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买骨-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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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不是。。。。。。〃茶叟一时语塞。
垂丝君本人曾吩咐不让季子桑靠近厨房水源,非是怕毒,而是提防他兴之所至,下些稀奇古怪的药物来捉弄别人。
这种理由,显然不能摆明了说。小季一番逼问之下茶叟吞吞吐吐,这时候见到常留瑟,如同见了救兵。忙将事情的经过悄悄交待了一遍,请来他做个决断。
常留瑟问小季:〃一个大清早的,熬汤做什么?〃
小季答:〃不就是昨天和你说过的补救么?我准备先看看殷朱离的伤势,顺便就熬些补品给他端去。〃
常留瑟点头道:〃这倒是一件好事,要不这样吧,我和你一起做。茶叟便不会有意见了。〃说着就转头去看老头的反应。
茶叟的本意是不让季子桑在伙食上动手脚,现在有常留瑟替他看着,出了事也有人扛着,于是点头同意,放人入了厨房。
山宅的厨房,是由偌大的三间石屋构成的,存放着集日一并采办来的蔬果干货,以及一些食疗药补中经常要用到的药材。容易腐败变质的肉食则放在地下的冰窖内。
小季进了屋,从袖子里抽出一张纸条来,上面歪歪斜斜地列着一溜食材药材。二人便分头寻找,用竹篮装好。末了又从冰窖取了块硬梆梆的牛肉来,这才慢悠悠地往灶堂走去。
常留瑟蹲在水缸边洗菜,季子桑用内力将牛肉化开,却发现手边根本没有合适的刀具。
〃等我去找一找。〃
常留瑟起身走进内室,还不知道从哪里入手,外面忽然又喊了声道:〃别找了。〃
出来一看,小季已经用锋利的指套将牛肉切成薄片,一张张巴掌大小,透得过阳光。
〃这倒是省事。〃常留瑟愣了一愣,凑过来拈起一片仔细观看,〃上次连石头都切得动,这些肉更是不在话下了。〃
季子桑得意道:〃那是自然。说到上次那些石头,我给你配制的那种药汁,你是否已经开始服食?〃
常留瑟答道:〃还没呢,不是要等半年才有效么?〃
小季掰着指头推算给他看:〃半年早到了。照你现在练功的进程,很快便能达到垂丝君的要求。到时候他再拖你出去送死,断然不会再有这样的好命全身而退了。〃
常留瑟点头道:〃所言极是,看来我明日就应该开始服食。〃
想了想又问,〃那装药汁的瓶子式样有些古怪,我想换个普通的模样,才不会引起垂丝君的怀疑。〃
〃这倒是没什么不可以的。〃季子桑答道,〃只是那些药汁无色无臭,从外观看来与清水无二,我倒怕你自己搞不清楚,弄错了便糟糕。〃
常留瑟笑道:〃我分不清楚,自然会找你帮忙分辨啊。〃
小季撇了撇嘴:〃我的办法便是找个活人来试验除此之外,并没有别的手段。〃
常留瑟连忙摇头道:〃那我还是算了罢。就我这粗性子,一准会搞错。〃
说着,歪了歪脑袋将食材一样样放进紫砂炖锅子里,端到灶膛上。这时候屋外起了一阵穿堂风,将季子桑搁在案头的流水帐吹到了半空,被常留瑟一把攥住了按回桌面,顺手从怀里取出一团金色的东西压住。
季子桑抬眼,啧了一声道:〃好精巧的骷髅,哪里弄来的?〃
常留瑟故作不经意地〃哦〃了一声:〃是垂丝君给我的镇纸啊。〃
小季嗤笑道:〃这东西要是被垂丝君看见了,不打你个皮开肉绽?和我也不说实话,不够朋友哦。〃
常留瑟也不紧张,笑着反问道:〃你倒说说这是什么?〃
〃我说。。。。。。〃季子桑似笑非笑地拿起那个骷髅,转了个角度,露出颅后一串细小的文字。
〃梵语。〃他指着说道,〃尸陀林主,你怎么解释?〃
常留瑟这才不紧不慢地笑道:〃是从尸陀林里顺出来的,你看看是不是纯金的?〃
季子桑放在手上掂了掂,笑道:〃不仅是纯金的,而且还是尸陀林专用的信物。你莫不是从尸陀林主身上顺出来的?〃
常留瑟哪里知道这许多,吐了吐舌头再编造不出什么谎话。又听小季说道:〃有件事我本不准备告诉你的,临羡附近的道儿上传言,尸陀林主正在寻找那个杀了明妃的年青人也就是你。〃
