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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一个人体摄影师的心灵独白 作者:朱贤龙-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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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呸。”

    刘荣送她们三人去西站,当他们乘的出租车刚从我的视线里消失时,手机响了,
正巧是她们的经纪人老胡打来的。我把她们乘坐的车次告诉他,并说她们已领了工
资,小刘正送她们去火车站,并会看着她们登上车才走。

    “朱老师,那太谢谢你了,你们今晚住的地方找到了吗?”

    “我们今晚不住北京,22点10分的车到张家口,明天到大镜门长城拍去。”

    我撒了个谎,张永成的预测果然有点准。

    晚餐在东直门前大栅栏的“全聚德”烤鸭店吃饭,除了较贵的正宗烤鸭外全是
普通地道的北京菜,啤酒也是北京的燕京啤酒。

    “来,为‘学校名’干杯。”

    林雨红大声说这餐她买单后,带头举起杯子,把杯内的啤酒一干而尽。

               风雨司马台
              2000年8月8日,雨

    “啪啪啪。”

    6 点钟,我和刘荣刚要起床便传来敲门声,以为是林雨红或马金兰,我还开玩
笑地对刘荣说:“你可真有魁力,这一大早就有女孩子给你道生日快乐来了,说不
准她们还会送你一束鲜花呢。”

    刘荣春风满脸地去开门。

    “对不起,你们昨晚少付了52元,麻烦你再仔细看看这账单。”

    这不是招待所旁边“北方”小饭馆里的女服务员吗?她怎么找到我们房间来了?
昨天晚上10点,我把文军、文超和张永成的工资给他们三人后,三人说了一通感谢
的话,然后邀请我们到“北方”小饭馆里吃消夜,结账是张永成付的款,好像收了
一百七八十元的样子,我也没在意,没想到他们发现收少了竟找得到我们房间,而
且一大早就来“逼债”。

    “要不要叫张永成来付?”刘荣看了看账单说。

    我摇摇头,从放在床头柜的钱包里拿出52元递给她。

    “谢谢大哥,要拿不回钱呀,老板说扣我两天工资呐。”

    北京电视台的天气预报很准,说今大凌晨开始会下小到中雨,果然下半夜4 点
多就从窗口听到了雨声,刘荣关窗口时间我改不改期,我说不必,让人体模特在雨
中的长城做动作,效果会是怎样的呢?我很想知道。

    还是到东直门长途汽车站去乘车,但乘的是“东密专线”车,到达密云县后要
改乘“面的”前往司马台长城。昨天还是热热闹闹的10个人,今天就变成冷冷清清
的4 个人了,我们坐在舒适的座位上谁也没吭声,细细的雨丝在车窗外越来越密,
也拨动着我们每一个人的心弦。

    9 点,专线车停在密云县长途汽车站门口卸客,几辆白色“面的”出租车驶到
我们乘坐的专线车门边,几个司机跳下车开始争抢客人。

    “师傅,包车到司马台长城要多少钱?”

    出发前我们说好,这次由林雨红跟出租车司机砍价,充分发挥“美女效应”,
而她本人也信心十足地保证“手到擒来”。

    司机有的说200 元,有的说最少150 元,她刚要成交时一个青年男司机拉她到
一边,愿以100 元的价格为她“效劳”。

    林雨红对着我们得意地做了个胜利的手势。

    “男司机比女司机好。”刘荣心有余悸地对我说,上次在慕田峪长城我们被女
出租车司机“温柔一刀”砍得落花流水的场面至今不忘。

    雨势没有减弱,而且密云这边的天空还有很浓的雾,雨丝和云雾围绕在一起,
让青山多了一分朦胧,村庄多了一点诗意。当然,尽管公路笔直宽敞,车速始终不
敢过快,保持在60公里上下。

    “你们几个运气不好,这时候上长城要淋雨,而且长城上的砖石因裸露的年代
太久很滑,你们得注意点,跌过不少人呐,特别是望京楼那一边,今个儿的天气千
万别去。”

