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如故人归_派派小说-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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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生丸大人——桔梗姐姐也在啊,玲回来了呢~~”起了身正要去寻小玲,半空却忽然传来玲的声音,欢欣的,脆生生得朗利。
抬头便见那漂浮在空中的巨大羽毛,两个孩子坐在上面,两张小脸自上而下望下来,一个欢喜无限,一个却懵懂茫然。
正是玲和琥珀。
那不是神乐的羽毛吗?
桔梗皱了皱眉,疑惑地看向杀生丸。
杀生丸的表情显示着他也不比她了解得更多。
“玲,下来吧。”杀生丸淡淡道。
“是。”羽毛刚一降落,不待停稳,玲就欢快地跳下去了。
“杀生丸大人。”玲开心地笑着要迎上去,却在发现自己还拉着琥珀的手时陡然愣住。
糟了,怎么忘记了琥珀哥哥这次又得罪了杀生丸大人呢?杀生丸大人上次还差点要杀了琥珀哥哥啊……
杀生丸一步一步上前来,玲的心也绷紧了。眼看着他走到自己面前,略为柔和地说了句“玲,到后面去”,然后,就见他冰冷的目光直直地扎上了琥珀。
琥珀微微屏息,抬头,有些慌乱地与杀生丸目光相接。
杀生丸只是冷冷地盯着琥珀看,一语不发,那种深不可测的威严更添三分气势。
不知道杀生丸究竟在想什么,玲小声唤:“杀生丸大人……”她犹豫着,有心要哀求几句“不要杀琥珀哥哥”,话到口边却生生咽住,怯怯地怎么也说不出口。
一直就不敢对杀生丸大人说“不”呢。
气氛僵持着,杀生丸冷冷的狭眸盯着琥珀,一只手已经按在斗鬼神上。
玲紧张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却在这时候听到一个声音,清冷,平淡,却很有力度:“不要杀琥珀。”
玲惊喜地回头——
是桔梗,她平静地站在杀生丸身后,淡淡地道:“你不可以杀琥珀。”
那个声音分明不大,轻而柔,却沉着,一字一句间自有种不容忽视的力量,听到耳里便异常稳重,不容置疑。玲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马上点头小声道:“嗯,杀生丸大人可不可以不杀琥珀哥哥?”
杀生丸也慢慢转过头来,看住那个清伶伶立于他身后的女子:“你说我不可以杀这个小鬼?”声音异常冷淡,语调却平缓,听不出喜怒。
玲顿时又紧张起来,下意识向后小退了一步。
桔梗却镇静自若:“是的,你不可以杀他。”
“为什么?”他越加紧逼地盯住了她的眼睛,笔直的目光射进去,仿佛要直接透过她的双眼看穿她的灵魂。
桔梗没有回答,却淡淡笑起来:“本来你也就不是真的想杀他不是吗?”
杀生丸也不再说话。
男子与女子相互直视着,那目光毫无任何顾忌。
没有畏惧没有压迫,这是平等的姿态。
杀生丸看了她一阵后终于收回了目光,连着收起的还有按在斗鬼神上的手。
“请让我跟随您,桔梗大人。”
临行前,琥珀坚定地请求桔梗,“关键时刻,请桔梗大人使用我的四魂之玉碎片。”
桔梗望着琥珀稚气未脱却已露出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坚毅的脸庞,心里忽然狠狠抽痛起来。
这么好的孩子,真的能忍心让他死么?
许久之后,她轻轻地说:“对不起。”
琥珀却露出理解而满足的笑容来。
“桔梗大人。”
同行便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
望了望那逐渐远去的两个身影,杀生丸转过头,看看还在恋恋不舍地以目光追逐那两个身影的玲,突然道:“玲,你回邪见那儿去。”
“啊?”玲很惊讶地看着他,“杀生丸大人又有事情要办吗?”
他不回答,却昂首远目,望向另一个方向。
他嗅出了风中的那个味道,也发现了其中的变化。
呵呵……以生命的代价换来的自由,就是这么短暂么?