常留瑟吓道:〃哈?找我做甚,寻仇么?〃
〃当然不是。〃季子桑笑得促狭,〃似乎是叫你去继任明妃的位置。〃
常留瑟顿时惊得说不出话来,又听季子桑压低了嗓门说道:〃尸陀林的规矩,听说一直是能者居之。明妃既然是你杀的,顶替她位置的人也就非你莫属。这在尸陀林可是天经地义的事。〃
常留瑟怒极反笑,〃我看那尸陀林主脑子是有毛病了,我一个大男人,如何做他的‘明妃'?〃
灶上汤头滚了一次,季子桑揭开盖子舀去浮沫,一面冷笑道:〃用你和垂丝君燕好的本事啊。〃
第058章
常留瑟顿时飞红了脸,干咳两声便将话题扯开。
〃说起那尸陀林主还真是十足奇怪,回山之后我也翻看了一些密宗的典籍,却从没听说过尸陀林主还有明妃的说法。因为那尸陀林主本来就是双生神,由代表了阴阳的男女骷髅共同组成。现在多了个明妃,难道算是小妾不成?〃
小季嗤道:〃那观世音不也曾经蓄着小髭?到了中原却成了个贵妇的模样。尸陀林主两人变一人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常留瑟觉得有些道理,而转移话题的目标既已达到,便也不再去深究。两人又胡乱聊了些有的没的,不觉捱过了一个时辰。灶上汤头滚了几次,便由小季盛到盅里,二人前后往殷朱离临时歇脚的院落走去。
殷朱离的院落处在山宅深处,外头被柳树密匝匝地环抱了一圈。入了春季,招展的垂枝上多少绽了些暗绿的芽苞,远看倒也有些生气。
院门虚掩着, 看不出里面的景色。常留瑟正要推门,伸出去的手却被小季轻轻撞开了。
与此同时,门里传来轻轻幽幽的对话声。
殷朱离坐在轮椅上,背靠一株光秃秃的桃树。摩诃和尚立在右边,垂眼望着他额上裹着的白布,轻声问道:〃伤势如何?〃
〃不妨事 。〃殷朱离不自在地绕开他的目光,〃已经叫人作了包扎。〃
摩诃和尚喃喃道:〃不要留下疤痕才好。〃
殷朱离随口回答道:〃当年被人咬得浑身都是疤痕,再多这一道也是无关痛痒。〃
和尚听他提起过去,又立刻变得默然。如此面对面地无语了一阵子,殷朱离叹道:〃你还在为过去之事耿耿于怀。〃
摩诃和尚轻叹:〃我发愿渡化百人以洗脱罪孽,待百人之数满足,过去的是非对错即将与我无关。〃
〃与你无关?〃殷朱离仿佛听见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他抬头,脸色比额上的那块白布更难看。〃过去的是非与你无关,却与我有关!你因为救我而背下的业债。我自然有义务替你承担。〃
摩诃闻言,讷讷回头道:〃我从未这样想过,你这又是何苦?〃
殷朱离笑得难看:〃仁义道德自在人心,你不能陷我于不义。〃
中土之正人君子,最讲仁义道德。殷朱离求义,摩诃和尚自然无从非议。然而如果真的遂了他的心愿放任自己与他重新纠缠,只恐怕会就此泥足深陷。
于是他自言自语道:〃你求仁得仁、求义得义。然而我只求一个清静,却为什么如此困难?〃
殷朱离完全不明白和尚心中的苦恼,只以为和尚是在嫌弃自己多事,一味怒道:〃殷朱离罪该万死,打扰了大师的清静!若是早先明了眼睛,知道大师是施舍了可怜与我,我也不会一厢情愿地以为多了个朋友,以至于心心念念这么多年。〃
这一番话说得直接而憋屈,摩诃和尚心中一痛,忙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然而殷朱离已经决计不再搭理他。门外小季小常二人听出了僵局,于是推门而入。
〃殷公子可在?我们特来探望。〃
〃阿弥陀佛,又是你们!〃
摩诃和尚原本是想追着鲤鱼继续解释。然而见到这两个魔星,立刻改变主意转身告辞,留下殷朱离一人坐在林翳阴暗之处,冷淡地问道:〃不知二位有何贵干?〃
小季将端着的炖品将石桌上一放,一边添油加醋地介绍了这盅里面的药物以及功用。殷朱离极有耐心地听完,却婉拒道:〃二位心意殷朱离领了。然而鲤鱼平素不茹荤腥,这份炖品只怕是无福消受。〃
季子桑听了,嘿嘿一笑道:〃这倒无妨,其实我也只是想要借着这碗汤的由头,来探望一下殷公子。〃
殷朱离皮笑肉不笑:〃我与季公子萍水相逢,何劳费心?〃
季子桑摆了摆手,笑道:〃哪里没有关系,只要是美的人事,我小季就会特别看在眼里。殷公子清格出尘,实在让我喜欢得紧。〃