    男司机双手把着方向盘,不时地回头看看身边坐的美女,非常关心地提醒我们。
在密云登上他的“面的”那一刻,那群出租车司机不满他低价抢客的不正当竞争行
为,纷纷指着他的脸骂,有两个人还冲上来推了他几把,幸好车站候车室的几个工
作人员出来劝阻,他才得以在美女的目光中英勇突围。

    “我们的运气才好呐,特地去看烟雨迷蒙的长城,有太阳我们还不去呢。”

    林雨红的声音很娇。

    “那是,那是。上午有好几拨老外往那去,一个个背着大大的包,还兴高采烈
地把手伸出车窗去接雨,唱着歌儿。”

    到司马台长城也是走“京承”公路,在距古北口镇还有十多公里的地方有一块
标牌,一条小路在山脚下很不起眼地弯转进大山里。司马台长城是扼守古北口长城
东部的主要关口,始建于北齐,明代万历年修筑起这砖石的墙体和敌楼,因它修建
在燕山峰巅之上,地势险峻,建筑奇特,而且诗情画意,电视台专门为它拍的纪录
片《一段奇妙的长城》还在国际上获奖。据说司马台长城还是北京许多高校举办长
城攀登活动的首选。

    10点30分,经过一个半小时的驰行,男司机把“面的”车开进了司马台长城售
票房前的停车场。

    “先把车钱给我吧。”男司机向林雨红这位“女老板”伸手。

    “把钱全给你了等会儿把车开跑怎么办?给你40元吧,剩下的60元我们到回头
再给。”

    “行,你们几点下来?”

    我看看手表:“大约下午四五点钟吧。”

    细雨蒙蒙,每人撑把花雨伞,我们行走在一条盘山小路上。山下是司马台水库,
由于今年早得厉害,水库只剩下可怜的小半库水,大部分库底都裸露着,裂开一道
道大口子。水库把长城分为两段,东边的直上望京楼和仙女楼,西边的连接金山岭
长城。雾很大,远处的古长城在雾中时隐时现,我不时地停下来,把照相机的镜头
对准这难得一遇的景观。

    雨使长城的游人少了许多,无形中方便了我们。爬上东边的第二个敌楼,只见
里面也是空无一人,漫山的浓雾,隔几十米远就看不见人。这儿的城垛边损坏了。
而另一边还较完好,敌楼则半损,一排开了几个窗眼的墙兀立着,青砖被岁月渐变
为黑色,地面上的方形砖还在,砖缝间小草顽强地探起身子,给这废墟般的敌楼增
加了鲜活的感觉。

    马金兰脱了衣服,在那面很有历史沧桑感的危墙下倚立。我不忙着开镜拍摄,
以一种很悠然的心情将她和周围的环境细细打量,这种心情是第一次涌现,好像自
己不是来拍人体,而是来欣赏人体,欣赏大自然,长城与人体交融后的美景,让这
天人合一的意境来触发自己的创作灵感。从第一天拍摄人体,到这次活动连续10多
天的拍摄,每次模特儿一脱下衣服后我马上让她们做动作,接着“咔咔”地一个劲
地拍。当时有一个感觉,模特是按小时收费的,每一分钟都是5 块、8 块人民币呵,
从她们脱了衣服走出来算起,真是一秒光阴一寸金呵,能不抓紧时间抢拍吗?有时
摆好一个动作拍了几张后马上让她摆第二个动作,完全没有在她做好姿势后多变换
几个角度,多调整一下动作,好像自己是个救火队员,从救火车上一跳下来就扑入
火海。这样能拍到好片子吗?想想自己在整个拍摄过程中总是丢三落四的,顾得了
这头顾不了那头,一会儿用错胶卷,一会儿连胶卷都忘了上,有一次把用了的滤色
镜随手扔进草丛里再也找不回。特别是拍多人组合时,围着她们团团转不知从何处
拍起,这种慌乱的拍摄说到底是不是自己信心不足?还是没有经验?该好好总结反
思一下了。我隐约地觉得,人体摄影应该有一个拍摄程式,在签约前就该考虑好,
比如拍摄付酬方式,是按小时算还是按天算好?按小时算我已知道市场价和人情价,
按天算虽然没有尝试过,但这样拍摄影师更能从容地观察人体,调整动作幅度。要
仔细地考虑角度、用光、构图,一个动作下来便有一张佳作,成功率远非按小时算
可比,实际上的工资付出肯定比按小时算更划得来。

    话又说回来,不经过实践,哪来的作战经验?