我是风啊,风是自由的,也是永不停歇的……
可是为什么走到这里,我就再也走不下去了?
神乐已经无力再往前行,奈落灌进她身体的瘴气的腐蚀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不过这也还是比她预计得慢很多了。
生命的最后时刻,比她想象得似乎要长一些呢。
是不是人到了最后时刻都是这样寂寞?寂寞,寂寞得产生幻觉。
是啊,幻觉,不是幻觉的话,她怎么会看见虚空中都出现了“他”的身影?
——白衣,银发,卓然风中,长身傲立,雪光松枝般挺拔标清。
他怎么会来?怎么可能出现?
从头到尾,他什么都不知道。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这是她一个人的心事,隐曲幽折,独自花开。
“我发现了奈落的气味,然后追来了。”
平地响起的冷漠声线令她一个激灵,瞬间警醒了过来。
是他!真的是他!
她惊震地抬头,看见站在自己面前的他……
……
终于走了吗?他静静看着空中流卷的气流——她果然是风,便是死了,也要追随着风而去。
送过她这最后一程,他慢慢转身。
没有回头,他轻轻在心里说。
再见。
知君断肠共君语,语罢之后,再莫相问。
本非同路人。
二十七 难得红颜是知己
黑暗里,他又是一个人独坐着。
独身一人,他看见自己的影子,一点微弱的幽光下,极淡,拉得很长,几乎辩不出轮廓。
那是极为单薄的一块暗影,孤零零地伏在地面上,阴恹恹地,一种乖戾的姿态。
形单,影只。
他从来是习惯黑暗的,不容别人近身。
黑暗中独来独往,他不能相信任何人。只有在独自一个人的时候,他才能够稍稍安心。
也许,再没有比黑暗更适合他的色彩了。
桔梗,你很寂寞么?
他微微斜撇嘴角,怪笑中三分嘲讽七分涩意。
从前遇到犬夜叉,如今又邂逅杀生丸,你还会感到寂寞么?
神乐那个不自量力的女人死了,白童子那帮不知天高地后的家伙又背叛了。
你看,我的分身,不是要离开我,就是背叛我。
其实,我才是一直都只有自己一个人呢……
呵,你若听到我这样说,大概只会冷笑一声,唾句“活该”吧?
哼……但是桔梗,你不要忘了,和你,是不同的人!
你一直都那么笃定你能预测我的每一步行动吗?
呵……也许是的,那个卑鄙野盗对你的无聊情欲或者让我一时杀不了你,但我不会无限度地放过你!
只不过在那之前,我会先把你爱的男人送进地狱。
你似乎忘了你身上还加诸着的那个诅咒呢……不过你也不需要意识到这些,你只要等着看就好……
“琥珀。”
“桔梗大人?”行间陌上,听到自己名字被念到的少年抬起头,目光纯澈地望向前头姗姗而行的女子,然而那女子只是垂首前行,并不停息回头。
“你真的决定了吗?”缄默一阵,女子的声音才疏疏传来,轻柔而淡,询问间,丝丝缕缕的犹豫迟疑漂移不定,似惋似叹。
少年于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黯然低头,轻道:“嗯。”话音虽简,却自有一股坚定决绝在内,不可移易。
女子回过头来看他,少年微微仰首,清澈的眼睛与她平视,直凝相望,一览无余。
凝视久之,不由便是轻轻一叹,收回了视线。
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了,只要你看到那孩子的眼神就能明白。
那样生无可恋的空茫眼神,教人很难想象那会出自于一个十几岁的孩子。
或者不该叫生无可恋,而是明明还有眷恋,却无法面对所爱所亲之人的矛盾挣扎。
千古艰难唯一死,究竟是怎样的伤痛,才会教这样一个孩子求死不求生?
不期间竟又回想起前生的自己。
当初的自己,不也是因为伤痛而放弃了生命吗?那时候以为被背叛的撕心裂肺的痛苦,不是在瞬间就把自己生存的意念全部毁灭了吗?