说到这里,边上常留瑟苦笑一下,看着小季的花痴之症发作。
殷朱离听了这赤裸裸的溢美,非但不见开心,眉心的〃川〃字倒更深刻了几分。他道:〃季公子抬爱,只可惜我殷朱离一届修道之人,对于世俗的七情六欲并无体认,只怕终究要让公子失望了。〃
季子桑似乎就是在等他这一句话,立刻笑咪咪地回道:〃殷兄非是无情,而是未将情谊用在这凡人俗事之中。〃
〃你这话我不明白。〃殷朱离打断他,〃季公子不妨说得直白些,拐弯抹角的,也未必达得到你想要的效果。〃
说到这里,他更别有深意地上下打量着季子桑,那神情冷漠中带着不易觉察的鄙夷,与当初他为常留瑟相面时一模一样。
季子桑显然也不喜欢被这般打量,于是同样回瞪着鲤鱼。虽然未必看得出什么面相门道,但他的眸子却有一种形容不出的魔力,似乎能摄出别人的心神。没过多久,殷朱离便颇不自在地别开脸去。
明白这样发展下去,殷季二人势必发生冲突,常留瑟原本想要作些斡旋,然而当他望见殷朱离那种轻视的眼神,心中又有万般不悦,反倒更想要煽风点火,引出一场好斗来杀杀鲤鱼的傲气。
小常于是插嘴道:〃小季你刚才的话我也不明白,这里都是自己人,倒不妨说得明白些。〃
季子桑转过头来深深望了他一眼,答道:〃我以为你总该是知道的,怎么也要我来挑明?难道是怕殷兄听不明白么?〃
这话利落地戳穿了小常的用意,殷朱离同时也狠狠剐了他一眼。常留瑟顿时懊悔起来:面前这两人均非易与之辈,又如何看不清楚自己这点伎俩,看来接下去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为妙。季子桑本来就该是无聊前来找事的,自然也不会就此作罢。
第059章
果然过不了多久,季子桑开口道:〃其实说出来也无妨,我以为殷大哥并非无情,而是用情到了世外高人的身上而不自知。〃
殷朱离顿时沉下脸来,喝道:〃荒唐!这话的意思,难道你们要把我与那和尚凑做一堆?〃
季子桑故作纯良地笑道,〃这可不是我说的,你自己以为呢?〃
殷朱离知道自己着了他的道儿,只恨恨瞪了他一眼,没有答话。
小季又不紧不慢地劝慰道:〃佛道一家,可不正好?大师对你的心意、你对大师的感情,自有我们这些局外人看得通透。我骗他你受了伤,只拿了些鱼鳞,他就不远千里的赶来;你为了找到他,不惜千金修造庙宇。这个世界上自称深情之人,又有几个能够做到。。。。。。〃
〃你住口!〃
话还没说完,殷朱离便怒形于色,竟卷了那碗滚烫的汤水向季子桑泼来,地面上的积雪遇到急热,嗤嗤地散出一阵白色烟气。
〃哟。。。。。。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季子桑闪身跳到一旁的青石板上,双手交抱在胸前,皮笑道,〃被我说到了痛处不是?这该不该算是要杀人灭口呢?〃
〃对你我从无交好之心。〃
殷朱离抓在轮椅上的五指发青,关节处则白得透明。说话声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造谣生事,与你来说有什么好处?我本以为常留瑟的面相已是不善,却没料到还有你这么个兴风作浪的玩意儿。搬弄是非这等小人之为,简直叫人不齿!〃
这话说得刻薄,饶是修养之人亦会面露不虞。然而季子桑反倒笑得妖娆,他从青石台上下来,两三步走近殷朱离。常留瑟立在边上,却见他脚印深沉,经过之处竟被内劲溶出一片水光。
季子桑贴近了殷朱离,戏谑道:〃你越是辩解,越是生气,便越是证明有事。我只是个热心肠儿,喜欢叫有趣味的人凑作一堆。你若不喜欢,好好的叫我不说就是了,如此大动干戈,反而叫人疑惑。〃
殷朱离平日并不是粗鲁之人,方才的动作已经算是出格,于是面对着季子桑的讥讽倒也再没有别的动作,只铁青着脸把头低下。偏那小季是个不懂得退让的主儿,见到殷朱离沉闷了去,愈发得寸进尺地攀住了轮椅,追问道:〃你说我是个兴风作浪的玩意儿,也是通过面相看出来的?倒是和我仔细说说。〃
他越凑越近,似乎是想要嗅闻鲤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