    “朱老师,你今天怎么了?光看不拍,不拍我可要穿衣服了。”

    马金兰换了几个姿势等了好一会儿见我还是呆在那儿不操相机,有点着急地提
醒我。

    “人家朱老师是在构思呢,雾里看花越看越美,瞧你的奶子又白又大,屁股翘
翘的,曲线多美呀,朱老师,其实这正是阿兰的过人之处,我在一个摄影师家里看
过一本非洲人体画册,那模特都不高,有的还很矮,但一个个都是大奶子大屁股,
拍出来很性感呢,朱老师,男人不正是很喜欢看性感的照片么?”

    林雨红拿着阿兰的浴巾,口若悬河地数落马金兰,马金兰下意识地看看自己的
双乳,有点羞涩地用手掩住。

    “藏着奶头干嘛?人家朱老师是付了工资的呀。”

    “糟了糟了。”我突然大叫起来,用手捶了几下自己的脑门。

    林雨红吓得后退了几步,马金兰怔怔地看着我。

    “印子,印子。”

    我指指马金兰的腰部和腿部喊道,这次仔细的观察我突然发现在这之前的所有
拍摄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致命伤—一模特脱衣服以后,内裤松紧带、文胸带子、袜
子的紧口都在身体上留下了很深的印子,这印子红红的带皱纹,在臀部和腿部成一
个明显的圈子,拍摄过后在照片上肯定会还原出来,这对以人体为中心的照片来说
肯定是一道败笔。

    “这印子怎这么久不消?”

    马金兰不解地揉揉腰部的红圈圈说。

    “朱老师,我们也不能不穿内衣,不穿鞋袜的爬长城啊。有些地方人又多,你
看我我看你,会堵塞交通的呢。再说你也看到,夏天的衬衣、裙子都很薄很透,跟
没穿衣服似的,在河防口长城那天下午我们撞到拍人体的那个女学生不正是那样吗?
连三个西部女子都笑她呢,要是给男的看到了不羞死人了。”

    林雨红一脸委曲地对我说。

    “不怪你们,要怪的话只能怪我。”

    “咦,朱老师,不对,我以前在摄影棚里拍也是一脱了衣服就上去,为啥照片
就看不到印子,那些摄影师难道没注意?”

    “你在摄影棚里拍背景是什么?”

    “黑布呵。”

    “那就是了,摄影棚拍人体大多用轮廓光,突出的是线条和局部,而且黑白反
差极大,印子根本看不出来,而我们是在户外拍摄,用的是自然光,人的身体每一
部分受光较为均匀,印子自然就会在相片中显示出来。”

    “那怎么办!”

    “怎么办?交学费呗。”我无可奈何地摆着头。看来以后户外拍人体一定要给
模特发一件不透明的睡裙和一双拖鞋,拍摄前一小时让她脱光衣服穿上,然后化妆、
做发型,这样一来,拍户外人体需一位略懂摄影的女性助手,一位女性化妆师与摄
影师组成一个拍摄小组,也就是说,出一张好片子是几个人通力合作的结果。

    马金兰的身子被雨水淋得湿漉漉的,微风一吹,有点儿发冷,我便对林雨红说
:“你把浴巾给她围上,我注意一下时间,看看这些印子消掉要多长功夫,为以后
拍摄积累一点经验。”林雨红一边给马金兰围浴巾一边埋怨道:“阿兰你穿的是不
是防暴内裤,摞得这么紧,印子多深呀。”

    阿兰臊得满脸通红。

    “俗!”我瞪了阿红一眼,“我们换个话题吧。”