痛到不想再活下去,形神俱灭也无所谓,那种绝望那种伤心的力量竟能冲破人类恐惧死亡的本性。
人心是如此脆弱,却又是如此强大,一念之间已是天翻地覆,面目全非。
想不到,当初选择轻生的结果,竟是要在五十年后再来重新收拾当年遗留的种种后患流毒。
手不禁又按上了胸前的伤口——
为了继续支持下去而取得了翠子的灵魂,依靠翠子的灵力压制瘴气,继承翠子的意志而执行着净化奈落与四魂之玉的使命。
她自嘲地一笑——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然而,若是当时自觉生意已尽,旁牵之物,无关痛痒,又怎能使其求生?
而今心心念念,迷留人世,那种执着却也不是他人可以轻易消解的。
一意孤行也好,执迷不悟也罢,当局者迷,身不由己,又能如何?
只不知,如今迷恋执着,底事何为?
她不过是按着伤口追思自身,一时良久无言,琥珀看在眼里,却误解了意思:“桔梗大人,您的伤势又牵动了吗?”神色间颇见焦虑,倒是赤诚一片。
她轻轻摇头:“没事……”话音刚落,空中却陡然气流突变,疾风扑面!
“桔梗大人!”琥珀奋起一扑,挡在桔梗面前,手持链刀护着她退开数步,避过这一突然袭击。
踉跄几步,稳住身形后,她回过头,神色森严:“是你。”
魍魉丸。
他和白童子一起背叛了奈落吧?
现在,奈落利用这家伙来除掉自己吗?
她冷冷地拉开弓:“你来干什么?”
魍魉丸吃吃怪笑:“自然是取这小鬼的四魂之玉碎片。”
琥珀闻言不觉绷紧了身子,面容凝重。
她暼了琥珀一眼,不说话,却上前了一步,将琥珀护在身后,放矢疾射。
魍魉丸腾身而起,触手伸来,琥珀慌忙举起链刀,迎战。
混乱当口,空中却陡然蓝光横纵,剑风如虹,贯日而来。
魍魉丸不提防之下,被剑势劈个正着,触手斩断,惊猝回头:“你——”
听到风声,紧张迎战的她不自觉间眉目一舒,绷着的神经似乎都伸展开了,面上竟隐隐露出些笑意来。
不需要回头看也知道,是他。
杀生丸。
“他”。
她并没有发觉这样单独一个字的称呼之于自己来说有多微妙。
只是莫名地觉得轻松起来。
好像是习惯了这样。
这样——这样这样,究竟是怎样,却也说不清楚。
背过身,把背后留给他的方向,浑然不知魍魉丸的触手已趁虚而来——
“桔梗大人!”琥珀发现了她的危机,焦虑地大喊着冲过来。
却有一道光比他更快地飞速劈来,瞬间把那些触手击得粉碎。
琥珀愣了愣,避过一难的桔梗却始终不曾回头看一眼。
琥珀怔怔地看着她,她只是把一个背影留给那个男人的方向。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觉得桔梗是有意不躲闪魍魉丸的触手的……
就仿佛是配合着她一般,他看见杀生丸也自然地转过了身体,把后背留给了桔梗大人的方向。
这是默契,还是心照不宣的约定?
“桔梗姐姐,杀生丸大人真的不要紧吗?玲觉得杀生丸大人好像受伤了呀……”
“闭嘴!你居然敢说杀生丸大人受伤了?!杀生丸大人那么强,怎么会受伤?!”
