧牛于易,凶。”说者亦以为是王亥故事云。
  7 珂案:经文“河念有易”,王念孙于“河”下校增“伯”字,是也。
  8 郭璞云:“言有易本与河伯友善,上甲微殷之贤王,假师以义伐罪,故河伯不得不助灭之。既而哀念有易,使得潜化而出,化为摇民国。”
  9 珂案:此言摇民除有易所化之一系而外,复有一系是由帝舜之裔戏所生。此乃摇民传说之异闻,故附记于此。其实有易即戏也,易、戏声近,易化摇民即戏生摇民也。
  海内有两人1,名曰女丑2。女丑有大蟹3。
  1 郭璞云:“此乃有易所化者也。”郝懿行云:“两人盖一为摇民,一为女丑。”珂案:郭、郝之说均非是。经文“海内有两人,名曰女丑”之间,文字当有阙脱,未可强为解释。
  2 郭璞云:“即女丑之尸;言其变化无常也。然则一以涉化津而遯神域者,亦无往而不之,触感而寄迹矣。范蠡之伦,亦闻其风者也。”珂案:女丑之尸已见海外西经;女丑盖女巫也,郭释“变化无常”云云则无非臆想之玄说耳。
  3 郭璞云:“广千里也。”珂案:大蟹及郭注已见海内北经。经云“女丑有大蟹”,又云“十日炙杀女丑”(海外西经),则女丑之为女巫而被暴益无可疑矣。说详海外西经“女丑之尸”节。
  大荒之中,有山名曰孽摇頵羝1,上有扶木2,柱三百里,其叶如芥3。有谷曰温源谷4。汤谷上有扶木5。一日方至,一日方出6,皆载于乌7。
  1 郝懿行云:“吕氏春秋谕大篇云:『地大则有常祥、不庭、歧母、群抵、天翟、不周。』高诱注以不周为山名,其余皆兽名,非也。寻览文义,盖皆山名耳。其群抵当即此经之頵羝,形声相近,古字或通。”
  2 郝懿行云:“扶木当为榑木。”
  3 郭璞云:“柱犹起高也。叶似芥菜。”
  4 郭璞云:“温源即汤谷也。”珂案:汤谷已见海外东经。
  5 郭璞云:“扶桑在上。”郝懿行云:“说文(六)云:『日初出东方所登榑桑,?木也。』即此,?通作若。”
  6 郭璞云:“言交会相代也。”珂案:海外东经云:“汤谷上有扶桑,十日所浴;……九日居下枝,一日居上枝。”其居上枝之日,疑即淮南子天文篇所云“登于扶桑,爰始将行”,亦即此经所云“方出”之日也。
  7 郭璞云:“中有三足乌。”珂案:楚辞天问云:“羿焉彃日?乌焉解羽?”淮南子精神篇云:“日中有踆乌。”高诱注云:“踆,犹蹲也,谓三足乌;踆音逡。”
  有神,人面、犬耳1、兽身,珥两青蛇,名曰奢比尸2。
  1 珂案:海外东经作“大耳”,王念孙据以改此经“犬耳”之“犬”作“大”,宋本正作“大”,作“大”是也。
  2 珂案:奢比之尸已见海外东经。
  有五采之鸟1,相乡弃沙2。惟帝俊下友3。帝下两坛,采鸟是司4。
  1 珂案:大荒西经云:“有五采鸟三名:一曰皇鸟,一曰鸾鸟,一曰凤鸟。”
  2 郭璞云:“未闻沙义。”郝懿行云:“沙疑与娑同,鸟羽娑娑然也。”珂案:郝云“沙疑与娑同,鸟羽娑娑然”,近之矣,而于弃字无释。弃疑是媻字之讹。媻娑,婆娑,盘旋而舞之貌也。五采之鸟,盖鸾凤之属也。山海经屡有“鸾鸟自歌、凤鸟自”(海外西经、大荒南经、大荒西经、海内经)之记载,此经五采之鸟,相乡媻娑,盖亦自歌自舞之意也。
  3 郭璞云:“亦未闻也。”珂案:“惟帝俊下友”者,言惟帝俊下与五采鸟为友也。帝俊之神,本为玄鸟(说见前“蒍国”节注),玄鸟再经神话之夸张,遂为凤凰、鸾鸟之属。楚辞天问:“简狄在台,喾何宜?玄鸟致贻,女何嘉(嘉原作喜,据闻一多楚辞校补改)?”离骚:“望瑶台之偃蹇兮,见有娀之佚女。……凤鸟既受诒兮,恐高辛之先我。”同一作者记同一神话,或为玄鸟,或为凤鸟,可见玄鸟即是凤鸟。此帝俊之所以“下友”于五采鸟也。
  4 郭璞云:“言山下有舜二坛,五采鸟主之。”珂案:郭注径以舜释帝俊者,盖在彼心目中,帝俊与舜已是二而一也。
  大荒之中,有山名猗天苏门,日月所生1。有埙民之国2。
  1 珂案:此猗天苏门山,为日月所出山之五也。类聚卷一引此经作猗天山、苏门山,日月所出。御览卷三作苏门日月所出。
  2 郭璞云:“音如諠哗之諠。”
  有綦山1。又有摇山。有(鬲曾)山2。又有门户山。又有盛山。又有待山。有五采之鸟。
  1 郭璞云:“音忌。”
  2 郭璞云:“音如釜甑之甑。”
  东荒之中,有山名曰壑明俊疾,日月所出1。有中容之国2。
  1 珂案:此壑明俊疾山,为日月所出山之六也。
  2 郝懿行云:“中容之国,已见上文。诸文重复杂沓,踳驳不伦,盖作者非一人,书成非一家故也。”
  东北海外,又有三青马、三骓1、甘华。爰有遗玉、三青鸟2、三骓、视肉3、甘华、甘柤,百谷所在4。
  1 郭璞曰:“马苍白杂毛为骓。”珂案:尔雅释畜云:“苍白杂毛,骓。”是郭注所本。然大荒南经又云:“有赤马,名曰三骓。”则与“苍白杂毛为骓”之说抵牾,所未详。疑此经三青马、三骓均大荒南经首节所谓“双双”之兽,详该节注。
  2 珂案:遗玉,已见海外北经“平丘”节。三青鸟,已见海内北经。大荒西经亦云:“有三青鸟,赤首黑目,一名曰大鵹,一名少鵹,一名曰青鸟。”然彼乃为西王母取食之三青鸟,此则疑当是“双双”之鸟之类,详大荒南经首节注。
  3 郭璞云:“聚肉有眼。”珂案:视肉已见海外南经“狄山”节郭注。
  4 郭璞云:“言自生也。”郝懿行云:“海外北经云:『平丘甘柤、甘华,百果所在。』海外东经云:『嗟丘甘柤、甘华,甘果所生。』皆有遗玉、青马、视肉之类,此经似释彼文也。”珂案:郝说非也。荒经已下五篇,本“进在外”或“逸在外”之古经,未经整理,与以上各经,内容或有相同,但“文多凌杂,漫无统纪”(郝懿行语),自不能以此释彼。
  有女和月母之国1。有人名曰鹓2,北方曰鹓,来之风曰(犬炎)3,是处东极隅以止日月4,使无相闲出没,司其短长5。
  1 郝懿行云:“女和月母即羲和常仪之属也。谓之女与母者,史记赵世家索隐引谯周云:『余尝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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