    12点30分,我们把昨天下午从全聚德饭店购买回来的夹肉馅饼“消灭”光后,
下山朝司马水库西边的长城攀去。那段古长城有人打扫卫生,故有一段路十分好走。
雨已经停了,雾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乌云散开后,白云一片片整齐地排列在天边,
尽管还不见太阳,但整个山谷比上午光亮了许多。雨后青山分外葱翠,连空气也新
鲜得像专门过了滤。司马台长城我们在前两个月的踩点时没有来过,但它和金山岭
长城一道,常常出现在摄影杂志上。在北京地区,有很多摄影家以拍长城为首选,
他们长年累月,起早贪黑,踏遍北京周边的长城,拍下了许多佳作,每一届的全国
摄影大赛都有长城题材的作品人选和获奖,长城摄影集也一本比一本出得漂亮,长
城成了培育摄影家的摇篮。我收集了不少长城影集,若干年后也一定要出版一本长
城人体,把长城的内涵发掘得更深、更透。

    林雨红一边走一边采集到不少黄色的野花,她俏皮地把花插在头上,回过头来
间我:“朱老师,我美吗?”

    我心一动:“美,要是等会儿也把花插在头上照更美,既水灵也有村姑的野性。”

    “野性美?我最喜欢了,等会儿非照不可。”

    第一个敌楼内有6 个中年男女在休息。他们的行装很简练,但食品却带得很多,
有小锅和小炉子,使用的是固体燃料。他们还在一处比较干净的地方烧了堆火,烘
烤不知是雨湿还是汗湿的衣服。这6 个人一律儿的瘦高个,跟西伯利亚狼似的只剩
筋和包着骨头的皮,但都精力旺盛,很明显都是以长途跋涉,攀高爬低为乐的主。

    “大哥,你们也是往上爬的吗?”

    刘荣问一个戴眼镜的西伯利亚“瘦狼”。

    “瘦狼”顶顶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很自豪的大声地说:“不,我们是从金山岭
走过来的。”另一个西伯利亚“女狼”接着说:“我们早上7 点就开始爬长城了,
十多公里呐,要不是下雨我们早到这了。”

    我立刻打趣道:“那你们可真是老牛进蒸笼呀。”

    “此话怎么说!”

    “瘦狼”、“女狼”鼓起眼睛问。

    “真牛气呗。”

    6 个人大笑起来,笑声传得很远。

    第二、三个敌楼虽然没有人,但相距很近,相连的城墙也很陡,拍起来十分不
便,而第4 个敌楼正好前面是一片缓坡,长城越过这儿后直冲远处的山顶,在山顶
上又折几个弯,远景效果比前3 个敌楼好多了。

    可这个敌楼却有人,一个头发半自,留着小山羊胡子的老大爷“独霸”了这座
敌楼。他约60上下,身体不高,但身板儿很壮实,腰里还别着一支烟杆。

    “嘿,这小伙子多壮。”

    他对刘荣打量了一番后大声地夸道,声音中的底气很足。

    “哇!老爷爷你睡在这儿呐?”

    林雨红见敌楼的另一边地下有几张铺开的纸箱皮,一床很薄的黑色被面的被子
卷在一旁,一双解放鞋也摆在墙根上。

    “嗯,我看抽水机呐。今年旱得苦哇,这不,水库的水都叫咱们抽干了一半。”

    他向不远处指了指,果然,一台抽水机正在那儿转得欢,一条黑色的皮管将水
吐在半山腰的一个水池里。

    “朱老师,我们在这儿拍吧,我累得实在走不动了。”林雨红走到我面前说。

    “那你不怕老大爷看?”

    “你给点钱他,让他暂时离开两个小时不就行了。”

    “好主意。”我上前对老大爷说:“老爷子,我跟你商量个事,我们是从广东
来的,要在这里拍个广告,女孩子们要换衣服化妆什么的,您在这儿她们觉得不方
便,能不能离开一会儿,拍完后你再回来。”

    “嗯,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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