“可是邪见爷爷你不也说杀生丸大人伤得很重吗……”
“我……我哪有说过……杀生丸大人从来不会失败的,怎么可能受伤?……啊啊杀生丸大人,我绝对没有说过那样的话,都是小玲,她……”嚷叫的对象改换为远远坐着的白色妖怪,绿色小妖怪脑门上豆大的汗珠成串猾下。
这种经常上演的闹剧到最后一般都是被无视的,白衣犬妖一动不动,只有一个安静的背影,衣袂飞扬,银发偶尔的拂动下显得有些怅寞,分外寂寥。
桔梗看了看那个远远独居的身影,又回过头来,轻抚一下小玲的头,没有说话。玲看着,不解,却也乖巧地明白此时不宜多说,便不再多问,转身去找琥珀:“琥珀哥哥,我们来编花环吧。”
桔梗远目凝视,视线中,那个背影,白袍损蔽,银丝染血,分明是伤痕累累;却倔强地、高昂地,扬着头,仰首,以睨视的姿态冷对天地,颀长的身形殊为孤傲,脊背挺得笔直,仿佛倚天长剑直指乾坤,挫而不折,不可言败。
她看着,想起方才的战斗,突然感觉到心里有些微微的疼痛——
你要是看了这个男人、只要是看了一个这样的背影,你就会明白,这个男人有多么骄傲。
因为明白他的骄傲,所以不忍见他承受这样的挫败。
这大概也是谁都未曾料想过的,有那么一天,杀生丸也会失败。
她明白的,那种骄傲与生俱来,是神外里的精魂,是灵魂里的深髓,融于骨血,不可分离,不可辩析,不死不休。
正因为骄傲,所以也脆弱。
因为力量比一般人强大,因为心气比一般人孤高,所以遇挫,也就比一般人更难承受那份落差。
那强大的外表下,掩盖着的往往是空虚、寂寥与脆弱。
绝怜高处多风雨……
但是谁也不忍心对他说“莫到琼楼最上层”,因为这个男人生来就是王者器宇霸者心性,注定高高在上。
所以他也必定承受那霸者背后的空虚与寂寞。
她太了解这一点了,因为她自己也是那样骄傲的人。
微微低眉,沉思一阵后,她轻声唤:“小玲。”
“嗯。”听到她的声音,玲高高兴兴地跑来,还不忘拉着琥珀:“玲可以为桔梗姐姐做什么事?”
“不是为我哦,而是……”她轻轻拉过玲,附耳,轻语。
一番私语后, 玲笑了,眼睛亮闪闪的:“玲知道了。”
“杀生丸大人,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吧。”
杀生丸回头看她一眼,未置可否,却把目光转到了她身后跟过来的巫女身上。
倒是邪见尖叫起来:“你……你你在胡说些什么,小玲?!杀生丸大人怎么可能和你这种人类玩什么游戏,你……”
“邪见爷爷,你想加入我们的游戏也可以的啊。桔梗姐姐、琥珀哥哥都要参加的哦。”
“谁说我要参加你们无聊的游戏,我邪见……”
“桔梗姐姐,琥珀哥哥,快来呀,游戏要开始了。”
“喂,玲,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
“啊,邪见爷爷,你不想和我们玩可以和啊嗯说话啊,那样就不会太无聊。”
“玲!……”
被无视的邪见几乎要暴走了,却突然听到杀生丸冰冷的声音:“安静点,邪见。”
“是……可是杀生丸大人你真的要和这些人类玩游戏吗?”
“……”没有回答,杀生丸只是冷冷瞥了他一眼。
邪见立刻发着抖退下了:“对不起……杀生丸大人,我不该这么多话……”
既然杀生丸没有明确表示不参加游戏,玲就当他默认了,兴致勃勃地宣布游戏规则:掌心猜字,也就是两个人互为一组,一个在对方掌心写字,另一个则猜测是什么字。
游戏其实很简单,简单得有些幼稚。杀生丸对此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他只是闭目不语,任玲和琥珀兴致勃勃地相互猜写个不停。
“好了,论到桔梗姐姐写字了,谁来猜呢?玲已经猜过了,琥珀哥哥该你了……”
话音未落,琥珀正要把手伸给桔梗,横地忽然伸过一只手,挡在了琥珀身前。
琥珀一愣,玲也一愣,随即笑起来:“好哦,桔梗姐姐写字,杀生丸大人I来猜。”